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月圓,變性,換身? (10)
能說出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的話,她不會是從哪個話本上瞧了一句,如今為了抵賴,抛出來只為當借口吧。
簡雲揚将下巴擡起,眼神無比犀利:“江采玉,每天批奏折的人是朕,憂國憂民的也是朕。所以,這藥,還是吃了吧。”
江采玉雖然喜歡耍賴,但答應的事總不好反悔,何況她做了一件可能對兩人盟約造成沖擊的事情,該退的時候總要退一步。
兔子急了還咬人呢,何況簡雲揚是一國之君,骨子裏的驕傲在那裏擺着。如果她一而再二三的挑釁,他恐怕會争個魚死網破。
藥還是呈了上來,兩碗。
在此之前,宮人已經試過了三天,沒有意外,這才呈到禦前。
這兩晚藥煎成之後,也由試藥的宮人先行試過,畢竟這藥可是要入皇帝的口。萬一有個不好,他們這些人都要跟着掉腦袋。
輕薄如玉的白瓷碗中,濃稠的藥湯散發着奇怪的味道,托盤上放着一小碟冰糖,徐空青囑咐過,蜜餞解藥,若嫌苦就配上冰糖。
宮人送上藥後退了下去,只剩下江采玉和簡雲揚,兩人相對而坐,中間擺着兩碗藥。
江采玉皮笑肉不笑,發揮起了騎士精神,伸手請到:“您先請,良藥苦口利于病。”
藥湯漾着淡淡的漣漪,苦味彌漫,簡雲揚屏住呼吸,怒目而向。
兩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接,只差擦出火花,江采玉到底心虛,幹咳了兩聲說:“好吧好吧,大家一起喝,不喝是小狗。”
簡雲揚再次臭了臉,這真的是他印象中的端莊明豔的江采玉?誰會将這種不喝是小狗這種孩子氣的話挂在嘴邊。
為了讓江采玉喝藥,簡雲揚單手端過藥碗,橫在唇邊,望着江采玉說:“我們一起喝。”
江采玉閉上眼睛,摸索着端起藥碗,手指差點碰翻藥碗,簡雲揚正要發作,她還是有驚無險的将藥碗端了起來。
濃郁的藥味沖進鼻間,江采玉屏住呼吸,喊道:“你先喝一口,你不喝我就不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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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雲揚不再多說,逼着自己喝了一口。
江采玉聽到他吞咽的聲音,心中嗚呼哀哉之後,視死如歸的捏着鼻子硬生生的灌了進去。
兩人都是一口氣喝完,藥湯下肚,江采玉睜開眼,捂住嘴巴彎腰朝着痰盂,一股難言的味道從口腔直沖咽喉,又散到了五髒六腑中,熱辣辣的刺激她分泌出了淚花。
簡雲揚也好不到哪兒去,雖然沒像顧曉曉那樣拿手捂着嘴巴,但一張臉憋得鐵青,整個人像剛服過毒一樣。
等稍微緩過勁兒來,兩個人不約而同的抓了一把冰糖塞到嘴裏,誰也沒功夫嫌棄誰。
冰糖的甜融化在口中,終于将口中苦澀味壓下了去些,兩人鼓着腮幫子,一個威嚴盡失,一個冰雪消融,萌到了一塊兒去。
藥吃完了冰糖也吃了,有宮人前來通傳了消息,江采玉特地避開了簡雲揚。
簡雲揚當時有些納悶,不過也沒放在心上,江采玉這人從來也沒有事無巨細告訴他的習慣,時不時的總會弄些吃喝玩樂的東西。
是夜,江采玉沒有召簡雲揚侍寝,她着實是擔心,簡雲揚惱羞成怒之餘,會不會趁她半夜熟睡殺人滅口,和她一起狗帶。
