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11.21獨家發表 (5)
過度回憶,有關他的一切便信手拈來。
當時的聞遠聖僧佛心堅定,好生無情,張口便以男女授受不親為由,一本正經地拒絕了月升。她軟磨硬泡,聞遠卻只管雙手合十,自言佛性不足,難以為人師表。害的她記得抓耳撓腮,想了許久才找到一個借口。
當時,月升說:“聖僧出手相救,是佛祖給我的恩典,也是指引,是佛祖要讓聖僧與我相遇的。”
聞遠伸手輕輕撫摸她的面頰,灰褐色的眼眸裏不再是看透世間的蒼涼,而是包含着深情與希冀的溫柔:“月升,你現在不相信佛祖了麽?”
“我……”曲月升一怔,想別過臉去,卻被聞遠捧着臉,輕柔地一點一點掰了回來。
“月升,我承認你是我還俗的主要原因,但卻不是全部的原因。還俗是我經過深思熟慮後做出的選擇,我不會後悔的。相信我,好麽?”
他的眼睛,有令人安定的力量,曲月升完全被吸引住,一時之間不知該如何自處,便眼看着聞遠俯下身來,輕輕含住了她的雙唇。
她猛地瞪大雙眼,本能地往後靠,卻被聞遠先行一步扣住了後腦。
“不行,這裏是……”佛門聖地四個字還沒來得及出口,就被聞遠堵住了唇。
他輕輕咬了一口月升的唇瓣,然後細細的舔噬,慢慢的吮吸。曲月升呆呆地眨了一下眼,震驚地無以複加。聞遠稍作猶豫,然後堅定地勾住月升的小舌,在她口腔裏來回翻攪,攻城略地。
曲月升又象征性地掙紮了幾下,可惜聞遠手上用了巧勁,不會弄疼她,也不會讓她掙脫,只能任由着他勾住自己的香舌,輕咬吮吸。又快又狠的攻擊讓她的意志土崩瓦解,只能緊緊糾着聞遠的衣領,很快就潰不成軍,任由他為所欲為。
聞遠得了趣,越發得寸進尺,只是沒想到敵人不僅意志薄弱,連戰鬥力也不高,他在柔軟的唇瓣上沒享受多久,月升已經氣喘籲籲。
終究是怕小丫頭難受,聞遠意猶未盡的松開了唇,一手仍扣住她的後腦,另一手抱住她的柳腰,低聲道:“望海樓不算。”
被吻得稀裏糊塗的曲月升擡起頭,烏溜溜的小鹿眼晶亮晶亮:“不算什麽?”
“望海樓不屬于崇音寺,不算佛門聖地,可以……”聞遠忽然住了嘴。其實談情說愛,尚且不如行動來得有說服力不是麽?于是他低下頭,再次吻了下去。
月升腦子裏迷迷糊糊的,卻看清了灰褐色雙眸裏盛着的滿滿情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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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該相信他的。
只要相信他就好。
這兩句話就像魔咒一樣,趕走了所有的彷徨與不安。月升輕輕閉上眼,朱唇微啓,嘴角壓抑的笑靥就如含苞待放的花蕾,春風一來,萬樹花開。
作者有話要說: 好了,老司機要開車啦,明天我們就要回東籬國咯~
☆、11.21獨家發表
自崇音寺傳經回來之後,聞遠又帶月升在诏城好好賞游了一番,體會當地特有的民族風情,月升玩得樂不思蜀,拖了許久才确定歸程。
有了來時屁股快被颠成八瓣兒的慘痛教訓,月升這回死也不肯騎馬走了,聞遠只好把計劃的陸路改成了水路,從洱海順流而下,出了南泱國再轉官道回京城。
诏城身居內陸,罕見水源,因此也鮮少有船舶航行,當地人用竹筏便可暢游洱海。
這诏城的竹筏嘛,也比起東籬國也要精致小巧得多,連行船的工具都有所不同,東籬國用木槳,南泱國則用長篙。船家仍然是個女子,二十七八的樣子,頭上的穗子長長垂下。
船家姐為了方便在水中劃篙,把褲腿卷起,露出勻稱的麥色小腿。她把手中的長篙往水中用力一插,水中竟然絲毫不起波瀾。一張口,地道的吳侬軟語自口中道出:“客官是要坐船伐?”
