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紫笙的生日

突發的身體狀況，讓韓紫笙沒怎麽好好體驗學校組織的運動會，只能幫大家加加油，打打下手。

文汐被推薦去了廣播站，聲音的優勢讓她讀了兩天的表揚稿，得到了一大票小粉絲。

這兩天韓紫笙兩天只能蹲在主席臺旁邊，小可憐似的跟着文汐。

讓她寫表揚稿，她就寫：感謝五年級三班的聞汐同學，在烈日之下，口幹舌燥，不辭辛苦的為大家念表揚稿...

這樣的稿件，時不時出現在同學們投來的表揚稿之中，全讓選稿的同學挑了出來，一張不落的交給了文汐。

“給！你家小迷妹的稿子。”

兩天下來，一張又一張，攢了一小沓。

文汐全都帶回了家，紮成小冊子，挂在了家裏“韓紫笙的成長記錄”牆上。

運動會後，便是五一假期。

言果來玩的時候，看到這個小冊子，把每一頁都認認真真的念了一遍。

韓紫笙一臉驕傲，完全沒覺得羞恥，倒是文汐，感覺臉上燒燒的，無法見人的逃進了房裏。

“唉～”讀完之後的言果輕嘆了一聲，“如果能早點認識伊兒就好了～”

“你那麽別扭，可不會寫這個。”魏伊在客廳裏溫聲回道。

言果将小冊子挂回原處，走回了客廳，輕哼了一聲的在魏伊身邊坐下。

“這以後，也不知道是她倆誰的黑歷史。”齊楓補充道。

談笑間，齊楓收到了韓紫羽的電話，告訴大家，她已經到樓下了。

韓紫笙回房換了身小公主裙，又把臉色好不容易平靜下來的文汐拽了出來，在客廳裏等着。

韓紫羽上來換衣服，順便坐在房間裏補妝。

她們是約好出去吃晚飯的。

客廳裏幾個人等的無聊，特別是韓紫笙，她看向魏伊，滿眼的期待。

魏伊了然，朝她招了招手：“我們上次講到哪兒了？”

韓紫笙笑着跑去了魏伊身邊坐下：“幼貓的成長階段。”

小朋友可是個好學的好孩子。

但...成長？階段？

這四個字可是讓文汐和言果後背一僵，默契的看向彼此。

她們可以回避麽？！

饒了她們不行麽？！

能不能不要在她們在的時候說這種羞恥的話題？！

是想要了貓命麽？！

可即使她們的內心已經炸毛，卻沒有辦法外露，只能憋在心裏，端着身子，裝作無所謂，裝作沒有事，裝作不在意。

“小貓們長大之後，會有比較特殊的階段，叫做發情期...”魏伊一開口就是兩只貓最不想聽的話。

“我去看看紫羽...”文汐逃跑之前看了一眼她的公主。

眸中無聲鼓勵：對不起，公主，你加油！

言果目光委屈的看回去，無聲道：別走...別留下我一個人...

但，文汐頭也沒回，徑直的走進了韓紫羽的房間，并關上了房門。

耳不聽為淨！

韓紫羽是聽到了屋外的對話的，看着逃跑到自己屋裏的文汐，笑得溫柔。

可文汐總覺得，那是在嘲笑她。

文汐站在韓紫羽的身後，幫她順了順頭發，看着鏡子中繼續描眉補妝，嘆道：“人類相熟之後，都是越來越壞的性格麽！”

韓紫羽停下手中動作，扭頭看向身後的小朋友，溫聲道：“是太喜歡了，喜歡到只想欺負你。”

文汐：？？？

這是什麽解釋...

韓紫羽看着文汐那認真思考的表情，大概也能猜到小朋友正在思考她話中的真實性，她伸手夠着小朋友的腦袋摸了摸，溫聲道：“開玩笑的，不用那麽認真。”

文汐咬了咬下唇，看着韓紫羽彎彎的眼角，明白過來，她這是又被眼前的人兒欺負了。

但相比客廳裏，那談論着羞恥話題的人類要很好。

陪着韓紫羽補好妝，兩個人一前一後的走出了房間，打斷了魏伊和韓紫笙的“養貓”課程。

從韓家出來之後，文汐走到言果身邊，輕聲問道：“後來她們又講了什麽？”

言果的表情有些難看，她真的不想再想起剛才客廳裏聽到的對話，看着文汐的視線裏傳遞着：真的要複述麽？

言果的表情讓文汐的心裏突然沒了底，猶豫片刻後，搖了搖頭：“還是算了...”

