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第三十九日
如果要問時今是不是故意拖到現在才說這件事的話,她給出的回答一定會是“當然是故意的”,因為她就是想逗逗盛崇司,感覺這已經快要成為她人生中的一大新樂趣了。
嗯,或許說是惡趣味也不為過。
果然不出她所料的是,等她的話音剛落,身旁的男人睫毛微動,下一秒便懶洋洋地睜開了眼睛,眼底結的一層薄冰卻與這份閑适大相徑庭,也不知道是沒睡醒時的起床氣,還是真的不高興了。
反正假如可以看見每個人的心情指數的話,他的絕對是從谷峰直線跌到谷底,至于時今的心情指數,自然是又飙升到了一個新的巅峰。
她似乎打定了主意要把這個游戲進行到底,于是嘴上再一次嘆道:“唉,要是你覺得這段感情太辛苦,實在堅持不下去的話,現在放棄還不算太晚。”
盛崇司從頭到尾沒有說一個字,聽見這句話後,終于側頭輕瞥了她一眼,好像對于她這種以己度人的行為不是太滿意,反問道:“我有說我覺得辛苦麽?”
“……好吧,其實是我舍不得你這麽辛苦。”
看着他眉宇間壓抑着的情緒,時今開始有那麽一丢丢心軟了,伸手握住了他的手,而後換上了一副哀愁的表情,改變了說辭,埋着腦袋歉疚道:“對不起,我一定會早點讓你名正言順起來的。”
因為低着頭的關系,從這個角度望過去,只看得見她那小巧的鼻尖,以及微微往下的唇角,仿佛真的是在為他感到抱歉。
看來在打一巴掌再賞顆棗這一點上,她做得倒是淋漓盡致,巴掌足夠疼,棗也足夠甜。
這個認知讓盛崇司的神色一斂,并不介意陪她玩這種游戲,只是給什麽樣的棗得由他來決定。
于是他沒有再說話了,一邊緩緩傾過身子,将彼此之間本就不遠的距離縮得更近了些,一邊用另一只空着的手扶着時今的後腦勺,把她壓向自己,帶着不容她退縮分毫的強勢。
溫度偏低的薄唇直接封住了她的嘴巴,在上面輾轉了半瞬後便不由分說地撬開她的齒關,舌頭長驅直入,勾着她的小舌細細吮吸,力道不算重,卻還是讓她的舌根發疼。
四周的空氣似乎正随着這番旁若無人的親密行為逐漸升溫,窗舷外的陽光也似乎更明亮了一些,不知過了多久,盛崇司終于放開她。
盡管如此,卻又不是在真正意義上完全放開她,因為他的指腹還在時今那被親得紅腫的嘴唇上摩挲着,嗓音喑啞道:“以後別再去學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了。”
嗯?
時今還沒有從剛才那個突然又激烈的吻裏緩過來,依然保持着仰頭的動作,澄澈的眼睛裏水蒙蒙的,等意識到這話是在說什麽以後,彎了彎柔軟的嘴角,充滿了勝利的喜悅,不再和他開玩笑了。
她舉起手來,在眼睛下方比了一個“耶”,那顆小小的黑痣也帶着歡喜的色彩,好像沒有一點小把戲被拆穿時的尴尬,反而笑眯眯地自豪道:“女人不壞,男人不愛啊。”
“歪理。”
盛崇司輕哼了一聲,把她的“耶”握在了手裏,而後重新阖上了雙眼,似乎不打算再和她在這個沒有意義的問題上讨論什麽了。
見狀,時今也不覺得自己輸了,心底還在止不住地喜滋滋地冒着泡泡,就像是完成了一個期望已久的心願,心滿意足地等待着飛機落地。
唉,完了完了,逗盛崇司怎麽會這麽好玩呢,而且還那麽好哄,親一親抱一抱就可以讓他消氣,再這樣下去,她可能真的快要上瘾了。
不過這份沉默并沒有持續多久,因為在片刻後,時今又聽見身邊的男人說道:“待會兒結束了給我打電話,我來接你。”
盛崇司知道傅季來接她肯定是因為有別的事要談,所以才沒有太在意這件事,卻沒料到她想也沒想就拒絕道:“不用這麽麻煩了,我的車正好停在公司樓下,可以自己開車回去。”
大概是因為太久沒有談過戀愛,時今好像已經獨立慣了,完全忘記了“浪漫”和“實用”之間本就畫不上等號這一事實,又習慣性地站在現實的角度想問題。
“到時候談完估計得六七點了,你來我們公司那條路正好是最堵的時段,等你到樓下的時候,我估計都已經在家躺着了。”
原本時今以為自己說的這個節約雙方時間的理由找不到任何毛病,結果盛崇司的回答又出乎了她的意料,不鹹不淡道:“誰說要送你回家了麽。”
“……不回家?那你接我去哪兒?”
