第13章 月圓,變性,換身? (7)

他這個唯一知情者,做任何事都覺得束手束腳。

乾清宮中,朗朗晴天,江采玉中途退朝的風波,又引起了禦史兇猛的谏言,連同她懈怠政事,将奏折下放給各部自檢,也成了她懈怠的證明。

自那日簡雲揚和徐空青被捉奸在床也有兩日了,江采玉一直晾着簡雲揚,如今得了雲煌初查的結果,才命人将他傳了過來。

兩人見面,江采玉照例屏退了宮人,簡雲揚也是破罐子破摔,連行禮這一遭都省了。

江采玉對這點兒渾不在意,簡雲揚就是三跪九叩她也多不了一塊肉。況且,每日裏被人跪來跪去,也不是什麽好體驗。

尤其跪她的人,臉上總是陪送着十足的敬意和獻媚。

天熱,江采玉沒讓宮人焚香,多擺了幾盆冰,又鎮了一碗百合綠豆粥,加了冰糖,有滋有味的拿勺子吃着。

還是自己動手舒坦,宮人每次布菜,江采玉都覺得自己成了需要照顧的殘障人士。

簡雲揚站在階下,眉目冷的要結出冰花來,頭發倒梳的利索,這是雙雙的手藝,江采玉又将她派到了簡雲揚身邊。

雙雙雖然不怎麽聰明,但也不是一個太蠢的人,難得是忠心,不會被人收買。

江采玉把人叫了來,簡雲揚不開口,她也不說話,只小口小口的喝着冰涼的粥,喝的眉眼都是笑。

簡雲揚有些忍不住了,江采玉将他關在乾清宮內,絕了他的耳目,日日除了雙雙外人一個也瞧不見。

他想和雲煌通個消息都難,被人算計的事兒郁結在心頭,怎麽也化不開。

“你到底想做什麽,江采玉,坐上那把龍椅,你就該擔負起天下百姓的安危!”

簡雲揚氣勢總是足的,他不喜歡修眉,原主的眉毛長的肆意,容貌裏也多了幾分英氣。

江采玉慢條斯理的放下勺子,拿手帕拭了嘴角,慢悠悠的說:“簡雲揚,我們合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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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 互利互惠

有時簡雲揚也會想,如果他當時沒有出爾反爾會怎樣,江采玉真的如他想象中那麽惡毒麽。

這後宮中最惡毒的人若是江采玉,自她被貶之後,又是誰屢次三番想要置她于死地,還要将他也算計在內。

有的事不能想,想多了簡雲揚會覺得,他這個皇上當的有些糊塗,要不是異位而處,他要被蒙蔽多久。

江采玉也不着急,拈起鮮紅欲滴在井裏冰過的櫻桃,小口小口的吃了起來。

她不怕簡雲揚不答應,在遇到這麽多次生死劫後,他只要不是個蠢的,都該明白怎麽做才是最好的。

若将江采玉的性格攤開看,她其實是個很光混随性的人,簡雲揚惹她不高興,她就丢掉什麽大局,直接發作辦他難看。

兩人命運相牽,江采玉就不計前嫌再謀與他合作,用她的話那就是保障兩人生命財産安全。

簡雲揚沒有猶豫多久,擡頭道:“怎麽合作?”

如果說一開始簡雲揚對江采玉有嫌惡輕視之心,那麽在吃了好幾次虧後,他已經開始正視她了。

江采玉不傻,她的手段遠超他的想象,有時簡雲揚會想,假如這一切都是江采玉自編自導的大戲,那該是一件多可怕的事情。

他作為局中人,竟然沒有半點感知,但沒有人會做戲做的連自己性命都差點丢進去,簡雲揚眸光潋滟。

江采玉手心握着櫻桃,沁涼的冰着手,俊朗的眉目像是要透出光來。

相由心生,兩個人在交換靈魂之後,容貌都有些許改變,簡雲揚頂着江采玉的身子氣質愈發冰冷。江采玉坐在龍椅上的日子久了,多了幾分磅礴貴氣,也将簡雲揚銳利的眉眼帶的柔和了許多。

