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鬼城
【上】
秋去冬來,凜冽的朔風吹卷煙霞,從北方帶來絲絲寒意。
北冥山入冬後的第一場大雪不期而至。天地間銀妝素裹一派肅殺景象,喧嚣的外城也在紛紛揚揚的雪花飛舞中變得沉寂。
楚天接到了自他成為峨世家外門弟子後的第三樁差事。
前兩樁差事他完成得頗為容易,輕輕松松就賺到六千兩白銀。拿到報酬後,楚天第一時間分文未動全部歸還珞珈的欠賬。
但今天接差事的時候,情況有些特殊。雙念齋的趙管事猶豫再三,最終才将記載着任務的玉簡交給了楚天。
這是一樁“玄”字級的差事,從難度上而言并未超出峨世家外門弟子的能力範圍。
趙管事之所以會猶豫,是因為事情發生在鬼城。白天,那裏空無一人死寂無聲;晚上,那裏是整座北冥城最混亂最暴戾的一片城區,各大勢力盤根錯節,暗殺事件層出不窮。所以入夜以後,很少有誰願意涉足這片區域,免得自己莫名其妙地登上失蹤者名單。
趙管事很清楚楚天是誰,更明白哥舒戰的眼睛是怎麽瞎的。因此他很想讓楚天換個差事,譬如——以峨世家使者的身份前往秦州收取魔道七派三幫兩會十三堂的歲貢。
一般情況下,這是件人人豔羨的好差事,不僅賞賜頗多而且還有豐厚的油水可撈。除非像歡長歌那樣的倒黴蛋,百年難遇地撞上楚天,莫名其妙地死在外頭。
但楚天仍然選擇去鬼城,因為那裏彙聚了來自神陸十三州的孤魂野鬼,或許可以從它們口中打探到有關晴兒的消息。
光陰的流逝非但沒有絲毫減淡他尋找晴兒的信念,反而有一種與日俱增的迫切。
楚天在街上買了壇好酒,又切了些醬牛肉帶回家。
根據北冥神府的規矩,成為外門弟子後就有資格在外城領取一小片土地。如果運氣好的話,那塊土地上還會有現成的房子。
楚天把分給自己的房子借給文靜住了,自己每天還是走進那條幽深偏僻的小巷子,尋到最盡頭的那間推門而入,和幽鳌山同擠在那間床特別大桌子特別小櫥特別破的小屋子裏。
反正幽鳌山好像從不在乎屋子裏多一個人,就好像他從不在乎珞珈每次來都橫沖直撞破門而入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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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破屋又小又簡陋,但悠閑的氣氛令住在裏面的楚天覺得有種無拘無束神仙似的自在。
他享受這樣的自在,在暗流洶湧的北冥城,這間僅有一扇破門板的小屋已是為數不多的平靜之所,與世無争的逍遙之地。
他可以什麽也不做,花上一個悠長的下午,讓和煦的冬日陽光灑照在身上,和幽鳌山悠哉游哉地你一口我一口幹光一壇美酒。
兩人會聊起酒,聊起劍與拳,也會聊起對天道的感悟,唯獨不會提及北冥神府的是是非非和各自的過往,譬如碧藍如洗的天空從不曾有過雲影飄過。
等到傍晚時分文靜結束了雙念齋的工作,也會時常來找他和幽鳌山。在她的身後,一定會有峨無羁的身影,當然更少不了幾壇從他老爹酒窖裏淘來的美酒。
珞珈總是很忙,多數時候都不在北冥城。可每當楚天差不多習慣了她消失的時候,這位幽冥郡主便會适時地出現,然後用五花八門的方式提醒楚天她的存在。
其實不需她的任何提醒,楚天發現自己真的很難不惦記珞珈。自從聽峨無羁繪聲繪色口若懸河眉飛色舞地講述過那天珞珈在自己昏迷時親吻救活自己的事情後,楚天的心裏就有點煩有點亂。他越來越說不清楚,自己應不應該對珞珈懷有感情,該有怎樣的一種感情才能讓自己在面對珞珈時不尴尬?