“我家。”
“……不要。”今天的時今沒有再被沖昏頭腦了,保持着清醒,搖了搖頭,一本正經道,“女明星怎麽能夠随便在男人家裏過夜,這一點你應該很清……”
聞言,盛崇司緩緩掀開了眼皮,不光用一個吻打斷了她的話,而且這次還捏住了她的鼻子,好像故意不讓她出氣似的,直到她快受不了的時候才放開,不厭其煩地又問了一遍:“要不要?”
“不……”
時今的話還沒說完,他的吻又落了下來,如此周而複始了不知道多少次,好像非要看見她點頭答應才肯罷休。
于是最後的最後,她終于還是屈服在了盛崇司的淫威下,含淚同意了這個變相的賣身契約,心想還好頭等艙裏沒什麽人,路虎和南方也沒在這裏,要不然又沒法擡頭做人了。
不過為了不讓他倆疑,時今下飛機之前的第一件事就是戴上口罩,免得被看出什麽端倪來,可惜來接機的童剛還不知道這段在飛機上發生的小插曲,在看見自家老板以後,他的臉上還洋溢着燦爛的笑容,不小心又在對方的心上插了一刀,異常高興地問道:“老板,怎麽只有你一個人啊,時今還在後面沒出來麽?”
為了避嫌,也為了少些麻煩,盛崇司提前出來了,而且走的vip通道。
聽見這個問題後,他不光面無表情,甚至連看都沒有看童剛一眼,直接把推着的行李車扔給他,而後從他的面前走掉了。
“……”這又是什麽意思?不是已經和好了麽?為什麽又鬧脾氣了?
童剛有點搞不清楚現在的狀況了,畢竟前幾天自家老板才發了一個春心蕩漾的朋友圈,機智如他一下子就嗅到了其中的奸.情味道,并且憑借着自己的聰明才智,輕而易舉就猜到了發生了什麽事。
可是這才過了多久啊,怎麽又回到了原點,甚至比和好之前還要更嚴重一些,他們的愛情保鮮期就不能久一點麽!
童剛還以為自己即将迎來好日子了,萬萬沒想到又是這種結局,只能沉重地嘆了口氣,一邊推着行李車,一邊追了上去,開始說着正事了。
“對了,老板,還有一件事情你可能得知道一下。剛才網上突然有人爆料,說時今和傅季是合約戀愛,影響還挺大的,機場好像也來了不少記者,不知道齊總他們那邊會怎麽處理。”
聞言,盛崇司的腳步忽得一頓,終于回頭看了他一眼,語氣緩而平地說道:“再說一遍。”
“……”這又雙叒是什麽意思?
