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14)

阿吉看了看燕回的背影,默默地緊随其後。

燕回看着眼前的山壁,有些懵,這是什麽情況,地圖上标記的就在前方啊,但是這裏沒路了啊?

燕回走到山壁前,仔細查看了一下山壁,又用手輕敲了敲,聲音沉悶,說明裏面并不是空的。

燕回皺着眉頭,在山壁前踱步,半晌還是沒想出什麽頭緒來,轉身,對着阿吉他們說道:“你們也來,這山壁上的每個地方你們都仔細查看,看是否有什麽機關。”

阿吉一行人依言上前,開始一寸一寸地用手摩挲着山壁。

燕回退開,在山壁周圍又查看了一圈,這不應該啊?按照慣例,應該這山壁是空心的,然後山壁上有個機關,一按,山壁上出現一道門,就才對啊!怎麽她看了半天,山壁上什麽機關都沒有,難不成這燕國的皇帝想法都比較奇特?如果要弄這麽奇特的,好歹留下兩句提示呀,不要給張破圖就了事嘛,現在可好,地方是找到了,可是卻無門可入。

正想着,燕回突然被絆了一下,踉跄了兩下,好歹沒摔在地上。燕回站穩之後,看了看剛剛絆了自己的石頭一樣,上面還長了一些青苔,燕回有些郁悶地踢了踢那塊石頭,還不待她再說些什麽,唰的一下,她就覺得自己腳下一空,身子直直地掉了下去,她只來得及“啊”了一聲,便看不見她的人影了。

阿吉等人正在專心致志地查看山壁,聽到身後的動靜,轉頭一看,只看到燕回往下掉的一閃人影,連忙奔到洞穴前方,往下看了看,下面漆黑一片,什麽都看不清。

阿吉面上難得地露出些許焦急,對着洞底大聲喊道:“小姐,小姐,你能聽到嗎?”

下面只傳來一陣回聲,過後,一片寂靜。

同行的另外一人找了一塊石頭,準備往下扔,想試看看有多深。阿吉一把抓住他的手,說道:“不可,小姐在洞底,萬一砸到她怎麽辦?”

那人有些讪讪地收回了手,摸了摸頭,說道:“對不起,頭兒,我沒想到這個。”

阿吉點點頭,然後對着一行人說道:“大家把所有的繩索都拿出來,把它們栓在一起,然後你們在上面拉住我,我一個人先下去看看情況。如果沒問題,我在下面拉拉繩子,你們再下來。”

旁邊的幾人連忙說:“頭兒,我先下去吧…”

阿吉擺了擺手,示意他們不必多說。

幾人互相看了看,知道勸說不了阿吉,便依言把繩索打結,連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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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都想寫成盜墓了

☆、談判(上)

待他們把繩子的這一頭栓在距離洞口最近的一棵大樹樹幹上之後,阿吉拉着繩子試了試,便把另一頭扔到了洞了,轉身看着他們說道:“一會兒如果下面沒問題,我會把繩子往下面拉三下,然後你們就可以下來了,不過一定要留一人在上面看着。雖然這個地方偏僻,但是萬一有人把繩子給割斷,那我們就真的死定了。”

幾人互相看了看,點了點頭。

阿吉想了想,又說道:“如果一直沒有我的信號,你們就留兩人在這兒看守,其他人回去報信,告知江大人,讓他再派一隊人過來。”

幾人聽聞,臉上的神色變了變,仍是點了點頭。

再說燕回這邊,發現腳下一空,不由自主地往下掉,心一下就提了起來,難不成今天要被摔成肉醬啦?這死相可真難看啊!

心慌意亂之間,雙手不停地在空中亂舞,觸摸到洞壁上凸起的岩石,盡量用手抓住,不過下降的速度太快,根本抓不住。有那麽兩次,似乎抓住了,還沒等燕回高興一下,那石頭就滾落了,根本撐不住她的重量。

她還在往下掉,這個洞似乎很深,而且別看洞口那麽小,她掉下來在空中就發覺洞裏面很寬廣,似乎是個倒漏鬥形狀。不過現在的情形也不容她想更多,她努力睜大眼看着洞壁,洞裏很黑,借着洞頂的光線,模模糊糊還能看清一點點,忽然,燕回似乎看見洞壁上有一長條的東西,看不太清,因為挺長的,所以以她下落的速度竟然也能看見一點。

不會是蛇吧?

