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6)

,她現在在床上醒來是怎麽回事?難不成自己還夢游了?

簡磬拍了拍自己的頭,實在是想不起來昨晚到底怎麽回事了,誰讓她睡覺一向睡得死呢?不過應該不是自己夢游吧?如果是她自己上床的,林木白不一腳把她踢下去才怪!難不成是林木白憐香惜玉,見不得她一個弱女子睡地板?那林木白昨晚是睡在哪兒?

簡磬梗着脖子,慢慢轉頭看向了床鋪的另一側,那裏已無人影,但是棉被上的褶皺還是能看出被人睡過的痕跡。她竟然和林木白同床共枕了?!一道晴天霹靂響徹在簡磬腦中。

“砰砰”的敲門聲從門口傳來,簡磬終于從震驚中清醒過來,張口問道:“誰啊?”

門口傳來一個活潑清脆的聲音:“小磬姐,是我啊,小凡,少爺讓我來叫你,要吃早飯了。”

簡磬聽聞,連忙從床上跳了下來,一邊手忙腳亂地穿起衣服來,一邊回道:“好的,小凡,你先下去,我馬上就來。”

簡磬匆匆洗漱完畢,往樓下疾走而去。一下樓就看到林木白三人坐在靠窗的一張桌子旁,桌面上已擺滿了早點,簡磬走過去,有些尴尬地立在林木白身旁。林木白作為主子都已坐好,她一個為人做事的還起得如此遲,況且現在是一桌人就等她一個,饒是她臉皮厚,也不禁有些臉紅了。

“站着幹嘛?坐!”林木白淡淡開口。

簡磬連忙在空着的那個位置上坐下了。

一行人吃過早飯,便跟誠叔辭行,登上了馬車,繼續趕往江南。

上車之時,林岩遞了一張字條給林木白,簡磬也不知上面寫了什麽,林木白看時,臉上也未露出絲毫異樣的神色。

紙條上面其實寫的是林木白讓人調查最近燕子門的動靜的消息。昨晚那支镖是燕子門獨有的标志,但是昨晚的情形也不像是刺殺,倒是像提醒或者示警,但是他和燕子門并未有任何聯系,即使自己有危險,他們又為何要來為自己示警?再者說,自己是私下秘密前往江南,知道自己行蹤的人少之又少,又都是多年心腹,絕無背叛的可能,所以他的行蹤也應無人知曉才對。難不成是燕子門接了別人的刺殺令,臨了發現是找錯人了?林木白靜靜地思索着,一擡頭,看見簡磬的目光正往自己手中字條上掃來,脖子拼命往自己這邊伸來。

看着她這副模樣,林木白不由地有些失笑,想了想,也未隐瞞,把手中字條遞給了她。

簡磬見此,連忙伸手接過,展開一看,上面并未有什麽多餘的信息,就是說最近燕子門的确有人在平洲活動,但具體接了什麽生意确未調查出,因為此次燕子門出行的人數很少,又都是精英,行動十分隐秘,據說只有最高層的幾位知道此次的目的。

簡磬看完之後,有些疑惑地問道:“燕子門的這麽神秘?你都調查不出來嗎?”

林木白淡淡說道:“江湖畢竟和朝廷不一樣,如今江湖尚算平靜,朝廷也不打算對江湖人大舉動兵,因為一旦動兵,難免牽涉到無辜百姓,所以,只要江湖人大面上沒鬧出太大的事,兩方也就相安無事。我手上大部分人畢竟是屬于朝廷的,不好過多幹涉江湖。燕子門雖說這兩年發展得不錯,但行事尚在朝廷可容忍範圍內。況且,先前我與燕子門并無恩怨,也未過多幹涉,只要能知道他們的一些動态就可以了。此次出行前,也未得到他們有何大行動,也不知他們前來平洲具體為何。不過我已命人在平洲一帶,嚴加監視,想來,也鬧不出什麽亂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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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磬點了點頭,也未多言。她畢竟剛到這個朝代不久,雖從書上以及別人口中了解了一些整個朝代的情況,但是這些具體的朝廷意向、方針方面,也是不甚清楚的。此時,聽了林木白的話,也只是心裏有了個譜,知道朝廷和江湖如今是兩不幹涉就好。

沉默了一會,簡磬終究還是開口問道:“少爺,我們此次前去江南到底所謂何事?”