聞遠拱了拱手,禮貌道:“這位金花姐姐,不知你的竹筏可否送我們出城?”
“沒得問題!”船家姐高聲道,手上迅速抽出長篙,把竹筏穩穩停在岸邊:“介位阿鵬哥和小金花,快上來噻!”
聞遠颔首,拉着月升小心地踩上了竹筏,還沒完全站定,小小的竹筏便在洱海中徜徉了起來,曲月升吓得連忙抓緊聞遠的衣袖。
船家姐笑道:“介位小金花莫要害怕,奴家的船穩着嘞!”
曲月升嘿嘿一笑:“這位姐姐莫要介意,我不熟水性,又是第一次坐竹筏,總歸有些害怕。”
船家姐一邊劃着竹篙一邊笑道:“沒得事嘞,洱海風平浪靜得很。”
曲月升不好意思地點點頭,聞遠适時伸出手來,讓她穩穩地扶着。
船家姐見曲月升還是害怕,爽朗道:“光看個大河,沒得啷意思,奴家見小金花長得可愛,不若給你唱個小曲兒,随意聽呷噻?”
聞遠看了月升一眼,點頭道:“那便多謝這位金花姐姐了。”
船家姐見聞遠一身儒生打扮,曲月升也衣着不俗,想必是個讀書人的世家,便選了一首文雅的小曲兒,操着一口地道的吳侬軟語落落大方的唱道:“空山新雨後,天氣晚來秋。明月松間照,清泉石上流。竹喧歸浣女,蓮動下漁舟。随意春芳歇,王孫自可留。随意春芳歇,王孫自可留……自可留……”
诏城的女子大多能歌善舞,用地道的吳侬軟語來唱《山居秋暝》,竟然別有一番滋味。曲月升聽着聽着便入了神,竟然忘記了害怕,欣賞起湖光山色來。
洱海河岸與遠處的大雪山相連,陽光照耀在水面上,折射出不同層次的顏色,陽光的橙、天空的藍、水草的碧、還有自身的墨綠。兩岸群山漸漸遠去,水面微波蕩漾,仿佛千軍萬馬奔湧而來。
兩岸青山相對出,孤帆一片日邊來。
順着水流安安穩穩出了诏城,終于回到了東籬國的土地上。聞遠再次換了一身儒商打扮,雇了一輛馬車,載着月升舒舒服服地向京城進發。
大概是走了一天的水路,月升有些不習慣,上了馬車便一直蔫蔫的,到了晚上住客棧也一直吃不下東西,聞遠只好先哄她睡覺,然後騎着馬悄悄地出了門。
也不知過了多久,曲月升迷迷糊糊醒來,聽見門口有人敲門。
她揉了揉眼睛,睡了一覺感覺精神好了不少,便上前開門。
聞遠把左手負在身後,右手探了探月升的額頭,發現體溫正常,總算露出了一絲笑意:“好些了麽?”
曲月升倒了一杯水給聞遠,自己也咕咚咕咚一口氣喝下一整杯水:“好多了,其實也沒什麽事,可能是餓了吧——說起這個,我怎麽隐隐聞到一股芝麻的香味,你聞到了麽?”
聞遠一怔,啞然失笑:“本來想給你一個驚喜的,竟然被你發現。”
說着,聞遠也不賣關子,把藏在身後的那疊東西擺上了桌:“嘗嘗看。”
曲月升眼睛一亮,不自覺地咽了咽口水:“這炸得金黃金黃的是什麽?還灑了芝麻和面醬,是薄餅麽?”