燕回有點打怵,不過時間緊急,也來不及想太多,她伸手抓了上去。

剛抓上去的時候,沒抓穩,又往下滑落了幾米,燕回才穩住身形。

燕回的心這才稍微安定一點,她是真的不想死得那麽難看!手心裏傳來的觸感告訴她,她運氣很好地抓住了石壁上的藤蔓,也不知道是什麽藤,似乎挺結實的,暫時還沒有斷裂的跡象。

燕回努力看了看四周,她只能看清眼前的石壁以及手中的藤蔓,四周都是漆黑一片,她又擡頭看了看,只能看見洞頂的一點亮光。心裏默默估算了一下,估計距離洞口有一百米了,剛剛記得她有驚叫一聲,阿吉他們應該能聽見吧?希望他們能盡快來救她,她可堅持不了不久啊!

燕回又往下看了看,咦?!

燕回閉了閉眼睛,又使勁睜了睜眼睛,下面那個是什麽?在距離她十多米的地方似乎有個什麽東西,顏色和周圍的不太一樣,至少黑的程度不一樣。

燕回想了想,決定往下滑去看看,畢竟一直吊在半空也不能堅持多久,不過不知道這藤蔓有沒有那麽長。

燕回小心翼翼地順着藤蔓往下滑,随着距離的接近,燕回大概能看清了,原來下面有一個從石壁伸出來的平臺,大概一平米見方。燕回心內一喜,看來是天不亡我。

燕回加快了下滑的速度,順利地落在了那個平臺上,這時,她似乎聽見了頭頂有叫她的聲音。她擡頭看了看,什麽也看不見,又仔細聽了聽,朦胧中似乎有“小…姐…小…姐…”的呼喊聲。

是阿吉他們?

燕回高興地對着洞口回道:“我在這兒,在下面。”

上面又斷斷續續傳來幾聲呼叫聲,似乎他們沒有聽到自己的聲音。燕回看着頭頂,皺了皺眉頭,這裏确實比較深了,他們聽不見自己的聲音,也實屬正常,不過他們就算沒有聽見自己的回答,應該也會盡快想辦法下來的。燕回算是放下了一半的心。

燕回又看了看四周,這平臺伸出來的地方真的不太,最多能容納四五個人,上面什麽都沒有。燕回走進石壁,用手在上面摸了摸,突然感覺手中有些不對,她兩只手都摸了上去。

突然,她感覺右手食指似乎被什麽給刮傷了,她倏地把手收了回來,好像流血了,她把手指放在口中,吸允了一下,正打算把口中的血水吐出來,耳中卻傳來一陣“突突”的響聲,接着,石壁上露出了一個洞。

燕回震驚地吞了吞口水,竟然把準備吐出去的血水給吞下去了。她咳了兩聲,又呸呸吐了兩口,看着眼前的洞口,不知道要不要進去。

想了半晌,燕回還是決定進去看看。如果沒估錯的話,那麽寶藏很有可能是在裏面的,畢竟藏寶圖上面畫的地方就在前面,但是上面是一個山壁,山壁上沒有任何機關。不過,如果真的是在裏面,燕回真的是要給她的祖宗們跪了,誰想出來放在這麽一個地方的啊,如果不是自己倒黴(或者是幸運?)地掉了下來,而且幸運地在半空中停了下來,誰能找到啊?而且,剛剛她似乎并沒有按或者轉動那個凸起,似乎是她的血開啓了機關?呵呵,真高端啊!燕回對燕國的先祖真的是萬分崇拜,敬仰之情滔滔不絕,可惜他的子孫就不那麽争氣了。

燕回慢慢地往洞裏走去,走了大概有十多米,眼前突然出現了幾絲光線。光線?

燕回心裏疑惑,難道不是藏寶室,是出口?

燕回加緊腳步,往光線傳來的地方走去,突然,她停住了步伐,眼睛驀然睜大,這是,“夜明珠?”