林木白看了簡磬一眼,笑了笑,說道:“我們去收網。”

簡磬看着林木白,突然覺得背心有些發涼,總覺得林木白這個笑不懷好意,有些狡詐。

正當簡磬還想再說些什麽的時候,只聽車外傳來“叮叮叮”的幾聲脆響,像是金屬碰撞發出的聲音。

簡磬看了看車外,又看了看林木白,坐着沒動。

林木白臉色變了變,又恢複了一貫的溫文,也坐着未動。

此時,車外傳來林岩平靜淡漠的聲音:“不知是哪位英雄好漢?還請出來一見!”

須臾,傳來一男子的聲音:“不必所言,我等受人所托,前來取爾等性命。”

話剛說話,就見林木白拉着簡磬從車內走了下來。

簡磬默默地站在林木白身後,沒辦法,這裏就她不會武,她站前面只能當個活靶子,她也是很愛惜自己的小命的。

林木白卻不慌不忙的拿出腰間的碧玉蕭,在手上輕輕敲了敲,淡淡問道:“本公子一介商戶人家,不知是招惹了哪位大人,竟然出動燕子門的各位高手前來?”

領頭一蒙面大漢開口:“你竟然知道我們的真實身份,便知道,我們只領命,不問緣由,更不可能暴露雇主身份。你們今天就認命吧!”

說完,也不再多言,手一揮,身後人齊齊沖向林木白四人。

簡磬看着,有些心慌,畢竟對方人多勢衆,雖說林木白和林岩的身手不錯,可是雙拳難敵四手,況且還有她和林凡這兩個拖油瓶,看來,今天兇多吉少了!

正想着,就又默默地往後退了幾步,想着要不躲到車底下去,又想着叫上林凡一起吧。望向林凡,陡然一驚,那個在黑衣人中騰挪起跳,身姿輕盈,時不時就揮刀重傷敵手的人是誰?請來個人告訴她,那不是平日活潑可愛的小凡少年!原來,真正廢材的只有自己。

簡磬又轉頭看了看林木白和林岩,發現他們兩個更是游刃有餘,一點都沒有被敵人包圍的感覺,尤其是林木白,感覺他就像是在日常行走一般,輕輕揮手,就像拂去邊上的枝條,旁邊之人卻立馬倒飛了出去。簡磬簡直看得目瞪口呆,這不是在看電視吧?真是神了!

簡磬看得正出神,沒注意身後有一黑衣刺正一刀向她刺來。

突然,眼前一黑,只聽見一聲慘叫,再睜眼,就看見了繡有暗紋的衣襟。眨了眨眼,擡頭,看見林木白一如既往的臉。

“噓..咕…噓..咕”此時,林中傳來一種特別的哨音,黑衣人互相看了看,再未多言,轉身跳入林中,瞬息不見了蹤影。

林凡正待追去,林木白開口:“窮寇莫追。”

林凡和林岩順從地轉身回到林木白身邊。

還未近前,林凡突然有些驚慌地開口:“少爺,您受傷了?”邊說着,邊又急急走了過來。

林岩也随同快步走過來。

林木白看了看胳膊上的傷口,淡淡回道:“無事。”

随後,帶着簡磬回到車上,讓林岩繼續趕車。

上車之後,簡磬就要上前幫林木白包紮,說實話,她是有些感激和愧疚的。她作為四人中唯一一個不會武的,本身就是個拖後腿的,還不好好藏起來,還在那裏發呆,不是等着被砍是什麽?若不是林木白以身相護,也許今天她這條小命就交待在這兒了。她也沒想到,林木白為了救她,竟然用自己的手臂去擋刀?這說救命之恩也不為過。

簡磬其實是個挺直白的人,用現代的一個詞來形容就是“鏡子”形的性格,說白了,就是別人對她好一分,她就想着回報別人兩分,當然,如別人對她不好,她亦會加倍還回去。生活在功利的社會,以怨報德的事都屢見不鮮,又哪來的那麽多以德報怨呢?簡磬也從來不自诩是聖母。

這次,她雖然并未多說什麽,但是卻是真正地把林木白放在心上了的。

林木白打斷簡磬包紮的動作,從他身後的暗格中拿出一個小瓷瓶,遞給了簡磬:“先上藥。”

簡磬頓了頓,接過藥,打開瓶口,傾斜着看了看,是藥粉,便輕輕抖動瓶身,撒了一些在林木白的傷口上,然後用白絲帕包紮好。

包紮好之後,簡磬就退回自己位置,靜靜坐着,頭微低,看不清臉上的神色。

林木白看了她一會,才開口道:“怎麽了,吓着了?”

