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席向晚輕揉了兩下自己的耳朵,方才覺得那嗡嗡聲小了一點。
她垂眼看向坐在地上的秦昊天,見他正咬着牙陷入沉思,目光游移不定,好似死之前都要從敵人身上撕扯下一塊肉的豺狼一樣。
席向晚明了:看來秦昊天死也要找個墊背的。
但她可不準備讓秦昊天就這麽如願,既然一家人都不學好,那就一家人一起去牢裏作伴吧。
“那迷藥呢?”席向晚開口問道,“你怎麽解釋?”
秦昊天一驚,擡起頭來時終于咬牙下了決心,“我招了!其實我是收了別人的錢,知道今日……”
“你知道今日你要綁走的人就會來觀音廟?”席向晚搶白。
“是。”秦昊天遲疑了一瞬便點頭,“我是受了那包氏的蒙蔽,她想借刀殺人,我就是她的那把刀!”
“你帶着麻繩,迷藥,馬車,還有兩個幫手,原打算将人綁走之後怎麽做?”席向晚接着問。
秦昊天雖然有些疑惑席向晚的問話方式,但還是避重就輕地答道,“先打暈綁起來,要是路上醒過來就用些麻藥,用出城文書連夜離開汴京,然後……”
“然後賣到深山老林的窮人家去給他們當媳婦?”席向晚又一次打斷了秦昊天的話。
這招供的事情一開頭,後面就很容易了。秦昊天點頭,“對,我們也沒打算真把人怎麽着,殺人是犯法的,這我知道。”
席向晚抿緊的嘴角邊上終于露出了一絲細微的笑意,快得像是錯覺。她很快直起了身子,擲地有聲道,“你再說一遍,誰告訴你今天到這裏來就能綁到人的?”
“席府三夫人包氏……”秦昊天不由自主地回答了席向晚的問題,他甚至沒反應過來席向晚為什麽要問這個多此一舉的問題——她難道不知道自己就是包氏要報複的人?難道她還認識別的包氏?
“三叔母一個婦人家,怎麽會知曉這等機密!”席向晚輕斥,“你定是隐瞞實情,想将罪名栽到我三叔母頭上去!”
秦昊天每個字都聽得懂,連在一起卻不明白了,“明明就是包氏指使我——迷藥的主意都是她出的!”
“一派胡言!”席向晚氣得漲紅了臉,她往後退了一步,指着秦昊天道,“我三叔母怎會做這等目中無人、欺君犯上的事情!簡直欺人太甚!”
秦昊天吓了一大跳,“欺君?!”
他畢竟是在汴京城裏混過三教九流的人,這時候轉動腦筋一想,終于意識到了一點矛盾:觀音廟,女人才能來的地方,寧端怎麽會帶着大批官兵出現在這裏?
“寧大人,這賊人的家人在席府當差,做了不該做的事情才被投入監牢,此事大理寺已做了判決,此人必定是懷恨在心,想要報複席府,才會将這等莫須有的罪名栽到我三叔母的頭上!”席向晚回頭對寧端就是一頓颠倒黑白,“我三叔母絕無可能對皇……貴人存有歹念!”
秦昊天背後的兩個同夥還雲裏霧裏的時候,秦昊天終于反應了過來席向晚在說什麽。
寧端帶官兵守在這裏,必定是因為有需要護衛的女眷上了觀音廟參拜,席向晚一路誘導他招供,硬是要将他掰成膽大包天、敢來綁架皇親國戚的罪名!
如果這罪名落實,那不管是不是受了指使和蒙蔽,都十成十地是要掉腦袋的大罪!
好個心思狠毒的小丫頭,他不過是想綁了她玩玩便賣到瓦肆勾欄,她居然想要他的命?
秦昊天瞪着眼前細皮嫩肉的小姑娘,如果不是繩子綁着,他簡直想跳起來狠狠扇她一巴掌。
見秦昊天好像要用目光将自己撕成碎片,席向晚心底嗤笑一聲,面上卻害怕地往後退了兩步到寧端的身旁。
寧端略微側了半步,就擋住了席向晚的身體,他甚至隐約還有些中意這種将她護在身後的感覺,“将他單獨帶下去問話。”
“是!”領頭的大漢洪聲應道。
“等、等一等!”秦昊天立刻使出吃奶的勁掙紮起來,“我沒有!我來這裏不是為了什麽貴人,老子都沒聽說今天有貴人會在這破廟裏!”
“你還想冤枉我三叔母?”席向晚探出半顆腦袋,氣沖沖道,“你血口噴人!”
“我是聽了包氏的讒言才來此,”秦昊天生怕寧端真信了這小丫頭的鬼話,連氣都沒喘,一口氣說完,“但我要來綁的人是席府的大姑娘!”
席向晚聽起來更氣了,她從寧端身後步了出來,“三叔母和我是一家人,她為什麽會找人來綁我?你明明就是——”
秦昊天見席向晚每每一說話,寧端都會立刻将視線轉到她的身上,立刻忙不疊地提高嗓音吼道,“我現在就招供簽字畫押!”
往前跑了一步的席向晚這時候也順理成章地被寧端給拉住了,她反過來拽住寧端的袖子,“這人在說謊!貴人在此,再怎麽仔細護衛都是不為過的,誰知道這人背後站着的是誰?萬一貴人下山時又碰到危險……萬一他還有同夥呢?”
秦昊天幾欲吐血,“我沒有!”他急切地認罪,“我想綁走席府大姑娘将她賣到青樓去,這是包氏的指使!我從頭到尾,都只想對她一人出手!”
在後頭的碧蘭掩嘴驚呼出了聲。
要是哪家姑娘真被土匪強盜擄了去又賣到那種地方去,那就算沒在青樓失身,等回了家也是自缢以保家族名聲的命!
席向晚也瞪大眼睛震驚片刻,随即飛快搖頭,“不可能,三叔母絕不會這樣對我!席府一損俱損的道理,她怎麽會不明白?我不信,一定是你——”
秦昊天再不敢聽她說下去,提心吊膽就怕冒犯皇室的大刀直接落到自己脖子上,想也不想地身子一歪撞到身旁大漢的腳上,連聲求饒,“我現在就招!我畫押!我今日就是受了包氏指使來綁席大姑娘的,和其他烏七八糟的絕沒有任何關聯!”
“寧大人?”大漢為難地看向寧端。
寧端的視線掃過席向晚,他淡淡道,“拿紙筆來。”
作者有話要說:
阿晚:演戲?我略知一二。:-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