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上鎖的房間1

邵鈞再次睜開眼時,周圍一片漆黑。他的意識也朦朦胧胧,不甚清醒。不過即便如此,視覺亦失去了任何作用,他也已經可以确信自己已經醒來。

身上是柔軟蓬松的被子,暖洋洋的,十分舒适。他輕微地動了動四肢,并沒有感到明顯的束縛感。又回憶起失去意識前,也可以清晰地想起自己因何事,而被強喂了什麽東西導致了昏迷。

只是類似安眠藥的成分嗎?

邵鈞有些懷疑。

“鈞鈞,你醒了?”

身側姚英逸的聲音傳來。又一陣悉悉索索後,橙黃色的燭光亮起了。

這時邵鈞才可以确信他已經回到了最開始的那個房間,正平躺在那張架子床上的外側。

“哪裏不舒服嗎?”

姚英逸的聲音再次響起。

邵鈞偏過頭。

姚英逸雙眼滿是血絲,與其說是被驚醒,倒更像是始終不曾合眼。他直起身體坐在地上,上半身赤裸,只有一條薄毯半掩在胯部,燭光下帶着薄薄汗液的肌肉泛着光。

邵鈞喉結微動,不由自主地晃了晃神。

“鈞鈞?”

姚英逸趴上床沿,又喊了一聲。

邵鈞張開嘴,正想要說些什麽,卻才意識到自己已經失聲,可他隐隐約約記得在姚英逸懷裏哭求的時候,他似乎可以說話了。

“生氣了?怪哥哥弄疼你了?還是怪哥哥給你喂了藥?”姚英逸拿起他的右手放在自己掌心,輕輕撫摸着。

邵鈞眨了眨眼,不知道如何回應。

此時再想起那個驚悚的場景,已經沒有一開始那麽惶恐,甚至邵鈞有些懷疑那真是真的嗎?畢竟自己雖然失聲,右腿受傷,但依然活得好好的,後背也沒有什麽不适。

而此時再去回想當時的場景,自己見到那個年輕人後,有些像發了癔症。哥哥在那時強行令自己鎮靜下來,不能說是多麽錯誤的舉動,雖然确實有些過于簡單粗暴了。

不過既然哥哥還随身攜帶着藥物,是不是可以認為他早就知道自己會出現這種症狀?

他想問一問。

邵鈞右手的手指微動,在姚英逸的掌心寫道:“我怎麽了?”

姚英逸撩開邵鈞臉上的碎發,略帶老繭的手掌一遍又一遍地撫摸過他的臉頰,遲遲沒有回答。

等得不耐煩的邵鈞伸手抓住姚英逸的手臂,在漂亮的二頭肌上憤憤寫到:“哥哥!”

姚英逸一把抓住邵鈞未來得及收回的右手,貼在自己臉上,問道:“鈞鈞那時是想起了什麽嗎?”

又是一個難以回答的問題。

邵鈞先是搖了搖頭,予以否認。

可當他搖頭後,猛然發現姚英逸表情有些不對勁。

此前還溫和的眼神,突然變得銳利傷人,像一把利刃徑直将鋒利的刀口正對自己。

哥哥已經知道自己在撒謊了。

邵鈞對這點确信無疑,但他不知道姚英逸從自己此前漏洞百出的表現中知道了些什麽。

于是,他決定用實話說謊。

他側過身,扭了扭被抓住的右手,但姚英逸始終不放手,便只能有些委屈得擡起左手,在姚英逸的肩膀寫到:“記不大清,亂七八糟的。”

寫完,邵鈞瞥了一眼姚英逸的表情。對方像是陷入了深思,面無表情,顯得十分可怕。

他深呼吸了一次,又緩緩寫到:“我看見……有人捅了我一刀。”

姚英逸當即一愣,馬上問道:“誰殺你了?”

嗯?這句話哪裏有些不對勁?

但邵鈞顧不上細想,先搖了搖頭回複了姚英逸。

姚英逸死死盯着邵鈞,一句話都沒有說。

邵鈞茫然地回看他。

許久之後,姚英逸突然笑了笑,說:“你吓到哥哥了,鈞鈞。”

邵鈞眨眨眼,不明所以。

姚英逸卻只是笑着并不回答。

邵鈞故作生氣得推了推姚英逸。

“別害怕,只要哥哥在,誰也不能傷害你。”說罷,姚英逸就擠上架子床,将邵鈞隔着被子緊緊攬在懷裏。

什麽意思?邵鈞仍想追問。

可姚英逸竟然就這麽抱着他閉上了眼睛。

邵鈞身體受制,很是不舒服,他用力推推姚英逸。

“別怕……哥哥……保護你,別怕……別……”姚英逸摟得更緊,嘴裏無意識地重複着。

“哥哥!你醒一醒,到底是什麽意思!”邵鈞掙紮着從被子裏扯出自己的手,在姚英逸的胸口寫到。

但被姚英逸閉着眼一把抓住,敷衍了幾句別怕。

邵鈞還想掙紮,可看着姚英逸疲憊的面容,不知為何不禁又生起一點不忍。他覺得自己有些不對勁,他對于這張臉似乎始終心懷莫名的親近感,甚至為此理智不斷退讓,平白無視那些潛在的危險可能。

他看了眼姚英逸近乎赤裸的身體,奮力拖出了一點被子,搭在了姚英逸的身上。

姚英逸終于被他的動作驚動,睜開眼看了看他,有些驚訝。他略松開些手臂,鑽進他的被窩,就這麽皮膚相觸摟着他再次閉上眼。

邵鈞窩在姚英逸的胸口,聽着對方規律的心跳聲,突然覺得這個動作有些熟悉,就好像是自己常常所做的行為。

兄弟是這麽親密的關系嗎?

這個疑問再次浮上邵鈞心頭。

他想,等姚英逸醒來,自己必須想想辦法,要從他嘴裏多套出些才行。下一次,在一切明了之前,絕對不能這麽心軟了。

可邵鈞沒想到的是,姚英逸這一覺會有那麽久。他本以為姚英逸過一會便會醒來,可等着等着,放在桌上的蠟燭都已經燃盡,屋內再次陷入黑暗之中時,姚英逸依然睡得正香。甚至在無光的黑暗中,他自己也不知不覺中一同進入了夢鄉。

等他再次醒來時,姚英逸已經消失在房間內。

此後的幾日,邵鈞過得渾渾噩噩,加上腳上的傷口,因為之前他自己的亂來,傷得更加嚴重,稍微用力或者觸碰都會疼痛難忍,也就沒有出過那個房間,一直躺在床上靜養着。

而這期間,無論邵鈞如何問起那個年輕人是誰,還是問起自己緣何受傷的,亦或者是這房間的構造為什麽這麽奇怪,姚英逸都吞吞吐吐,答非所問。

不過在一堆無用的對話中,邵鈞倒是知道了一些信息。

姚英逸可以一直陪伴自己,不用出門,是因為他是一個做雕刻的,工作室就是那個上鎖的平房,而自己則是他的助手,平時也愛收集一些奇怪的書。姚英逸說若是等自己稍微恢複一些,他就拿一些邵鈞此前喜歡的書給他,看看能不能幫助他恢複記憶。

而他們不同的姓氏,則是因為他們其實并非是親兄弟,而是從同一家孤兒院中長大,關系親密,不是親兄弟,但遠勝親兄弟了。

只是這些信息裏有多少可信性,邵鈞自己也沒什麽把握,姑且先當做真實接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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