那是一顆嬰兒拳頭大小的夜明珠,正安放在一道門的門口前,發出溫潤的光線。燕回也不是沒有見過世面的土包子,她手中的燕子門就經常收到一些寶物,夜明珠也見過,但是最多就像前世的玻璃珠子那麽大,像拳頭大小的還是第一次見。看來燕國歷代藏起來的寶藏果然不可小看,真的要用來複國,也不是不可以。

燕回嘆了口氣,取下夜明珠,推開了眼前的石門,便驚立在門口,動彈不得。

……

林岩手中拿着一封信,敲響了書房的門。

最近,林木白基本都是宿在書房。南明的大軍已經開拔,前往兩個戰場了,第一批糧草林木白好不容易在出發前湊齊了,但是緊接着的第二批糧草,實在是令人頭疼。林木白和戶部尚書最近基本天天都坐在書房商量,那些賬本基本都快被他們翻爛了,但是并沒能找到什麽更好的辦法。

敲門聲打斷了林木白的沉思,他擡起頭,說道:“進來。”

林岩走進門來,把手中的信遞給了林木白,說道:“主子,這是燕子門門主給您的。我檢查過,信上并無異樣。”

林木白接過信,看了看信封,挑了挑眉,問道:“燕子門那個神秘莫測的門主?”

林岩點了點頭。

信封上寫着“林木白親啓”五個大字,字跡清秀中透着潇灑,但是卻不像是出自男子之手,林木白總覺得字跡似乎有些眼熟,卻想不起來在什麽地方見過。不過他心裏卻也有些奇怪,他跟燕子門并無交集,在這種情況下,燕子門的門主找他有什麽事?難不成他們也想趁火打劫?想到這,林木白心內有些不虞。

林木白拆開信,展開信紙,只見上面寫着:“林木白:我知道你肯定好奇我為什麽會給你寫信,不過我知道你現在的日子肯定不好過。你肯定在為錢、為糧草發愁吧?我可以幫你,不過需要我們見面詳談。今日戌時一刻在城外寒山寺內婆娑院見。我只等你一刻鐘,若你戌時二刻不到,我便不再等你了。燕子門門主。”

林木白放下信,手指不自覺地在桌面上輕敲,沉吟不語。

林岩見狀,便開口問道:“主子,燕子門的門主找你何事?”

林木白說道:“他說他要幫我,不過要和我見面談。”

林岩也皺了皺眉,說道:“幫主子你?”

林木白點點頭,說道:“嗯,他說幫我籌錢和糧草。”

林岩想了想,說道:“江湖和我們井水不犯河水,為什麽會突然想來幫我們?會不會是個陷阱?”

林木白不語,片刻,說道:“不管他是何想法,我倒是想看看他會跟我談些什麽。說不定,這真的是個機會。你說燕子門做了這麽多年的生意,底子應該也是頗豐的吧?如果他真的那麽想不開,不妨就成全他。”

林岩聽聞,點了點頭,臉上卻沒有什麽別的表情。

林木白說道:“你先下去準備吧。”

林岩點點頭,依言轉身出去了。

下午,酉時初,林木白便坐上馬車往城外寒山寺駛去。

到達寒山寺山門的時候,還不到戌時。

林木白帶着林岩緩步往寺內走去。一名小沙彌見林木白二人走進寺內,忙上前來接待。林木白問明了婆娑院所在的方位,謝絕了小沙彌的帶領,自己緩步前去。

寒山寺乃是京城名寺,以風景著名,而它的寺名取自前朝詩人的名句“姑蘇城外寒山寺,夜半鐘聲到客船”。雖然地處京城,并非蘇州,但是因為風景秀麗,類似江南風景,便取了“寒山寺”的名稱。而且,據說在寒山寺許願,高中的幾率特別高,所以家中有要參加科舉的人家特別愛來着上香。

作者有話要說: 趕着寫完今天的

☆、談判(下)

林木白緩緩踏入院門,入眼的便是院內盛開的杏花樹。現在已快到三月,京城內的杏花都快凋謝了,寺內的杏花倒是開得旺盛,微風吹過,樹上花瓣簌簌落下,杏花如雨,林木白一眼看到坐在樹下石桌前的身影

那是一名女子的背影,她穿一身天青色的衣裙,長發束起,只簡單挽了一個髻,上面斜斜地插着一只銀釵,銀釵樸素而淡雅。她背對院門而坐,林木白并不能看見她的面龐,但不知為何,林木白的心卻突突地跳得厲害。他有種莫名的預感,這個人,熟悉得令他害怕。

林木白強制鎮定了一下心神,擡步向石桌走去。待走近,他能看到桌面上擺着一壺茶,兩個茶杯,其中一個茶杯正被女子白皙柔潤的手掌握在掌心,杯口正袅袅地冒着白煙。茶的清香,溢滿女子周身。

林木白微微笑了笑,說道:“姑娘好興致!敢問姑娘是否就是燕子門門主?”