直到雲煌派人悄悄遞過來了消息,紙條上只有六個字,卻看的他青筋暴起。
尚陽王進京了。
簡雲揚将紙條揉成一團,又放在火燭上,将它燒為灰燼,眉目中再次凝結了寒冰。
江采玉今日反常行為,果然事出有因,召見藩王進京這麽大的事兒,她竟然未曾與他商議,不聲不響的就辦好了。
她到底想做什麽,為江家犯案,他默許了,哪怕朝堂上掀起了驚濤駭浪,他也适當的妥協了。
但是江采玉不聲不響的将簡墨玉召入京城了,尚陽王和江家唇齒相依,兩者之間關系暧昧,當初他欲除去江家也是有這層原因在。
尚陽王入京需要時間,以此推斷,在兩人達成合作的協定之前,江采玉已經派人去接簡墨玉了。
若非夜已深,簡雲揚此時定要尋雲煌問個究竟,他心頭浮現出了最壞的結果。
難道江采玉要一意孤行,将簡墨玉作為繼承人候選,這已經突破了簡雲揚的底線。
無論如何,他一定要阻止江采玉,尚陽王不能取代皇長子的位置。
但另一方面,簡雲揚又有些遲疑,江采玉一向信賴雲煌,這件事他真的毫不知情麽。儀鸾司有着通達的信息部分,尚陽王進京這麽大的事兒,他們會現在才知曉麽。
江采玉沒想到,她無意中在簡雲揚心裏種下了一顆猜忌的種子。當然,她若是知道,一定會撫掌大笑歡欣鼓舞。
尚陽王到的這麽快,出乎了江采玉的意料,她是在和簡雲揚關系最惡劣時,為了給自己人身安全加份保障,才秘密派人将尚陽王給接過來的。
擔心兩人交換身體時,雲煌露了餡兒,江采玉特地避開了儀鸾司。
那時江采玉甚至做了最壞的打算,如果簡雲揚打算和他同歸于盡,或者堅持置她于死地,她就直接下傳位诏書,由尚陽王繼位。
這是一件足以颠覆大雍的大事,沒有一個正當壯年的君王,願意傳位給年輕的弟兄。
江采玉出的是下下策,她只知道尚陽王和江家關系親厚,但不能保證,簡墨玉在得勢之後,就會留她的性命。
一山不容二虎,若簡墨玉想要除去禍患,她同樣難逃一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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_(:з)∠)_小劇場時間
當當當,歡迎尚陽王榮耀登場。
江采玉鼓掌,鼓掌,簡雲揚黑臉,黑臉。
……
撒花之後,空無一人。
簡墨玉:哼,說好讓我當男配,快完本了才讓我出場,本王不幹了。
啪啪,掌聲響起,簡雲揚面無表情的鼓掌。
作者有話要說: 哈哈哈,周一又是一坨一坨的更新來啦,小劇場大家看懂了麽~~(*^__^*) 嘻嘻……
☆、56 天家無兄弟
翌日,江采玉下朝之後,難得沒有移駕漱玉閣,尚陽王入京的消息,已經過了明路,也就是說朝野上下應該都知曉了。
江采玉對外給出的消息,是讓尚陽王配合江家一案的調查,暫時住在宮中,他就藩之前所居的皇子所內。
尚陽王的到來,觸動了許多人的神經,先前江家之所以被下獄,罪名便是勾結親王意圖謀反。
簡墨玉和江采玉是嫡親的表姐弟,江太淑妃很寵這個娘家外甥女兒,又加上先皇為她麟兒取名墨玉,她就更疼江采玉了。
後來先皇駕崩,簡雲揚登基後,待簡墨玉十歲後,賜恩江太淑妃準許她到陽州由尚陽王頤養。後來尚陽王與江家勾結,他一怒之下也不過是将尚陽王從親王貶為郡王圈禁在陽州王府內。
以簡雲揚的性格來說,這已經是難得的寬待了,當然這其中也不無,他為了不受天下人诟病,做出的讓步。
對于文武百官或者百姓而言,一個嗜殺的皇帝,無論他出于何種目的嗜殺,連手足之情夫妻之義都不顧,性情都堪稱殘暴。
尚陽王入京的消息,還未在民間傳開,若是傳開,可想而知百姓們又該繪聲繪色的描繪出一曲皇族八卦。
