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皇家之宴
三日後,刑部就長公主府遇襲一事上了折子,太子、廉王和惠王在附近搜索時抓到了一百三十位流民,那些流民就是因為之前對朝廷不滿才出此下策,而好心救助他們的寧王,被陛下揪去痛罵了一頓在府內反省七天。
許承言看着桌子上的擺的三樣東西——刑部上的折子的複制本,上次園子的箭和長公主府的箭。
那一百三十位流民她已經安置妥當,所以有人僞造了這一百三十人,而且,滿長安城抓一百三十人怎麽可能抓得那麽全,難不成人就等着他們抓?
她很确定從做工來看這兩支箭是同一人所為,在那個時候,那支箭不偏不倚且目标明确就直指成王,而有這種能力又想治成王殿下于死地的人,很明顯就是那三個人,因為皇位,周圍的人越少越好,而且這種方法一石二鳥,若成王殿下殒命于此,救助了一百三十位流民的雲璟就是催動這次事件的元兇。
相當精細的計劃,幾乎萬無一失,如果她沒救長公主和成王,那麽這寧王府現在就不複存在了吧!
雲璟從書房走出來,榮兒正晾着衣服。
“王妃呢?”雲璟問道。
榮兒看了他一眼不答。
“你怎麽不回答!”雲璟說。
榮兒一瞪,說:“我已經對王爺失望了。”說完就要走。
雲璟說:“榮兒,你給我站住,把話給我說清楚。”
榮兒氣憤地說:“王爺您喜歡蘇繡小姐,這長安城恐怕無人不曉,可是王妃對您一心一意你為何要傷她的心,您在她重傷救人的時候做了什麽,我就這麽告訴您,這世上,除了您母妃,恐怕再也不會出現比王妃更愛您的人了,您若是娶了蘇繡小姐,而把王妃趕走,我和德子就和王妃一起走。”說完,榮兒就氣呼呼地走開。
雲璟愣在原地,有些不明白,為何那樣一個工于心計的女子人人都說她好,是瞎了不成,她救人難道不是籠絡人心,受傷不是苦肉計了,她哪點比得上蘇繡。
在雲璟眼中的蘇繡白璧無瑕,猶如天仙下凡,這世界上在無人可以與她比肩。
許承言站在那裏,雲璟如何想她,她了然于胸,工于心計,陰險,為達目的不擇手段,在雲璟眼中,她許承言就是一個不折不扣的謀士,因為她在他面前的模樣就是如此,怨不得別人。
“榮兒的話王爺不必放在心上。”許承言走過去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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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璟拉住她說:“你站住,話說清楚了。”
許承言看着那只手,這只手曾經拉過蘇繡,她狠狠地甩開,眼中淚水滑落,她說:“那天,我是眼睜睜的看着你從我身邊跑向蘇繡,我想保護你,你呢,要保護別人。”
那個時候,吃驚很少,因為大約會有這麽預料,傷心卻是十分,因為遇到這麽個人,因為她無法改變自己喜歡他的事情。
雲璟吃驚地看着許承言,他不禁疑惑,他說:“你為何要喜歡我,你不是來助我複位的嗎?”
許承言深吸一聲,沉聲說:“王爺,今後若無事我定不會出現在你面前,我許承言從今天起只會是你的謀士,告辭!”許承言快步離去,頭也不回。
淚水洶湧,她阻止不及。
她無法扭轉她在他心裏的認知,她敵不過蘇繡,敗局已定。現在她只能把自己思慕之情深藏,讓它随着時光流轉風化。
雲璟看着許承言,不知為何有些悲傷,心裏有些空落落的,他不知為何剛才許承言的話讓他的心裏有一絲酸楚,剛才的話很明顯,她喜歡他,可是他怎麽也無法說服自己去相信這樣的女子。
許承言回到房間裏面的時候剛好看見榮兒。
榮兒的氣還沒消,她氣鼓鼓地站着。
許承言笑了笑,柔聲說:“快別生氣了,會老很多的。”
榮兒說:“王妃,您也太好脾氣了,你這是被王爺欺負了。”
許承言笑了笑,好脾氣,沒辦法,她真的沒辦法,她終于才明白母親那個時候的心情,痛心疾首,也許比現在的她還要難過。
痛心,失望,悲傷,卻不敢放棄,那個時候母親似乎還是和自己較着勁,似乎只要父親能夠回頭看一眼,她就覺得他還是愛她的,可是父親和那位新迎回來的女子在一起,一眼也沒看過母親。
“王妃,你怎麽了,你怎麽哭了?”榮兒抱住許承言說。
許承言看着榮兒說:“榮兒,你以後嫁人千萬不要像我這般,太過痛心。”
雲璟望着漆成紅色的柱子,他覺得心裏有些莫名的煩躁。
七日後,皇家宴會,這是雲璟解禁足後第一個家宴。
許承言準備停當後,獨自一人上了馬車,自那次以後她便盡量回避着雲璟。
雲璟上車看着她一眼想說什麽,許承言卻是不想同他說話的樣子,與他保持了一定的距離。
所謂的皇家家宴,不光有皇室成員,還邀請了一些重臣以示皇恩浩蕩,其中以朝廷四柱石為首。
許承言到宮門口時面色有些凝重,今日,她要看見柏家那群人,那個她曾經冠之的姓氏。
“二嫂!”一個小腦袋出來,成王雲琅笑着跑過來。
相比同齡的孩子,成王個子有些小。
“成王殿下!”許承言笑着說。
“快進去吧!”成王雲琅拉着許承言就要往裏面跑。
雲璟一下子拉住許承言的手,對成王說:“這可是我的王妃,你拉着進去算怎麽回事?”