簡磬仍未擡頭,只是緩緩搖了搖頭。

林木白嘆了一口氣,有些無奈地說道:“你不必在意,我救你只是手臂受一些傷,若不救你,你丢的可是一條命。怎麽說,你現在也是我的人,這麽虧本的生意,我可不會做。”

簡磬擡頭看了林木白一眼,眼內神色有些莫名,終究只是低低的“嗯”了一聲,再未多言。她知道,林木白是想安慰她,不過,有什麽可安慰的呢,她雖然這具身體才十六歲,但是不能當自己真的是十六歲的小孩啊,她的靈魂已經二十多歲了,在現代也是工作了好幾年的人了。她雖然有些內疚和感激,但是也僅限于此了她可沒有古代下人對主子的絕對忠誠,願意為了主人赴湯蹈火,她是做不到的。她剛剛的沉寂,也不過是察覺到自己的一些心思,以及很多情緒的百感交集而已。

林木白看着簡磬那雙圓溜溜的大眼睛,突然有那麽一瞬,想伸手撫摸她的頭。頓了頓,終究作罷。随後,他開始思考今天遇刺這事,總覺得不太尋常。

正如他先前所想,他的行蹤是一件絕密之事,不會透露出去,假使真的被透露出去了,那麽還是有疑點。就是昨晚的那支镖。如果真的是要刺殺,他們大可昨晚就一起動手,為什麽要昨晚先用一支镖來試探,今天才來動手呢?這實在是說不過去。還有,最後那聲哨音,當時他們并非沒有再戰之力,為何就撤退了?這些統統都說明這件事背後一定還牽扯了其他,絕不是簡單的行刺這麽簡單。

還有一個問題,是誰要來行刺于他?想到朝廷上的那批人,林木白一個個都過濾了一遍,暗暗搖了搖頭,應該不是朝中大臣,突然,他想起此次前來的目的,難不成是他們?

想到這,他的眼睛驀然一亮,又想起留客居見到的人,心裏稍微有了一些底。

☆、偶遇(修)

二人在車中靜坐良久,簡磬再次開口打破了沉默:“剛才那批人也是燕子門的嗎?”

林木白聽聞,點了點頭,問道:“你怎麽知道的?”

簡磬:“下車的時候,我看到他們先前發的飛镖了,雖然跟昨晚那個不太一樣,但是,大致形狀還是能看出來是個燕子的樣子,我就猜想可能是你說的那個燕子門的。不過他們用這麽明顯的飛镖,誰都能認出來,他們這麽明目張膽嗎?”

林木白聽到最後一句,笑了笑:“他們可能得到了錯誤的情報,以為今天萬無一失,沒有活口,再清理一下現場,誰還知道是他們下的手?”

簡磬點了點頭,又問道:“那你知道是誰要殺你嗎?”

林木白:“先前還不知道,不過剛剛有點頭緒了。”

簡磬一臉好奇:“哦?是誰?”

林木白:“大概跟我們此行的目的有關。”

簡磬有些摸不着頭腦,問道:“那我們此次前去江南到底所謂何事啊?”

林木白看着簡磬,問道:“你還記得那天你來我書房,看見一個女子嗎?”

簡磬想了想,點點頭,她記得當時林木白昏迷了,她只看見了那名女子的背影,并未看見正面。

林木白繼續道:“她是白羌的探子。”

簡磬:“啊?你什麽時候知道的?”

林木白:“她原本就是白羌老王上派來的。”

簡磬疑惑:“你那麽早就知道了,為什麽不處置了她,還放在府中那麽久?”

林木白:“我就是要讓她以為自己已經騙過了我,可以放心大膽地傳遞消息。何況,若是真的早早地抓了她,又怎麽抓到蘇家這條大魚呢?”

簡磬聽聞,想了半晌,點了點頭:“我明白了,你是放長線,釣大魚。你想順藤摸瓜查出他們傳遞消息的渠道以及他們在南明還有哪些人脈,是嗎?”