乾西五所中的建華宮因當今陛下子嗣不豐的緣故,一直空着,得知尚陽王要暫時入駐,宮人好一番打掃。
藩王入京本有嚴苛的程序,江采玉瞞着衆人将簡墨玉召入京城,但剩下的小禮卻不可廢。
尚陽王昨日到了京城,要在驿站中休整之後,焚香沐浴後才能正式入宮拜見皇上。
這一耽擱就是兩天,江采玉這兩天裏一直避着簡雲揚,頗有些掩耳盜鈴的架勢。
她也想和簡雲揚開誠布公的談一談,但兩人之間的盟約本來就不堪一擊,她現在又不聲不響的将簡墨玉召入京來,簡直是對他的會心一擊。
簡雲揚不是傻子,江采玉确信這一點,旁人若是舉一反三,他就是一顆七巧玲珑心,無事也要生出一些陰謀論來。
後宮本無事,美人自擾之,皇上不再頻頻駕臨漱玉閣,開心的自然是瓊樓玉宇中的美人們。
大家歡欣鼓舞,等待着陛下的召見,幻想着承恩雨露時,結果得知了尚陽王入京的消息。
誰不知道當初江家就是因為和尚陽王牽連,這才被打上了謀反的罪名入了獄。
現在皇上将尚陽王召入京城,到底是什麽打算,是為江家翻案,還是徹查兩者之間是否有所勾連。
無論從哪方面看,京城又是一場秋涼。
尚陽王一去多年,原主記憶中的簡墨玉是個大孩子,還沒有留發入囊,光潔的頭皮圓潤可愛像個小和尚。
簡墨玉怕簡雲揚,但對江采玉這個表姐卻是極歡喜的,每年十五燈會都會眼巴巴的提着燈到她面前顯擺,對她很是依戀。
當初江采玉要嫁人時,年紀小小的簡墨玉好生哭了一場,抽抽噎噎吸着鼻涕說,他不要表姊嫁人,要讓表姊等他長大。
童言稚語逗樂了大家,他會有此言,也是因為江淑妃還有江夫人,見他喜歡跟在江采玉後面轉悠,跟一條小尾巴似的,借此打趣他。
原主對簡墨玉這個表弟也是很喜歡的,只是礙于他是皇子,不能像尋常人家那般親近。
江采玉伸着雙臂,一邊由宮女為自己換常服,一邊回憶着原主記憶中的簡墨玉,這将是他們七年之後的第一次見面。
當然,尚陽王不會知道,他見到的不是兄長,而是一個繼承了他表姐身份和記憶的江采玉。
江采玉選擇在興慶宮召見尚陽王,原因無他,這裏地方最為寬敞,這裏有一片楓林,每到秋日霜葉飛紅美不勝收。
但現在還不是賞楓的時候,踩在夏天的尾巴上,冷不丁就是一場暴雨,或是一場暴曬。
皇家最講究的就是排場,在經過一系列瑣碎的安排後,江采玉終于和簡墨玉見了面。
闊別七年之後,又經歷了種種風雨,這次見面顯得意味深長。
簡墨玉唇紅齒白眼神澄澈,一雙眸子秋水為神,穿着深藍色的七旒冕五章服,整個人清清明明,旒珠下的容顏尚帶着稚氣。
藩王拜見皇上,要穿的越莊重越好,顯示出為臣子的恭敬。江采玉作為皇帝,則要穿常服,一方面顯示兄友弟恭,另一方面,也能顯示帝王之威,無需朝服襯托。
不過,這些都是江采玉的腦補,事實上她穿常服的理由很簡單,朝服太厚了,她簡直多一秒都不願穿。
“尚陽郡王參加陛下,吾皇萬歲萬萬歲。”
簡墨玉撩開袍子,跪了下來,一絲不茍的行着拜見大禮,擡頭時,眼神像是無辜的小鹿,漫着一層薄薄的霧,恭敬的讓人挑不出刺兒來。
江采玉不喊平身,他就跪在地上,身體平直神情端莊,無絲毫不滿之意。
他今年不過十七歲,将将十歲的年紀就出京就藩,京城的口音已經稍有改變,染上了陽州那邊的風情。
江采玉将簡墨玉打量了一番,他和簡雲揚生的不太像,倒和原主的容貌有三分相似,看來他長相随的是江太淑妃了。
“皇弟遠道而來不必多禮,快些平身,你我兄弟二人許久未見,稱我皇兄便是。”
在對簡墨玉做了簡單的評估之後,江采玉笑着伸出手臂,将他虛扶起來。