說着,便站定在女子身旁,并未入座。

女子聽聞,緩緩放下手中的茶杯,站起身來,轉頭看着林木白,淡淡笑了笑,說道:“丞相大人客氣了。不才小女子正是燕子門的門主。”

林木白看着眼前女子的臉,微微怔了怔。這是一張美麗的臉孔,小巧而精致,五官無一不是精雕細琢,但卻也是一張陌生的臉孔,林木白發誓,他從未見過這麽一張臉。但是為什麽?她給他一種強烈的熟悉感,好像這個人曾經日夜伴随他身邊,這個人曾和他一起吃飯、一起喝茶,她的聲音,還有她的眼睛……

林木白的喉嚨有些幹澀,他緩緩地開口:“小磬?”

女子神情微微變了變,并未承認或者否認,只是開口說道:“在下…燕回。”

林木白聽聞,半晌,嘲諷地一笑,并未開口。

燕回見此,也未在意,對着林木白說道:“今日邀請丞相大人前來,乃是有事相商,大人請坐!”說罷,擡手向對面引了引。

林木白走到對面掀起衣擺,緩緩落座。

待林木白落座之後,燕回提起茶壺,為林木白斟了一杯茶,緩緩将茶杯移到了林木白面前,輕聲說道:“這是寒山寺著名的苦寒茶,入口雖苦,餘韻卻帶寒香,乃是用上等寒梅、蘭花合着江南頂尖的茶樹嫩芽炒制而成。丞相大人可以嘗嘗,可入得了口?”

林木白面色冰冷,接過茶杯,端起,輕輕啜了一口,回道:“不錯。”

片刻之後,林木白放下杯盞,看向燕回,問道:“不知燕門主找本相前來,到底所為何事?”

燕回見林木白開門見山地詢問,便也不打算繞圈子了,直接說道:“既然丞相大人如此直接,那在下便也就明說了。我知道白羌和倭寇的戰争打下去,朝廷這邊軍饷肯定是個問題。而丞相大人最近肯定也在為糧草發愁吧?”

林木白淡笑不語。

燕回也不介意,正色對着林木白說道:“別的我不敢說,在錢財和糧草上,我可以幫得上忙。”

林木白垂眸,半晌,才開口說道:“你想要什麽?”

燕回定了定神,語氣堅定地說道:“我想要南明放棄對前燕國舊臣的捕殺,能和前燕國舊人和平相處,不管他們先前做了什麽,都既往不咎。當然,我也保證,他們不會再做任何威脅到南明的事情。”

燕回話音一落,林木白便震驚地看着她。他實在沒有想到她竟然會提出這樣一個條件來,他原本還以為會跟江湖和朝廷的局勢有關。這個消息比剛剛知道她是燕子門門主的時候還要令他震驚。過了好一會兒,他才勉強回過神來,擡眸看着燕回說道:“這麽說來,你也是前燕國舊臣?”

燕回點點頭,說道:“不錯。”

林木白又問道:“照這麽說,燕子門也是你們為了複國而建立的了?”

燕回沉默地點點頭。

林木白閉了閉眼睛,沉默了半晌,随後睜開眼,看着燕回問道:“你到底是什麽身份,憑什麽為他們做擔保?”

燕回也沉默了,過了一會兒,對着林木白一字一句地說道:“我是大燕公主,是大燕皇室唯一的血脈。”

林木白看着燕回不說話,剛剛他心裏已經有些模糊的想法了,燕回的話也只是确認了他的猜想而已。想想也是,她如果不是燕國皇室,他們憑什麽讓她一個小姑娘當燕子門的門主?而且還把她保護得那麽好,一點風聲都未露出來。

林木白這邊面色沉靜,他身後的林岩卻是大吃一驚,他沒想到這個女人竟然是前燕國的公主!這個身份說高貴,也的确很高貴,但是要說低賤,也确實不值錢,畢竟現在是南明,不是大燕了。