她腦補出了後世的印度飛餅,但眼前的薄餅散發出陣陣米香,似乎比印度飛餅還好吃得多。
這饞貓樣兒引得聞遠輕笑一聲,把筷子遞給她道:“是诏城有名的小吃,叫燒餌塊,當地人喜歡裹酸面兒醬吃,非常美味,可你這丫頭怕酸,我就換成了甜面兒醬,快嘗嘗。”
不等聞遠話音落下,月升已經夾了一塊塞進嘴裏,只聽見“嘎嘣”一聲,薄餅被咬掉了一半,然後就聽見一長串“吧唧吧唧”的咀嚼聲。
“可是咱們不是離開诏城了麽,哪兒買的啊?”她一邊吃一邊含含糊糊地問。
“運氣好,正好路上碰見便給你買了——這裏與南泱國接壤,遇見賣诏城小吃的也不稀奇。”聞遠輕描淡寫道。
這個不稀奇,裏面卻大有文章。
聞遠知道月升喜歡吃甜食,尤其喜歡糕點上抹黃油撒芝麻,這樣吃起來特別香。诏城的好些小吃應該還是合月升胃口的,只是此時二人早已離開诏城,身處東籬國和南泱國接壤之處,當地賣的大多是米飯炊餅之類裹腹的食物,鮮少能找到賣精致糕點的地方。
他便騎馬沿着官道一路走一路尋,一個時辰內跑遍了方圓三十裏地,都沒找到合适的吃食,又只好去了間大點的客棧買了一些紅糖,到時候配着黃油一同拌飯,看看能不能引起月升的胃口罷。
聞遠正憂愁地馭馬往客棧狂奔,耳邊獵獵作響的風聲竟然隐隐帶來一股子熟悉的吳侬軟語,他急忙馭馬停下,細細聽來,竟然真的隐隐聽到熟悉的唱詞。
“雪山月隐浮雲繞,洱海風清碧浪連。古國诏城迷霧霭,佛都塔影聳雲端。佛都塔影聳雲端……聳雲端……”
這吳侬軟語與诏城的方言如出一轍,聞遠心中一喜,立刻快馬往回趕。
尋了許久,聞遠終于看見一位老妪孤單地坐在官道必經的路旁,她頭戴彎彎如月的潔白包頭,打了結的白色穗子伴着花飾短短垂下,正是诏城女子的打扮!口中還在重複唱着诏城民謠。
可算找到了!
聞遠立刻下馬前往,但見老妪面前架着燒得發黑的鐵支架,下面擺着炭火,上面正在烤着小塊黃澄澄的薄餅,他立刻掏錢買下,揣着熱乎乎的食物馬不停蹄地趕回客棧。
月升雖不知這餌塊來之不易,但這丫頭吃東西的習慣一向良好,一點兒也不肯浪費,而且吃得又很快,不吃完東西絕對不說話——這都是以前跟寝室的姑娘一起在食堂搶飯的後遺症,誰敢邊吃邊聊天,話不用超過三句,盤子裏的肉肯定被別人瓜分光。
聞遠見她吃得這麽香,心中大為安心:幸好這丫頭心思單純,還真沒有大吃一頓解決不了的問題——如果有,那就吃兩頓。
風卷殘雲般吃完所有食物的月升不好意思地笑笑,又開始賣萌:“哎呀,吃得有點快,也沒給你留點兒。”
聞遠被她逗笑,伸手敲了敲她的頭:“你哪次吃東西給我留了?”
曲月升雙手捧臉,彎着眼睛道:“你不是過午不食嘛。”
聞遠玩心一起,面上卻正兒八經,問道:“若我現在過午也食呢,月升可願意把好吃的糕點分我一半?”
曲月升卻不像他預料中的那樣面露難色,反正一臉興奮地點頭:“好啊好啊,我早就看你這個習慣很不順眼了,過午不食,每天得少吃多少美食呀!我早就有一大串零食單子想跟你分享了,什麽棗泥糕啦,鳳梨酥啦,糖炒栗子啦……”
好好的一次調侃變成了月升單方面的報菜名,聞遠哭笑不得,卻還是一直配合着她閃閃發亮的眼睛,在心中默默記下這些糕點零嘴,打算以後每天買一種給她吃……唔,大概三個月都不會重樣。
“話說,聞遠啊,你怎麽老喜歡做一身儒商打扮呢?”曲月升單手撐着下巴,随口一問。
聞遠正在默數以後要給月升買什麽口糧,買想到話題突然轉到了這,他怔了一會兒,坦然答道:“我是商人的兒子,幼時曾念過書,還俗後一時之間也不知該以何為業,便先如此打扮着。”
說着,聞遠不自覺坐直了身子,聲音變得低沉而小心翼翼:“你不喜歡商人麽?”
