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小主角要當廚子了
一處土牆砌的院落,密密麻麻擠滿了人。
在廳堂一坐一站着兩名身穿藍衣的男子,左右兩邊還各站着五名穿着普通但手拿武器的人。
此刻那坐着的男子,正在對他前面站着的少年問話:“哪兒的人?姓甚名誰?多少歲?”
“牛家村的,姓李,名大壯,17歲了。”
“父母都是幹什麽的?”
“都是農民。”
“行,明天到連隊來。”
“好嘞!”
“下一個。”
……
“大壯,藍十字收你了沒?”
狗蛋閃爍着他那雙吊梢眼,一見到大壯就連忙詢問。他前兩年走夜路摔斷了腿,要不然早就跑去報名參軍了。
大壯那叫個興高采烈呀,一聽到詢問就哈哈大笑,看他這反應,還有什麽不明白的呢!
十年過去了,招娣已經嫁人了,大莊小莊也跟着他們改嫁的媽一起離開了。
如今還在那棵槐樹下的,就只有瘸了的狗蛋,愛打人的大壯,以及湊數的秦思危。
狗蛋見大壯得意的樣子暗自撇了撇嘴,一雙小眼左右瞟了瞟一下子就定在了坐在石頭上拿着筆和本子寫字的秦思危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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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刻意清了清嗓子,道:“哎呀,我是瘸了,要不然早就去報名去了。”他假裝才注意到秦思危,不懷好意的問:“小娃你咋沒去報名吶?現在正是建功立業的好時候啊。”
大壯手裏拿着個黃梨也不削皮,幾口就啃沒了,剛吃完把手在衣服上随便擦了一下,聽到狗蛋的話,他先開了口:“哎,小娃不行的,他太小了。我可是仔細觀察過,那一院子的人都是跟我差不多大的。有幾個倒是有小娃那個年紀的,但人家都不要。”
狗蛋反駁:“軍隊不收那些小蛋子,那可不是嫌他們年紀小,是那些人父母都還在啊!要是胡亂收了,到時候人父母不同意,跑到軍隊去鬧怎麽辦?”
狗蛋又一臉笑意地說:“可是小娃呢,他父母都不在了,只要去求一求人家肯定會收的。就算現在不能當個兵,還能當個夥夫嘛!只要有機會,當兵還不是早晚的事兒”
兩年前,秦思危他爹賺了筆大錢,回來就說要到城裏去開個店買個房,以後不再總是漂泊。
可惜這話才說了沒兩天,去城裏看房子回來的途中就遭遇了棒子軍,從此爹沒了,娘也沒了。
要不是他父母皆是單傳,怕是留在家裏的那半數錢財都要被人哄了去。
自從父母出事,秦思危就極少出門,不在與人來往。今日會在槐樹下,還是他去小溪裏收網的時候被瘸腿狗蛋看見然後又推又拉死皮賴臉的威脅,他才不情願地蹲在那兒。
現在聽他們把話題聊到他身上,秦思危拍拍屁股趁他們不注意一溜煙兒跑了。
不管那瘸腿狗蛋為什麽一定要拉他到槐樹,也不管他們剛才所說的話有怎樣的含義,反正躲着他們就對了。
他還記得他父母死去不久,有天夜裏家中就遭了賊。當時大半夜硬是把他吓醒,然後拿着兩個雞毛撣子很是抽了那小賊幾下。雖然當時天黑,但他就是有種莫名的直覺,那個小偷是大壯。
其實如果大壯膽子再大點,他根本不是對手。但就是因為心虛,所以那種事只發生了一次。
至于他為什麽會有那種直覺,大概是那段時間大壯和狗蛋往他家來的太密切,後來他太過厭煩,就把院門給鎖了。但有時候在院子裏摘菜,十之八九能看到他們兩個其中一人,被他看見了還躲躲閃閃。搞得他當時既莫名其妙又胡思亂想。
秦思危回家就開始收拾東西,還爬到房梁把錢給拿下來。最後回頭看了眼自己長大的地方,他便背着個布包奔向藍十字軍。
看着眼前紀律嚴謹的隊伍,不到一米五的秦思危直接魯莽的跑了過去。
隊伍的領隊看着朝他而來的小孩,盡量表達自己的善意,只是人高馬大長相粗曠的他就是笑也帶着股狠勁:“小娃娃,有啥事兒啊?”這背這個包的,難道是這幾天招兵招來的?可這小娃歲數是不是有點兒小啊?還是說是那個什麽臉嫩?