簡墨玉眸中漾起微微笑意,口中稱:“多謝陛下擡愛,微臣不敢放肆。”
他很守禮,大好年華困在尚陽王府的四角院落中幾個月,若不出意外,或許還要一輩子。這對一個年輕的王爺來說,應該是最殘酷的懲罰。
但簡墨玉眉目中全無怨怼之意,天真的好像不受風霜侵染。
“江太淑妃在陽州一切可好,這麽多年來,皇弟在陽州過的可好。”
江采玉賜了座後,笑着和簡墨玉話起了家常,雖然她問的話有些欠揍。任誰被拘禁在四方院落中,也不能過好。
但她想借此想摸清楚簡墨玉的性子,他的平和到底是性本如此,還是出于僞裝。
若年紀輕輕就有如此城府,江采玉倒要好好考慮一下,是不是要将傳位給簡墨玉列為一個保底計劃了。
“回皇上話,母妃在陽州一切安好,身體尚佳,閑時在家中參佛,偶爾會到陽州靈空寺中為皇上和先皇祈福。”
簡墨玉聲調不疾不徐,剛過了變聲期,還帶着一些少年人的青嫩。
他只說了江太淑妃在陽州的日常,卻避過了自己的,大約也是覺得若說自己過的好,連他自己都不太相信了。
陽州乃魚米之鄉,物産豐富,在這一點上,簡雲揚還是沒虧待這個年幼兄弟的,他剛登基那幾年,為了安撫江家,也要對皇位之争中支持過的江太淑妃有所表示,下這樣的旨意并不奇怪。
氣氛有些沉默,天家無父子更無兄弟之情,以前簡墨玉年紀小時,簡雲揚對他還曾有過愛護照顧,随着他年齡增長,有的只是提防。
簡墨玉生着一雙漂亮的丹鳳眼,微微垂着頭,玉旒在臉頰兩側晃動,頸下朱纓襯得他面白如玉。
他已經到了成親的年紀,但因簡雲揚先前的一道聖旨,現今仍是戴罪之身,婚事自然無人問津。
不然,先前以尚陽王的身份,想要嫁給簡墨玉的女子堪稱趨之若鹜。
都說女大十八變,簡墨玉褪去稚氣後,容如秋月逸致翩跹,也是玉樹臨風一少年。
江采玉簡直難以把他和當初那個屁颠屁颠兒,跟在原主後面的小孩子聯系在一起。
若簡墨玉為人寬厚,有仁慈之心,在和簡雲揚矛盾無法調和之時。将皇位傳給他,或許不失為一個解決她危機的好方法。
江采玉心中想事出了神,打量簡墨玉的眼神有些直接,他被看的有些不自在,說話時唇部肌肉有些僵硬。
意識到這一點,江采玉收回了目光,後來轉念一想,明白了簡墨玉緊張的原因。
這是皇家,他身上還背負着勾結朝中重臣的罪名,雖然江家只是想将簡墨玉推上皇位繼承人之位,但在簡雲揚看來,這等同于謀反,兩兄弟的關系自然惡化。
現在她一直用審視的目光看簡墨玉,在他看來,興許是風雨欲來的征兆。
“陛下,不管您信不信,微臣從未有不臣之心。”
兩人閑話了這麽久,簡墨玉終于提到了正題,他雙唇微抿眸光清正表情嚴肅。
作者有話要說: 哎呀呀,墨玉是個好寶寶~~昨天領導臨時加派活兒,~~~
☆、57 預備,偷窺
哈,這話該怎麽回答,江采玉很想拉着簡墨玉的手,來個執手相看淚眼,表示江家也是這麽想的。
但身份所限,江采玉只能高深莫測的端起茶盞,慢條斯理的喝了一口後開口:“想必皇弟已經知道,朕打算徹查江家一案,這才傳你入京。”
江采玉只說到這裏,引而不發,将話頭斷掉。
簡墨玉露出感激神色,慚愧道:“皇兄,來之前,母妃讓我向您請罪,望陛下念在江家往日忠心耿耿的份兒上,能對江家網開一面。”
兄弟二人坐了這麽久,這是江采玉聽到的頭一句,能稱得上發自肺腑的話,先前一大堆的話意義類似于今天天氣很好。
簡墨玉眼神中透露着不安,好像初見時那只無辜的小鹿,受到了驚吓。江采玉對少年人總是多些寬容,加上她對簡墨玉觀感不差,便說了句:“皇弟且放心,江家一案由儀鸾司經辦,必能查出個水落石出。”
“臣弟謝過陛下,陛下英明神武,仁心一片,帝業必将千秋萬代!”