其實在林木白說對面的女子是簡磬的時候,林岩心裏就很吃驚,他一點兒也沒認出來,不過他知道,主子是不會認錯的。那麽,這就說明以前簡磬,哦,不,是燕回一直是易了容的,甚至連名字都是假的。那她到底是故意喬裝打扮潛伏在主子身邊,還是真的像她所說是意外失憶遇見了主子的?如果是前者,林岩眯了眯眼睛,主子心裏肯定不好受,他跟在主子身邊多年,自然知道主子對這名女子是上了心的;如果是後者,難不成真的這麽巧?她現在這個樣子,是恢複記憶了?但是她表現得也太若無其事了吧,就像她從來不認識他們一樣,表情沒有絲毫的變動。女人心,海底針,果真是不錯的,林岩眼中劃過一絲嘲諷。

燕回也并未注意林岩的表情,她只是看着林木白,沒有說話。她在等,等林木白的決定。她雖然有八層的把握,林木白會答應,但是她不确定在林木白知道她就是他一直在找的簡磬,會不會以為她一直在騙他,會不會以為她是故意混進丞相府,潛伏在他身邊的探子,從而一怒之下,拒絕她的提議?

林木白看着燕回的神色,冷冷笑了笑,說道:“原來你竟然是大燕的亡國公主,真是失敬失敬!”頓了頓,又說道:“不知公主殿下手中有什麽砝碼,能說出幫助我南明的話來?”

燕回看着林木白的笑容,不易察覺地皺了皺眉,說道:“不知丞相大人聽說過大燕的藏寶圖沒有?”

林木白挑了挑眉,問道:“就是燕國歷朝歷代累積的第二個國庫?”

燕回點點頭,說道:“不錯,就是那個。燕國自開朝以來,每一任皇帝都會将自己在位時的國庫分出一半藏在先祖所畫的藏寶地點。我父皇在…在他剛繼位沒兩年,就開始把一大半的國庫秘密移送到藏寶點了,移走之後,國庫裏基本就沒多少剩的了。我想,他那個時候就已經有所預感了吧。”

林木白沉默地聽着,沒有說話。

燕回繼續說道:“前不久,我照着父皇留給我娘的藏寶圖尋去,已經找到那批寶藏了。”

說完,又看了看林木白,語氣有些沉重地說道:“我用這批寶藏跟你換我手下人平安順遂的一生。”

林木白沒有說話,只是看着手中的茶杯,良久,他擡頭,也未看向燕回,只是說道:“此事事關重大,我并不能決定,我需要先回禀皇上,由皇上來定奪。”

燕回聽聞,點點頭,她也知道,這件事,林木白說的不算。她也想過直接跟南明的皇帝談,不過一來,皇帝在深宮中,并不是那麽好見的;二來,雖說當今皇帝算是個明君,但那只是針對普通老百姓,像她這種“前朝餘孽”,皇帝是個什麽态度就不那麽好說了;三來,比起皇帝,她還是更了解林木白一些的,而且也算是跟林木白有些交情,談起來也更有那麽一點把握;四來,林木白乃是皇帝心腹,比她更了解南明皇帝,如果林木白同意了,由他去跟皇帝交談,想必事情成功的可能性更大。所以,此時,聽林木白說要先禀告南明皇帝,她也并不怎麽失望,算是在她意料之中。

于是,燕回說道:“那我就靜待丞相大人的好消息了。”

想了想又說道:“最近幾日,我都會住在寒山寺中,如果丞相大人有什麽消息可以派人到寺中來找我。”

林木白點了點頭,随後站起身來。

燕回正打算也站起身來,象征性地送送他,便聽到林木白問道:“你是故意的嗎?”

燕回剛起到一半的身子就那麽頓在了半空,随後頹然地又坐了下去,說道:“不是。如果我真的是故意的,根本騙不過你,也混不進丞相府。”

林木白從先前開始就一直冰冷的神色終于緩和了些許,又問道:“那你當時是真的失憶了?”

燕回點點頭,說道:“不錯,當初我被朝廷追殺,被逼落山崖。後來在崖底蘇醒,就失憶了,然後遇上了你。”

林木白點點頭,說:“那你是在江南的時候想起來一切的?”

