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君為上,臣為下14”(8)

派說必須換,沙石這人不簡單,如果現在不換,以後就不是自斷一臂那麽簡單了。

另外一派嘲笑他們膽子小,杞人憂天。想蓬萊傳承千年,又怎麽會被這麽一個黃毛小兒給弄到那個地步?現在沙石刺手,也不過是借了天時地利人和罷了。

以往出現大的争執的時候,他們會用硬實力來解決,通過操縱國家發動戰争,以拳頭定勝負。然而這一次,這條路走不通了。

那顆棋子嵌入了執棋的手。

這場争執的結局是以主和派占了上風,因此才有了這場婚事。

所謂的占上風,也不過是略勝一些。處于下風的另外一些人并不安分,在尋找着時機。不巧,在他們看來這場婚事就是最佳的時機。

同樣,他們也不需要親自動手。對沙石恨之入骨的棋子那麽多,他們只需要放出些許消息,自然會有人做他們想做的。

到時候,蓬萊裏的主和派就可以意識到,那些棋子其實也可以很危險。

南桑對着燭火擦拭着手中的劍,神情溫柔。這把劍是沙石親手鑄造,然後送給他的。想到這兒,南桑嘴角流淌出幾分笑意。下一刻,這分笑意變得冷肅起來。

他從京城來到朗州,不為其他,只為杜絕一切讓蓬萊那群人認識到危險的機會,以給沙石更多的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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朔風凜冽,夾雜着雪花的風使人打在臉上,像是刀片一般。

沙石憑欄遠望,白雪鋪滿了人間,整個京城素白一片。

“陛下,王大人回來了……”宮人快步走到沙石背後顫聲道。

王大人正是去蓬萊迎親的使者。

“嗯。”沙石的聲音非常冷淡,好似快要大婚的人不是他。察覺到宮人微微顫抖的聲音,沙石随口詢問,“還有何事?”

背後的宮人似是咽了口唾沫,聲音愈發的不穩起來,“……和王大人一起回來的還有将軍。”

能夠在沙石面前,被稱為将軍的,普天之下也就只有南桑一人。

沙石的心陡然沉了下去,小桑樹不是在京城養病嗎,為什麽會和從蓬萊歸來的迎親隊伍一起回來?

一種不好的預感浮現在沙石心頭。

“……将軍身受重傷昏迷不醒……”

沙石全身一顫,呼吸一滞,眼前的千萬朵雪花都化作了刀片,不往臉上,而是去往了心裏。

南桑。

☆、江山十八年07

江山十八年-07

今天是皇帝大婚的日子,舉國歡慶。皇宮裏入眼全是一片喜慶的紅色,白雪飄在紅羅上,紅羅映在白雪中,頗有幾分意趣。

蓬萊島島主之女在迎親途中差點死于非命,一百精兵葬身朗州,護國将軍南桑神兵天降而後身受重傷、昏迷不醒、危在旦夕。

這些,別說普通百姓,就連朝廷裏的絕大部分人,都不知道。

宮外的人為了皇帝的婚事喜上眉梢,而真正要結婚的人,卻是不見喜色,相反,還透着一股沉郁之氣。

經過太醫院的全力醫治,南桑終于從昏迷中醒了過來。

不過,終究還是回來得太晚了,錯過了最佳的治療時間。

今天是小石頭大婚的日子,南桑精神還不錯。太醫們醫術高明,經過一段時間的調理,南桑的身體正好可以允許他去參加小石頭的婚禮。

南桑一向是不愛收拾儀表的。以往沙石嫌他,說你如果不是臉還過得去的話,怕是和街頭的乞丐一般。他卻嘚瑟,說什麽這不就是天生英俊潇灑嗎,不用打扮都比那些小白臉好看數百倍。

然後他又露出一副賤兮兮的笑容,湊到沙石跟前,說,嘿嘿,小石頭,反正不管我打不打扮,你不都是喜歡我嗎。

然而這天這天南桑早早地就起了床,起床不是為了別的,而是好好地打理了一下自己。從頭到腳,從頭飾到腰間一塊玉佩,都是經過精心挑選的。不止如此,他甚至還讓侍女為他稍微塗了一點紅,好遮住臉上的病色。