但,許承言卻不動聲色地松開了他的手,目光盯在一處。
雲璟有些吃驚,順着許承言的目光看去,那裏站着的是明豔的蘇繡,蘇繡正看着這裏。
雲璟剛想說什麽,許承言卻被雲琅拉着跑了進去,雲璟看着蘇繡一眼追了過去。
蘇繡有些吃驚,寧王殿下不應該同她打聲招呼嗎?
在她身後的白墨緣冷笑一下走了進去。
成王一路拉着許承言走着,雲璟跟在她身後,他為何甩開他的手,僅僅是因為看到蘇繡?
朝廷四柱石,柏、李、梁、蘇四家聚首,場面盛大,讓許承言有些吃驚。
成王雲琅一直賴在許承言身邊不走。
“琅兒,宴會開始了,快回到自己的位置上。”雲琅的生母周慶妃柔聲說。
成王雲琅不想走,他說:“父皇,我能不能和二嫂坐在一起。”
長公主笑着說:“琅兒乖,你二嫂有傷在身,你在她身邊會添麻煩的。”
成王雲琅聽後,說:“姑母說得極是,琅兒欠考慮了。”說着特別懂事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許承言的眼光盯着周慶妃後面坐着的妃子,輕聲問雲璟說:“是她麽?”
雲璟順着許承言目光看去,說:“誰?”
“慶妃身後的那個妃子,是害你母親的人嗎?”許承言問。
雲璟看過去肯定地說:“是她!”
許承言沉思。
“承言!”皇帝突然說。
許承言起身,說:“承言在。”
皇帝笑着說:“把東西拿上來。”
只見一群人把一堆書擡了上來。
許承言看着那些醫書,雙眼頓時明亮許多,看她的樣子就知道這是她喜歡的,再一看,這些醫書都是萬金難求的孤本。
柏後冷着臉說:“這可是陛下派人找來的,以謝你救了那麽多人的性命。”
許承言跪地道:“承言謝過陛下,只是這些太過貴重,還是給太醫院的大人們,比留在我這有用處。”
皇帝贊賞地點了一下頭,說:“朕既然送你,就随你處置好了。”
許承言叩首。
柏後瞥了一眼許承言,當真不識貨,要不說許蘭的女兒難登大雅之堂。
許承言卻露出了挑釁的眼神。
柏後神情微驚,在看許承言卻換上了另一副表情。
太子看向許承言,平靜如母後,從未有過驚色,她卻讓母後露出那樣的表情。
許承言暗想,柏後不好對付,他們柏家姐弟倒是一模一樣,扳倒太子一事也要從長計議,不過在實施之前,讓文後回來比較穩妥。
太師柏楊幾次看向許承言,都沒有得到回應。
許承言不打算再回去了,那個家她一點也不喜歡。
雲璟看着許承言有些費力的右手,問:“用不用我幫你。”
許承言看都沒看他一眼,客氣地說:“小傷而已,王爺您不必記挂!”她在賭氣。
皇帝笑着看着進食的太後,說:“近來母後進食好多了,心情也大好。”
太後笑着說:“這可多虧了承言,也不嫌棄我老人家麻煩,時不時就來陪陪我,講笑話逗我開心,真是個好孩子啊。”
太子聽了看了太子妃一眼。
太子妃卻裝着看不懂的樣子,避開了太子的視線。
惠王和廉王看着寧王一眼,他們總覺得近來這幾件事情都是寧王得了便宜。
“承言,你和太後說些什麽?”皇帝好奇地問。
“都是一些我和母親行醫時的趣事。”許承言禮貌地說。
柏後看了許承言一眼,她身上的氣質像極了當年的許蘭,莫不是她要做當年許蘭做的事情?
皇帝問:“你母親現在何處?”
許承言說:“回陛下,承言已經一年未見母親了。”
皇帝看向許紅眠問道:“将軍夫人與承言是表姐妹,可知姑母去向?”
許紅眠起身說:“回陛下,不知!”
太後看着許承言有些心疼,尋常人家哪有她這般。
雲璟似乎看到許承言眼角有淚,一年未見母親,她也不過還是個十五歲的丫頭。
長公主想要開口安慰,卻見許承言的神情而止住了。
熱湯端了上來,話題也終止了,許承言看着那個熱湯聞了聞味道放下,用不大的聲音說道:“這湯裏面有毒。”
雖然聲音不大,但剛巧是在衆人都不說話的間隙,衆人吃驚地看着許承言,許多要端起湯來喝的人都有些驚恐地放下湯。
許承言看着那三個人,害成王殿下必有後手,這不,後手來了。
“傳太醫!”皇帝說。
蘇繡聞了聞,又見寧王整個宴會都沒怎麽看她,便說:“寧王妃有點大驚小怪了吧。”
許承言起身,在周圍的湯都聞了一圈後,走到她面前聞了聞,說:“你若說沒問題,你敢喝麽?”