能讓她的公主露出這樣的表情，她還是不要挑戰了...

言果真的沒有再說什麽，只是像個小老頭似的牽起了文汐的手，意味深長的拍了拍。

她不是一個好主子，保護不了她從小一起長大的朋友。

被言果沉重的表情折磨，文汐整頓晚飯吃的都心不在焉的。

奈何韓紫笙卻看不出她心事重重，坐在她身邊，不斷的的向她推薦桌上哪一樣菜好吃，不斷的喚着她幫忙夾夠不到的美食。

還時而問她：“姐姐，你不喜歡吃這些麽？怎麽見你都沒怎麽動筷子。”

面對韓紫笙的擔心，文汐總是沒有辦法的，她輕輕勾了勾唇角，溫聲道：“留着肚子等魚湯。”

“那我也不吃了，陪你一起等魚湯。”韓紫笙說着還在肚子上摸了摸，似乎是在查看自己能喝多少。

韓紫羽摸了摸小朋友的腦袋，笑着說：“你陪她一起，她就沒有了。”

小朋友微微一愣，看向文汐想要反駁姐姐的話，可看着大家的視線都望向了自己，只好将話咽了回去，乖乖的繼續吃自己碗裏的東西。

魚湯上來之後，小朋友站着身子，将魚湯轉向自己，給文汐盛了滿滿一碗，顫顫巍巍的想端給文汐，被文汐中途接下，“我來吧。”

“姐姐多吃點！”小朋友笑的甜甜的，帶着溫暖，無聲無息的撫慰着文汐的心緒。

看着只有小朋友才會流露出的笑容，一桌子的人都笑了。

齊楓還笑着調侃道：“果果，魚湯你是沒希望了。”

言果望了望魚湯，又看了看韓紫笙，最後看了看身邊的魏伊，将手邊的茶水一飲而盡。

默默地繼續吃碗裏魏伊精心為她挑選的青菜...

腦海中突然想起在健身房聽到過的一句歌詞：手裏捧着窩窩頭，菜裏沒有一滴油...

她當時還不理解這歌詞的含義，但現在想來，大概指的就是她眼下這幅畫面吧。

晚飯結束約摸吃到夜裏十一點，韓紫笙早已困得打哈欠了，賴在文汐的身邊，像個沒有骨頭的軟體動物。

小朋友熬不住夜，文汐便同她一起回去休息，剩下四個成年人，繼續她們愉快的夜生活。

洗漱更衣，關燈躺好之後，一路上都懶洋洋，困得睜不開眼睛的小朋友，突然意識清醒的坐了起來，迎着窗外的月光和霓虹問道：“姐姐，你發/情麽？”

文汐：......

溫柔，冷靜，乖巧的她，第一次有了想要打魏伊一頓的沖動。

她把小朋友拉回被窩中，想了很久之後，才輕聲說：“大概要等你成年之後吧...”

她只希望自己這明顯敷衍式的回答，不會被小朋友發現。

但韓紫笙卻很認真的記下了她的話：“我十八歲之後麽？”

“可是，魏姐姐說，貓咪年齡和人類年齡計算方式不一樣，貓咪幾個月大就等于人類幾歲了...”好學的小朋友抛出了自己不能理解的疑惑。

“她說的是正常的貓族...”文汐輕聲回道。

還好，并沒有把她的路堵死。

“嗯......”韓紫笙似乎正在确認這兩者之間有沒有什麽說不通的關聯。

聽着小朋友沉思的聲音，文汐深怕韓紫笙又想到了什麽，斟酌片刻後，她決定強制翻篇。

手輕輕的搭在韓紫笙的腰間，趁着小朋友用心思考，毫無防備，撓在了韓紫笙的腰上。

“嗯...唔...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兩個人一個躲一個追，從床這頭扭到了那頭，滿屋子都是她們的笑聲。

