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謝靈運打破了楊浩的頭,逃到了魏立群這。
魏立群一個六親不認的,爹娘跪着喊爺都哄不回的主,收留了此人,還淩晨一點開車去接了坐晚班機過來的謝靈運。
三更半夜,謝少臉上戴了個墨鏡,進入了省電模式的機場黑燈瞎火的,他戴着墨鏡,魏立群怕他一個眼瞎就撞上玻璃牆,走他前面帶路。
他一路沒說話,一個字都沒問,謝少上車後抽了抽鼻子,摘下墨鏡給他看,“你看。”
謝少眼睛腫成了一條縫,水汪汪含春帶情的眼腫成了豬眼,不複以往帥貌。
他又不是魏立群的人,醜的驚天動地也好,還是俊到鬼哭狼嚎也好,跟魏立群一點關系也沒有,魏立群一點也不在乎,瞥了一眼開動了車。
被無視的謝少立馬吼:“你看看!”
“醜。”魏立群如他所願給了反應。
“一點也不真心。”跟魏立群這種六親不認的人計較沒勁,謝靈運憤怒地嚷嚷了一聲,把墨鏡架回了臉上。
其實魏立群已經猜出謝靈運為什麽大半夜戴墨鏡了,兩人從小一起長大,謝靈運什麽性子,沒幾個人比魏立群更清楚。
楊浩他也認識,他們都是同一個小區一起長大的,只是後來楊家出了事,楊浩家搬出了大院,魏立群與他關系也不是特別好,從此斷了往來,後來再聽到這個人,不是從謝靈運嘴裏知道的。
楊浩在謝靈運姘頭的公司裏上班,兩人碰巧碰到,就重拾了舊日友情。
那個時候,魏立君早離開了家,離開了從小生長的城市,也沒有打算回去的意思,與楊浩的關系就是聽謝靈運說說而已,沒有與楊浩重新來往的意思。
楊浩是謝靈運姘頭裴淵的得力幹交,謝靈運打他,是因為楊浩之所以能成為裴淵公司“金門”的高層,是他給的機會、幫的忙,而楊浩回饋他的就是給裴淵拉皮條,把自個兒親小舅子送到了裴淵的床上。
謝靈運一發現裴淵睡了人,當時就甩了裴淵,又出門去“金門”找到楊浩,拳打腳踢幹了他一頓。
謝靈運是拳擊高手,能跟職業拳手對打的那種高手,打一個坐辦公室坐出了大肚子的人不在話下,他幹脆利落收拾完人,就坐上了來魏立群這的飛機,在昂貴的頭等座上流了一路的淚,誓要把沒在裴淵面前流露出來的傷心哭個幹淨,哭得那個叫肝腸寸斷。
他哭的是爽了,不過眼睛也完了。
“唉。”這時,謝靈運坐回正身,無奈地長長地嘆了口氣。
魏立群可不是個會關心人的,沒理他。
車裏一時變得很沉默,一如魏立群本人一樣。
魏立群三個字,如同是“沉默”這兩個字的同義詞。
他沉默寡言,十年如一日,過着低調不出一聲的日子。
謝靈運以前覺得這太扯了。他自青春期開始,身上流的血就是燥的,他無法理解魏立群從少年到青年,到如今的而立之年的這十幾年間,怎麽就能十年如一日,日出而作,日落而歇,過着苦行僧一樣單調又乏味的生活。
并且,最重要的是,魏立群明明那麽富有,所擁有的財富的價值,足夠他擁有這世界上最完美最讓人嫉妒的生活。
但以前不理解,不代表現在不理解。
謝靈運現在覺得他有點懂他這個年幼時就結下了友情的朋友的種種情緒了。
魏立群在16歲那年,自行與父母斷絕關系,遠赴他國求學,到留下。現在整整十五年過去了,這期間他從未主動跟父母聯系過,從沒用過父母給他的一分錢,就是謝靈運曾暗中偷偷資助他的那些錢,他也從沒動用過,他全憑自己立足,謝靈運有段時間魏言群吓到過懷疑魏言群不要父母,是不是連他這個好哥們、好兄弟都不要了,偷偷買機票過來跟魏立群哭訴不要不要他。
謝靈運親爹是大校,母親是某著名歌唱家,他一繼承了母親的“美貌”,二繼承了父親的鐵拳頭,就是在同一群小夥伴裏,他也是美貌與拳頭集一身、說一不二的大哥,但其實私底下他很感性,比誰都注重感情,經常因為一些別人完全不在意的事情哭的一塌糊塗。
如此一個感性的人,現在失戀了,不哭不傷心是不可能的。而魏立群對謝靈運的底限就是沒底限,別說謝靈運晚上帶哭瞎大晚上帶墨鏡遮醜這種小事了,自昨天知道裴淵出軌的事,他就在腦內給謝靈運制定了兩個報複裴淵又讓人拿不到錯處的方案了。
這樣深沉的大佬,謝靈運是拿不準他的,這時候見他失戀到如此慘絕的地步好哥們還不安慰他,不禁碎碎念了起來,“你也不看看我有多慘。”
“你還想跟他好嗎?好另說,不想好了,你完全可以報複過去,錢比小情人重要。”魏立群總算開口了,包一個情人,四五年花一兩個億已算是慷慨,但事業的刀子一旦動起來,就是往十以上算了。
不是什麽人都好辜負的。
一時之間,謝靈運心裏五味雜陳,為魏立群的仗義,為裴淵的背叛,還有自己……
最終,謝靈運苦笑,“得了,爺又不是那種沒人要的人。”
“呵。”魏立群笑了一聲。
他笑得有點諷刺,謝靈運一下子汗毛直立,逆骨挺聳,“你笑什麽?我不是那種不敢找正主,只敢找小三發洩的孬種,我只是覺得沒必要而已,好聚好散,爺玩的起!”