兩人都在改變,不過他們沒有發覺,他們或多或少都受了對方性格的影響。畢竟一個人要是突然變化太大,會遭人懷疑诟病。

江采玉早有謀算,将櫻桃放下,拍了拍手揚起光潔的下巴,一雙眸子透出攝人的光來:“你幫助我打理朝政,我讓你重歸妃位,登上寵妃之路。”

這不是異想天開,江采玉考慮了很久,兩人靈魂互換不知會持續多久。萬一哪天,兩人莫名其妙的各歸各位,她沒有自保的本事只能人為刀俎我為魚肉。

靠簡雲揚的良心,江采玉倒想知道,他是否有良心這個東西。

要是有良心的話,也不至于翻臉就将原配打入冷宮,也不會将出了三朝元老的江家扔到大獄中去。

她的建議很有誘惑力,當然簡雲揚看重的不是寵妃之位,而是歸位之後,他不再勢單力薄,手下至少有人可用,也能想辦法聯絡雲煌,籌謀如何請高人将二人身子換回來。

如果一直困在乾清宮中,過着半拘禁的生活,雖然性命無憂,但簡雲揚心中有鴻鹄大志,又怎願意如喪家之犬般生活。

“朕答應你,但你不能無故荒廢政事。”

江采玉懶懶的翻了個白眼:“奏折交給你批閱,我看看就好,有什麽荒廢的。喏,如今你是戴罪之身,貿然提太高分位,恐遭朝中排斥,先提為婕妤,你意下如何?”

聽到自己被封為婕妤,簡雲揚壓下那份怪異感,勉強到:“可以,但朕不願受制于其他嫔妃,居住在其它嫔妃宮中受到轄制。”

除了皇後可以獨居坤寧宮之外,其它妃子哪怕皇貴妃都要與人共用一宮,簡雲揚的要求明顯有些強人所難。

但他的要求也合理,在沒調查處究竟是誰想要加害江氏之前,簡雲揚住在後宮中,就像在後宮中埋了顆定時炸彈。

江采玉沒被難住,來大雍這麽久,她對宮外的世界不甚了解,對宮內布局卻是了若指掌。

後妃雖然不能占主位,但後宮中能住人的地方,遠不止嫔妃們住的這些。簡雲揚子嗣不豐,原本該劃分給皇子們居住的內廷西六宮盡數空着。

先皇将乾西前二所改為了重華宮,又在裏面搭建了戲臺子,取名漱玉閣,專供皇家看戲用。

簡雲揚勤于政務,疏于宴飲戲樂,漱玉閣空置了很久。

在江采玉瞧來,空着也是浪費,這漱玉閣還讓她想起了當年紅遍大江南北的戲,想到裏面住的幾個人兒,她覺得讓簡雲揚住進去,全當擺上一個戲臺子,論起來也不錯。

“嗯,待封號賜下去之後,你就住在漱玉閣中,将一宮主位空着,也沒人能挑出什麽來。”

她現在已經習慣了說朕,每次和簡雲揚一起朕來朕去的,也不覺尴尬,不過要是第三人見了,一定吓得下巴掉在地上去。

江采玉眼角含着笑意,手指輕輕扣着桌子。

被封到重華宮漱玉閣,簡雲揚臉又黑了,他不喜歡戲臺子上咿咿呀呀的唱腔,這才荒了那邊兒,如今卻要住過去。

但相比之下,也沒有比重華宮更合适的地方了,但江采玉的微微彎起的唇角和眉梢,很明顯的暴露出她的心思來。

簡雲揚知道江采玉不能殺他,但隔三差五的被戲弄一次,他也夠郁結的了。

為了長遠考慮,簡雲揚隐忍道:“就按你說的做吧。”

“除此之外,朕還要重審江家一案。”

江采玉緊接着抛出來了,她本次的真正目的,雙目緊緊鎖定簡雲揚。

不管他是否答應,她都打算重申江家的案子,但為了讓簡雲揚更加配合,她補充到:“将你重新擡到婕妤的位置上,需要理由,江家的案子一直存在疑點,也該重新審問了。”