簡墨玉說話間,已經再次下拜,鼻尖處因興奮,沁出了一點點晶瑩的汗水,讓他瞬間多了幾分少年人的活潑。
話談到這裏,也到了結束的時候,江采玉正想着要不賜宴為簡墨玉接風洗塵,順便培養下感情,又覺得若是如此簡雲揚恐怕要把牙齒咬碎了。
正當她陷入天人交戰之時,簡墨玉先開口了:“陛下,臣弟能不能和表姐見一面,母妃特地吩咐臣弟代她囑咐表姐一些話。”
這還是簡墨玉頭一次自稱臣弟,他臉頰神色正常,但身子在說話的一瞬間繃直了,眸中露出希冀的光來。
簡墨玉的表姐很多,但江采玉用腳趾頭也能猜出,他想見的人是原主。難道他還喜歡她?江采玉細細觀摩着他的神情,露出了不置可否的神情。
能在皇上面前,提出見對方的女人,簡墨玉到底是心大,還是對原主餘情未了。
想到餘情兩字,江采玉心裏打了個哆嗦,她在宮裏待久了,都跟着學壞了,着實該強力去污一把。
當初簡墨玉跟在江采玉屁股後面轉悠時,才幾歲的年紀啊,他離京時也不過十歲,那時江采玉已經嫁給簡雲揚快十年了。
萌正太可愛,但若說那麽就天賦異禀,對原主情根深種念念不忘,那畫面太美她不敢看。
到底讓不讓簡墨玉和簡雲揚見面,江采玉心中斟酌着,她想要知道簡墨玉的真實性情,就要看他和親近的人單獨相處的場景。
相比之下,在原主面前,簡墨玉應該更容易展示出真實的自己。
或許是江采玉的沉默,讓簡墨玉有些不安,他黑白分明的眸子裏,透露出些許不安:“還望皇兄能讓臣弟與表姊見上一面,一別七年,母妃非常牽挂表姊。”
“好,待用過午宴之後,朕準你與江嫔一見。”
“江嫔?”