“哈哈哈，別，哈哈哈，別撓了，哈哈哈哈...”韓紫笙試圖求饒。

文汐卻沒有輕易放手，她是打定主意了，要讓小朋友笑累了，鬧累了，不胡思亂想了，然後停下就能睡着。

韓紫笙在床上翻了一圈，文汐就跟着她饒了一圈，最後，兩個人都累了。

停下之後，也沒精力在調整睡向，就那麽橫在床上睡着了。

這日之後，韓紫笙沒再問過相關的問題，文汐不知道是她想通了，還是後來跟魏伊再見面時，又知道了什麽。

總之，不要當面問她，也不要當面提出，她還是能夠接受的。

轉眼又是一個月，韓紫笙的生日要到了。

時間卡在中高考之間，6月10日。

班級關系好的同學，雖然零花錢不多，但也都友好的送了小禮物給她。

還有不是特別熟，想要和兩個人做朋友，卻因為各種願意沒有熟絡起來的同學。

接下大家送來的禮物，韓紫笙激動的哭了好幾次。

鹿萌家庭比較富裕，零花錢也相對多一些，她送了韓紫笙一個帶燈的水晶球，拿起來晃了晃，裏面便像下雪了似的。

收到禮物的時候，文汐默默确認了水晶球的安全性。

雖然這段時間一直有留心鹿萌與朋友之間的相處方式，她也已經明白，那天鹿萌說出的話，只是她的習慣。

但看到禮物，她還是有些沒能忍住...好在确實沒有問題，她才徹底安心。

放學後，韓紫羽在學校門口接兩個人。

這算是韓紫笙來韓家之後，第一個正兒八經的生日，作為新家庭長輩的她，可不能讓小朋友失望。

大廚魏伊，當然是要請來的，蛋糕禮物當然也不會少，最主要的是心意，是她們真的接受了韓紫笙成為韓家的孩子。

打開家門，韓紫笙便收到了文汐遞來的藏寶地圖，“所有禮物，都在這些标注的地方，快去尋找吧。”

為了韓紫笙的生日禮物，半個月前，幾個大人便湊在一起，十分認真的做了商讨。

最終敲定的，倒是情侶間，會用到的送禮方式：從出生，到現在，補送小朋友每年一個禮物。

擔心小朋友不理解禮物含義，又有生僻字，每一個禮物盒中，都有一封信，不僅是漢字，還标了拼音，來解釋緣由。

韓紫笙一個人在屋裏尋着禮物，讀着信上的文字，流下了幸福的淚水。

文汐站在卧室門口看着她，卻并不靠近。

直到韓紫笙将藏寶圖上最後一個禮物找出，坐在卧室裏看着十個禮物發呆時，她才輕聲走到了小朋友的身邊。

她溫柔的摸了摸小朋友的腦袋，才将自己準備的禮物盒遞給了韓紫笙，并溫聲道：“生日快樂。”

她送的是個手鏈，白色透明的圓玉珠子中，有一點粉紅，兩者相融，倒像是玉石有了心。

韓紫笙捧着文汐送的禮物，哭的一抽一抽的說：“謝謝姐姐～”

文汐将小朋友攬進了懷裏，溫柔的撫着她的腦袋，幫她擦着眼淚，寵溺的柔聲道：“小花貓～不哭了～等下拍照會醜的。”

平時可在意自己外形的韓紫笙，這會兒卻根本停不下來，窩在文汐懷裏，依然一抽一抽的。

文汐有些擔心小朋友會哭背過氣去，她決定再試一次她的強制手段。

韓紫笙笑是笑了，只不過，哭花了臉的笑容，是真的不怎麽好看。

文汐牽着小朋友去洗了臉，看着鏡子中，眼睛紅的像小兔子似的小朋友，溫聲道：“笙兔兔～”

韓紫笙也看向了鏡子中的自己，撇了撇嘴，嫌棄道：“醜，不看了。”

兩個人從洗漱室走出，合力将禮物都抱到了客廳。

一樣樣的擺好之後，韓紫笙走到了廚房，撲在了韓紫羽的身上。

她感覺自己的眼淚又要忍不住流出來了，背後抱着韓紫羽的腰，将臉埋在了姐姐的背上。

“都找到了麽？”韓紫羽柔聲問道。

她感覺到背後開始變濕，便立刻停止了自己想要轉身抱抱小朋友的想法。

韓紫笙蒙着腦袋，聲音沙啞又帶着哭腔的回答：“嗯！謝謝姐姐。”

“那...喜歡麽？”

“很喜歡！”

“那為什麽還哭呢？”

“感動...”