不知道的,還以為今天是他結婚。

他也不知道送什麽大婚禮物,每當他發現有什麽奇珍異寶,又或者是有趣好玩的東西,他第一時刻就跑過去送給了沙石。南桑對待下屬又大方,一些他覺得沙石不會喜歡的東西,他要麽贈與了下屬,要麽賣了作為軍饷。

以是,想破頭都想不到要送什麽結婚禮物。重傷呆在床上不能動彈的時候,南桑想了好久好久,最後一拍腦門,才想出了禮物。

他捏了捏錦囊,嗯,很厚。接着,滿意地把錦囊放到一個精致的木盒裏。南桑臉上又忍俊不禁起來,像是想象出了小石頭收到禮物後的表情。

錦囊裏的不是其他,是銀票,厚厚的一疊銀票,是他的畢生積蓄。

府裏下人的酬勞也已經結了,庫房的東西也賣了。整個将軍府,幹幹淨淨的,挺好。

帶着這麽個木盒,南桑一身輕松地去往皇宮。

南桑去得早,到舉行結婚大典的宮殿時,還沒有幾個人來。他站在門口,看着布置得喜氣洋洋的宮殿,臉上浮現出奇怪的表情,像是高興,又像是悲傷。

漸漸地,殿裏的人多了起來。南桑躲在角落裏,不想和其他官員交談。他怕被纏得緊了,然後一個不小心吐出一口血來,接着又暈過去。

他不想破壞小石頭的結婚大典。

他舍不得。

不過即便是躲在了角落裏,還是有人眼尖地發現了他。

是王大人。

背着昏迷不醒的他,走過山路的王大人。

“将軍,您身體可好?”王大人本是一介書生,不過後來做過一段時間農活,才比普通書生多了幾分力氣可以背得動他。即便是如此,想來那天也被南桑渾身浴血的模樣給吓着了。

“不錯不錯。”南桑敷衍地回答,只希望對方快快離去才好。

王大人說:“那就好。”

說完後,王大人并沒有離開,這讓南桑的願景落了空。王大人左右看了看,忽然壓低了聲音,“将軍,回來之後我查了查,發覺上次事情有問題。那些人背後,除了我們知道的,應該還有一個幕後黑手。”

“當年走南闖北,見識過不少,也曾和蓬萊打過一些交道。雖然沒有證據,但我覺得這個幕後黑手,和蓬萊那邊有關系。”

王大人本以為他這番話會引起南桑的警覺,卻不曾想南桑連眼睛都沒眨一下,仿佛什麽都沒聽到的樣子。

“将軍?”王大人以為南桑沒聽到,于是稍微提高了聲音,“我說幕後……”

這次南桑有了反應,打斷了王大人的話,依舊是敷衍的語氣,“嗯嗯,我聽見了。”

王大人張嘴,想要說些什麽,再一次又被南桑打斷,他說:“噓,陛下來了。”

這一次,南桑的語氣不再敷衍,而是充滿了溫柔,是捧着一個易碎的夢的小心翼翼的溫柔。

南桑站在角落裏,這個角落的視野其實還不錯,可以很清楚地看見沙石。

沙石很少穿紅衣,他還沒有見過穿紅衣的小石頭呢。他眼裏露出純粹的欣賞和好奇……突然,他目光一凝,那不是小石頭!

是有人扮做了小石頭的樣子!

南桑渾身警戒起來,就在這時,手背傳來溫熱的感覺。

南桑猛地想要抽出手。

然後,他聽見了一道熟悉的聲音,那個聲音說:“跟我來。”

南桑的心放下了,也沒有抽出手,反而是反握住了那只手。

他的小石頭在這兒。

王大人也沒有見過穿紅衣的陛下,他看向大殿中央緩步走來的陛下,眼裏露出幾分驚豔,難怪有那麽多的女子都想進宮了。他轉過頭,想要和站在旁邊的将軍說上幾句,卻發現,旁邊哪裏還有将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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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裏是一個喜堂,今天宮裏的第二個喜堂。

和剛才的那個相比,這個要簡陋得多,也沒有賓客。這裏只有幾根普通的紅燭,一些簡單的紅羅。

然而,南桑近乎是癡迷地打量着喜堂裏的布置,好像是在看什麽絕世珍寶一樣。這一次,他的眼神不再複雜,裏面是純粹的喜悅。

而沙石,則拉着他的小桑樹的手,靜靜地站在一旁。也不催,等着小桑樹慢慢看。

這喜堂裏的所有,都是他一點點布置出來的。

“看完了?”