簡墨玉眸中閃過一絲疑惑,江采玉還是頭一次見到一個人僅憑一雙眼睛,就能表達如此豐富的情感。
“朕欲徹查江家之案,暫時将江氏從冷宮移出,封為江嫔。”
簡墨玉楞了片刻後,恭敬謝恩。
午宴,江采玉沒有和簡墨玉一起用膳,她在研究一件事兒,一件不大不小,還有些猥瑣的事兒,那就是偷窺簡墨玉和簡雲揚見面。
堂堂一國之君,行偷窺之舉,莫說傳出去不太光彩,哪怕在讓宮人瞧見了也不太好。
誰讓興慶宮地方大呢,江采玉在用過午膳之後歇過之後,命人将江嫔請到興慶宮中,與尚陽郡王見面。
至于江采玉自己,則換了神衣服,躲在了兩人會面之處的屏風後。
宮人對陛下的所作所為,只能用目瞪口呆來形容了,他們先前還不理解陛下為什麽會讓江嫔見外男。
如今瞧見陛下偷窺的舉動,真真要暈了過去。
當然,江采玉還是慣例将宮人全部屏退,在簡墨玉看來自然是感激不盡,一向嚴肅不茍言笑的皇兄,竟然會如此體貼。
但這其實只是為了方便江采玉更好的偷窺到簡墨玉的情緒,以及簡雲揚對尚陽郡王的态度。
在皇家出身的人,真的可以如此天真麽,江采玉心存疑問,即使當初的簡墨玉因為年紀小,沒有摻和到血腥的皇位之中去。
但同樣身為天潢貴胄,兄長登基之後膝下子嗣不豐,只有皇長子一人。簡墨玉就沒有半點肖想麽,如果皇長子出了意外,簡雲揚一直無嗣,皇位繼承人就要從宗室中選拔。
這樣的誘惑,如果當初尚陽王能抗拒的話,就不會和江家有所聯絡了。
江采玉蹑手蹑腳的站在屏風後面,期待着簡雲揚在進入興慶宮,見到簡墨玉時的神情。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還有一更,藍橋君就要踏上旅途了,嘤嘤嘤,摸摸大家,等旅行回來這本書和《古穿今.始皇也混娛樂圈》也要更新~(≧▽≦)/~啦啦啦,嗷,藍橋君要帶木蘭和始皇童鞋一起去旅行。
☆、58 抱上了,就這樣抱上了!
風和日麗,綠樹濃蔭,興慶宮離漱玉閣不算遠,簡雲揚沒有走多久就到了。
他神情顯然不太好,淡綠色的襦裙淡黃色繡花半臂,配上一雙軟底繡花鞋,行走起來搖曳生姿,讓簡雲揚分外煩躁。
以這副鬼樣子去見尚陽郡王,他闊別七年的皇弟,他腦海中揮之不去的是江采玉得意的笑容。
她最的喜歡的事情,就是辦他難堪,簡雲揚剛還沒想好,如何應對尚陽郡王進京之事,江采玉直接将人帶到了他面前。
她這是什麽意思,向他挑釁示威麽,認定了他只能被動接受簡墨玉的到來麽。
即将踏入興慶宮,琉璃瓦折射出耀眼的光芒,夏末的太陽總是争分奪秒散發出酷熱的白光。
如果江采玉覺得這樣就可以将一切把握在手中,那就拭目以待吧,簡雲揚擡頭,神情凜然,他倒要看看簡墨玉在見到江采玉後會說些什麽。
處境無法改變,那他将不利的形式扭轉,只因他是大雍的帝王。
簡雲揚許久沒到過興慶宮了,風景依舊物是人非,園中林木森然,假山曲池流水俨然,只是未到賞楓時節,讓人有些遺憾。
他與宮人一道在宮中行走,只待興慶宮主殿出現在眼前,飛甍畫棟,繡幕珠簾,華麗不失大氣。
“娘娘,尚陽郡王就在殿內等候,陛下命奴婢等人在外恭候,您先請吧。”
帶路的公公将拂塵一甩,轉告了聖意,笑盈盈的毫無怠慢之意。
自從江采玉興致勃勃的開啓寵妃養成計劃之後,宮中風向就變了,誰也不敢開罪江嫔,一日夫妻百日恩。以陛下對江嫔的榮寵程度,若是江家翻案,以後再登後位也非不可能。