“吱呀——”楚天推開房門,屋裏空空蕩蕩,幽鳌山不在家。
楚天怔了怔,放下手裏的酒壇和醬牛肉,看到桌上有張字條。
字條上是幽鳌山的字跡,很簡單地寫了一句:“有事外出。”
楚天對着字條想了半晌,也猜不出世上還有什麽事情是能吸引幽鳌山走出這間小屋的。不過以他的修為,踏遍神陸十三州罕逢敵手,自己的擔心顯得有些多餘。
只是沒有幽鳌山跟自己擠了,原本狹窄的小屋登時變得冷清空曠。楚天收起字條,就聽見一個熟悉的破鑼嗓在門外吼道:“小楚,我聽文靜說你要去鬼城?”
楚天回過頭,只見峨無羁和文靜頭發上衣服上沾滿雪花從外面沖了進來。
不等楚天回答,峨無羁一邊用手拍去衣發上的雪花一邊生氣地嚷嚷道:“你曉不曉得那是個要人命的鬼地方,一到晚上滿大街除了鬼,就只有比鬼更該死的人?!那都是些什麽家夥啊,殺人狂魔、江洋大盜、采花賤賊,還有奸細卧底和蟄伏不出的大魔頭,個個窮兇極惡,都是為了逃避正魔兩道各門各派追捕才把鬼城當成了安樂窩。”
峨無羁滔滔不絕地發着抱怨,文靜在一邊聽着俏臉漸漸變了顏色,擔憂道:“那怎麽辦?”
“沒事,”楚天拍開酒壇的封泥,招呼文靜和峨無羁道:“過來喝酒。”
文靜接過酒壇,替兩人将酒倒上,問道:“幽大哥呢?有酒喝,他怎麽還不出現?”
楚天回答道:“他有事出去,可能要過幾天才會回來。”
峨無羁端起酒碗又放下,指着楚天的鼻子問道:“你不會真打算為了賺點銀子就去鬼城冒險吧?”
“就在今晚。”楚天看了眼窗外昏黃的天色,簡短回答說。
“算了,我知道勸不住你的。”峨無羁舉起酒碗不滿道:“記住,萬事小心,能活着回來就賺了。”
“會的。”楚天點點頭,也舉起了自己的酒碗。
“叮”兩只酒碗碰撞在一起發出悅耳的脆響,兩人各自擡頭飲盡。
酒足飯飽送走峨無羁和文靜後,楚天稍事休息便啓程趕往鬼城。
外面的雪“撲撲”地越下越大,街道上空無一人,家家戶戶都亮起了燈火。
身上的酒意還在,凜冽的北風刮在楚天的臉上非但沒有寒冷的感覺,反而帶來絲絲舒爽的涼意。
他遠遠看見兩百米外有道連接兩側山崖的石梁,那便是外城與鬼城的分界線。
石梁的對面,綠色的光火此起彼伏,影影綽綽的建築在大雪中默默伫立,一條條鬼影若隐若現,更添幾分詭異陰森的氣氛。
石梁上出現了四條人影,那是此次共同執行任務的人在等他。
楚天走近石梁,四人中身材最高的一名黃衣青年用并不怎麽友善的目光打量了他幾眼,問道:“你是楚天?”
“是我。”楚天并不喜歡黃衣青年居高臨下看自己的眼神,別過臉沒用正眼看他。
“你好大的架子啊,教我們四個人等你一個!”黃衣青年見狀愈發的惱怒。
楚天揚起頭凝望漫天飛揚的雪花,喃喃道:“風雪連天,怎還會有烏鴉鼓噪?”
“你!”黃衣青年聽楚天出言譏諷自己頓時怒不可遏,反手便要拔劍。
“夠了,”一名二十五六歲少婦打扮的女子探臂按住黃衣青年拔劍的手,喝止道:“人既然到齊了,大夥兒先自報姓名身份,然後一起上路。”
“玄天空。”黃衣青年對少婦似有幾分忌憚,恨恨瞪視楚天放手松開劍柄。
站在黃衣少年身後的兩名男子也分別自報家門道:“倪雪峰、離高。”
少婦點點頭道:“我是玄世家的外門弟子林渙清。今夜的行動由我主持,各位有意見麽?”
楚天發現,這些素來眼高于頂的北冥神府外門弟子居然沒有一人提出反對。只是離高和倪雪峰的神情頗有些不以為然。
林渙清微微颔首,淡淡的語氣道:“今晚我們是要捉拿一夥兒潛入鬼城的魔教細作,其中一人還騙取到了神府外門弟子的身份。根據可靠情報,此人在今晚會和他的同夥秘密接頭。我們正要趁此機會将他們一網打盡!”