燕回沉默了一下,說道:“我被朵依打暈之後,醒來就想起了以前的事。”

燕回抿了抿嘴唇,又開口道:“不過,我忘記了在丞相府中的一切。”

☆、和談

林木白詫異地擡頭看着燕回,張了張嘴,卻什麽也沒能說出口。

燕回卻對着林木白淡淡笑了笑,說道:“你放心,我現在已經想起了所有的事了,包括我失憶期間的。”

林木白剛剛提起的心緩緩放了下來。他不知道,如果燕回真的忘記了和他之間發生的所有事,他應該怎麽辦。不過,幸好,她還記得。

林木白看着燕回,又問了一個問題:“如果皇上同意了你的要求,你以後準備做什麽?”

燕回看着林木白眨了眨眼,她沒想到林木白會問這個問題,低頭想了想,說道:“前幾天,也有人問過我同樣的問題。我想了想,也不知道要做些什麽。我前面的十多年一直是為了複國而活着,一旦放下,似乎失去了人生目标,反而不知該如何是好了。也許,我會四處走走吧,去看看大漠的落日,去看看北方的冰雕,還有海邊的藍天白雲沙灘。想想這些美景,就覺得未來還是值得期待的。”

說完,對着林木白微微笑了笑。

林木白的神色卻暗了暗,問道:“你為什麽突然想放棄了?”

燕回伸出手,接住了掉落的一朵杏花,她拿在指尖,漫不經心地把玩,語氣有些悵然地說道:“其實,我一開始就不願意走這條路。不過,我也不願讓他們失望。前不久,我回去過,我娘走了。她這麽多年來,可能也很累吧,我能從她留給我的信中看出,她走了,覺得是一種解脫,她終于可以放手了。而我,也終于找到可以放棄的理由。這麽多年來,我一直都活得很累,太累了,我不想繼續下去了。我想試試,另一種人生。”

林木白的神色有些微微的動容,他動了動手,想去摸摸她的頭,或者給她一個擁抱,卻終究忍住了。

又過了半晌,林木白開口說道:“今日時辰已晚,明日我進宮先跟皇上禀告,有結果之後我再來找你。”

燕回點點頭。

林木白轉身往院外走去,快到門口的時候,他頓住,輕輕地說了一句:“我并不想讓你如願。”

說吧,繼續前行,頭也未回。

燕回愣了愣,他什麽意思?不讓自己如願?是不想讓皇帝答應自己的要求?不可能呀,他們現在的情勢明明很緊張,而且,這件事對他們而言,也并沒有什麽損失,自己的勢力已經基本都暴露在他們眼前了,只要他們瓦解了自己的勢力,那麽就算自己不放棄,也毫無根基了,這于他們而言,沒有任何損失,他為什麽不願意?那如果他說的不是這件事,難不成是…

想起他最後問的那個問題,燕回皺了皺眉,他是不想放她離開嗎?因為她的皇室血脈?

燕回搖搖頭,不想猜測,此事已經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不管他們如何打算,此時,她也只能繼續等林木白的消息了。

翌日,皇宮禦書房。

南明當今的皇帝陛下祁明浩正端坐主位上,看着站在書房中央的林木白,正陷入沉思。

片刻,他擡頭看了看林木白,說道:“堂哥,坐吧!這裏就我們兩人,你還跟朕客氣不成。”

祁明浩委實是十分信任林木白的,不僅僅是因為林木白幫了他許多,更因為他們有血緣上的關系,而且從小一起長大,年紀也相差無幾,感情十分親厚。平時,若無外人,祁明浩都是免了林木白的一切禮節的。

林木白依言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靜靜地等着祁明浩的決斷。

祁明浩卻對着林木白說道:“堂哥,你覺得那個燕國公主的話到底可不可信?”