“不會啊。”月升毫不猶豫地道:“商人好啊,頂好是開酒樓賣吃的,那以後我吃東西都不用花錢了,哈哈——對了,我還不知道你們家以前是經營哪一行當的呢。”
聞遠輕輕摸了摸她柔順的發:“以後慢慢告訴你。”
☆、11.21獨家發表
接下來的路程頗為順利,聞遠和月升不緊不慢地行了十來天,終于再次腳踏京城的土地。
百年蔥郁的老槐樹堅定地屹立在城門口,也不知是從哪一年開始長得歪斜的樹枝,執着地向城樓延伸,仿佛一頂墨色的帽子,溫柔地罩在城樓上,守護着古老而神聖的京城。
一雙黑色的小短靴伸出車門,紅衣女俠“噠”的一聲跳了下來,興奮地張開雙臂,像是跟整個京城招手似的。
她蹦跶着跟守門小哥唠嗑了兩聲,又随口調戲了繡莊的姑娘幾句,嘴巴饞了,還搶了門口小販兩串賣糖葫蘆……
這樣的搗蛋丫頭怎麽還沒被人人喊打?原來是她身後總跟着一個儒商打扮的男子,話從不多言,只是任勞任怨地給她擦屁股。拎行李,道歉,結賬……一整套滅火動作行雲流水,仿佛演練過千百遍似的。
就在京城快被紅衣女俠鬧得天怒人怨之前,半路殺出來一個替天行道的白衣姑娘。她從路中間突然跳出來,氣勢十足地指着紅衣女俠,大吼一聲:“曲月升!”
曲月升扭頭一看,竟然連手裏的糖葫蘆也不要了,蹦蹦跳跳地跑過去,豪邁地一拍來人的肩膀,興奮道:“白蓮花!你怎麽來了?”
“靈覺寺裏收到聞遠聖僧寄來的平安信,我就知道你們差不多要回來了,便早早來城門口接你,夠意思吧?”白蓮花挑眉,得意道。
“夠意思,夠意思。”曲月升挽着白蓮花的手一邊走一邊道:“你怎麽還在靈覺寺啊,還躲着小侯爺?”
白蓮花難得支支吾吾:“哎呀,這個回頭再細說,你們應該還沒吃飯吧?走,望岳樓溜一圈去,我定了位置,保管把你們都喂得飽飽兒的。”
曲月升立刻給了她一腳:“你當喂豬呢?找打!”
“好好好,算我說錯了,吃東西去行了吧——”
說着,白蓮花一扭頭,沖身後的人喊:“聖僧跟上呦!”
聞遠低聲一笑,搖着頭跟上。
自從上次來望月樓吃過一頓後,白蓮花就成了這裏的腦殘粉,尤其偏愛這裏的秘制肘子,那香味,哪怕隔了八條街也能聞見。
為了給月升接風,白蓮花早早定了二樓的雅間,一行人剛進門便有小二前來迎接。點菜當然由白蓮花這個常客來,除了點她和月升最愛的大魚大肉大甜點之外,她還特意點了幾道有名的齋菜,照顧聞遠的口味。
望岳樓生意好效率高,不一會兒菜就上齊了,白蓮花本着東道主的心态,把素菜都招呼到聞遠的那一邊,然後不客氣地把秘制肘子端到自己面前,正要下那血盆大口時,曲月升用筷子一打,白蓮花立刻嗷嗷大叫。
“幹什麽啊!”她怒道。
曲月升挑眉:“你請吃飯,好吃的菜得讓着客人,這麽簡單的規矩不知道啊?就知道自己吃吃吃!”