這一回童剛不但沒有回答,而且還立馬緊閉上了嘴巴,總覺得這句話的前面省略了“有種你就”這四個字,一時半會兒也不知道自己該不該再說一遍。
不過這件事不止盛崇司現在才知道,就連路虎也是下了飛機開了手機以後才得知,至于當事人就更不用說了,還沒來得及聽他說這個消息就已經踏出了機場。
這下他們也沒有辦法再折回去走vip通道了,而一直在外面等着的人看見他們一行人以後,立馬蜂擁而上,将他們圍得水洩不通。
見狀,她還微微吃了一驚,沒想到今天來接機的粉絲居然空前絕後得多,而且除此之外,還有不少的記者媒體,轟隆隆的吵鬧聲和閃光燈像是巨浪一般朝她撲來,幾乎快要把她淹沒。
只不過她暫時沒有意識到事态的嚴重性,還有心情開玩笑,扭頭對身後的人說道:“胖虎哥,就是回個國而已,你也用不着……”
“待會兒不管那些記者問什麽,你一個字都不許說,只管跟在我的身後,知道麽?”還沒等她把話說完,路虎就打斷了,神色凝重地囑咐道。
“……又發生什麽事了麽?”
時今的心髒不自覺地加速跳動,忽然有一種不好的感覺,再次重新望向那片黑壓壓的人群時,得到了想要的答案。
“時今,聽說你和傅季是合約戀愛,你對這件事有什麽看法麽?”
“今天傅季來接機也是炒作麽?”
“接下來是不是就會發分手聲明了?”
“之前和diss的盛總之間的傳聞是真的麽?”
……
每個人都在争先恐後地問着她預料之外的問題,可是所有的聲音混雜在一起,讓人一時間很難聽清楚問題的具體內容,不過這都已經不重要了,因為時今已經拼湊出了他們出現在這兒的原因。
傅季和她之間的事被爆出來了。
由于這次事發突然,時今毫無心理準備,所以之前在電視臺的那種小聰明也就派不上用場了,甚至連走路都不會了,只知道呆呆地站在原地。
她只覺得自己的腦袋裏的東西可能是被鎂光燈閃得一幹二淨了,要不然怎麽現在她的大腦裏一片空白,完全是被路虎半推着往外走。
記者們提問的熱情并沒有因為他們的沉默而有所減少,然而就在這時,人群裏忽然又出現了一陣騷動,随後時今便感覺到有人将自己護在了懷裏,還沒來得及擡頭看,一道熟悉的聲音就從她的頭頂傳了過來,禮貌而又疏離。
“謝謝各位媒體朋友的關心,我知道這是你們的工作,不過還是希望大家能給我們的感情多留一點個人空間,謝謝。”
是傅季。
在場的人似乎沒有想到他會就這樣突然出現,在短暫的驚訝後又趕緊把話題紛紛轉向他,畢竟他比時今紅得多,也更有新聞價值一些。
只可惜除了最開始的那句話,傅季就再也沒有開口說過話了,護着懷裏的人往外走。
眼見着就快要來到停在外面的車輛前了,卻不知道從哪兒冒出來了一道聲音,情緒激動地破口大罵道:“時今,你這個不要臉的婊.子!想紅想瘋了麽!不光把粉絲當猴耍,居然還腳踏兩條船!這次新廣告是不是也是你睡來的!”
其實對方的音量不算太大,至少在現在這樣吵鬧的環境裏幾乎很難被人聽見,可不知道怎麽回事,偏偏每個人又都聽得一清二楚,原本吵得人腦袋疼的空氣一瞬間變得格外安靜,似乎大家都在尋找着說話的人是誰,同時也在期待着時今的反應,最高興的當然還要數這些媒體朋友們了。
反正不管最後的結果如何,明天的新聞頭條是不用愁了。
不過時今還能如何回應,就算聽得見身體裏的憤怒在血管裏飛跑着,她也不能說一個字,只能攥緊了垂放在身側的雙手。
因為你是公衆人物,所以當有人罵你的時候,你也得受着,一旦稍微反駁兩句,就會說你心理素質太差,抗壓能力不強,就連這點言論都承受不住,那還出來當什麽明星。
時今深知這個道理,于是沒有說話,繼續走自己的路,誰知道沒過幾秒鐘周圍又傳來了一陣不小的驚呼聲,而後她忽然感覺到有什麽液體潑在了自己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