“看完了。”南桑戀戀不舍地收回目光,然後把滿眼深情都投注到了眼前人上。此刻,南桑沒有油嘴滑舌,他什麽多餘的話都說不出來。他心裏只有滿心喜悅,只有快要飛上天的激動。

太醫說要保持心态平和,不要有太多情緒上的起伏,否則容易傷及心脈。

南桑管不了那麽多了。聖人說,朝聞道夕可死矣。他亦如是。

“拜堂吧,快過吉時了。”

南桑眉眼彎彎,笑容甜蜜,“好。”

“一拜天地——”

青天在上,他和小石頭相識二十二年,相交二十二年,相愛十六年。

“二拜高堂——”

黃土在下,他和小石頭互為依靠,互為唯一。

“新人對拜——”

諸天神佛,願你們能保佑小石頭。願他餘生安好,沒有煩憂。

“禮成——”

小石頭,我會在奈何橋頭等你,然後,下輩子我們還在一起。

☆、江山十八年08

江山十八年-08

天元十八年,太.祖薨。

太.祖名諱沙石,他的功績堪比三皇五帝,他以一己之力開啓了一個新的時代。

他連根拔除了陰影裏的掌權者,讓所有國家都擺脫了棋子的身份。至此,戰火綿延千年的大陸,終于得以休養生息。

他死去的那天,全國下了一夜的大雨,天也為之恸哭。他的子民們,乃至其他國家的百姓,都自發地為他披麻戴孝,為他守靈。

沙石逝世時不過三十六,正值壯年。他沒有子嗣,也沒有愛人,來時孤孤單單,去時也孑然一身。

他躺在床上,只剩下最後一口氣。

他的義子跪在窗邊,雙目赤紅,面色哀痛。

“父皇,您還有什麽心願未了?”聲音是沙啞的,顯然哭了很久。

沙石已經沒有力氣說話了,他嘴唇翕動,叫人看不出他到底想說什麽。

但是守在一旁的老宮人看懂了,陛下呼喊的名字是“南桑”。在這一瞬,見慣世間事的老宮人也紅了眼。

他是為數不多見證過陛下和将軍的那段情的。當年那個小喜堂裏的紅羅,還是他遞給陛下,看着陛下布置的。

同時,他也是親眼看見身穿喜服的将軍,是如何死在了陛下的懷中。

老宮人看懂之後,也不管到底合不合規矩,急忙跑去沙石辦公的書桌,去找那塊玉佩。那塊玉佩,是将軍臨死前交給陛下的。

宮人不懂那塊玉佩背後承載了什麽政治意義,軍事意義,又或是什麽蓬萊之戰的關鍵信物。他只知道,他們的陛下離不開那塊玉佩。不僅是随身佩帶,批改奏折時,左手總是會不自覺地摩挲。

就好像,就好像那上面仍然停有将軍的氣息。

其實,宮人沒有看懂沙石說的話。沙石呼喊的不是“南桑”,而是“小桑樹”。

屬于沙石的小桑樹。

南桑可以屬于國家,屬于百姓,屬于一國之君。

而小桑樹,只屬于小石頭。

彌留之際,沙石恍惚看見了他的小桑樹。仍是那一身喜服,大紅的,穿在小桑樹身上讓他看直了眼。

小桑樹臉色紅潤,氣色很好,不是那天用胭脂塗抹出來的紅。小桑樹嘴角還是那一抹不着調的笑容,他笑着說:“小石頭,我來接你了。”

“啊呀呀,我在奈何橋畔等了你那麽那麽久,你可要好好補償我才是。”還是那一副耍滑頭的樣子,擠眉弄眼,一點兒都不正經。

“我說小石頭,下輩子你不要做皇帝,我也不要做将軍好不好?我們就做普通人,竹馬竹馬兩小無猜……唔,老了的話也是兩個快樂的老頭子。”

“啊,我要一間小茅屋。然後門前一定要種上桃樹。”小桑樹眨眨眼,意有所指,調侃道,“嘿嘿,人面桃花相映紅嘛!”

