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主角侵占了伴侶的身體
楚緣在醒來的那一刻是慶幸的。
但在看清楚身處的環境,以及幾個骨瘦如柴的小孩時,她是驚訝和迷茫的。
而在聽到一聲大哥哥的時候,她是驚悚的。
因為他們喊的是他!
那一刻她不可避免的想到自己已經死了,只不過是又換了一個時代與身份。于是心裏的慶幸和欣喜,瞬間破成了渣渣。
但好在本來就有經驗,也有一點心理準備。比起回憶過往,當然是如今的生存更重要。所以他忍着一陣陣眩暈,努力與幾個小孩進行交流收集信息。
然後他就得知,自個兒如今依舊在靖國,那一刻的欣喜若狂讓他差點嗝屁。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幾個在土炕邊站着的蘿蔔頭,立刻被這連環的咳嗽聲吓得瑟瑟發抖。只有一個年紀最大的,抱着另外三個孩子好生安慰了一番,馬上跑去院子外打水。
楚緣聽着那停不下的咳嗽聲,覺得這個身體怕不是有肺痨啊!然後他一面咳咳咳,一面伸手朝自己的臍下三寸而去。那一刻,女扮男裝的想法破滅。他又不由得開始想,自己應該是死了,只是如今借屍還魂,那麽婚姻還算數嗎?
楚緣想着自己在最後那一刻,把他甩在樹上,應該有很大幾率能活着吧?他覺得鼻子有點酸,雙眼又開始熱熱的:“真是,咳咳,沒出息……咳咳咳。”明明剛開始醒來那麽痛,你都能跟人談笑風生,現在怎麽懷念下舊人,你就要死要活的了。
楚緣含着滿嘴鐵鏽味,擡起胳膊擋住不争氣的雙眼。直到好一會他咳嗽的幾率才慢慢減少,而他也不敢再回想,免得自己真哭成個狗。
先前跑出去的小孩,現在提着個木桶一步一搖晃的回來。其他幾個小孩立刻圍上前,想要為其分擔。四個孩子努力把裝了半桶水的木桶放到土炕邊,大一點的那個孩子喘了兩口氣又跑到堂屋裏拿了個小碗和有兩個巴掌大的粗麻布。
黑娃有些局促的對躺在土炕上的人說:“大哥哥,我給你擦擦臉,再給你簌簌口,你不要亂動好不好?”
已經有些耳鳴的楚緣,雖然沒有聽清,但還是努力點了下頭給與回應。
黑娃見他同意,就拿着沾了水的粗布站在木墩上擡手給楚緣擦臉。
楚緣閉着眼睛感受着臉上的粗糙,過後又感覺到瓷碗的冰涼,便微張着嘴讓水流進去,然後艱難的翻身吐出口裏的血沫,反複幾次,他便再也堅持不住昏迷了過去。
楚緣一連昏迷了好幾次,但每次間隔的時間都很短。因為他每次醒來,都能感覺到一只小小的手拿着粗布不斷擦拭着他身體的傷痕。
他每次都嘗試睜開眼,然而眼簾就好像被千斤墜挂住了一樣不能動彈分毫。而他渾身上下,又漲又痛還不能動。每一次當小孩拿着粗布擦拭他傷口的時候,身體都會反射性的抖動,血液會再次流出,身體裏不多的熱氣好像也順着那些血而流失。
他覺得自己現在明明頭昏腦脹,胸悶氣短,可是卻還能很清晰地感受着這具身體每一處身體反應,甚至還有清晰的思維去思考用什麽藥來治好這具身體的傷。
“大黑哥哥,床上的哥哥好冷的樣子。”
黑娃已經從臉擦到了腿,在下面時不時幫襯的其中一名黃皮寡廋身高不到十歲的孩子指着躺着的楚緣說。
站在木墩上的黑娃看着躺着的大哥哥果然一直都在發抖,他呆了下一揮手跳下木墩噠噠噠的又跑到另外一個房間,回來的時候抱着幾件厚衣服。
這時一位骨瘦如柴的少年,背着一個比他自個兒高半個身子的籮筐走進小院。
聽着房間裏傳出的各種聲音,少年疲憊的神色瞬間有所放松,不過想到房間裏,還有他之前在河邊救下的人,少年放下背後的籮筐後又急忙往裏走。
正在忙着給床上的大哥哥蓋衣服的四個小孩,聽到熟悉的腳步,迅速轉頭喊道:“白松哥哥。”四個孩子的聲音都不大,但其中包含的信任與喜悅卻一聽便知。
至少就連耳鳴的楚緣都聽的一清二楚。
白松面對朝他奔來的四個孩子笑着張開手臂給與大大的擁抱。
白松如今十六,但因為從小生活條件不好,硬是差了兩歲的樣子。他是一個棄嬰,當時被獵戶在松樹下撿回,但因為獵戶家不缺兒女,便把他送給了一位老人,于是他有了名字,也有了親人。只是老人畢竟年邁,在白松四歲的一天夜裏安詳去世。因為他當時年紀還太小,村裏就每家均一點糧食養活他。
