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一蓑煙雨28
賀蘭州身上的傷已經痊愈,然而失去的內力卻無法補回來, 在他偏離後的軌跡中, 是陳詩韻為了挽回賀蘭州的心,也為了将功贖罪, 所以将自己的內力傳給了賀蘭州。她這一招果然奏了效, 賀蘭州再次心軟與她再次和好。
可是如今, 陳詩韻換成了祝語,且不說祝語不欠賀蘭州,沒有必要這麽做,賀蘭州也不會同意她這麽做。就是單從祝語來說, 她自己就有一身好本領, 若是失了內力,也是太過可惜。于是,為了讓故事能恢複到賀蘭州原本的命定軌道, 這個重任只能再次交給季澤, 季澤的人設是武力值max,這一點自然是毫不摻假, 當季澤把自己的內力傳了許多給賀蘭州後,竟發現自己的內力似乎并沒有減少多少。
而賀蘭州則覺得自己的內力比以前更加醇厚,一時對這個神秘的前輩愈發敬重,甚至決定以後要像對待自己的師父一般對待他,吓得季澤立馬連連擺手, 表示自己高風亮節, 不需要這些。
很快, 夏去秋來,神醫谷的樹葉也慢慢開始變黃,賀蘭州此時也已經逐漸恢複了自己的實力,季澤也開始提醒他們是時候出去給賀蘭州的師父報仇了。他從一開始就說的明白,自己救賀蘭州是因為他師父,也希望賀蘭州替自己的師父報仇,如今開口催促倒也十分正常。只不過賀蘭州此時也有些習慣了這在谷裏的日子,乍一聽要離谷,竟生出了些許不舍。
這裏只有他們四人,沒有争鬥,沒有陷害,賀蘭州有時候想起來,會覺得如果他沒有經歷那些事情,他的師父也沒有死,那麽一直這樣生活在這裏,倒也不失為一件樂事。只是事實擺在他眼前,他還有大仇未報,冤屈未洗,由不得他在這裏安逸。
賀蘭州有些睡不着,起了身來到庭院,就看到祝語正坐在庭院的石凳上,雙手支着腦袋正在看星星。
他走過去在她身邊坐下,“怎麽這麽晚還不睡?”
“你不是也沒睡?”
賀蘭州聞言,輕笑了下。
祝語看着他,“明日就要離開了,你是不是也睡不着啊?”
“嗯,”賀蘭州點頭,“明明來的時候還心裏有猜疑,結果真的要走了倒卻有些舍不得了。”
“我也是,”祝語道,“不過我來的時候就知道一定沒事,因為我的直覺告訴我前輩他們是好人。”
秦好正和季澤坐在樹上,聽她這麽說,臉上不覺露出了幾絲笑意,她覺得祝語大概是真的被上天眷顧的心思澄澈的姑娘,因此運氣一直很好,就是在她原來的命運軌跡,哪怕錯過了賀蘭州這個命中注定的人,也和自己的相公因為性格相合而美滿的度過了一生,這樣的一個姑娘,上一世,一定做了很多好事。
賀蘭州聞言看向她,哦了一聲,語調上挑, “那是誰答應我提防着些,離他們遠些?”
祝語哎呀了一聲,“那還不是為了照顧你的情緒嘛,當然要順着你的話說了。”
她的這一聲哎呀說的有些撒嬌,賀蘭州聽着,看着她臉上不自覺的笑,感覺整個空氣似乎都變甜了,像染了蜜糖的氣息。他想起了之前在客棧時,他吃了藥,祝語擔心他覺得苦,于是給了他一顆蜜餞,那蜜餞很甜,至今想起來都十分的甜,以致于他現在想起還想再要一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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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不過他終究沒有開口,就像他想打趣祝語說這麽遷就我啊,然而卻只能溫柔的看着她,什麽也沒法說。
祝語被他突然間溫情的目光看得有些不好意思,默默再次擡頭看向星星,她确實是有些舍不得離開,不僅是因為已經呆了這麽久有些習慣了,還有就是一旦離開,就很快會面臨分離。前輩和秦姑娘會留在這裏或者再次去別的地方,而賀蘭州,祝語看着天上的星星,賀蘭州和她,大概也會在他報完仇後就各自上路,再見不知何時。
祝語到底還是年輕,她這一生除了自己的親人,最耗費心思的就是賀蘭州,也因此,這一下意識到要與賀蘭州分離,再見不知何日,不禁有些不舍。心想,要是能永遠都不分開多好啊,要是可以一直在一起就好了,可是,這世上的事情哪能都如她的願呢?
“賀蘭州,你報完仇打算做什麽?”
賀蘭州想了想,“大概是要回師門接受懲罰吧。”
“那之後呢?”
賀蘭州沒有說話,他的生活其實一直都很簡單,之前在門派裏,後來下了山,入了江湖,可是這江湖卻并沒有他想象的那樣如此多嬌,于是他道:“應該會留下,幫助師兄把師門發揚光大。”
祝語點頭,心道,果然如此,在賀蘭州想象的以後,果然是沒有自己的。她一時有些說不出來的失落,這本不應該,因為她自己也從未想過在賀蘭州的以後會有自己的存在。她與賀蘭州除了這次之外,本來也就只是萍水相逢,如今一切結束,他們自然也該再次分道揚镳,回到原來的生活。可是她卻還是覺得失落難過,似是明知道本該如此,卻還是希望對方能把自己放在他想象中的以後,畢竟,她想,他們也已經經歷了這麽多了呀。
賀蘭州見她不說話,就問道,“那你呢,你有什麽打算?”
