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主角小時候印象深刻的

“以後啊,你就叫思危。”

“小娃。”五個半大孩子踏着黃土地歡快的奔向一顆兩人合抱的大槐樹,其中一個領頭的壯小子邊跑邊揮手的喊了聲樹下人的名字。

如今正是夏天最為炎熱的時期,雖說已經黃昏沒有了灼眼的太陽清涼的微風穿過枝繁葉茂的槐樹發出沙沙作響同時伴随着彼此起伏的蟬鳴聲,但或許是因為這棵高大的槐樹離村子不近,所以在樹下只有一名三四歲的男孩蹲守。那男孩或許是覺得無聊,所以拿着一根棍子在地上寫寫畫畫。

在聽到自己的小名時,男孩迅速起身淡定的把地上的痕跡用腳擦沒,手裏的棍子也早就丢了。

看着一路奔跑到他面前,以至于停下後瞬間滿頭大汗的五個孩子,男孩認真的說:“我叫秦思危,小娃是我爹爹和娘才可以叫的。”

那其中最高最壯的男孩不以為然的開口:“有什麽關系?不都說賤名好養活嗎?”

秦思危皺了皺粉鼻,對大壯的最後那句話很無奈。什麽賤名好養活?他哪個名賤了?

“幹嘛找我?”

聽到問話,其中一個瘦的跟麻杆一樣的女孩非常興奮地說:“我們今天要吃肉。”

一個面黃瘦雞的男孩就好像已經聞到肉味一般垂涎的說:“它很大,可以讓我們都吃很飽。”

秦思危也很久沒嘗過肉味了,但他很疑惑:“很大?”別看只是幾個孩子,但是家家都基本上天天餓肚子。所以有點什麽私貨,都要立即狼吞虎咽塞進肚。如果是尋常的雞鴨根本不夠填飽他們的肚子,他不可避免的想到自己爹爹之前說的一個真實故事。

爹爹說在他祖父祖母那一輩的時候,曾經鬧過饑荒。那時候人們真是什麽都吃,先吃糧食,沒了就吃雞鴨鵝。沒了家畜就吃野畜,還有什麽觀音土啃樹皮。還有一個不知真假的吃人,因為爹爹每次說到吃人就像給小孩兒講鬼故事吓人一樣,次數多了很不可信。

大壯有些心虛地壓低聲音道:“是一條狗。我們準備砸死它烤了吃,可香啦!”大壯說完最後那句話非常誇張虛僞的擦了擦嘴唇,就好像他已經饞的流口水了。

而聽到他們要殺一只狗的秦思危則是滿臉不認同,小眉頭皺得緊緊的,可是看看站在他對面的五個孩子每一個都不加掩飾的渴望着對狗肉的向往。本有心勸解的他,雙唇緊緊抿着心裏泛着股股涼意。

最後他垂下腦袋深感無力的說:“我不會吃的,我回去了。”然而當他要走的時候,卻發現自己已經被包圍。

前面是大壯、招娣和狗蛋,後面是大莊小莊雙胞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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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蛋笑的跟個菊花似的在那說:“我早就說他不會同意的嘛,你看他那麽弱,從小就喜歡跟那些畜生玩。不要再猶豫了,讓他回去告訴大人,我們可就吃不到狗肉了。”

秦思危不安的看着他們,發出的聲音帶着微微顫抖:“你們…要幹什麽?”

大壯虎着個臉,根本就不廢話。

“上。”

五個孩子一起朝着秦思危抓去,才四歲的他根本沒有還手之力。那一天,在被五花大綁還被遮住眼睛後他就被人一直擡着,只能通過耳朵聽見的聲音去判斷他們先是到了一個山林,他聽到了隐約的狗叫,和幾個孩子罵罵咧咧的聲音。

然後他們又到了一個小溪邊,狗蛋把他臉上的黑布解開,又把他的身子正對着他們處理狗的地方。

狗蛋報複性的不讓他轉頭,雙手死死地固定着他的腦袋,其他幾個小孩見狀卻默不吭聲的繼續手中的動作。

就連平時當大頭頭的大壯,也只是皺眉說了句別弄傷了。

秦思危就這麽被迫看了一場力量懸殊的宰殺,那只灰色有着狼血統的狗,四條腿被麻繩捆綁,在一個稍顯平整的大石頭上被唯一的女孩招娣一斧頭剁了下去,因為準頭不穩,沒砍掉脖子,砍到了胸腔。所以那只有着灰色皮毛的狗,很是掙紮了幾秒才痛苦地死去。

一切發生的太快,快到他還沒閉眼退縮,那血腥而殘忍的一幕就已經成為他記憶中深刻的回憶。

後來在他們生火烤肉的時候,秦思危總覺得那飄的肉香都是臭的,臭的他恨不得把肚子裏所有的東西都吐出來。

在他們吃完肉,把一切都打掃幹淨還把他松綁後。秦思危再次平靜的問:“你們抓我,幹什麽?”