“你不是不吃肘子麽?”白蓮花理直氣壯。
曲月升指了指聞遠:“那你不問問另一位?”
聞遠心知方丈還沒有把自己還俗的事公之于衆,于是适時解圍:“我确實不喜葷腥。”
白蓮花示威似的夾了一塊肘子肉,一遍咀嚼一邊含糊附和道:“可不是嘛,人家出家人不食葷腥的。曲月升,你是豬麽?”
“……”這麽明顯的暗示都不懂,你才是豬。
這一句無心的“豬”讓聞遠微微皺眉,他慢條斯理地放下筷子,淡淡地道:“薛姑娘有所不知,其實我早已還俗,可以食葷腥了。”
白蓮花一口老肉卡在喉嚨裏,吐不出來咽不下去,猛咳了好幾聲才緩過勁兒來:“什麽?什麽時候的事啊……”
曲月升大感爽快,得意地道:“我們去南泱國之前。”
白蓮花瞠目結舌,讷讷地道:“這麽早……虧我還以為我能先吓到你呢……”
曲月升趁着她沒緩過勁兒來,飛快地夾走她碗裏的一塊肉,若無其事地問:“你又出什麽事了?”
白蓮花單手撐着半張臉,郁悶地連吃肘子的心情都沒有了:“沒什麽。”
曲月升也不多問,正所謂趁她病要她命,月升猛夾了好幾塊白蓮花面前的紅燒肉和肘子,她竟然也毫不反抗?
聞遠想起進城時挂在城樓上的告示,再配上薛姑娘這微紅的臉頰,真相便出來了。他低笑道:“薛姑娘可是和小侯爺好事近了?”
白蓮花激動地站了起來,原本微紅的臉漲成了豬肝色:“你怎麽知道?”
聞遠低聲一笑:“想必是小侯爺同薛姑娘一樣迫不及待地要分享這份大婚的喜悅,便在城門口貼上了大喜的告示,恰巧被在下看見了,這便讓薛姑娘準備的驚喜沒了驚,但好在還是喜的,恭喜薛姑娘了。”
白蓮花和曲月升同時一怔。
“恭喜你啊白蓮花,竟然都要大婚了!”曲月升頗為驚訝。前段時間她不還老是吐苦水說小侯爺是個文盲,建築力學天體物理高分子材料工程一竅不通麽?這會子到不嫌棄了?
白蓮花懊惱不已,要是小侯爺現在在場,估計已經被她胖揍了一頓:“這個笨蛋!這種事情竟然還偷偷貼了公告,想昭告天下不成?好丢人呀……”
說着,白蓮花難得忸怩地低下了頭,雙手藏在桌下偷偷地摳着手指。
“呦,這還真是鐵樹開花兒啊。”曲月升調侃道。
“月升。”聞遠低聲示意,曲月升吐了吐舌,住了嘴,他又開解道:“薛姑娘不必窘迫,小侯爺自是敬你愛你,才會以這樣的方式昭告天下,旁的人只有羨慕,哪有取笑之意。在下在這裏便再次恭喜薛姑娘了。”
聞遠文绉绉的話語讓白蓮花緩解了不少尴尬,索性一拍桌子,大氣道:“好了好了,反正你們都知道了,我也就不搞什麽驚喜藏着掖着了,我跟小侯爺要成親了。都說吃人嘴短,你倆今天都吃了我的菜,等我們大婚那天記得帶禮物來啊。”
說着,白蓮花把藏在身後的兩張喜帖分別塞給月升和聞遠。喜帖因為藏在身後而有了些褶皺,印子在封面上竟然意外擺出了個笑臉的樣子,大概是老爺也在祝福這對歡喜冤家吧。
聞遠由衷為二人高興:“喜宴當天,聞遠一定到場祝賀。”
曲月升大手一揮,收好了喜帖,爽朗笑道:“必須來必須來,喜宴那天吃不窮你也得吃窮小侯爺,你倆以前可沒少坑我,這回得一并補回來。”
提起這茬,白蓮花不好意思地笑笑,顯然也回憶起了以往幫月升撩漢的囧事。她也是現在才明白,其實感情這回事,往往不需要什麽轟轟烈烈的追求,因為即使強求到了,也未必能開花結果,真正的愛情往往是一種互相愛慕的水到渠成。也不知月升這邊進程如何?