“姐姐送你這些禮物，是希望你能夠笑起來的。”韓紫羽這才轉了身，半蹲了身子，看向哭成淚人的小朋友，摸了摸腦袋，“不哭了好不好？”

小朋友拿手背擦了擦眼淚，“我不哭。”說完，露出了一個甜甜的笑容。

韓紫羽将小朋友抱了起來，抱到了客廳，安穩的放在了沙發上。

“坐在這看會兒動畫片，等做好了叫你，全都是你最愛吃的！”韓紫羽蹲在沙發邊溫柔的說着。

看着韓紫笙的眼淚又噙在眼眶中，她拿了紙巾，輕輕碰着小朋友的眼角，将淚水拭去。

“不哭了，過生日當天哭鼻子，來年要哭一整年的。”韓紫羽溫聲哄道。

韓紫笙搖了搖頭，她才不會哭一整年呢。

安撫了小朋友，韓紫羽又回到了廚房，魏伊輕聲道：“看你們這樣，突然想領養個孩子了。”

韓紫羽微微一愣，輕聲道：“會和果果争寵的。”

魏伊想了想，好像也确實是，她們家的小貓，還挺容易吃醋的。

蛋糕是齊楓和言果下班後帶回來的，雙層奶油蛋糕。

關了燈，點了十一根蠟燭，大家唱着生日快樂歌，看着韓紫笙雙手合十，虔誠的向着生日蛋糕許下十一歲的生日願望。

願望一：希望韓家的所有親人，還有魏姐姐和言姐姐都身體健康，萬事如意。

願望二：希望羽姐姐和楓姐姐每天不會那麽辛苦，能有更多的休息時間。還有楓姐姐不要總“欺負”羽姐姐。

願望三：還希望能和文汐姐姐，我的溫柔貓姐姐一直在一起。

三個都是重要的願望，所以，不能說出來。

熱熱鬧鬧的晚飯結束後，兩個小朋友卻悲慘的還有作業要寫。

禮物和信封都讓韓紫笙珍藏了起來，文汐送的手鏈也央着姐姐幫她戴在了左手上。

言果臨走前，看到韓紫笙手腕上的手鏈，叫了小朋友來身邊，細致的打量一番後，她抿了抿唇，揉了揉小朋友的腦袋。

作業寫完之後，文汐主動的調整了自己的身體，将尾巴和耳朵露了出來。

韓紫笙眼前一亮，她有很長時間沒有見過文汐這種形态了。

“沒多長時間了，到睡覺吧。”文汐也沒有多解釋。

韓紫笙看着文汐背後一搖一擺的尾巴，覺得自己就是那上鈎的魚兒，腦海中記起魏伊教她的知識，向着毛絨絨的尾巴撲了過去。

文汐沒有阻攔，只是她偶爾有事要離開房間，身後的小朋友就像咬鈎後被遛的魚兒似的，跟着她到處走動。

為了能多摸摸軟乎乎毛絨絨的尾巴和耳朵，到了睡覺點小朋友也鬧着不睡。

躺在床上，韓紫笙捉着文汐的尾巴撫摸着，輕聲道：“今天，是我從小到大最幸福和開心的一次生日！”

鄉下的人重男輕女，她在家裏一直沒有地位，除了母親，沒有人記得她的生日。

她也時而能聽到奶奶對她的生母說：

“剛出生的時候就讓你丢掉，你不願意，現在好了吧，家裏吃的都不夠了！”

“把她送到後山裏去，別讓她再回來了！”

“我不想看到她！她就是我們家的累贅！”

文汐不知道小朋友經歷過怎麽樣的過去，但她知道，小朋友會有一個美好的未來。

她會陪在小朋友的身邊，會和家裏的大家一起，創造這個未來。

她溫聲回道：“以後的每一天，你會越來越幸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