衆人沒說話,直至此刻他們才真正知道今夜行動的具體內容。
“争取多留幾個活口,必要時也可以當場格殺,但絕不能放跑一個!”
林渙清冷眼掃視衆人,徐徐道:“這次是我們四大世家的外門弟子聯手行動,只準成功不準失敗。假如有誰臨敵退縮,休怪我的天煞魔劍不認人!”
“說完了沒有?”離高遠遠站在一邊背負雙手,低嘿道:“婆婆媽媽地真羅嗦!”
“你說什麽?”玄天空的手又搭在了劍柄上,“再說一遍試試!”
倪雪峰和離高交情頗深,沖着玄天空兩眼往上一翻道:“怎麽,不讓人說話麽?”
林渙清突然閃身掠向倪雪峰,嬌小的身影在風雪裏宛若一道流光刺破夜幕。
倪雪峰沒想到林渙清會出手,心下一凜拔劍挑向她的胸脯道:“你這是何……”
話音未落林渙清伸出纖纖素手在倪雪峰的劍上輕輕一捏一推,劍鋒驟然回引架在了他的咽喉上,一縷血絲緩緩順着脖頸流淌下來。
“玄世家的‘素手羅剎指’!”離高見好友被林渙清一招制住,俊冷的面色微變,側身探出左手兩指點向對方右肩,要迫其放劍收招。
林渙清冷哼聲,腳下步罡踏鬥向右側轉動,亮出左手雙指迎上離高。
“啵”的爆響,兩人指力相拼各自身軀一晃旋即站穩。
表面看來似乎平分秋色,但在場所有人都知道離高至少在這個回合上是輸了。
他這一指少說也運上了七成功力,而林渙清在分神壓制倪雪峰的同時,還能從容化解這一記“黯然銷魂指”,修為高下不言自明。
“難怪林渙清敢出頭主持今夜的行動,她的修為幾乎和陰長鑒不相上下,已經突破了真階第九層的境界。”
楚天冷眼旁觀,暗自評估林渙清等人的實力,同時也清楚意識到這些人并不同心。
“好啊,想以多欺少?”玄天空的劍霍然出鞘,從側翼突襲離高左肋。
“叮!”林渙清屈指輕彈,玄天空的長劍立時蕩開。
“切磋到此為止,出發!”林渙清放開架在倪雪峰咽喉上的劍刃,率先越過石梁。
倪雪峰驚魂稍定,盯視林渙清的背影抹去脖頸處的血跡,悻悻将劍收起。
一行人各懷心思在寒風呼吼中冒着鵝毛大雪向鬼城撲襲而去。
【下】
鬼城抱山而建,南北平均寬度在兩百裏以上,是神陸十三州的鬼魂最大聚居地。
那些由于戾氣深重無法引渡幽界的冤魂厲魄,在肉身消亡後便會從四面八方彙聚到鬼城居住,依靠北冥海底散發出的幽界靈氣洗煉魂魄,以期早日修成正果。
這些鬼魂生前多是好勇鬥狠生性殘忍之徒,死後陰魂不散更兼滿肚戾氣,行事越發的兇狠毒辣,因此整座鬼城堪稱神陸犯罪之都,每天晚上發生的兇案數以百計,無數亡靈為之魂飛魄散。
北冥神府雖然是鬼城的統治者,但對城中的混亂局面向來都是聽之任之,極少會出手整頓。長此以往,許多在其他地方無法容身的兇徒也将這裏視為安身立命的天堂,一時間群魔亂舞藏污納垢。
楚天一行人進入到鬼城中,立刻感受到了這裏不尋常的氣氛。
街道上來來往往的鬼魂看到他們,無不流露出強烈的敵意,那眼神就像緊盯着一群侵入自己領地的惡狼。
幸好它們是将楚天等人看作了惡狼而不是羔羊,否則早就一擁而上将他們大卸八塊吸幹精血。饒是如此,還是有不少道行較深的冤魂厲魄在暗處蠢蠢欲動,随時準備群起而攻之,共同享用一頓豐盛的夜宵。
“我讨厭這地方。”玄天空打量四周游蕩的鬼魂,皺皺眉。
“沒人喜歡這裏,玄公子莫非覺得我們是來觀光的?”