祝語心情不好,有些低落的說道:“回家吧,我出來了這麽久,雖然給家裏人報了信,可是他們肯定擔心,我要回去見見他們,讓他們安心。”
賀蘭州一聽這話就有些內疚,“都是我的不好,”他說,想了想,又語帶不确定的問道:“要不我陪你一起去?”賀蘭州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有些猶豫與忐忑,又有些緊張,看向祝語的眼神卻不自覺帶了些期望。
可是祝語正沉浸在自己的失落裏,沒有仔細聽他這句話的語氣,也自然沒聽出這句話背後隐含的期待,她覺得賀蘭州是單純的愧疚,可是她并不需要。她做事向來只求自己問心無愧,自己願意就好,她願意救賀蘭州就救了,但并不需要賀蘭州為了這份恩情一直對她愧疚,于是她道,“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就好了,你不用陪我。”
這是祝語第一次拒絕賀蘭州,也是賀蘭州第一次從她口裏聽到不是自己想要的答案,他一時有些沒有反應過來,覺得自己似乎是聽錯了,可随後就覺得自己真是糊塗。祝語從一開始就說過她救自己只是因為他們是朋友,她單純的只是因為他受了難,所以前來幫他。
如今,他一切轉好,祝語也就自然不需要在留在他的身邊,而應該再次回到屬于自己的生活,而在本來的祝語的生活中,并沒有賀蘭州的存在。賀蘭州覺得自己最近似乎真的是一切太順利了,以致于竟不知不覺産生了一些癡心妄想,明明自己早就告誡過自己,她這樣的人,什麽樣的人配不上,又豈是自己這樣在泥潭中滾過一遭的人可以喜歡的,卻還是不由自主的想去靠近,去欣賞她令人心動的模樣。
兩人一時都有些沉默,最後,還是祝語先困了,“睡吧,”她說,“我先回房了,賀蘭州,你也早點休息。”
“嗯。”賀蘭州點頭,在她離開後,才低低的悄不可聞的嘆息了一聲。
秦好看着地上的兩個人陸續回了房,看向一同坐在樹上的身邊的季澤,“我們折騰了這麽久,就是讓他們倆現在玩什麽愛你在心口不開嗎?”
“所以就需要我們的幫助了啊。”季澤看她,“不然要我們幹嘛,公費出差,免費環游古代啊。”
秦好嘆了口氣,“唉,戀愛真是一件費心費力的事情,尤其是不知道對方喜不喜歡自己的時候。”
“既然不知道就告訴他啊。”
“可要是對方聽了後覺得尴尬,覺得不開心,覺得不願意呢?”
季澤皺眉,“我能理解不願意,畢竟感情是相互的,不是你喜歡一個人對方也就會喜歡你,可是為什麽為覺得尴尬覺得不開心呢?”
秦好看他,“不會嗎?”
“當然不會,”季澤很理所當然,“被告白,被別人喜歡,本身就是來自于他人的肯定,不是嗎?就是因為你身上有不同于別人的優點,你有值得別人喜歡的地方,你才會被人喜歡,那麽會什麽為覺得尴尬尤其是不開心呢?”
秦好想了想,“那,如果有人和你表白,你會怎麽樣?”
“開心啊。”季澤一臉自豪,“我這麽優秀,要是沒人喜歡那才奇怪好嗎?”
秦好有些無語,“你總是這麽自戀嗎?”
“這是事實。”
“那你會接受嗎?”
“看情況,有感覺的就會,沒有感覺的表示自己的感謝然後拒絕。感情不就是這樣,你喜歡的不一定喜歡你,你不喜歡的說不定喜歡你,你只要負責選擇你喜歡也願意喜歡你的就行了。”
秦好點頭,“好,我知道了。”
季澤見賀蘭州和祝語都回去了,也就不打算再在這裏看戲了,“行了,回去休息吧。”說完就直接跳了下去。
秦好看着他跳下去的身影,想了想,“我也下來了,你接着我啊。”說完也沒有使用輕功,就直接硬生生往下跳。
季澤剛落地就看到她這不要命的自殺式跳樹方式,連忙向前一步,在她落地前接住了她。“你不要命了?”
秦好被他打橫抱在懷裏,心裏開心,忍不住笑嘻嘻道:“那不是就快回去了,等回去就不能這麽玩了。”
季澤無奈的搖了搖頭,有些拿她沒辦法,“明明都工作的人了,怎麽還和個小孩一樣,真是個小姑娘。”
“我要是個小姑娘,這個時候就該說,季澤哥哥,你抱我回去吧~”
季澤被她這銷魂的語調生生激出了一身雞皮疙瘩,默默的把她放到了地上,“小好妹妹,我覺得你還是自己行走吧。”
秦好哈哈大笑,然後就見門開了,賀蘭州一臉無語的看向他倆,“前輩,秦姑娘,這麽晚了,你們還不睡嗎?”
“這就睡,這就睡。”秦好不好意思道。
賀蘭州看着他倆,一臉冷漠,他心情低落輾轉反側,可前輩和秦姑娘卻偏偏跑到他們院子打情罵俏,賀蘭州聽着他們的互動,只覺得自己愈發情緒低落,寂寞孤獨,這才忍不住推門出來,制止這倆人的打情罵俏。
秦好看着他難得的冷漠臉,只覺得他就差舉個火把大喊燒燒燒了,匆忙拉着季澤,火速撤離了案發現場。
賀蘭州看着他倆攜手離開,默默關上了門,心裏卻是有些羨慕,若是自己和她,也能像前輩和秦姑娘這般相依相伴,一定很好吧。只是,怎麽可能呢?不過是癡心妄想罷了。他低下頭。長長的眼睫下一片陰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