簡雲揚蹙了眉頭,男女七歲不同席,雖說簡墨玉和江采玉是表姐弟,但也該注意瓜田李下之嫌。
此事傳出去,大家又要将此作為宮闱桃色秘聞,津津樂道的進行傳播了。
懷着怨氣,簡雲揚走入殿中,在馥郁的花香中,穿過珠簾,走進擺着瓜果點心珍馐美酒的內殿。
是時,簡墨玉正負手欣賞牆壁上挂的名家書畫,待聽到腳步聲,回頭一看瞧見朝思暮想的人,眸中像是落了天上的星辰,潋滟生輝。
簡雲揚與簡墨玉四目相對,感受到他眸中的欣喜和熱情,有些別扭又有些感慨。
人非草木,孰能無情,當初他為了奪位與江家聯盟,江淑妃對他照顧頗多,投桃報李,他對簡墨玉這個年幼的弟弟也算照顧。
那時簡墨玉最喜歡的人當然是江采玉,對他這個兄長則是充滿了崇拜,喜歡模仿他的一言一行,讓他教他功夫教他念書。
只是簡墨玉幼時身子骨不算強健,習武對他來說只能達到強身健體的效果,難以像簡雲揚那樣練出一身好武藝。
記憶中那個剛到他肋間的半大孩子,一轉眼成了翩跹少年,豐神綽約,态度風流,雖稚氣未脫,但也是龍姿鳳章。
面對他憧憬孺慕的神情,簡雲揚一時竟不知該如何應對。
江采玉在屏風後面,目不轉睛的瞧着,由于繡屏上畫像的阻隔,她只能隐隐綽綽看到簡雲揚入了殿來,簡墨玉迎了上去。
簡雲揚正對着她,神情看不分明,簡墨玉背對着她,只能從他快步疾走的動作中,看出他的急切和歡喜。
“玉姐姐,你受苦了,頭發都白了。”
簡墨玉的聲音中充滿了憐惜,情緒也跟着變得激動。簡雲揚的追思在尴尬中散去,他現在不是以皇兄的身份和尚陽郡王見面,而是以江氏的身份和他會見。
正當簡雲揚思索着,應當如何套話時,意想不到的事發生了。
四下無人,簡墨玉瞧着記憶中儀容明豔秀麗端莊的表姐,面無表情滿頭青絲變成了白發,連看他時都沒有笑模樣,不由腦補起她這些年來受過的苦。
簡墨玉本來就是一個感性的人,越想越悲切,情動之下,竟然大步向前伸開雙臂,将面前人抱在懷裏,嗚咽着說:“玉姐姐,你真的太苦了。”
江采玉伸手掩唇,眸子瞬間放大,就這樣抱上了,抱上了,簡墨玉果真是不做尋常事,難道他真的心悅原主。
簡雲揚被弟弟猝不及防這一抱,又聽到玉姐姐三字,尚在僵硬中的身體,很快做了反應,直接一把将他推了過去,推的簡墨玉腳步踉跄差點摔倒。
“尚陽郡王,我乃江嫔,當今陛下的女人,你逾越了。”
簡墨玉勉強穩住了身子,眼神中露出迷茫之色,羞愧的說:“玉姐姐,我只是關心你,你不要生氣。我,我真是該打。”
他說着,一巴掌拍到了自己臉上,響亮的,江采玉都不忍直視的閉了下眼睛。
簡雲揚看着臉頰微腫的簡墨玉,心情更為複雜,這麽多年過去了,他在面對江采玉時,仍是如此小心翼翼,将她的話奉若神明。
這讓簡雲揚想起了他和江采玉大婚的時候,那時簡墨玉哭了很久,還和江淑妃置了很久氣,只因為她們說笑時,曾提過等簡墨玉長大後,将江采玉許給他。
難道他還喜歡江采玉,簡雲揚想起那個可惡的女人,還有她氣死人不償命的行徑,對簡墨玉的可憐神情視若無睹,抿唇道:“你年紀也大了,也該注意男女之防了,我會和陛下建議,早日為你賜婚,莫要再孩子氣了。”
“玉姐姐,我不想成親嘛,我本以為皇兄将你放逐到了冷宮,這次入京還想為你求情,陛下真的打算徹查江家一案,不再遷怒你了麽?”