倪雪峰冷冷道,他一向自視甚高,剛才在林渙清手底下栽了個大跟頭,正憋着一股怨氣無處發洩。
“都閉嘴,除非你們有誰想永遠留在這鬼地方。”林渙清回頭冷視倪雪峰,“當然,我并不介意少幾個人分享神府的賞賜。”
“嗖——”驀然一抹綠色的幽光從街道旁的屋宇內飛掠出來,趁着林渙清回頭旁顧的霎那,鎖纏她的上身。
“找死!”林渙清的靈臺上清晰影映出這道鬼魂的形體,素手羅剎指淩空彈射。
“砰!”強勁的指力擊穿鬼魂,綠芒爆閃化作絲絲縷縷的游光淹沒在風雪裏。
盡管鬼魂不似常人那樣擁有血肉之軀,尋常的拳腳乃至刀劍都無法傷害到它們,但在林渙清的素手羅剎指下依舊不堪一擊。
然而這僅僅只是序幕,轉瞬之間幾十個鬼魂如幽靈般從黑暗中冒出來。
楚天等人雖然是首次合作,但每個人都是經歷了千錘百煉的神府外門弟子,無需林渙清招呼,便自動結成圓陣。
“砰砰啪啪!”襲擊五人的鬼魂雖說數量衆多,但道行最高的也僅只相當于真階第四境,在四個人的掌風劍氣催壓之下一觸即潰,根本構不成威脅。
這裏蘊藏在空氣中的北冥靈氣明顯比外城稀薄許多,一旦真氣耗損加劇,就很難得到及時有效的補充。因此大家都不約而同地留有餘地,盡量利用各自的魔兵斬殺衆鬼。
與別人不同,楚天右手運劍左手使拳,将一個個來襲的鬼魂打得灰飛煙滅。元辰寶珠絲絲流轉,不住将游離的鬼魂殘息攝進氣吞如虎印中加以煉制,轉瞬間就化作了一縷縷精氣融入元辰虛空裏。
只要楚天願意,他随時可以将這些精氣從元辰寶珠裏抽取出來,納入天地烘爐裏二次煉化,從而不必擔心真氣匮乏。
這時候道行高強的鬼魂紛紛現身,有不少冤魂厲魄的修為已經達到真階第六境。
“表嫂,這樣耗下去可不是個辦法!”玄天空緊挨林渙清叫道。
“沒關系,清除這些惡鬼,教他們知難而退。”
林渙清赤手空拳游刃有餘,不僅能夠自保還能随時照應身邊的玄天空。
突聽長街那頭有人高聲叫道:“小楚,我來啦!”
峨無羁舞動磨金霸王錘,如一團金色霹靂呼嘯而來。那些攔截他的鬼魂甫一碰觸到磨金霸王錘迸射出的光瀾便似雪崩般地潰散渙滅。
“無羁?”楚天一愣,振臂擲出蒼雲元辰劍,一道天外飛仙貫穿百米街面,在冤魂厲魄的包圍中殺開血路,接引峨無羁。
“嗚——”峨無羁幾乎是跟蒼雲元辰劍同一時間飛了進來,擠進楚天和離高之間的縫隙笑道:“文姑娘回家了,我呆着沒事,想想自己盡聽人講,還沒真的來過鬼城,就來了。”
楚天笑問道:“你沒受傷吧?”
“就憑這群小鬼?”峨無羁滿不在乎道:“老子殺個十進十出都沒問題!”
他可不像林渙清等人那樣蓄意保存實力,差不多是有多大的勁就使多大的勁,磨金霸王錘虎虎生風所向披靡,很快錘底下便又增添了十幾條“冤魂”。
然而悍不畏死的冤魂厲魄依舊如潮水般從各處湧出來,将衆人團團圍困在街心無法脫身。
離高首先變得不耐煩起來,冷笑道:“也罷,就讓這些孤魂野鬼嘗嘗離世家的‘氤氲血碾符’!”