讓江采玉意外的是,簡雲揚沒有過多猶豫,鎖眉抿唇道:“江家一案重審,官員需由我欽定。”

他這麽好說話,倒讓江采玉意外了,她從金楠木圈椅上站了起來,一步一步的朝簡雲揚走去。

簡雲揚紋絲不動,眸光堅定,直到江采玉伸手摸向他的臉,他才伸手去擋,皺眉問:“你要幹什麽。”

占着身高和體重優勢的江采玉,輕巧的別住了簡雲揚的手,眯起眼睛微微俯身,另一只手從他眉宇間撫過,語氣有些心疼的說:“都有皺紋了,少皺些眉頭,天生的花容月貌也要被你擰出來川字紋了。”

她剛才一直吃冰鎮的櫻桃,手指涼如冷玉,掃過簡雲揚的眉毛涼飕飕一片。

簡雲揚往後退了一步,江采玉這女人,果然知道如何才能氣死人不償命,他心中焦慮常鎖眉,她卻只關心自己皮囊上額頭多了皺紋。

“幹卿何事。”

四個字幾乎是從牙縫裏擠出來的,江采玉眉眼彎彎,拍了拍手毫不在意的說:“就這樣愉快的決定好了,你可以期待下即将到來的寵妃之路。”

簡雲揚又要皺眉,江采玉嗳了一聲:“那是我的身子,你要是想一直保持這個狀态,就在臉上多添幾道皺紋。”

他皺到一半,生生停住,面部肌肉有些抽搐。

江采玉背過身去,以手握拳掩唇,笑的眼角魚尾紋都舒展了。

兩人初步達成協議,江采玉行動力極快,禦史見天兒上奏折,督促她不可将政事盡數托付六部手中,長此以往之後往往跟着長篇大論,全都是勸谏的話。

每次奏折上都洋洋灑灑數千字,江采玉剛開始還看,後來幹脆直接閱過。反正,就連芝麻綠豆大的小事兒,禦史們都能引申到國家興亡天下安寧百姓安居樂業上。

若非字跡不符,江采玉着實想給個批語:少一點套路,多一點真誠!

以她的想法,最好将這八股文似的上奏方式改掉,朝臣上折子簡單明了扼要,不要首尾處花費大篇章幅對皇上和江山社稷進行歌功頌德。

江采玉是個行動派,她打算以後要在朝中貫徹這個想法,前提要在她熟悉了朝政之後。

沒有調查就沒有發言權,江采玉随性卻不任性,不會朝三暮四的頒發腦袋一熱産生的政令。

在正式發布封江氏為婕妤的聖旨之前,江采玉草拟了一份和平共處五項原則,讓簡雲揚過目,若他沒有意見的話,需要上面的條款背下來,兩人照章行事。

簡雲揚不知江采玉從哪兒弄來這麽多幺蛾子,但掃了一眼,上面沒有過分的東西,也就黑着臉背了下來。

趁熱打鐵,兩人在達成合作意向第二天,江采玉下朝之後,正式下發了将江氏封為婕妤的聖旨。

一石激起千層浪,這道聖旨像是一道閃電,劈到了後宮嫔妃腦門兒上,連宮女太監都被懵了一臉。

廢後江氏被封婕妤,這是什麽鬼?

皇上他中邪了?!

作者有話要說: 嗷嗷,謝謝Ohyellowriver和秦迷最大的地雷~喵喵,有些困,午睡去啦

☆、45 打造大雍第一寵妃!