唔……月升偏愛肉類和甜食,聞遠喜食清淡的素菜,月升吃起東西來是“吧唧吧唧”,聞遠則是慢條斯理,這兩位以後肯定不會因為搶吃的打起來!
白蓮花眼睛一亮,越看越覺得合适,輕咳了一聲,扯了扯月升的衣袖低聲道:“你們倆現在什麽情況啊?”
然而白蓮花這個大嗓門,你能指望她聲音低到哪兒去?能讓隔壁廂房的客人聽不見都算收斂了。
曲月升窘迫地低下頭,在桌子下悄悄給了她一腳,挑着眉比劃:你是豬啊,這種問題不會私下問麽?
神奇的是白蓮花竟然看懂了她的“眉毛語”,挑眉回道:你才是豬,就是要當着大家的面逼他表态啊!
好嘛……
曲月升無力地垂下頭,像在等待終審法庭的最後一道判決。
聞遠優雅地放下筷子,拿出随身攜帶的手帕擦了擦嘴,溫文爾雅地道:“這個問題,我也一直想問月升。”
曲月升一怔:“問我什麽?”
聞遠微微低頭,一雙灰褐色的眸子直勾勾地望着她,溫柔地仿佛能滴出水來:“問月升,在下何時才能去相府提親啊?”
曲月升身子一僵,不可置信地揪緊了白蓮花的大腿。
白蓮花疼得直飙淚,差點就叫出了聲,幸好她及時捂住嘴,才沒破壞這難得的氣氛。
聞遠微微一笑,淡然地看着白蓮花:“薛姑娘,有些話,我只想單獨聽月升說。”
“啊?”白蓮花怔了怔,一時間大腦短路,竟然跟月升一樣呆住了。
幸好曲月升在關鍵時刻緩了過來,她手上一緊,飛快地又掐了白蓮花一下,活生生地把白蓮花的智商掐上了線。
智商剛上線的白蓮花幹笑一聲,強忍着劇痛磕磕絆絆地道:“我消失,我消失……”
然而等她走出去了好遠才緩過神來,怨念頗深地想:是我請客啊!是我要公布婚訊的啊!憑什麽我消失?!!!
☆、11.21獨家發表
然而,白蓮花小小的怨念并沒有影響到酒樓裏“吃人嘴長”的戀愛狗。
男神一言不合就表白怎麽破?
男神一怒之下就求婚怎麽破?
別人不知道,反而曲月升只是默默漲紅了臉頰,看起來好像是很害羞,但其實她此刻內心裏并沒有多少害羞的成分,更多的反而是蒙逼。
說實話,撩漢撩了這麽久,曲月升覺得自己是活久見。沒想到短短一個月,不但等來了男神的表白,還等來了男神的求婚。她以前腦補過的互撩技能諸如熊抱熱吻之類的一個都沒用上,就剩下了被直男小侯爺傳染了的一臉懵逼JPG。
聞遠深吸一口氣,定了定神道:“如果你還需要時間考慮,我可以……”
“不用考慮了!”曲月升斬釘截鐵道,然後飛快地拉起聞遠的手,急沖沖地往外走。
聞遠一怔,連忙止住了她的腳步:“這是去哪兒?”
“去我家提親吶。”曲月升理所當然地道。
聞遠被她逗笑,屈指又在她額頭上輕輕敲了一下。月升立刻捂着額頭,委屈地望着他。聞遠低笑:“傻丫頭,提親哪能這麽草率?按本國律書,成婚一曰納采,二曰向名,三曰納吉,四曰納征,五曰請期,六曰親迎。此為六禮,非得按照順序做足了才行,哪裏是你想的這麽簡單。”
曲月升一愣:“那不是要等很久?”