他揚手亮出一張金色魔符,迎風抖腕“唿”地聲化為一團耀眼光焰,一行行血紅色的龍章鳳文在焰火中若隐若現,最後集聚成一個鬥大的“碾”字。
虛空中的精氣倏然波動,泛起千絲萬縷的殷紅光芒,如百川彙海納入“碾”字之中,瞬時在離高的頭頂上方凝鑄出一只直徑超過三米的磨盤光影。
“咄!”離高伸手向血碾一指,四周三十多條鬼影如飛蛾投火不由自主地被吸入磨盤中。磨盤一邊不停攫取冤魂厲魄,一邊開始緩緩轉動。
頓時碾中傳來無數鬼魂凄厲的嚎叫聲,從磨盤裏溢出一圈圈血光染紅了雪夜。
不過幾秒鐘的時間,圍攻衆人的近百惡鬼有将近半數被血碾敉平,剩下的也不複剛才的悍勇,急忙向後趨避。
楚天等人趁勢反攻,又斬殺了二十多個惡鬼,再不見有冤魂厲魄從暗處冒出。
這時候氤氲血碾符靈力耗盡慢慢消失,街道上一片死寂,只有風雪兀自狂號。
衆人稍作調息,玄天空望向峨無羁道:“你來做什麽?”
峨無羁一瞪眼道:“老子愛來就來,愛走便走,你小子管得着麽?”
玄天空鼻子裏低哼聲道:“這裏沒你的事,滾!”
峨無羁勃然大怒抄起磨金霸王錘就想往玄天空腦袋上砸,沒想到楚天動作更快,蒼雲元辰劍一式“裂海斷流”直劈玄天空。
玄天空早就對楚天心存芥蒂,冷笑聲道:“你以為你是誰,不過是個吃軟飯的小白臉!”運劍斜挑蒼雲元辰。
“叮!”雙劍交擊,玄天空頓覺對方劍上傳來一股無可阻擋的強大吸引力,自己注入劍中的魔氣如水銀瀉地般流逝。
“氣吞如虎印!”他見勢不妙,趕緊收勁撤劍向後躲閃。
楚天眼裏閃過一抹殺機,身速快到不可思議搶至玄天空近前,張開左手按住正在回收的劍刃,順勢向前輕推。
“啊!”玄天空一聲驚叫,身軀僵硬伫立一動不動,脖頸右側赫然架着柄魔劍,正是他手中的“逍遙古劍”。
這幾下打鬥兔起鹘落,連林渙清都來不及阻止。
人人都以為玄天空和楚天至少也得三五十個回合才能分出勝負,哪曾想兩個照面就塵埃落定。而且楚天制住玄天空的手法,幾乎和林渙清對付倪雪峰的招式如出一轍,擺明就是要這兩個人好看。
玄天空面色蒼白,強硬支撐道:“姓楚的,你敢動我——”
“啪啪!”楚天根本不跟他廢話,放開逍遙古劍,甩手就是兩個耳光重重抽在玄天空面頰上。
玄天空嗚嗚叫痛,身體飛轉而出,眼裏流淚嘴角滴血,要多狼狽有多狼狽。
林渙清飛身接住玄天空,眉目泛起可怕煞氣,凝視楚天道:“很好,仗着有珞珈郡主和峨山月撐腰,一路欺負到我們玄世家的頭上了!”
說着話她的體內迸發出一道淩厲的殺氣直迫楚天。怒號的寒風被殺氣一激登時變得更加的狂暴,卷裹起漫天雪花如霜刀冰劍刺裂夜空!
楚天巋然不動,運劍拄地全力對抗林渙清迫來的殺氣。
“嗡——”蒼雲元辰劍如萬鬼怒嘯,散放出晶瑩奪目的雪白光華,猶如銅牆鐵壁般将鋪天蓋地的風雪牢牢擋住。
衆人就看到楚天身前三米處,霍然形成了一道匪夷所思的雪線。雙方釋放的劍氣在此交織激撞,不斷爆發出悶雷般的響音。
楚天的功力較之林渙清畢竟尚有不如,那道雪線在須臾的僵持之後,産生一陣扭曲波動,緩緩地向他面前推進。
玄天空手捂高高紅腫的臉頰,咬牙切齒道:“臭小子,今日便教你血濺五尺!”
楚天只當玄天空的叫嚣是瘋狗狂吠,寧澈心神與蒼雲元辰劍靈緊密聯通,神劍铿然響鳴迸放出磅礴靈氣,雪線頓時為之卻步。
“血濺五尺?老子要你萬朵桃花開!”峨無羁掄錘轟向玄天空腦頂。
林渙清左手低垂,幾不可察覺地彈指射出一道無形氣勁。
峨無羁猝不及防,只感到右肘一麻磨金霸王錘當啷落地,差點砸中自己的腳面。
倪雪峰和離高悄無聲息地對視一眼,分別站定在林渙清的左右兩翼,和楚天隐隐形成鼎足之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