好好的皇上,不中邪怎麽會突然将江氏封為婕妤,哪怕陛下随意點了一個宮女為婕妤,都不會讓大家如此激動。

江氏可是曾被丢到冷宮的廢後,不止如此,她還在浣衣局待過一段日子。遠的不說,就說近的,前不久她可是在玉清宮打雜的。

還有那一樁不可說的事兒,雖然陛下嚴禁後宮謠傳,但人人心裏的小算盤,噼裏啪啦響着,誰會不明白那點兒門道。

大家正磕着瓜子,等着看這場大戲如何收場,陛下突然封江氏為婕妤,像是在六宮橫霹了一道雷下來。

只是,不能說啊不能說,說了可是要殺頭的,哪怕大家心知肚明,江氏不光彩,但每個人都要把嘴巴封住,半點兒話影兒都不敢提。

不能提那樁事兒,總能議論皇上欽點江氏為婕妤之事吧。

最新出爐的江婕妤被封在重華宮中,居住在漱玉閣,這讓大家瓜子掉了一地。重華宮不是住皇子住所麽,雖說後來改成了看戲的地方,但那就更不好住後妃了啊。

誰會把嫔妃封到西五所去,這是大家一大奇,第二奇就是,皇上對江婕妤寵的太過了。

難道真的是一日夫妻百日恩,陛下突然念起了結發夫妻的恩情來。

後宮觀望着,江婕妤能不能順利入住重華宮,那邊無人聽戲,早就破敗荒蕪的不成樣子。

哪成想,陛下直接派了人,一天功夫将漱玉閣收拾了出來,接着又一口氣賞下了宮女內監,還有行雲流水般的賞賜。

江氏完美轉身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靠着鋪天蓋地的聖寵,環繞着神秘的光環,再次出現在六宮嫔妃視野中。

莊貴妃大約是受打擊最大的一個,皇後被廢,她現在執掌後印,後宮嫔妃變動,按理說陛下總要與她知會聲,以往皇後在時便是這樣。

但她和所有人一樣,在皇上下聖旨之後,才知江氏被封婕妤之事。皇上欽封與皇貴妃所封,兩者之間有很大區別。

莊貴妃快把手指甲給掐斷了,再也維持不了表面的平和,留下了心腹,在宮中又打又砸的摔了好多套杯子。

精美的瓷器碎片散落一地,莊貴妃又拿剪刀将精美的衣裳,剪成一道道的撕開。

刺啦刺啦的絲綢撕裂聲,讓莊貴妃心裏痛快了許多,她将這些衣服當做江氏的臉,撕的更痛快。

那個女人到底有什麽好,這麽多年來,她溫柔小意不争不搶,在宸宮為陛下留下一片淨土,與他吟詩作賦為他彈琴唱歌。

陛下明明說過,他喜歡她的幽靜娴雅,喜歡她的知書達理,在他面前對此因為皇後的霸道,江家在朝事上的掣肘發怒。

她仿佛前日還在笑江氏終于被廢,昨日還在為江氏在浣衣局受苦幸災樂禍,今日她飛上了枝頭,再次成為陛下心尖兒上的人。

莊貴妃将手頭衣服剪完之後,雙手撐着梳妝臺,死死地盯着鏡中扭曲的秀麗面容,她到底哪裏比江氏差,陛下為什麽要這樣對她。

幾個心腹守在帷帳外,聽着裏面動靜,心中寒顫連連,主子癫狂的模樣,萬不可讓陛下瞧見。

若陛下知道平時溫婉可人的莊貴妃,私下裏竟是這樣的脾氣,哪怕有千般喜歡也該磨沒了。

何況,陛下對莊貴妃真的有千般喜歡,雖然在宸宮中,陛下對娘娘的确恩寵有加。

但說句大逆不道的,以前皇後還統領後宮的時候,誰不羨慕帝後和睦,皇後性子急躁了些,但陛下多皇後幾多容忍,平時得了好東西,她也是頭一份兒。

所以這聖上的寵愛,誰也說不準,真真假假,他們這些做奴才的只能管住嘴巴。

莊貴妃在宸宮中大發雷霆,江采玉并不曉得,她現在有了新的興趣愛好——打造大雍第一寵妃!