吃了一頓飽肉,那些六七歲的孩子個個都是一抹意猶未盡的樣子。

狗蛋心情很好的回答了這個問題:“因為你最乖了啊。只要你跟着我們,就不會有大人懷疑我們幹壞事。”說完五個人就那樣漫步的走了。

四歲的秦思危第一次如此茫然。

原來乖巧是壞的嗎?可我不知道怎麽改啊!

秦思危摸着因為剛才掙紮而有了傷痕的手臂,茫然無措的看着陌生的環境,不知走了多久才終于見到回村的路。

天邊的晚霞逐漸蔓延大半,一群飛燕從眼前飛過。秦思危終于趕在天徹底黑之前回到了家中。早已等候多時的母親焦急的走上前,邊責備邊仔細檢查。在看到他手臂上的兩道勒痕後,母親立刻拿了一盒膏藥,邊塗邊詢問:“誰把你捆了?你咋這麽晚回來?是不是跟這有關?”

秦思危一五一十的把事情告知,越說眼淚就越止不住。

母親一邊給他擦眼淚,卻又為難道:“這事啊!你爹要是在,娘立刻就拉着你去讨個公道。可你爹不知幾時才能回來,平時鄉裏鄉親的,也不好鬧僵了。小娃,算了啊…算了。”

如果是旁人家的四歲小兒,遭遇這種事情肯定會不管不顧的,讓自己的父母去給自己讨公道。

可他不是旁人家的,他就是這個家的。

母親性子溫吞,總是有一事不如少一事的與人相處。哪怕平日總吃虧,也總愛給別人找理由,苦和痛都自己扛。

他的爹爹曾經讀過幾年書,是一個很開明的人。當時在他出生一年後,爹爹就開始走南闖北,雖然每年都有不少好東西帶回家,但人卻沒在家幾回。

所以每次爹爹都會在離開的時候把他抱在懷中囑咐,說要聽母親的話,不要淘氣,不要晚回家。

從他能記事起,父親便一直重複這些囑咐,而他每次都是笑着答應。

所以他聽從母親的話,哪怕不想跟大壯他們攪合在一起,但每次還是會出去。母親說不要晚回家,因為她會擔心。所以,他只有這麽一次晚回家。

其實在訴說的時候,他心裏是有些微小的期望的。所以在聽到她說算了的時候,心裏有點空,但很快就點頭答應。

夜半三更——

秦思危望着透過窗折射在床上的影子小臉啪啪打着淚花。

他想到上次因為大壯他們說自己的名字是女名,所以在爹爹将要離開的那天問出了他名字的由來。

“爹爹,我為什麽會叫思危啊?”

“小娃怎麽會想着問這個問題呀?”

“好奇。之前聽大壯說李頭村也有一個人的名字很好聽,還有寓意。”

“小娃的名字的确有一段寓意。爹爹不是說自己學過幾年學嗎,當時爹爹的老師,是一個頗有學識的老者。有一天爹爹和老師坐牛車經過一處荒田,當時老師給爹爹說了一句話。

居安思危,思則有備,有備無患,敢以此規。”

“居安思危…思危!我的名字。”

“沒錯,當時你呀,出生的年月不好。所以要給你取名的時候,我就突然想起了老師的這句話。小娃,你可知這句話背後的意思?”

“我不知…”

“沒關系,爹爹來告訴你。居安思危,就是哪怕你身處在一個安全的地方,也絕對不能忘記思考可能出現的意外傷害……”

秦思危兩只小手捂着臉,嘴裏輕輕的哭訴:“爹爹……我害怕……爹爹,狗沒了………爹爹……”

伯沉坐在床邊哪怕知道眼前的一切只是一段記憶,但他依然伸出手企圖抱住傷心的小孩。

“思危,原來是如此有寓意的名字。配你再适合不過了。別傷心,你不再是一個人承擔。你的母親是愛你的,所以你才不怨她對嗎?你只是對她失望了。

那五個人對你的傷害,對不起,當時不在你身邊。對不起,不能替你教訓他們。對不起,我來得太遲。”

從他醒來,就在一片虛妄的記憶中。

先是一些雜亂的,沒有深刻記憶的記憶,後來就開始出現一些有具體印象的記憶。但那時候的他,還不能像現在一樣與記憶的主人感同身受。

直到這一次。

他突然就像打破了一面牆。

他像一個背後靈,從記憶開始的那一刻就與還是四歲的思危建立了一種同體的感受。他有着自己的視角,卻也有着小思危的所有感觸包括眼睛所見心中所想。

然而他無力阻止,因為眼前發生的一切都是已經既定的事實。

他只能被動的接受,只能徒勞的一遍遍說着“我在。”

“對不起!沒有救下你。”

如果他們再來,母親會說什麽呢?應該是當做無事發生一般,繼續讓我跟他們玩吧。

或許又會叮囑我一下,讓我自己長點記性。

畢竟前幾次,都是這樣啊……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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