林木白看了祁明浩一眼,說道:“據我的了解,應該是可信的。她沒有騙我們的必要。如果她真的要複國,悄悄聯合白羌和倭寇,趁我們大軍去了戰場,悄悄潛入京城,打我們一個措手不及不是更好?她現在這樣做,無異于将自己全部暴露在我們眼前,實在不是明智之舉。所以,這只能說明,她是真心想要和談。”

祁明浩摸了摸自己的下巴,點了點頭,其實他也是這樣認為的,但還是想聽聽林木白的看法。

随後,祁明浩說道:“那行吧,堂哥,你就去跟她說,她的要求,我同意了。不過,我會派人看着他們的,如果一旦發覺他們有什麽不軌行為,殺無赦。”

林木白點點頭,說道:“好。不過燕國公主說想出去雲游,我覺得,這樣沒辦法掌握她的具體行動,萬一她死灰複燃,突然哪一天又想複國了就不好了,不如……”

祁明浩聽完林木白的話,目瞪口呆地看着林木白,久久回不過神來。

林木白有些不耐地咳了兩聲,看着祁明浩說道:“不知皇上覺得如何?”

祁明浩咽了咽口水,說話都有些不利索了:“堂…堂哥,你…你真的…”

還不待祁明浩說完,林木白便點了點頭,說道:“嗯,我這是為了陛下。”

祁明浩瞪大雙眼,說不出話來了。

過了半晌,祁明浩沉聲問道:“你決定了嗎?你知道這樣做代表着什麽?要不,你再好好考慮一下。”

林木白看着祁明浩,表情嚴肅地回道:“我昨天晚上一晚沒睡,一直在考慮這件事。但是越想我就越是堅定。我把可能帶來的後果都仔細想過,确定是我能承受得起的。而且…”說道這,林木白頓了頓,看着祁明浩說道:“就這樣放她離開,你真的能放心?”

祁明浩久久不語。

林木白起身,走到桌案前,敲了敲桌面,說道:“皇上如果沒有什麽意見的話,就請寫聖旨吧!”

一刻鐘以後,林木白手中拿着一卷明黃的聖旨,嘴角帶笑地離開了禦書房。

禦書房內,祁明浩臉上還是帶着一副不可置信的神色,喃喃道:“堂哥他這是,莫不是中了敵方的美人計?”

……

寒山寺內,婆娑院。

燕回再次和林木白坐下杏花樹下的石桌旁。

林木白如此快的就來了,燕回還是有些驚訝的,她原本以為他們至少會商量幾天,多考慮考慮,也順便太高一點架子,給自己這邊一些壓力。不過現在看來,他們應該還是很有誠意的。

想着,燕回開口問道:“不知丞相大人此次前來可是皇帝陛下已經做出了決定?”

林木白看了看燕回,微笑着說道:“不錯。陛下已經同意了你的要求,明日一早,你就随同我一起進宮面聖吧。”

燕回也微微露出笑容,點點頭,表示同意。

又商談了一會兒,話題結束,燕回以為林木白要回去了,沒想到林木白仍然坐在那兒,并沒有要走的意思。

燕回有些奇怪的看了看林木白,問道:“丞相大人還有什麽事兒嗎?”

林木白淡淡說道:“無事。不過你今晚打算繼續住在寺內?”

燕回疑惑地看着林木白,點點頭,奇怪,不住在寺內,住哪兒?

林木白笑了笑,說道:“明日一早我們就得進宮,皇上打算早朝之後就接見你。你是打算一早就到城門口等着開城門嗎?”

燕回“啊”了一聲,這才想起這個問題。她微微皺了皺眉,如果現在進城,不知道還能不能找到住的地方。其實京城內她還是有一個隐秘的院子,是她以前來京城辦事的時候的藏匿之地。不過她現在還不太想暴露這個地方,說不定以後會有再用到的時候,人嘛,總是要給自己留一條後路的。

林木白瞥了她一眼,說道:“如果你找不到住的地方,丞相府倒是有空餘的房間。”

燕回聽聞,看了看林木白,似是沒有想到他會這麽說,她有些猶豫地說道:“這是不是不太好,太打擾丞相了吧!”

林木白嘴角含笑,說道:“你又不是沒在丞相府住過,怎麽?還害怕?”

燕回尴尬地笑了笑,說道:“呵呵,怎麽會?那就打擾丞相大人了。”

當晚,燕回便帶着自己一個簡單的包袱,坐在林木白那輛熟悉的馬車上,屁颠颠地跟着林木白到了丞相府。林木白沒有讓燕回回她原來住的地方。她原來住的院子雖然也是一個單獨的院落,但畢竟是府中下人居住的,依她現在的身份,怎麽也不能繼續住在那兒。

林木白讓管家把燕回的住所安排在自己的寝房旁邊的一個比較清靜的院落。因為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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