聞遠沉吟片刻:“唔……再快的話大概也得幾個月。”
曲月升立刻沮喪的拉下臉,圓溜溜的臉蛋皺得像包子褶。
聞遠被她滑稽地表情逗笑,請輕輕摸了摸她的柔順的長發,寬慰道:“傻丫頭,兩情若在長久時,又豈在朝朝暮暮?待我過幾天備足了禮,再去你家提親也不遲啊。”
“好嘛……”曲月升失望地拖長了尾音,又想起以前看過的電視劇,好像提前都是要信物的,于是她立刻取下随身攜帶的玉佩塞給聞遠,道:“這是我及笄時我爹和二娘給我的賀禮,權當信物了,等你準備好禮物之後,就立刻拿着這個去我家提親。”
這個“立刻”極大取悅了聞遠,其實他比月升更害怕夜長夢多,但嘴上卻仍然調侃道:“原來我們月升這麽迫不及待地想嫁人啊。”
若換了別的女子,自然要害羞忸怩好一番。可撩漢狂魔曲大小姐坦然點頭,理所當然地道:“這是自然。我也只嫁你一人,若是旁人來,看我不一腳踹飛他。”
“你啊……”聞遠無奈一笑,寵溺地刮了刮她的鼻子。
聞遠和月升商量清楚了提親的事宜,便送她回家。一路上,月升都蹦蹦跳跳的,喜悅之情溢于言表。而比之她的喜氣洋洋,整個相府便顯得有些憂心忡忡了,管家下人均是一副愁雲慘淡的樣子,連看見她都視而不見似的。
曲月升雖然心有疑慮,但她此時滿心歡喜,才沒空管這些呢,便興沖沖地去了老爹的房間,找了許久都不見老爹的身影,只看見坐在花園直嘆氣的二娘。
雖然不知二娘在煩惱些什麽,但月升一向是她的開心果,以往哪怕二娘打馬吊輸了府裏一整個月的開銷,只要月升一哄,二娘都會笑呵呵的。于是月升悄悄上前,挪到了二娘身後,猛地捂住了二娘地眼睛,粗着聲音道:“猜猜我是誰?”
“誰!”二娘渾身一顫,竟然猛地跳開了老遠,一臉驚恐地回頭,直到看清楚是月升才堪堪驚魂甫定。
“二娘,你怎麽了?”月升不解地問。
二娘拍了拍仍有餘悸的小心髒,勉強擠出一個笑容道:“我們月升回家了啊。”
接着她像是想起了什麽,慌忙把笑臉硬生生換成了一張怒容,斥道:“你這不聽話的丫頭,還舍得回來啊?”
這一轉臉,二娘的氣勢比平時弱了不止一半,曲月升毫不畏懼,笑嘻嘻地挽着她的手撒嬌道:“二娘,人家這不是想你了麽,便馬不停蹄的跑回來了。”
二娘仍然沒有像往常那樣給她笑臉,反而嚴肅地道:“不聽話的丫頭,一會兒再收拾你——來找你爹了?”
曲月升點頭:“是啊,爹呢?”
“在大堂會客呢,你乖乖呆着,不許去打擾你爹。”
曲月升歪着腦袋想,以她那便宜老爹嬌寵寶貝女兒的個性,只怕是把她的婚姻大事看得比命都重要吧?還不如現在就去告訴老爹這個好消息,好讓他驚喜驚喜。
想着,月升便撒開了腿往大堂跑,嘴上喊道:“二娘,我的事兒急,這就去找爹了。”
“月升!月升!回來……”二娘連着喊了好幾聲,可月升跑得太快,沒有聽見。
大堂自然不會關門,曲丞相正坐主位,一擡頭就看見急沖沖跑過來的曲月升,他一怔,竟然看見這個無法無天的丫頭隔了老遠便跟他招手,嘴上還大喊着:“爹!我回來啦!”
曲丞相當場就黑了臉,差點給她氣死。
曲月升毫無察覺地小跑進去,笑嘻嘻地挽着曲丞相的手臂,甜甜地喊:“爹,我回來了。”
曲丞相板着臉斥責道:“你這混賬丫頭,沒看見有客人在麽?吵吵鬧鬧,成何體統!”