林木白贊賞地看着簡磬,說道:“不錯,你很聰明。”

簡磬得意地點了點頭,表示接受他的贊美。

林木白有些失笑地看着她,繼續說道:“前不久,我們和白羌邊境發生了一些小糾紛,關系變得有些緊張,雙方都有軍隊駐紮,一個處理不好,可能會引發戰争。當時,我就猜到,白羌那邊可能會動她那枚棋子了。那次她在我書房,我故意讓她盜走了一些假的邊關軍事機密。其實,我原本并未想到他們還跟柳家有關,我只是想找出他們在京城的據點。細細查探下去,原來他們竟然還分了明暗兩條線,明面上那條是通過京城的據點,暗線竟然是通過柳青青傳遞回江南。若非此次想試探一下白羌,我竟不知柳青青和柳家竟然也是白羌的探子,他們藏得果然夠深。我這次倒是要親自去看看他們到底做到了什麽程度。”

簡磬點點頭,表示了解,突然又想起一個問題:“那你那天并沒有昏迷,是裝的咯?”

林木白有些尴尬的笑笑,并未作答。

簡磬“哼”了聲,暗道:真是好演技,能得小金人了!

過了半晌,又問道:“對了,我那天只看到了背影,并未看到她的臉,她是誰啊?”

林木白:“白依舞。”

“白依舞?”簡磬喃喃道。她是見過白依舞的,不過也只見過那麽一兩次,光憑背影,也委實是認不出的。想了想,簡磬又問道:“那你是怎麽查出來柳青青也是白羌的探子呢?”

林木白淡淡道:“在丞相府,還沒有我不知道的事情。她們竟然在丞相府中交換情報,真的不得不佩服她們的膽量,若非她們在丞相府中傳遞消息,這次我還真的抓不到柳家。”

簡磬默了默,她們是腦子抽了嗎?還是覺得林木白的智商不在線了?

突然,靈光一閃,簡磬也想起了什麽,情急之下抓住了林木白的手臂,說道:“那昨天我們在留客居碰見的柳家人不是那個柳青青的弟弟嗎?他是不是也是白羌那邊的人?所以,他們昨天見了你,也許認出了你來,然後請了燕子門的殺手來殺你。也許因為你的身份問題,他們畢竟是外族人,所以沒敢告訴燕子門的人你的真實身份,而且他們也怕燕子門的知道了你的真實身份之後,他們不敢接這單生意,畢竟你在南明朝廷的地位太高,你一旦有什麽閃失,燕子門會遭受到來自南明朝廷的絞殺。我想燕子門的人,應該跟朝廷是一個想法,也不會想挑起江湖和朝廷的争鬥。那麽柳家那邊應該只是說你是一個商人,燕子門的人倉促間也未調查得太詳細,沒想到你武功這麽高,所以才導致了這次刺殺的失敗。”

說完,還自己和了下手掌,說道:“對,應該就是這樣。”

林木白有些意味深長地看着簡磬,他知道簡磬是個聰慧的姑娘,有想法,能做事,但是沒想到她的腦子如此靈活,通過短短的交談以及幾點不明的線索,就能把整件事串聯起來,跟自己所想的也分毫不差。

簡磬沒看到林木白眸中的波光詭谲,那些明明滅滅的光亮在他黑沉的眼底不斷閃爍,堪比夜空中的星光。簡磬仍在思索着。她還有一點沒想明白,就是昨晚的那支镖,同是燕子門的镖,但是昨晚明顯不是刺殺,那麽昨晚的那枚镖是什麽意思呢?照林木白口中的意思,他應該是不認識燕子門中的人的,那麽也不會有人來示警才對,真是奇怪!

林木白的聲音再次打斷了簡磬的沉思:“柳天大,哦,就是你昨天見的那個胖子,柳青青的弟弟,你覺得他像是做探子的人?白羌的都是傻子才會讓這樣的人來做探子吧。”

簡磬默了默,沒開口。确實,那個柳天大,一看就是個草包,為人又嚣張,讓他做探子,呵呵,估計能把消息傳得人盡皆知。

林木白見她未開口,又接着說道:“柳家的,未必全部都是白羌探子。我查過,柳家的背景也算幹淨,并未跟白羌有何幹系。”

聽到這,簡磬有些疑惑地看着林木白。

林木白繼續道:“不過三年前,柳家大老爺柳富從肅州回來,途中被盜匪所傷,頭部受創,身邊侍從全部身死。僥幸被人所救,送回柳家。之後昏迷數天,在床上躺了兩個月才痊愈。痊愈之後,之前的事竟然大半都不記得了,又新招了一批武功高強的侍衛,心腹也換了一批。”

簡磬睜大了眼睛:“他這是,被李代桃僵了?”