寵妃這件小事兒,江采玉羨慕許久了,多少穿越女無論出身有多低,只要穿越到後宮裏,長袖善舞的就是萬人迷,孤高冷清的就是高嶺之花,容顏傾城的就是絕代妖姬,一個個直上青雲走出一天寵妃之路來。

向來喜歡看小說和話本的江采玉,一穿來就成了廢後,冷冷清清好不凄涼,如今也算醒掌天下權。

江采玉不追求醉卧美人膝的生活,但打造一個閃閃發光的大雍第一寵妃,應該是還原最真實的養成游戲。

為了表示恩寵,江采玉直接開了簡雲揚的私庫,一口氣打了一連串鈎,大方的将他的內帑中的古董明珠家具山水畫,流水般的賜往漱玉閣。

要不是漱玉閣空間有限,江采玉還想再賞一點兒。

試問何為寵妃,那是星星月亮也要建了摘星臺給摘下來的。

江采玉的私心就是那麽明顯,賞給簡雲揚的就是賞給江氏的,賞給江氏的也就是賞給江家的。

她擺明了有私心,簡雲揚又能奈她何,不還是要領旨謝恩,好生扮演着寵妃。

面對簡雲揚時,江采玉理由很充分,她要将江氏寵妃的地位奠定起來,這樣幕後之人,想要再害她勢必要難上許多,才會露出馬腳來。

簡雲揚只是別扭寵妃這個名頭,他登基之後,雖不喜鋪張浪費但吃穿用度上,也是食不厭精脍不厭細,誰敢越過他去。

前些日子,以江氏的身份吃了不少的苦頭,現在搬到了漱玉閣日子才算好過了些,也就那一時之氣放了下去。

廢後突然被封為婕妤,後宮受到了驚吓,消息傳到了前朝,文武百官們也受了驚。

江氏一腳進了冷宮一腳進了浣衣局,江家連同姻親一并進了大獄中,如今陛下卻突然将江氏封為婕妤。

這是尋他們開心呢,還是尋他們開心呢?

他們當時可是殚精竭慮,想盡一切辦法搜集江家以及其姻親的罪證,拼着一身力氣,欲将他們這些把握朝政的權臣們,拖到水底深處去,讓他們再也翻不出浪花來。

這才過了多久,半年還沒到,陛下突然又将江氏擡舉成了婕妤。

後宮向來是前朝的風向标,皇上這樣做肯定另有深意,也許下一道聖旨就是再查江家一案。

算起來江家在牢裏關了那麽久,說好的流放遲遲沒影子,衆臣心裏犯起了嘀咕,聖意太難揣摩,陛下這次究竟是什麽意思。

不得不說,姜還是老的辣,正當江采玉滿懷惡趣味的想要給前朝再丢枚重磅炸彈時,次日她上了朝,除卻那些上言廢後不可重立為婕妤,不合祖宗規矩的。

還有人鑽着空子,上奏折,提出江家一案牽連甚廣,為保險起見,不如再行徹查,以免誤傷忠良,更免縱了小人。

對于這種削尖了腦袋想方設法投其所好鑽空氣的,衆臣怒之,心中喊着帶上我,嘴上還要進行駁斥。

既然選擇了做肱骨之臣,他們就不能朝三暮四随着陛下的意思改,哪怕與陛下相悖,聖上又不是昏君,也不會因此和他們為難。

江家絕不能再起,不然他們先前的所作所為,能讨得了好麽!