江采玉托着下巴,對簡墨玉多了新的評價,在遇到原主之後,他立馬轉變為話唠加忠犬模式了,一字一句都帶着撒嬌的腔調。
簡墨玉眼神中的情意實在太過明顯,簡雲揚往後退了一步,冷淡的說:“陛下待我極好,我心慕陛下,相信他會為江家主持公道。”
嘶,江采玉倒抽了口冷氣,她何時心慕簡雲揚這家夥了,簡直滿口胡言。
作者有話要說: 忙的差點忘了更新,~~ ~~ ……
☆、59 又到月圓夜
她幾時心慕簡雲揚,又幾時相信他會為江家主持公道。
呸啊呸,不就被人抱了下麽,信口開河也不怕閃了舌頭,江采玉心中憤憤然。
簡墨玉如遭雷震,像是霜打的茄子,清澈的眼眸裏像是蒙上了一層霧,往後退了一兩步,艱難的堆出一抹笑來:“皇兄自然是好的,玉姐姐說的是,是墨玉造次了。”
他蔫耷耷的說着,眸中亮光一閃一閃,好像在希冀着什麽。
簡雲揚有些煩躁,他萬萬沒想到,這麽多年過去了,皇弟竟然對江采玉念念不忘,他當年離開時只是個十歲大的孩子,能懂什麽?
尤其在對上簡墨玉澄澈的眼神時,簡雲揚心下更不舒服,好像自己的女人被人觊觎了。
這個念頭讓他黑了臉,他何時在意起江采玉來,不過是一個——想說她水性楊花,簡雲揚又收住了,江采玉再喪心病狂,也不會喜歡上一個七八歲的孩子,最多不過是簡墨玉的一廂情願。
若将這種事兒按在江采玉頭上,那就真的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辭了,這讓簡雲揚氣悶,他到底在生哪門子氣。
江采玉召尚陽郡王入京城,到底有何目地,簡雲揚壓下心頭那份怪異感,打算從他身上套話。
“你這次來京有何打算。”
簡雲揚避開了簡墨玉祈求的目光,冷着臉,一副奉公寒暄的模樣。
江采玉将腦袋貼在屏風上,努力分辨兩人的談話,聽到這一句後,不由冷笑,簡雲揚倒是會套話。
她又不是傻子,怎麽會以他的身份,和簡墨玉直言讓他進京的目地。
果然,簡墨玉眸中浮出疑惑之色,略帶期艾的望着簡雲揚:“玉姐姐,我初入京城,不知皇上為何傳召我于此,至于打算,不過是随機應變,以免觸怒陛下。玉姐姐,你不知道陛下召我入京的原因麽?”
皇上秘旨到時,簡墨玉正在釣魚,還以為自己是在做夢,他是頂着一頭霧水上馬車的,連行李都沒怎麽收拾。
一路上,他曾想過多種可能,陛下為何會突然傳召他,是要将他召入京中問罪,或者說是想在路上無聲無息的除掉他。
亂七八糟的想法越多,簡墨玉就越惶恐,待安全抵達京城之後,他反而釋然了。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伸頭也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又有什麽區別。
簡墨玉懷着這樣的心思,在面聖時才能露出輕松自然的心态。
但在和小時親密無間的表姐相處時,他不自覺的就露出了依賴的情緒,想要從她身上得到慰藉。
簡雲揚沒得到想要的東西,簡墨玉又一直殷勤的,用濕漉漉的目光看着他,讓他格外不自在,頓時沒了寒暄的心思。
“好了,尚陽郡王,你我已然成人,叔嫂之間理應避嫌,日後莫要再向陛下提單獨見面的無理要求了。”
簡雲揚一口氣說了這麽多話,江采玉再屏風後張望着,簡墨玉身子好像突然矮了一截,整個人變得委頓,拉長了聲音回:“玉姐姐,不要這樣嘛,我——”
再次祭出撒嬌大法的簡墨玉,伸手去牽簡雲揚的衣角,卻被他避開,他瑩白如玉的手指落了空,僵在了半空中。
簡雲揚眸色冷淡,往後退了兩步,擡起下巴面無表情的開口:“尚陽郡王,請自重。”
江采玉心裏啧了一聲,目送簡雲揚甩袖離去,簡墨玉可憐兮兮垂着頭站在殿內,許久之後待宮人來了,才擡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