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事實上這一趟京都之行雖然不能算圓滿,但也還是頗有收獲。

可是不知道為什麽,在他回東京之後,總是會想起那個游樂場的傍晚。

他嘗試着多回想一些甜蜜的相處,他們牽着手散步、一起看電影一起吃飯,但只要稍稍不夠用力一下下,所有的思緒就都會再次往那兒飄去。

漫天的橙與紅,摩天輪和雲彩,赤司面上牽扯出的、他不能理解卻不安與消沉起來的表情。

降旗只能苦笑着自我揶揄難道這還能是一個不祥的預兆麽。

那之後事情的确莫名其妙地不順利起來。

——他不再能随時找到赤司了。

郵件總是很遲緩地收到回複,電話則是大部分時間處于無法接通的狀态。

緩慢促成的局面讓他有一種倦怠期提前到來的恍惚感。

閑時無聊卻還是忍不住要撥打那個號碼試試,當許久沒有聽到過的熟悉聲音直擊耳膜時,降旗一時反應不過來。

明明本來是司空見慣的……他看着手機屏幕上顯示的正在通話中咬了咬嘴唇。

兩個人都是看似波動不大的平整腔調、卻越來越話不投機,都認為對方今天是在從各個角度跟自己不合拍。

降旗覺得自己這邊一直在努力保持心平氣和,就算是通過電話、就算隔了千裏的距離他也不敢跟赤司争吵,因為對赤司的敬畏,也因為害怕失去這段關系。

不過想來是每一個陷在争吵情緒裏的人都會覺得自己完全沒錯,他越發清晰地看見自己的委屈和不平。

到後來降旗已經完全不明白事态是如何發展的了,他明明只是因為難得能接通一次赤司的電話,瞬間湧上喉間的感情太過複雜。

于是半真半假地抱怨了一句你最近太冷落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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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只是一句撒嬌而已。想得到戀人的安撫而已。只要那邊傳遞過來的是溫言而非冷語,他就可以忘記掉積攢下來變成憋屈的那部分思念。

他察覺到電話裏對方莫名的冷淡,便心直口快地問赤司是不是有什麽困擾。

沒想到那邊沉默了一下,卻說道:“沒什麽,不必替我操心,各自管好自己的事吧。”

降旗被噎住,他不明白事到如今為什麽赤司強調起他們是分開獨立的兩個人,也不必管對方的事起來。

現在全身的細胞都浮躁起來,平時溫和低調的人也覺得憋了無名的火起難以發洩,他想如果這時候有人來嘲笑他一開始不該講那見鬼的一句就好了,如果被說是肉麻兮兮跟小姑娘似地就好了。

他一定會狠狠地回擊過去,去你媽的男人的戀愛方式。

那一天的赤司不是那個他心裏堅定着的“意外是個溫柔的好人”,反倒像是他曾經給帝光隊長腦補臆想無數次的那個、高傲不近人情的形象。

但他不可能沖赤司大聲發火,所以只是暗自忍耐,他不知道這樣各懷鬼胎的談話走下去會是什麽結果,但是赤司大概知道,所以對方果斷終結了說道:

“好了,光樹,這個話題到此為止。”

雖然很平靜,但由赤司講來便是命令。

那端的聲音還在繼續:“你明天不是要測驗嗎?今晚早點睡比較好。”

不知道這理由是不是為了快點挂電話而來的敷衍,但降旗努力相信這是平常那個會用媽媽式碎念照顧他的赤司所作出的關心。

“嗯。我知道的。對了,再過不久我們說好一起去看的電影就要上映了……我們……沒問題吧?”他勉強轉換了歡欣的語調,卻無法掩飾語氣中掩藏的惴惴不安。

赤司很配合地放緩語調,他說:“當然,我們約好的。”

通話在降旗這邊一點點的安心和更大的失落中結束了。

他一下子精疲力竭地仰躺到床上,用手背遮擋住頭頂照射下來的光線,他安慰自己,沒關系,戀人之間總會這樣,不可能一直新鮮刺激又一帆風順,無論是怎樣性格的兩個人,為了長久的在一起總要經過磨合。

他們能過這一關。

他覺得赤司那邊是真的出了麻煩事兒,并且似乎長期沒有完善解決的樣子,可是對方一點透露或者讓他分擔的打算也沒有。

降旗知道自己的确是幫不上什麽忙,他可以完全地諒解赤司。

可還是有一點難過。

一點點而已。他用另一只手按住心髒的位置,穩穩地壓下去。

時間能證明很多東西,他不願意承認這其中包括他對遠距離戀愛的力不從心。

這一年很奇怪,在明媚的春夏裏正步入感情升溫的正軌,到了下半年卻湧現出各種各樣的煩心事。

加上臨近升入高三畢業班,各種壓力接踵而來,降旗覺得實在沒辦法分心更多地憂心感情上的煩惱。

高二的第二學期他們沒有見面。不知道為什麽在僅有的一兩次機會上也無法湊好雙方的時間。

他只好把寶都壓在年末見面後一切都會恢複原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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