瞌睡來了有人送枕頭,下朝之前,江采玉下發了重查江家案子的聖旨,這是她近一個月來,首次親寫聖旨,不得不說還是很有震懾力的。

江采玉心中得意,看來人還是要偷懶些,不然那些大臣們,恨不得逼着她夙興夜寐頭懸梁錐刺股,為了大雍江山鞠躬盡瘁。

寫聖旨時,她和簡雲揚争論了許久,從遣詞造句到由誰負責徹查此案,一向沉穩的簡雲揚被江采玉氣的像孩童一般。

江采玉最喜歡看的就是簡雲揚憋氣的樣子,好不容易指揮着他寫完了聖旨,她這是渾身舒暢。

如果提婕妤賜珠寶,能讓後宮認識到江氏複寵的信號,那麽前朝皇上發出重查江家之案的聖旨,讓大夥兒明白,風向變了。

尤其受到朝臣勸谏時,陛下仍然一意孤行,在江婕妤入住漱玉閣的第三天,陛下就翻了她的牌子。

這代表着什麽,上次被翻牌子的人可是莊貴妃!再往後就沒人得召了,後宮都盼着陛下榮恩,卻被江婕妤一把奪取。

各種荒謬的猜測都出來了,大家甚至懷疑江氏有什麽邪法,勾引了皇上,導致皇上對她割舍不下,犯下了那麽大的禍事兒,也能抹平,甚至為了她重審江家的案子。

當今陛下最公正不過,以前莊貴妃受寵的時候,家中兄長犯了事兒,陛下鐵面無私嚴懲不貸,莊貴妃自己也在禦前請罪。

比來比去,後宮醋海翻波,一個個紅着眼,千方百計的找以前曾在坤寧宮服侍過的人。

目的只有一個,詢問江氏到底有什麽訣竅,能十多年聖寵不衰。

☆、46 妃子你要這麽寵

在宮外,也許二十多歲的年紀,是一個女人最豐腴最有女人味的時候。但這可是皇宮,是一個霜刀雪劍催人老的地方。

每年都有嫩的能掐出水來的小宮女進宮,花骨朵兒似的少女,花團錦簇明媚可愛,男人總是喜歡嘗鮮的。

誰敢說自己在宮中長寵不衰,哪怕是真的入了陛下的眼,進宮多年後,陛下也不過閑時去坐坐,真正侍寝的時候還是少。

所以一個女人的青春年華就那麽短,後宮女人都盼着生個皇子,但眼下後宮十年了,連個公主都沒添過。沒有子嗣,就只能争奪帝王的寵愛,雖然這是虛無缥缈的東西。

江婕妤伴駕多少年了,滿打滿算已經是第十年了,中間經歷了那麽多波折。後宮中明眼人都覺得,江氏被打到浣衣局後,是再無翻身之地了,這才趁機落井下石。

如今江氏被封婕妤,獨自住在重華宮,上面也沒人壓着,陛下又翻了她的牌子。

更讓人心驚肉跳的是,陛下要重查江家的案子,這不明擺着要給江家翻案麽。當初朝裏朝外,鬧得那麽洶湧,江家是牆倒衆人推,她們後宮裏也含蓄的吹過許多枕頭風。

要是江家再起來,江氏再順着婕妤的位置爬上去,他們這些落井下石的人能得好?