小橋、流水、桃花。

石桌、長竹、籬笆。

沙石他笑着看着小桑樹在那裏喋喋不休。

宮人終于找到了玉佩,急忙把玉佩交到沙石手裏,“陛下,将軍…将軍在這兒。”說完,已是泣不成聲。

玉佩暖暖的。終于,沙石他用盡最後一份力氣,笑着對他的小桑樹說:“好。”

承君一諾,必守一生。

窗外驚雷炸響,瓢潑大雨傾盆而下。

沙石,薨。

死亡不是終點。

沙石凝實的魂魄漂浮于半空,他神色空茫。

閃電的光照亮了也,很快又是一個炸雷。雷鳴聲讓沙石回了神。

他想起了一切。

大雨傾注,穿過他的魂體,看起來像是他哭了一般。

沙石忽然笑了,這個笑容淡淡的,像是慶幸着什麽。

他賭對了,他的小桑樹。

這一次輪回,他和南洲君都封存了記憶。

如果這一世的走向,和他所經歷的曾經一樣,那麽就可以證明,他的小桑樹是真實存在的。

萬幸。

沙石大笑起來。

萬幸。

“見到本君你就這麽開心?”熟悉的不着調的聲音穿透層層雨幕傳到沙石耳邊。

沙石貪婪地注視着尋覓已久的眉眼,在這樣的眼神的注視下,一向臉皮厚的南洲君也不禁感到臉熱起來。

就在南洲君想說些什麽找回場子的時候,沙石忽然笑了,他緩緩說道:“欣喜,若狂。”

“真…咳,真拿你沒辦法。”南洲君拉住沙石的手,“快與本君簽訂靈魂契約吧。”

隔着雨幕和黑夜的阻攔,南洲君耳朵處的薄紅在沙石眼裏還是清晰可見。

他看見南洲君不加掩飾的自得,“啧,縱然是屏蔽記憶,本君還不是魅力無邊。”

他看見南洲君得意得快要翹上天的尾巴,“從今以後,本君的萬千情劫都是你啦。咳咳,不要太激動!”

最後,身體裏的萬千嘶吼歸于平靜,所有的暴虐都變得祥和。于是,他聽見一個聲音,冷冷淡淡的,在冷淡之中隐藏了無數執念的,屬于自己的聲音。

那個聲音說:“好。”

-------------全文完----------------

作者有話要說: 1.有番外

2.這章配合江山十八年0102食用效果更佳=v=

3.感謝“寒水淼”愛卿的營養液*10~

☆、舊夢

番外:舊夢(白發沙石線)