林木白輕笑兩聲,繼續道:“半年後,柳富突然帶回一妙齡女子,柳家衆人以為他是要納妾,誰知柳富竟然說是他在外的私生女,她母親死了,要将她帶回柳家撫養。因為此事,柳家大夫人還狠狠鬧過一場,不過柳富自從受傷醒來之後,便性情大變,也不再處處忍讓柳大夫人了,所以柳大夫人最終也同意了。”

簡磬更無語了:“這樣也可以?”

林木白繼續:“柳家乃是蘇州首富,跟蘇州府尹關系一樣親密。失憶之後,雖對其他事情态度大變,但是對朝廷官員的态度卻更加親善。他通過蘇州府尹結識了江南巡撫,把認養回來的女兒通過江南巡撫送往京城,更是饒了一個圈送到了我的府上。”

簡磬聽完,不得不贊一聲白羌的膽大心細,打一聽,這是一個挺粗暴的主意。不必自己在南明小心謹慎地經營多年,才能積累一定財富,直接奪取了別人已經有的,身份、背景、錢財都是現有的,唯一需要小心的就是不要被人抓住把柄。但是細想,雖說柳家是蘇州首富,但和朝廷并無直接關聯,朝廷也未必會多花心思在他一個小小的商人身上,即使有什麽不妥,也只是柳家內部的矛盾。不過這主意雖簡單,細細實施起來,肯定也有許多需要推敲之處。不過能定下這麽一個辦法的人,看來白羌之主也不是個頭腦簡單的啊!

這廂,簡磬還想再問問林木白是如何發現柳青青不對之處的,卻發現馬車又停了下來。

車簾掀起,林凡的腦袋冒了進來,笑嘻嘻地說道:“少爺,快到晌午了,因為先前那批刺客耽誤了不少功夫,我們晌午前肯定是不能抵達下一個城鎮了,正好前面有一處小客棧,要不我們就在那兒用午膳吧?”

林木白聽聞,便點了點頭,林凡見此,又把腦袋給縮了回去。

簡磬聽見他在和林岩小聲地說着什麽,然後馬車又繼續行駛了起來。

大約過了一盞茶的時間,馬車再次停下,林凡和林岩調下馬車,掀起車簾,請林木白下車。

客棧的小二見有馬車駛來,連忙上前來幫忙牽馬,待安頓好馬車,又連忙前來招呼林木白一行人。

小二:“幾位客官請上坐,不知幾位客官是住店呢還是用膳?”

林凡:“用膳,給我們找個清靜點的位置,我們少爺不喜歡被人打擾。”

小二連忙說道:“好的好的,各位客官運氣真好,剛好走了一桌,現在只有一張空桌子了,位置也好,各位請跟我來。”

小二領着他們往靠窗角落裏的那張桌子走去。

一行人依次落座,林凡點了幾個菜,便讓小二下去了。

簡磬看了看周圍,發覺這個客棧雖小,但是生意還不錯,各色各樣的人都有,滿滿坐了一堂。可能是因為這是去江南的必經之路,路上本來就沒兩家客棧,所以生意才這麽好的吧!簡磬心想。

“客官,真不好意思,小店已經客滿了,如果客官不介意的話,要不我幫您問問,看有沒有願意和您拼桌的?”小二的聲音從門口傳來。

簡磬轉頭看去,只見客棧的另一個小二正背對着她站着,恭聲對面前一白衣男子說着。因為小二擋着了那人,簡磬并未看清那人的面容。

“無妨,那就麻煩小二哥了。”一個清朗溫潤的聲音傳來。

簡磬聽聞,愣了一愣。這個聲音…很耳熟,是誰呢?

還不待簡磬細想,小二轉身往裏走,露出了那人的真容。

蘇玉堂?

☆、拼桌

簡磬有些詫異,蘇玉堂不是在京城的醫館嗎?怎麽會在這兒?