謝靈運被魏立群那一聲笑,笑的連悲傷都消失了一半。
被裴淵背叛的感覺,與被魏立群看不起的感覺等同。
“哼。”魏立群言簡意駭,哼笑了一聲。
皮條客的麻煩都敢找,正主的卻不敢,呵呵。
冤有頭,債有主,對于當年連親爹親媽都差點下了殺手報仇的魏立群來說,謝靈運只揍披拉客這一招,有點弱。
“哼啥啊哼,”謝靈運被他哼的白眼翻得飛起,“殺人犯法,不知道啊?”
魏立群沒理他。
車子一直在開,開了近一個小時,眼看魏立群那幢立在荒效野外的別墅就要到了,謝靈運的良心憋了又憋,還是沖出不要多管閑事的範疇,勇敢為友情兩肋插刀,“群子,我是眼瞎,沒找對人,但已經過去那麽多年了,他如果真的有在你心中的那麽好,他在天有靈,也不想你這樣,不為別人,就為他,你也應該重新開始新生活。”
身處花花世界,多少人跟謝靈運說不相信這個世界上有至死不渝的愛情,謝靈運從來只是笑笑不語,因為一個魏立群,就讓他相信這個世上還存在着真愛。
但真愛代表孤單,代表與世獨立、孑然一身,作為朋友,謝靈運寧肯魏立群被世俗荼毒,身邊有一個人知暖知熱,陪伴過春冬。
說歸說,想歸想,說起來在魏立群的影響下,在處理與裴淵的關系的當中,謝靈運真的做好了與裴淵攜手一生,共歷風雨的準備。只是他沒有想到,五年的傾情投入,還是換來了背叛。
一輩子的決定,用了他最大的勇氣,結果,換來了一句似是而非的話:你比他好,但他比你新鮮。
真是一句讓人想哭,但哭不出來的話。
“哼。”這時,魏立群又哼笑了一句。
“群子。”謝靈運不滿他态度,喊了他一聲。
沉默了半晌,魏立群面無表情道:“我就這樣了。”
好與不好,高興與否,他這一生就這樣了,在那個人死去之後,他活着不過只為了當初他對那個人的一句誓言罷了。
如果一個人為了他願意連生命都舍去,那他為了一個諾言,一段感情堅持到死去的那天,又算什麽。
“你煩不煩,你太喪了。”謝靈運開始抨擊魏立群,他太煩了,裴淵,魏立群,他的父母,還有工作上的事,一切一切的不愉快加在一起,讓他沮喪地嘀咕起了平時從不輕易開口與人說的話。
他所有的關系裏,只有魏立群是不會背叛他的,謝靈運放心地傾訴,說到最後,他跟魏立群哭嚎了一句;“我是真的做了準備,要跟裴淵過一輩子的,我甚至想過,我要是比他早死在前面,我願意他另外找人去照顧他,我所我所有責任我都盡到了,他為什麽還不愛我?”
非要背叛他。
他已經付出了他所有的一切。
開到了家裏,車停了,魏立群側頭,看着大哭不已的童年夥伴,靜靜地看着他流淚不止一段時間,然後在人淚止後,他輕聲道:“你的一輩子,從來不是別人的一輩子。”
你窮其一生的勇氣,不一定會成為別人的珍藏。
這句話,太紮心了,謝靈運大哭出聲,“那該死的愛,我去你媽的愛。”
(Hello是過年期間新短篇的前綴,那個悲傷又有點甜蜜與美好的故事裏,魏立群是主角,現在我更個前綴,先講講他好兄弟謝靈運的故事。這個故事分五章,兩萬字結束,更五天,不是日更就是隔日更,更完接過年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