後來他慢慢長大,村子裏近些年又經常種不出什麽糧食。他便拿着自制的弓與箭,獨自跑到附近的山中采藥打獵。雖然在山裏撈錢需要看運氣,但終究比守着田地來的快。再加上近些年藥材緊俏,野味稀少,着實讓他狠賺了一筆。不過他不是一個愛露白的人,因為小時候經常餓肚子,就愛買吃的,還經常偷摸着買些易保存的食物放在地窖裏。
因為他每次只顧吃,卻不太在意自己穿着如何住的如何,再加上一直以來與村民的疏遠,以至于饑荒來臨的時候,所有人都忽略了他。
白松從小聽着老人的故事長大,在很早的時候就明白村民對他的态度。所以他每次都接受村民的饋贈,卻從不說謝謝,也不與人親近。慢慢的便有很多村民不再自讨沒趣,只剩下兩戶人家依舊如初。
所以在那兩戶人家決定離開村莊的時候,他各送了五兩銀子和一些幹糧。
其實剛開始村民們不想走,因為這裏是家鄉。但後來情況越來越嚴重,有些人便開始抛妻棄子的奔逃。
而他現在懷裏的四個孩子,都是被大人遺棄或者沒了家人的。其實他也一直不明白自己當初為什麽不早點離開,反而一直待到這個村子,只剩下他和幾個孩子。
但不管他當時是什麽心情,在食物已經消耗了許多的情況下,這次必須得走了。
只是看着床上傷痕累累的人,很難保證三兩天就能下床走路啊。可就這麽把人留下,那當初還不如不救。
白松憂郁的說了句:“都怪我心太軟……心太軟。”板車又要重新改大一點了。
楚緣在經歷不斷掉線的一整天之後,終于可以把眼睛睜開個小縫。然而他覺得自己要瞎了真瞎的那種,因為映入他腦海的畫面竟然是灰色的。
但他又意外的發現一件事。
之前為了救伯沉他使用魂力過度,後來直到翻船那天他都時刻有種随時要暴起殺人的感覺。那段時間,不管是他的靈魂還是身體都像一個撐爆的鐵爐,随時都有破裂的可能性。唯有跟随在伯沉身邊,才能尋得片刻安寧。
但是在這兩天,雖然依舊頭痛,但那種頭痛只是外傷。反而是他的靈魂,變得無比清醒和平靜。自從醒來,他便察覺了這點不同,并且使用魂力不斷沖刷現在的這具身體。
原本這具身體只剩一口氣在無意識的強撐,他當時進入的這個身體,就像一個即将熄滅的蠟燭,而他的靈魂借着那最後的一點火,又點燃了一根新蠟燭。
所以在第一天的半死不活下,現在的他已經能動動手指擡擡胳膊了。就連那疑似肺痨的咳嗽,今天也不再折磨他。
一切看似都在朝着好的方向走。
可那個甚至能夠打壓他靈魂的世界規則,真的會就此放過他嗎?
說起來要不是那次救伯沉,他還真是從未懷疑過世界規則能對他的靈魂做手腳。
如今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首先要先站起來!
楚緣下定豪言壯語,雖然看着世界全部都像褪色一樣變成灰色,等他還是努力雙手撐着身子下的幹草,先完成一個小目标坐起來。
在他不吭不響的堅持下,終于在失敗了五次後筆直的坐了下來。但他此刻卻很茫然,因為他看見了一個熟悉的東西。
那個東西,和他之前戴在左手上的東西是配套的。他還記得安安說這镯子叫“姻緣镯”是兩個人的定情信物。
楚緣雙眼空蒙的看着前方,腦海不斷回想她與他分離的那一刻。
他只要想想那種可能性,心還未痛,淚已先流。
而遲來的錐心之痛,就算他再怎麽抓着衣服,也不能減少分毫。
他從來不覺得自己死亡會怎麽樣,因為他有幾率再重來,而有時候不斷重複着新生,卻還帶着前世的記憶。真的并非是一件多美好的事。
所以他早已不在乎自己的生死,可放在他心尖上的人……遭遇這個選擇。他寧願死的是自己,即便沒了重生,甚至魂飛破散也不要緊。
可為什麽?
要讓我親眼面對這一切。
端着湯藥站在卧室門口的黑娃,緊張的看着彎着腰坐在床上掩面而泣的楚緣,黑娃欲言又止的站了片刻,還是選擇離開,端着湯藥老老實實的去找白松,把剛剛所見皆說了出來。
正在組裝大板車的白松聞言蹲下身看着黑娃,用複雜的目光看着他道:“黑娃,那個大哥哥現在很傷心,因為他失去了他親近的人。黑娃先等等,等大哥哥不傷心了再去送藥,但是不要提大哥哥哭的事,因為那是大哥哥的傷心事,好嗎?”
黑娃懂事的點頭,保證道:“黑娃明白,黑娃把湯藥溫起來。”
“去吧!”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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