小二在看了一圈之後,走到了簡磬一桌旁,有些讨好地說道:“打擾各位客官了,是這樣,你們也看到了,今天我們這生意特別好,其他桌都坐得滿滿當當的了,這兒又來了一位工資,您看看能不能跟各位拼個桌呢?”說着,指了指門口站着的蘇玉堂。

林凡看了看林木白,林木白不置可否的點了點頭,林凡便對小二說道:“我們少爺同意了,你帶他過來吧。”

小二聽聞,高興得點頭哈腰地往蘇玉堂走去。

這廂,林凡和林岩坐在了一方,留了一個位置給蘇玉堂,那廂,小二領着蘇玉堂往簡磬這邊走來。

待得近前,蘇玉堂微微躬身作了一個揖,淡聲說道:“剛聽小二哥說了,真是感謝各位了。”

說罷擡頭,這時蘇玉堂才看清在坐的女子乃是簡磬,臉上露出一些驚訝的神情來:“簡姑娘,是你?”

簡磬微笑着點了點頭,說道:“蘇大夫,請坐!”

蘇玉堂依言坐下,再次表示了感謝。

林木白看了二人一眼,問道:“小磬,你認識這位公子?”

簡磬回道:“嗯,有過一面之緣。”

随後介紹道:“這位是蘇玉堂蘇大夫,先前是在京城的一家醫館中當坐堂大夫的,”又指了指林木白,對着蘇玉堂說道:“這位是我家少爺,姓林。”簡磬并未說林木白的全名,畢竟他的知名度還是挺高的,一說出來,身份指定暴露。

林木白和蘇玉堂聽聞,互相點了點頭,卻未多言。

簡磬對着蘇玉堂有些好奇地問道:“冒昧問一下,蘇大夫怎麽未在京城,而出現在此地?”

蘇玉堂淡淡回道:“我原本就是一名游醫,前端時間也不過是恰好在京城而已。待京城裏的病人好得差不多了,我便準備告辭離開了。剛好接到以前救治過的病人書信,說他舊疾複發,邀我前去診治,于是我便起身前往了。”

簡磬點點頭:“哦,不知蘇大夫的病人住在哪兒呢?”

蘇玉堂:“蘇州。”

簡磬驚訝地說道:“這麽巧?蘇大夫竟然也是前往蘇州?”

蘇玉堂聽聞,亦是面色有些驚訝:“林公子和簡姑娘也是前往蘇州嗎?”

簡磬點點頭,說道:“嗯,我家少爺在蘇州有些生意,要前去看看。”

說罷,想起什麽道:“對了,蘇大夫,我家少爺手臂受傷了,麻煩你能不能看看?”

蘇玉堂轉頭看向林木白,果然見他左手臂上纏着一塊白絲帕,上面還隐約能見得一些血跡。于是,對着林木白說道:“林公子,煩請伸出你的手臂,我幫你看看。”

林木白看着蘇玉堂,又看了看簡磬,随後一邊伸出自己的左手,一邊對着蘇玉堂笑着說道:“那就麻煩蘇大夫了。”

蘇玉堂解開纏着的絲帕,仔細看了看傷口,随後又從自己的藥箱中拿出一個瓷瓶,輕慢地撒上藥,又拿出一段白布,細心地包紮好,這才擡頭說道:“林公子的手臂是被利器所傷,所幸傷口并不深,而且先前就已經上過藥了,所以并無大礙,只不過有些失血過多。我這有些補血養氣的藥,林公子每日吃一粒即可,另外,最近的飲食也需注意一下。”

說完,又從藥箱中拿出一個小瓷瓶來,遞給林木白。

林木白示意了簡磬一下,簡磬連忙接過,笑着說道:“真是多謝蘇大夫了。”

蘇玉堂見此,目光閃了閃,也未多說什麽。

此時,小二已把熱氣騰騰的飯菜端了上來,一行人打斷了話頭,不再多言。

飯後,一行人走出客棧,簡磬看着蘇玉堂既無馬匹也無馬車,詢問道:“蘇公子的馬車呢?”

蘇玉堂道:“我未雇馬車。先前有一匹馬,不過先前時候路上遇見一人有急用,便把馬送給他了。”

簡磬張大嘴巴:“哈?那蘇大夫是走到這兒來的?”