秦思危本來一往無前的氣勢在大漢的注目下一下子就消散了。聽到問話,他磕磕絆絆地講明自己的來意。
“我,我是來應招、招軍的。”
那大漢還未開口,手下的兵就嚷嚷道:“小娃娃幾歲啊?別是瞞着父母跑出來的吧。”
秦思危順着聲音看向說話的人,那是一個瘦高黑臉的帥小夥,看到他的目光還露出一口大白牙。秦思危努力讓自己鎮定些後才擡頭望着大漢的雙眼說:“我父母兩年前去世,因為留了些錢,所以總招人惦記。我今年剛滿14,認識些字。到藍十字來,就是想跟着你們。就算不當兵,讓我跟着就好。”秦思危抱着懷裏的包袱,低頭看着自己的鞋面。
他沒有把握會不會被收留,但他也不想一直待在這個村子裏被人惦記了。
就算沒了李大壯,還會有其他的地痞流氓,與其便宜了那些壞蛋,還不如他到城裏吃幾頓好的,然後等死算了。
那大漢看着低頭的秦思危,皺着眉頭仔細思索了一番,半響才搭話:“六子,給這小娃安排個房間。”
先前的黑臉帥小夥聽到名字立刻響應:“是隊長。”
秦思危擡頭疑惑的看着那大漢,那大漢突然有些拘束的摸了下耳朵,然後自我介紹:“小娃,咳!我是周隊周成歲,你呢,先跟着六子去安頓下。你想入軍這件事兒,我會盡快給你回複。”
“來,跟我走。”六子一馬當先往前走,秦思危懵懵懂懂跟着去。
一路上六子不斷套秦思危的話,尚且不知套話為何物的他,雖然依靠敏感的直覺避免了一些不能說的,但更多的卻都說了。也正是他這種半真半假的話,讓六子絲毫不懷疑他有隐瞞,沾沾自喜于自己的審訊能力又提高了不少。
就這樣,他被六子帶到了他們的大通鋪,然而足足兩天那周隊長卻沒有給他絲毫回複。秦思危便每天背着自己的包袱四處閑逛,當然只要看到那種有人守着的地方,他就一定會繞路。
他雖然每天都能見到六子,但自從第一天溜子告訴他在哪裏睡覺,在哪裏吃飯,在哪裏上廁所外。他便極少能夠與六子交談,畢竟他們每天都要練兵,早上天不亮就起來,晚上半夜了才睡去。他本身就是一個不願麻煩別人的人,所以便只能耐下性子,整天到處閑逛。
直到第四天,他偷偷回家背了家裏的籮筐和幾樣小農具以及一些吃的跟調料還有刀具。他先前想着,如果軍隊不收他就去城裏吃上幾頓好的,然後等死。可沒想到,他以另外一種方式進入了藍十字。
雖然不知道最後結果如何,但他也不想讓家裏的東西積灰腐爛,便像螞蟻搬家一樣,陸陸續續把家裏的一些能帶的東西都帶到了藍十字。然後他又經歷分揀,詢問了一個經常站崗的士兵讓他們把東西送到能用的上地方。
他知道自己這麽做六子肯定會詢問,但沒想到先來的居然是一位瘦瘦矮矮的老者。在老者靠近時,秦思危就已經能聞到那種常年在廚房才有的燒熏味。還沒等他整明白,就看到老者把背後的籮筐放下,拿起幾根韭菜問他:“小娃娃,你知道這是什麽嗎?”
老者把很像韭菜的菜放在他手裏,秦思危仔細觀察說:“這是薤白。”
老者笑着點頭,又拿了幾樣野菜和果子放在他手裏
“這些呢?”
秦思危毫不遲疑的說:“艾草、棉菜、龍葵果、酢漿草、鴨拓草、紫雲英、 鬼針草、蛇果、車前草、牛膝菊、烏蕨,好多都是藥草。”
老者此刻笑得像朵花兒似的,但老者還是克制的又問了句:“那你知道它們的功效嗎?”
秦思危總覺得自己好像明白了老者的來意,但又不是很确定,只好回答:“知道點。”
老者催促道:“那你說說看。”
“烏蕨可以治感冒毒傷吐血,牛膝菊有止血消炎的功效,車前草可以治腹瀉咳嗽水腫,蛇果可以生吃和活血散瘀,鬼針草能治胃病還能跌打扭傷,紫雲英可用于喉痛咳嗽,疱疹出血,鴨拓草能治喉炎和蝮蛇咬傷,酢漿草渾身都能入藥,主要還是消腫。龍葵能治慢性咳嗽痰喘,水腫,癌腫,棉菜可用于止血祛痰還能治胃痛和便血,艾草可以祛濕散寒也能止血止痛。”一口氣說完,秦思危就被老者握住了雙臂狠狠地晃了兩下。
老者雙眼放光笑容和諧的問:“小娃娃你叫什麽名字啊?”
“秦思危,居安思危的思危。”
“啊,是個好名字。思危你是個實誠人,爺爺也得跟你交個底。你的情況爺爺來之前就了解過了,本來你這個年紀藍十字是不會收的,但是因為你無父母,所以周隊長特許你能夠在我們不離開前住在這裏。但是你今天讓人送了一筐子菜到廚房,你手裏拿的這些草藥有一半都是從你送的筐子裏選的。爺爺我來見你,還問你這麽多,是因為爺爺想收你做徒弟。你能告訴爺爺你是怎麽認識這些草藥的嗎?”
秦思危沉默了下說:“我爹爹經常給我帶書,其中就有一本草藥書。這兩年父母去世,我就經常挖野菜摘草藥,看的多就記住了。”
此刻的老者并沒有感覺到秦思危沉悶的心緒,只有對找到了衣缽傳人的高興:“那你願意做我的徒弟嗎?”
秦思危擡眼看着老者有些渾濁的眼睛:“願意。”
面對秦思危如此淡定的回答,老者反而有些詫異:“你不問點兒什麽?”
秦思危順勢問了句:“管吃管住管穿嗎?”
老者被他如此簡單的條件所震懾,心中竟有些羞愧的感覺。“包、都包。那你以後就是我徒弟了。”
“師父。”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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