事情已經結束了很久,另一個自己找到了獨一無二的小桑樹,而他的心魔,仍然盤亘在心間。

求不得啊,也放不下。

沙石無甚表情地給自己倒了杯茶。茶是好茶,只是茶水冰涼。奈何橋頭的水啊,無論夢見多少遍,都是這般的冷。

這一次,當然也不例外。

小橋、流水、桃花。

石桌、長竹、籬笆。

沙石坐在石桌旁飲茶,對外面的熱鬧,一副毫無知覺的模樣。在沙石這個角度,可以很輕易地看見朝着奈何橋走來的人群,一大片,整齊劃一的鬼差是先行者,氣勢十足。

這是有貴人到冥界了。除了那些鬼差,就連閻王判官都站在一旁列隊歡迎。

沙石對這貴人一點也不好奇,對接下來發生的事也沒有半點興趣。也是,任誰在做了千萬遍相同的夢之後,都不會對夢裏的事情有丁點兒好奇。

如果可以,與其在這裏和冷茶,沙石更願意結束這個夢境。

然而事實是,不可以。

這不是他日思夜想,然後把已發生過的舊事裝在夢裏回味個千萬遍。這些,是他盤踞的心魔。

所以,沙石無法改變這個夢境,只能一遍遍地重複曾經。

那人還是出現了。一身月牙色的長袍,潑墨般的黑發高高束起,有那麽幾縷随意地落在襟前。黑與白的碰撞,顯得和諧又潇灑。

一陣風起。風吹過高大的槐樹楊柳。他騎着一匹高大的棗紅駿馬,潔白的槐花簌簌而落,落在他的衣袖,搖曳的楊柳枝輕輕拂過他的肩頭。

他騎在馬上,星眸裏流淌着的是幾分風流,嘴邊綻開的是一抹醉人笑意,他居高臨下地看着沙石,說着重複的話語。

他雙眸微眯:“沙石?”

他歪着頭,風流笑意裏帶着惋惜,“在這兒等了一百八十年的沙石?啧啧,豐神俊朗,貌美無雙,不知是什麽人才能讓你這樣的美人等上一百八十年。”

他又笑了起來,語氣裏藏着幾分缱绻,對着沙石說,“你可喚我為南洲君。”

他是諸天仙神,而沙石只是小世界的皇帝。

他要經歷萬千情劫,而沙石只是萬千情劫中的一個。

到底還是意難平。

沙石怎麽能甘心?

可是,不甘心又能如何?

冥界有一群人叫做偷渡客。他們是冥界的要犯,一旦被發現身份,等待他們的将是極為殘酷的刑罰。

所謂偷渡客,就是不喝孟婆湯,帶着一世又一世的前塵記憶去輪回。

偷渡客和偷渡客之間也是有等級的。低級的偷渡客,不過是想依靠自己多出來的幾十年經驗,然後站在一個高起跑線上。又或者是上輩子遭人陷害,過得悲慘,然後挖空心思想要重來一遍,報仇雪恨。

無論是低級還是高級的偷渡客,他們都會對小世界的運行造成不良影響。只不過前者影響的是一個小世界,只影響了一小段時間,一小段區域。

而高級的偷渡客不同,最厲害的那個,在他達成目标的時候,所有的小世界停止運轉一刻鐘。

那個人,正是後來穿越司的創始人——沙石。

不同的小世界的文明,不會完全相同,也就是說,不同小世界的世界本源有差異。如果有人能夠偷取不同的世界本源,分析出他們的異同點,最後再融合。

如果成功了,那……會是什麽模樣呢?

理論上來說,這個人可以飛躍維度,從一個普通世界的居民,一躍成為類似諸天仙神那般。

但實際上,這樣的操作可能性,幾乎為零。

首先這世界本源,根本不是你想拿就拿的。一個世界的世界本源也就那麽點兒,也不知道要維護多久,小世界才能夠增長一點兒世界本源。

自私是天性,如果不是小世界私生子,或是做了什麽給小世界帶來深遠影響的事情,他才不會給你一絲一毫。

其次,世界本源不一樣,有些可以相容,有些則是會排斥。即便你有本事,獲得了多個世界本源。你再接再厲,去下一個小世界的時候,發現已獲得的某個本源和現在這個不相容?!那就不好意思了,對不起,魂飛魄散去吧。

最後,要融合世界本源,起碼要有四個不同本源及以上。然而正常來說,每一個死去的生命都會來到冥界,在過奈何橋的時候,身上所攜帶的所有東西,包括本源,都會被洗去。

并且随着技術的發展,冥界這邊還出了一個高級偷渡客的克星——本源探測器。如果你身上有兩種及以上本源,只要你出現在冥界的範圍內,就會被檢測到。接下來等待你的,将是冥界的抓捕。

