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我的初吻
01
陸煁默了半晌，許忘知用手肘杵他大腿：“講完了？”
不遠處那遛狗的大爺經過，搖着尾巴的金毛呼哧呼哧地跑，不時回頭瞅大爺一眼，以确認主人是否跟上。
陸煁被金毛的叫聲扯回神，及時收住嘴并拐了個急彎：“嗯，就今天突然遇見，他試圖撩撥我，沒了。”
見許忘知仰頭望着他不說話，陸煁補充道：“我心都系你這了，別擔心。”
金毛啪嗒啪嗒走遠，四周又只剩他們兩個。許忘知仰頭仰得脖子酸，他捏了捏後頸，傾着身子靠在石桌上，一手撐住腦袋，一手扯陸煁連帽衫上的繩子在手指上繞：“和初戀連嘴都沒親過，你好慘。”
貨真價實的挖苦，合着他講了半天，許忘知就沒對梁子禦表現出吃醋的樣子，陸煁破罐子破摔：“是啊，跟初戀沒親過，跟現男友也沒親過，好慘一男的。”
“就你廢話多。”許忘知笑得風輕雲淡的，不扯繩子玩了，揪住陸煁的衣領，迫使對方俯**子，“想親就親嘛，還拐彎抹角。”
随後，他稍稍擡起身，貼上了陸煁的嘴唇。
在秋天的傍晚，這個吻好溫柔，溫柔得像用手心接住一顆從嫩芽上墜下的晨露，小心翼翼得宛如不忍心破壞它晶瑩的美好。
陸煁是第一次接吻，可以說是毫無經驗可言，他憑着本能動了動嘴唇，舌頭不受控制地想探過去，剛觸到許忘知的上唇，對方就大夢初醒般，猛地別過臉，同時抓住他衣領的手也松開了。
陸煁還維持着上身前傾的姿勢，許忘知的舉動讓他一時半會沒撐住，整個人從石桌上滑了下來，又被許忘知扶住。
“怎麽不親了？”陸煁站穩腳，卻扣住了許忘知的手臂，“就不能讓我的初吻持續久一點嗎？”
這人怎麽如此不知羞？
許忘知面紅耳赤，轉轉手腕掙脫掉陸煁的桎梏：“大庭廣衆，收斂收斂。”
“我還光天化日呢，這附近一個人都沒有。”陸煁摸出手機看時間，突然怪叫一聲，“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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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麽？”
“我忘記拍照留念了，”陸煁不但不收斂，還愈加放肆，“咱倆能再親一次麽？”說着站到距離最近的路燈下：“就在這，夠亮，拍出來夠清晰，”朝原地不動的許忘知招手，“來嗎？”
“你自個親去吧。”許忘知拂袖而去。
02
許忘知：得寸進尺，好不害臊！
03
連續多天，梁子禦都跑到你家騷擾陸煁，把渣男本質貫徹到底。
陸煁心情好的時候就不鳥他，心情不太好的時候就掄起掃帚把人掃地出門閉門謝客，對梁子禦狗東西的厭煩感與日遞增。
一來二去，梁子禦就沒耐心了，這玩意兒還真把自己當回事呢？不過是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沒吃到嘴的才是最甜的，七年前大意放走的獵物，七年後的今天說什麽也要先吃幹抹淨再放走。
再過來時，梁子禦便開門見山了，把手機調到相冊的界面，豎在收銀臺上。
幾天前，他用這個方法威脅陸煁報出了電話號碼。
陸煁：“要錢要命？”
梁子禦：“我還單着。”
陸煁：“挺不錯的，然後呢？”
梁子禦：“我忘不了你。”
“……”
梁子禦是陸煁見過的第一個把這些瑪麗蘇臺詞說得這麽假惺惺的人。
他見過早戀的初中生在胡同口拉拉扯扯，被抛棄的女生失态地哀求男生別那麽狠心，哭着喊着說“我忘不了你”。
梁子禦連初中生都不如。
04
陸煁把雜志拍到桌上，轉身從玻璃門後掄起掃帚。
梁子禦抱臂靠在櫃臺上，沖手機裏的照片努努下巴：“你這照片要是被放到網上，這輩子就該毀了。”
陸煁冷靜地把掃帚放下。
“既然還喜歡我，為什麽要用這些照片來威脅我？”
手機屏幕熄滅，梁子禦讪讪地收起手機，不得不承認自己操之過急。
梁子禦到底是情商不夠高，空有一副皮囊，既有情商又有皮囊的陸煁在梁子禦面前略勝一籌。
“那要不這樣——”梁子禦話還沒完，你家沖進一幫小孩兒，女生占多數，每天都對上百個大小不一的玻璃櫃裏的商品津津樂道。
八卦團團長毛戎戎不與其他女生一般見識，她有遠大志向，便是日常關心陸老板和許老師的戀情發展動向。