宮裏宮外,朝上朝下都是這麽想的,所以江家翻案阻力重重。

江家之案重查之事,交給了儀鸾司和刑部、禦史臺、大理寺共同經辦,這比三堂會審還多了一司,足見陛下的重視。

當然,未必免人多口雜,你拉我扯導致查案進展緩慢,陛下特批由儀鸾司負責主要事宜,刑部和禦史臺、大理寺等協助。

接到這樣的聖旨,雲煌嘴上叩謝皇恩浩蕩,吾皇恩典,心中已經紮起了小人兒。

他這邊一攤一攤的事兒還沒理出頭緒來,更大的重擔就朝肩膀上壓了,他是該感謝江氏呢,還是該感謝陛下,如此看重于他。

那邊小木子的事兒,他一路追查下去,終于找到了一些線索,他在臨死之前,似乎突然變得闊綽,平時有過失蹤,和冷宮外的人接觸過。

但他到底在和誰接觸,到底是被人毀屍滅跡,還是那夜誘騙徐空青的人根本不是他。雲煌要查的事還有很多,如今再接手新案子,的确頭疼。

江采玉對雲煌評價甚高,忠心能辦事兒,雖然有時候婆婆媽媽了點兒,但身負皇恩卻從無逾越之舉,恪盡職守從不居功,單這一點就很了不得了。

簡雲揚對于雲煌經辦此案也是滿意的,君臣二人交了底,江采玉若是支持雲煌做些小動作,他也能及時得知。

不過他現在成了江婕妤,和雲煌見面比先前困難了多,沒有順理成章的理由,身邊又都是江采玉賜下的人。

好在,他現在是江氏,在江家案子中也占着舉足輕重的位置,雲煌辦案也是繞不過他去的,君臣兩人也多了說話的理由。

壞的一點是,簡雲揚根本沒有江家的案子,作為重要線索,他這邊是直接斷了線。

要想不斷線只能找江采玉去,可她會說不利于江家的言行麽,依簡雲揚的看法,那就是白日做夢。

明明江家謀反之事,已經是板上釘釘,但江采玉卻一直堅稱其中有陰謀。

能有什麽陰謀?別人猜來猜去,簡雲揚最清楚不過,江家和尚陽王通信,隐隐有支持對方與其合作之意,賀儀舟拿出的江家招攬指使他支持尚陽王的書信等證據,只是他發作江家的由頭。

事實是,江家在朝中盤根錯節,江尚一句話,比他這個皇帝還要管用,他還要忍氣吞聲的叫一聲江大事,

江家三子在朝中皆是五品以上官員,其姻親紛雜,江采玉在後宮又是執掌封印的六宮之主。

簡雲揚好不容易借着江家的勢,将太後母族勢力滅掉,又怎會讓江家再爬到他的頭上去,威脅他和方乾。

方乾是木讷,非天資聰穎之人,但好歹是簡雲揚自己的兒子,他雖不至于像前朝那樣,将傻子推上皇位,但方乾生的孩子總有伶俐的,他何須在宗室中過繼子嗣。

但朝臣卻不這樣想,他還正值盛年,朝臣們已經想着勾結藩王,暗地裏選了人,希望陛下能從宗室中挑人過繼,将來他們也能有從龍之功。

這幾乎是被人指着鼻子,告訴他,他的長子不堪繼承大統,他不能生育,必須要靠那些他好不容易鬥下去的皇兄皇帝們。

簡雲揚不服,他如何能服,江家支持尚陽王也是有原因的,他是江太妃的兒子。江淑妃出身江家,還是江采玉的姑姑,簡雲揚對這一點尤其憤怒。

他登基之後,将江嫔封為了太妃,又将年幼的簡墨玉封為了尚陽王,将陽州賜給他做封地。

作為兄長他已經仁至義盡,江家出了一個太妃一個皇後還不知足,難道想包攬大雍歷代皇後,更或者——他們圖謀的是那個位置。

直到後來簡雲揚查出自己無子嗣之事竟然和江采玉有關,怒火高漲,這才雷厲風行的将江家給辦了。

那時的江寧今日的賀儀舟,是第一個反水江家的人,單單是他就列舉了江家的幾十條罪狀,從所用器物逾制,到江家和尚陽王有私,直接掀起了朝中倒江家的浪潮。

尚陽王到底是他的骨肉兄弟,比他小十二歲,當時争太子之位時也不曾出頭,簡雲揚廢了他親王之位,将他圈禁在王府中,倒沒有将他下獄。

“皇上駕到。”

簡雲揚正在追憶江家一案,突然聽到傳報聲,這才想起今日江采玉宣他侍寝,于是臉色一黑。

他們兩個相看兩生厭,如今江采玉為了打造他寵妃的地位,翻了牌子後直接擺駕漱玉閣,這在後宮絕對是天大的恩寵。

但簡雲揚不需要,一點兒都不需要,當着衆人的面,他還要給江采玉行禮,以她的性格,定然會笑盈盈的看着他拜下去。

這次簡雲揚想錯了,他剛折身,江采玉就快步上前,虛扶着他的胳膊說:“愛妃免禮,在朕面前,無需拘禮。”