所以,絕大多數高級偷渡客,也沒想着說融合,也不過是分析分析,制造一些小BUG。

綜上所述,要融合本源,幾乎是不可能發生的事情。

這“幾乎”二字,是在沙石之後才加上的。

他是如何融合本源的,至今,仍是一個未解之謎。

不過若是有人能夠潛入沙石的夢境,那麽這道謎題也就可以水落石出了。

那時候的沙石,已經瘋魔了,他和人做了一個交易。

那個人不是這個體系的人,那個體系沒有諸天仙神,也沒有他們的這種冥界。與之相對的,那個世界有天道、法則。那個人也很瘋狂,他要追求他的造物主——天道。

那個人要走了沙石的情感來做研究,沙石得到了半絲天道氣息用以隐藏世界意識。

在那次交易之後,沙石幾乎沒有了感情,只剩下執念和心魔。如果說執念和心魔是浩瀚的汪洋大海,那感情所占據的,是無邊大海裏的一個小小孤島。

因為愛,沙石在奈何橋畔等了一百八十年。

因為執念,沙石交易了所有的情感,包括愛。

很快,到了夢的結尾,那是所有故事的開端。

很久很久以前,他的小桑樹握住了他的手,對他笑容燦爛。

夢醒了。

沙石的表情很平靜,情緒也沒有起伏。

之前牽引另一個自己着實耗費了不少能量,快要掏空穿越司的多年積攢。沙石面無表情地想,要是能把對面時空局的金牌扮演師挖過來就好了。

這些年穿越司也已經步入正軌,不像以前那樣只能東躲西藏。偶爾甚至還和諸天仙神有交易。

這一次更是難得,是和死對頭時空局的第一次合作。

在這種歷史性的時刻,時空局的老板、穿越司的創始人都要到場。老板嘛,創始人嘛,這時候是用作吉祥物的。

開場充了會兒門面之後,他們倆原本就互相看不順眼,當然也就早早離開,徒留下專業人士在那裏刀光劍影、唇槍舌戰。

談判的地點是諸天仙神中有名的風景區,沙石從房間裏出來,也不急着回穿越司,索性就四處逛逛。

沙石來到了桃花林,這裏是漫無邊際的桃花。一眼望去,滿目妃紅,似是朵朵紅雲。

多年前他便習慣穿黑衣,如今也是。只不過當年潑墨般的黑發披散在黑衣上,如今是白發黑衣,黑白交織,對比鮮明。

“都說人面桃花相映紅,”未見其人,先聞其聲,自是一派風流,“今日一見,才知這詩不假。”

沙石沒有去看是何人,這聲音,他怎麽可能忘記?

說話間,一道白色身影已到沙石面前。他看向沙石,眉目流轉間,全是惹人遐思,“閣下真是霞姿月韻,舉世無雙。”

他忽而嘆了口氣,語帶悵然,“只是這白發着實令人嘆惋。”

沙石沒有半點回應,南洲君也不覺得尴尬,自說自話,自得其樂,“白首如新,傾蓋如故,”他眨眨眼,“今日驚鴻一瞥閣下的背影,便覺得一見如故。如此魯莽上前攀談,還請閣下原諒。”

沙石仍是不說話,南洲君依舊不挫敗。他進退得宜,自然大方,“吾名南洲君,不知閣下名諱?”

此時,他粲然一笑,向沙石伸出了手。沙石重複千萬遍的夢境結局,在這一刻竟然和眼前人重疊起來。

沙石垂眸,意味不明地看着那只手。

風起,吹得桃花簌簌而落,吹得發絲飄揚。

南洲君的黑發,沙石的白發被風吹起,竟在兩人握手之前,搶先握了手,交纏在了一起。

已經不知道過去了多少年,南洲君記不得約定要共赴來生的小石頭,也記不得奈何橋畔等了一百八十年的沙石。

但是在許多年後,當他再一次看見這個人,哪怕只是一個背影的時候,他心底還是産生了莫名地情感,眼巴巴地湊了過來。

南洲君一直沒有收回伸出去的那只手,眼眸含笑,注視着沙石。

良久,沙石終于握住了那只手。

交握的那一刻,沙石回答了南洲君的問題。此時的南洲君一片欣喜,沒有注意到沙石略顯古怪的語氣。像是在九幽底下纏繞的濃霧,冷冰冰,陰森森的。

他說:“吾名沙石。”

作者有話要說: 1.都結束了,番外細節可能還會修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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