蘇玉堂點點頭。

簡磬實在是佩服蘇玉堂,接着問道:“那蘇大夫接下來怎麽辦呢?這兒距離下個城鎮還有一段距離。”

蘇玉堂淡淡道:“無妨,我經常上山采藥,這點路程還是不在話下的。”

簡磬皺了皺眉,看了看林木白,問道:“少爺,要不讓蘇大夫和我們同行吧?反正蘇大夫和我們都一樣,是去蘇州,而且你受傷了,有蘇大夫在也比較好一些。”

林木白定定地看了簡磬一會,然後笑着對蘇玉堂說道:“小磬說得對,蘇大夫如果不介意的話,可以坐我們的馬車,正好順路。”

蘇玉堂想了一下,同意了,拱手道:“那就多謝林公子了。”

林木白:“不必客氣。”

一行人就此上路了。

因為上午耽誤了一些行程,下午便沒有在中途的小城鎮停歇,直接穿城而過,往下個大城池----保定而去。

到達保定城的時候,已經傍晚了。

林木白原本在保定是有一間宅子的,作為在保定的一個聯絡點,往常他途經此地,要了解保定全城情況,都是讓負責人去那間宅子見他的。此時有外人在,倒是不便前去了。

于是,便讓林凡他們随便找了一間客棧,住了下來。

林木白此行是為了抓出北羌在江安安下的探子,但其實并不怎麽着急,雖說有可能那天被柳家的發覺了,但是他們也并不知道自己前去所謂何事。既然已經到了保定城,就順便看看這保定城的情況。

于是,第二天一早,林木白便告知要在保定城呆一日,待第二天一早再啓程出發。

完了之後,林木白對着蘇玉堂說道:“蘇大夫,不會耽誤你行程吧?如果你着急的話,要不我讓林凡給你買匹馬,你先行?”

蘇玉堂推辭道:“不必了,多謝林公子的好意。我蘇州的病人雖是舊病複發,但他的病其實并不嚴重,吃着以前的方子也能壓制一二,不然我早已快馬加鞭趕過去了。”

林木白聽聞,不置可否。

蘇玉堂繼續說道:“說來,我保定城也有一兩名患者,前去京城前我剛好把他們治愈,趁着今天有時間,我正好去再看看他們的情況,看是否有反複。”

于是,吃完飯後,蘇玉堂便一人獨自出了客棧。

蘇玉堂走後,林木白也帶着簡磬一行出了門。

保定城雖比不上京城那麽繁華,但也算是北方的一大重城,街道上人群熙熙攘攘,很是熱鬧。

簡磬沿途看過去,街道兩旁店鋪林立,絡繹不絕的人在店鋪中穿梭,往來的人群如流水般從身旁走過,臉上均帶着滿足的微笑,小販的叫賣聲,顧客的讨價還價聲…不同的聲音傳入簡磬的耳中,這些來自塵世的喧嚣,突然令簡磬覺得感動,她愣愣地立在當場,淚盈于睫。

她突然有了一種真實感,真實活着的感覺。自她在這個朝代醒來,她自诩融入的極快,極好的适應了周圍的環境。可是她的心,一直在游離,總是落不了地。她每天醒來,都總覺得自己是在做夢,覺得自己一直生活在一個夢中,說不定什麽時候夢就行了。所以,她總是讓自己很忙碌,只有忙碌讓自己停不下來,才不會再去想太多。

可是今天,她站在洶湧的人潮中,她突然感覺到了一種踏實,她的心一下就落回了原地。她看着身邊的人,他們每個人都活得那麽真實,不管是富裕還是貧窮,不管是幸福還是災難,不管是高興還是悲傷,不管是破口大罵還是拳腳相加,都是如此鮮活,如此充滿生機。不管環境際遇如何,她,簡磬,還在,還活着,不是嗎?

想到這,簡磬感覺整個靈魂都得到了升華似的,忍不住張嘴想大笑三聲,只是想到自己正站在大街上,便捂住了自己的嘴巴。随後,放下手,仍是控制不住的咧嘴無聲地笑了。

林木白原本走在前頭,走了十多步之後,突然覺得不對,側頭一看,發覺簡磬不知何時不見了。便停下腳步,轉頭尋去。

一轉身,林木白便看見了簡磬那燦爛得過分的笑容。他從未見過簡磬如此這般開懷過,不是說簡磬不愛笑,相反,簡磬經常笑,谄媚的笑,狡黠的笑,禮貌的笑,開心的笑,諷刺的笑…他見過很多,但是從來沒有任何一個笑容像他現在看到的這般,燦爛得遮蓋住了天邊的太陽,讓人忍不住跟着一起笑起來。

林木白呆愣了片刻,眸中精亮,上前,拍了拍簡磬的頭,溫柔地笑罵:“傻笑什麽?還不跟上,一會兒走丢了,少爺我可不會來找你。”

簡磬“哼”了聲,撇了撇嘴,她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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