脆皮鴨女孩翠兒洞悉萬物，她瞅見收銀臺前不挪地的梁子禦，敏銳地嗅出了奸情的味道。
家有礦女孩佳佳抱着個維尼熊筆筒過來付錢，先被梁子禦的容貌驚豔了一小下，繼而想到自己的班主任，剛對梁子禦發出芽兒的花癡心思立馬被自己撚斷。
“大叔麻煩讓讓噢。”佳佳擠開梁子禦，把筆筒放到櫃臺上，“老板，買這個送不送糖呀？”
“吃太多糖對牙齒不好，今天吃海苔吧。”梁子禦被八卦團團員擠出門外，陸煁視而不見，心情不錯地拿出三包獨立包裝的冬陰功味海苔分給她們。
05
梁子禦不會挑時間，他來澋城是由于公事出差，下班後才拐去你家糾纏上一小會。然而這個時間段與二中放學的時間沖撞，連續幾天都被八卦團碰見。
一來二去，就算八卦團不煩，他也煩了，把怒氣牽扯到幾個小女孩兒身上：“你們故意的吧？”
“梁子禦你沖她們發火幹什麽？”陸煁為八卦團辯護。
毛戎戎突然扯嗓子大嚷：“快來看啊——帥小哥哥要給大家親筆簽名——”
呼啦啦，店裏觊觎梁子禦已久的女孩兒像奔騰的洪水湧過來，要簽名的方式千奇百怪，簽到作業本上的，簽到試卷上的，簽到校服上的……
比外面馬路上更像交通堵塞。
06
對比起那“繁忙地段”，收銀臺這兒就成了犄角旮旯。
“真有你的。”陸煁誇贊毛戎戎。
毛戎戎作為陸煁和許忘知的忠實cp粉，自然肩負起對拆cp者一概不友好處理的重任。她虛心接受陸煁的贊美：“沒事兒，應該的。”
翠兒可沒那麽容易打發：“老板，你應該對咱們許老師忠心耿耿的，怎麽能讓第三者插足呢。”
“就是，”佳佳舉雙手同意，“雖然那家夥有點小帥，但比起咱們許老師，那就是小巫見大巫。”
“甭擔心，”陸煁叉着腰，可把自己牛/逼壞了，“我和你們許老師，那是一見鐘情，情比金堅，堅不可摧……”
07
毛戎戎閑不住，第二天下了早讀課就要溜去辦公室找許忘知，蔣氤在後面喊住她，懷裏抱着摞收齊的作業本。
兩分鐘後，毛戎戎抱着那摞蔣氤轉交給她的作業本站在許忘知辦公桌前，後者接過，問：“怎麽成你是政治課代表了？”
“不是，蔣氤上廁所了，讓我幫她把作業拿上來，”毛戎戎怕耽誤待會兒第一節 課，扶着膝蓋喘了幾口大氣，沒皮沒臉道，“許老師，你可要把你家老板盯緊了。”
中華文化博大精深，“你家”這倆字在許忘知聽來怎麽都像有雙重含義。
他泰然自若地翻開個作業本，握着紅筆刷刷刷打鈎：“人家一不是小孩二不是寵物，有什麽好盯緊的？”
“哎呀許老師，”毛戎戎急了，巧的是上課鈴打響，許忘知催她回去上課，她湊到許忘知耳邊，恨鐵不成鋼的語氣，“有個小哥哥總是纏着你家老板！”
08
一個沒注意，筆尖在作業本上顫了顫，鈎的末尾多了條短短的波浪線。
許忘知呆愣良久，直到聽見有人叫他，他才回過了神。
辦公室裏大半老師去了上課，三個沒課的老師聚在一起邊吃早餐邊聊房價。毛戎戎說完那句話就走了，喊他的是斜前方的呂沛岚。
許忘知換換放下筆，從隔板後探出頭：“怎麽了？”
“跟你分享個好消息。”呂沛岚啃着面包，坐着轉椅滑過來，“我談了個男朋友。”
嚯，這速度，比老虎捕食還要迅猛，許忘知重新拿起紅筆，邊轉邊問：“相親認識的？”
“我還用得着相親嘛？”網紅虎撩一撩頭發，滿滿的自信感，“周末的時候蹦迪認識的。”
許忘知低頭笑笑，決定向這位脫單的姑娘請教請教：“假如某天，有人跟你說親眼看見你男友被其他女孩子糾纏好幾天……”
“你怎麽淨說些不好的！”網紅虎眉頭微蹙，嘴邊沾了點面包屑，但毫不影響她今天精致的妝容，“要是真的，我還能拿別人怎麽樣啊，我男友的心思放在我身上就行了。”
“就這樣？”
“也不是，得探測軍情吧，如果那死纏爛打的女孩子姿色不如我，我大不了出面警告外加宣示主權，要是比我漂亮……”
許忘知揚揚下巴，示意她說下去。
呂沛岚眉頭舒展，搖搖手指頭：“那是不可能發生的事。”
“噠”，許忘知手中的筆掉在桌上。
他挑着嘴角笑：“瞧你，談了戀愛連說話的語氣都變溫柔了，你的學生得登門感謝你男朋友。”
“許老師，我總覺得你在挑我毛病。”呂沛岚也不氣，壓低聲音問了個憋在心裏好久的問題，“欸，你到底是上面那個，還是下面那個呀？”
剛問完，眼前晃過一抹白，許忘知抽了張紙巾遞到她面前，說：“擦擦，面包屑沾臉上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