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感受到社會反饋的善意
這不怪他,一個從上小學就開始接受同學排擠的孩子,能堅定不移地站起來走路已經不容易了。道理他都明白,可是被外界刺激的時候蘇曉原仍舊習慣閃避,或者用練就的外殼抵擋回去,很少去思考別人是不是欺負了自己。
他看着張钊,這是和自己完全不一樣的男生,他有底氣,挨了氣從來忍不住,和凱撒一模一樣,有危險選擇沖在最前面。
“您……”這時候再不站出來,自己簡直就是個渣男,蘇曉原看向家長說道,“您的兒子确實……說我了,我可以不計較,孩子還是要教育的。”
家長的臉一陣紅一陣白,拉着兒子過來鞠躬:“快!給哥哥道歉!”
“我不道歉,我不要你!”男孩兒甩開媽媽的手,捂着耳朵尖叫:“我不要你!我要找奶奶!我要找奶奶!我要和奶奶告狀!”
“你先道歉,回家愛找誰找誰,找你奶奶哭個三天三夜都沒問題。”張钊恨不得伸手給他來個硬核腦瓜崩,直接崩哭了他,“說對不起!”
“我不說!我不說!我要找奶奶!”男孩兒直接哭坐在地上,尖銳刺耳的哭聲對在場每個人的耳膜都成了一種折磨。蘇曉原見勢不妙,拉着張钊往外跑。
他很少用跑的,瘸得更明顯了。張钊本想把今天的事杠到底,但是看着他一小片兒的肩膀連高低平衡都維持不了的費勁,閉緊嘴,什麽都不想說了。
倆人一路小跑直到過了馬路。蘇曉原太久沒跑過步,倒不是很累只覺得窘迫。“你……你幹嘛和小孩子計較啊,把人惹急了,咱倆也脫不開身。”
“急了就急了呗,錯的又不是咱倆。我又沒打他……”張钊氣不忿。
蘇曉原反過來勸:“钊哥你別氣。有時候,人是得不到想要的公平的。這些我看的比你清楚,比你懂。”
“我就是咽不下這口氣。”不知道該說搞體育的人天生單純,還是因為他們常年只和體育較量所以變得單純,張钊忿忿不平,“他做錯了憑什麽連句道歉都不說?就憑他年齡小?誰他媽不是從那麽小長大的,我……”
“诶呀,你別氣,你再急我生氣了啊。”蘇曉原看到胳膊肘那個傻字,後悔寫了這麽個字。
“我能不生氣嘛,我……”
“很多事沒有憑什麽,你為我好,心疼我,這些我知道就好。他現在出言不遜,家裏沒有人能管得住,将來必定會吃大虧,摔大跟頭。人總要為自己說過的話負責,咱們不要為這個生氣……要不,咱倆去騎自行車吧?”
張钊沒他那份淡然,他的世界非黑即白,錯了認輸,可也只能嘆氣。“算了,你說什麽就是什麽吧,走,騎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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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揚家樓下的這片林子非常難得,整片全是白桦樹。6月初也是最好的時候,毛毛蟲掉光,嫩芽長成巴掌大小的綠葉,溫度适宜,陽光正暖。張钊騎着小黃把蘇曉原帶回來,車把拴着一根狗鏈,順道把狗兒子也帶回來遛遛。
“自己跑啊。”張钊仍舊不習慣栓狗,撒開凱撒的脖圈。許久沒跑大草坪,凱撒像一只重見天日的野兔子,跑幾步蹦跶一下,跳得老高。
蘇曉原跨上小黃座椅調整高度:“拴着凱撒吧,它是哈士奇,我媽總說它一撒手就沒了。”
“讓它跑跑呗,它可是張跑跑家的狗子。”張钊扶穩小黃後座,因為巨可愛的馬路殺手又要騎車了,“你別蹬太猛,手一定捏住車閘!”
“知道了知道了,快扶着,蘇瘸瘸要起飛!”蘇曉原擺正車把,輕輕踩下一腳。小黃在張钊的扶持之下穩穩當當騎了出去。
蘇曉原心裏滿是氣餒,學了快4個月的騎車到現在還不成。“唉,原以為高考就是最難的了,想不到騎車也這麽難。別人幾個星期、幾天就會了,偏偏我半年還不成。”
話說完了,身後沒有回應。蘇曉原吓得一激靈還以為張钊撒開他了,回頭一瞧只看那人滿臉烏雲,肯定還在糾結剛才。
“張跑跑。”蘇曉原邊騎邊回頭,“還生氣啊?”
“嗯。”張钊小跑跟着。
“別氣了,社會上什麽人都有,我從前也在意這些,現在看得很開,完全不往心裏去。”蘇曉原輕快地說,腦袋頂的呆毛被風吹得左右搖擺,“你有功夫生氣,還不如想想怎麽才能教會我騎車,我是不是沒有運動天分啊,都快半年了……”
張钊心不在焉地說:“你這不是挺好的嘛,我都能撒開了……”
這話說得不走心,張钊腦海中還在和小男孩兒大戰三百回合,自己憑實力吊打,A面打完打B面。沒想到手下也沒走心,說着說着就撒開了後座。
小黃還在往前行駛,這回沒有人扶着,真正依靠蘇曉原的平衡能力掌控,很穩很穩。它路線筆直,像一艘剛駛出港口的小船,滿載着希望、能量和愛,楊帆朝更寬闊更壯闊的大海出發。
等張钊反應過來小黃已經騎出好幾米遠,他沒敢出聲而是小步跟上,在車後半米陪跑。
蘇曉原,學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