曲月升這才發現屋子裏還站了個沒見過的男子,足足比月升高了一個頭,面色古銅,劍眉星目,隐藏在戎甲下結實的肌肉彰顯着力與美,一看就是個上慣了戰場的壯實漢子——唔,到挺符合以前的曲大小姐的審美。
“他是誰啊?”曲月升問。
曲丞相瞪了月升一眼:“什麽他啊你啊,有點禮數沒有?那是你表哥樊振威樊大将軍!”
“表……哥啊。”曲月升刻意拖長了尾音,表示不信任。心想着:也表得太遠了吧,這粗狂的長相跟自己哪裏有半分相似?也不知哪裏來的表哥,沒準兒是充話費送的。
曲丞相沖那充話費送的表哥點了點頭:“振威啊,這是你表妹月升。這不記事的傻丫頭上次見你還是十二年前,你可別怪她。”
表哥禮數十足地拱手道:“怎麽會。”說着,他又向月升點了點頭,然後別過臉去,繼續跟曲丞相交談。
切,還挺高冷。
曲月升不以為意地坐在老爹旁邊,一邊不耐煩地扯着老爹的袖子一邊左耳進右耳出的聽他們寒暄。等了好久才等到老爹說一句送客,她立刻喜滋滋地送走了表哥,屁颠屁颠地跑回來。
“爹,我有話跟你說!”月升笑嘻嘻地道。
迎接她的,是曲丞相的沉聲怒斥:“混賬丫頭,給我跪下!”
曲丞相平日裏已經是不怒而威了,這次生了大氣,随便一句話都氣勢十足,擲地有聲,吓得月升當成就懵了,只來得及可憐兮兮地喊了一聲爹,就又被吼了一嗓子。
“跪下!”曲相怒道。
曲月升雙腿一軟,乖乖跪下,委屈得鼻子都酸了。
曲丞相面色溫和了些,卻仍然沉聲道:“知錯了麽?”
這一點溫和再配上以前曲丞相寵女兒寵無法無天的行徑,足夠讓曲月升蹬鼻子上臉,硬着膀子朗聲道:“不知!”
這一句不合時宜的不知,就好比在烈火上潑了一大盆油,險些連房子都燒着了。
曲丞相猛地一拍桌子,茶杯應聲而碎,茶水一滴不落的全潑向了月升,她連忙往後躲,可神奇的是茶水竟然一點兒也沒有濺到她,充其量只是打濕了她散在一邊的裙子。
老爹從來沒有發過這麽大的火,竟然差點傷了她!曲月升震驚地看着自家老爹。
曲丞相臉上閃過明顯的心疼,可是很快又硬下心腸怒道:“你這丫頭,這大半個月野去哪裏了?”
曲月升不敢再頂嘴,嗫嚅道:“去了南泱國。”
“你這個混賬丫頭!”曲丞相氣得再次拍桌,仿佛連地板都在震動。
“爹,您不是說了放我自由麽?”
“自由什麽?你去靈覺寺玩叫自由,你連日夜不歸宿都跑到另外個國家去了,這是自由麽?這是混賬!更可況你還是跟一個男子去的,你……你……”曲丞相氣得連連後退,腳下踉踉跄跄,像是随時要摔倒。
曲月升吓得猛然上前扶住曲丞相,哄着他在主位坐下,一邊幫他順着氣一邊解釋道:“爹,我跟聞遠一直都是發乎情,止乎禮的。此去南泱國不過是為了傳經,一路都有寫信到靈覺寺報平安的。”
她這一解釋,曲丞相更生氣,一時間話都說不出來,曲月升連忙去倒茶來給他飲下,歇了許久才緩過勁兒來。
“你這丫頭,人家還了俗尚且知道寫信回靈覺寺報平安,你是我唯一的女兒,跑了那麽遠竟然都想不起來給爹寫一封信,白白讓爹日夜擔憂,反倒要外人來告訴爹你的蹤跡,你……你沒良心啊!”
曲月升在現代由祖父祖母一手帶大,親生父母早就沒有蹤跡,是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