簡雲揚微微驚訝,順勢起身,他作為天王貴胄當然不願主動向人行禮。

如果說江采玉一開始的熱情讓簡雲揚意外,那麽她接下來的表現幾乎讓他坐如針氈了。

兩人一起用晚膳,江采玉不斷的吩咐宮人為他夾菜,讓他進行品嘗,和顏悅色以示恩寵。

如果不是江采玉夾的都是簡雲揚最讨厭的菜品,也許他還真會感激一二。

但是當着衆宮人的面,江采玉賜的菜簡雲揚還不能推,只能忍着厭惡,将那些味道奇怪的東西咽了下去。

江采玉心情愈發好,簡雲揚是皇上,他不愛吃的東西可是上了禦膳房的記錄的,她這是特地以江氏愛吃的名義,讓禦膳房準備的。

每當看到簡雲揚吃癟又無可奈何的樣子,她連毛孔都舒坦了。

為了顯示她對簡雲揚的寵愛,江采玉纡尊降貴自己夾了一塊糖醋蘇眉魚,放到了簡雲揚碗裏。

簡雲揚其實口味不算叼,但他有兩不吃,一不吃糖醋二不吃魚,因為他幼時曾被魚刺卡過,吃了好一陣苦頭。

宮女們隐晦的羨慕目光投在身上,簡雲揚視死如歸夾起碗中的魚,又怕魚刺傷了喉嚨不能直接吞,只能小口小口吃入腹中。

他低着頭,一雙明眸幾乎要噴出火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 咻咻,給大家問好,五一就要到來啦,大家一起玩耍呦!

☆、47 宮鎖春秋

宴罷,江采玉命人将奏折呈了上來,只留簡雲揚在身邊,旁人瞧來,只是陛下和江婕妤的情趣。

只有簡雲揚知道,他留下不過是為了批奏折。

等人走完之後,簡雲揚手中握着朱筆,咬牙切齒的對江采玉說:“有意思麽,從吃喝上刁難人,你還真是做過皇後的人。”

江采玉早就拿了話本,勾着抱枕老神在在的歪到了美人榻上,聞言将腦袋一擡,意有所指的說:“您也是做過皇帝的人,貴人多忘事也是懂的,朕只是想好好疼愛愛妃。”

論理,婕妤是不能稱妃的,但江采玉現在是皇上,稱呼什麽都是在她一念之間。

先前吃了清蒸、紅燒、糖醋各種魚,簡雲揚漱口漱了好久,現在還是覺得口腔裏全是滑膩膩的魚肉味道,心中對江采玉更是不喜。

沉香袅袅升騰着,夜明珠鑲嵌在牆壁上熠熠生輝,漱玉閣中擺設無不精致纖巧,古董花瓶插着嬌豔盛開的花兒,古樸與生機相映成趣。

簡雲揚隔了許久之後,再次恢複了批奏折的日常生活,當處理朝政時,他的心情平和了許多。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和江采玉合作是無奈之舉,她只要做的不太過分,這些小刁難簡雲揚都能忍下去。

寫字寫累了,簡雲揚伸手揉着手腕,以前他稍微疲憊就有人為他捶背捏肩,何須親力親為。

他擡眼看江采玉,那人正頂着他的身子,四仰八叉的歪在美人榻上,一邊吃零嘴兒,一邊看話本和各種雜記以及史書,神情專注唇角帶着笑。

簡雲揚有些不明白,江采玉為什麽總是這麽悠閑,好像天大的事,都不能讓她挂在心上。

兩人初換身子,他還驚惶了許久心頭盤亘着種種疑雲,更不适應從男子到女人的轉換。

他從沒想過女子來月事是那般麻煩,生平頭一次碰了他往日避之不及的穢物。女人不方便的地方還有很多,後宮中的傾軋遠超他的想象,幕後黑手頻頻發招,更讓簡雲揚覺得,這宮裏沒有他想象中的幹淨和太平。

江采玉又是怎麽過來的,第一時間尋了他,一起商議如何弄虛作假瞞天過海。

後來兩人換身子後,他有意害江采玉惹惱了她,她直接撂挑子,除了上朝還算按時之外,奏折全都移交給秉筆太監代筆。

說江采玉蠢,她頂着皇上的名頭過了這麽久也沒人發現,也能證明她心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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