許承言似乎沒有意識到自己方才犯了個錯誤。
太子起身說:“寧王妃方才說有毒的是你,那麽你剛才又碰了一圈碗,是不是有點賊喊捉賊?”
許承言說:“等太醫來了,看那些我沒看過的碗不就得了!”
太子無話可說,現在父皇在,若他咄咄逼人當真會令父皇起疑。
“承言啊,你怎麽知道這裏有毒?”太後問。
“這湯是溫補的雞湯,可是這味道有些過分的異香,雞湯無論加什麽香料也好也不會出現這樣的香氣,而能散出這樣的香氣的只有遠方國度生長的一種毒香草,叫醉草的東西。”許承言慢條斯理地說,“服下此草猶如醉酒一般,不出一盞茶的功夫就會身亡。”
這種草極稀有,能弄到的都幾乎是花重金尋得,為鏟除異己真的下血本。
太醫很快來了,他所有碗都檢查了一遍,說:“啓禀陛下,這裏的湯全部有毒,是醉草之毒。”
“把禦膳房的人叫來!”陛下将碗摔碎在地上,可見氣憤。
侍衛将禦膳房的人全部抓過來。
禦膳房的人剛想辯解,卻見蘇繡走過來說:“寧王妃這荷包好精致,聞着還有股淡淡的藥香。”
被這麽一說,禦膳房其中一個人指着寧王妃說:“是她,就是她,她來過禦膳房。”
許承言站在原地,平靜地問道:“好像我從宮門進來就沒離開過這裏,我怎麽去禦膳房?”
她回頭看了一眼雲璟,她想讓雲璟作證,雲璟卻低下頭,半天沒有開口。
那人卻立刻開口說:“人這麽多,您偷偷走出去也不會教人發現的吧!”
有這種熱鬧當然少不了廉王,廉王說:“你沒問題,拿出來給大夥看看有何不可?”
許承言卻沒有動,這個荷包對她很重要,不能這麽就給拆了。
白墨緣在一旁看着,起身說:“寧王妃可是從這裏沒出去過,我可以作證。”一字一句,铿锵有力。
那人一聽立刻沒了話。
白墨緣走到許承言身邊,說:“我知道這荷包很重要,但是要證清白沒辦法了,寧王妃。”
許承言看着他,心中安定了許多,只是她很好奇他為何知道這荷包重要?這個荷包是母親做的護身符,裏面放了許多草藥的藥末,僅此而已。
“這樣,寧王妃,我手很幹淨,你倒在我手上,讓太醫看,陛下您覺得如何?”白墨緣說道,他這麽做只是為何寬她的心,其他的他一概不管。
陛下點點頭,吩咐太醫站到他們身邊。
許承言解開荷包,輕輕倒出裏面的東西,雲璟根本不如他,雲璟他不會這麽幫我,只要對上蘇繡,我就成了一個可以随時犧牲的人,當真可悲。
太醫仔細看着拿起來聞了聞,然後說:“這裏面沒有一個有毒的,都是尋常香草加了幾位安神的藥草。”
這裏面有人微微有些動搖。既不是太子,也是惠王和廉王,而是柏楊,許承言曾經的父親。
蘇繡立刻道歉說:“寧王妃,蘇繡得罪了。”
白墨緣幫着許承言将東西裝回去,他笑着說:“寧王妃可是堂堂正正的人,不比某些胡亂指正的官家小姐。”他指的當然是蘇繡。
蘇繡臉色微變,說:“如何,征東将軍為何對寧王妃印象這般好?”說着,眼神暧昧地在他們之間打轉。
白墨緣笑着說:“曾經受過恩惠。”臉上的表情堂堂正正,不容任何人随意揣測。
陛下最後下令徹查此事,一是為了皇家顏面,二大約他心裏有了幾分猜測。
宴會很快散去,許承言走到周慶妃身邊小聲說:“娘娘有孕在身,萬事小心。”
周慶妃回頭時,許承言已經和雲璟走遠。
剛到宮門口,蘇繡卻叫住了許承言,卻讓雲璟先上馬車。
“蘇小姐有事?”許承言看着她,有些不快地說。
蘇繡十分有禮地說:“寧王妃,外界傳言不可信,但眼見為實。”
“你有話直說。”許承言說。
蘇繡笑了笑說:“這世上有許多種人,比如不用做什麽就可以坐享其成的人,再比如拼死拼活好不容易得到成果卻被人搶走的人。”
許承言看着蘇繡說:“蘇小姐說的有道理,不過倒是得你提醒了,我是不會讓我拼死拼活得到的成果讓坐享其成的人搶走。”
蘇繡施禮,說:“恭送寧王妃。”
許承言回禮,轉身離開,上了馬車後,馬車立刻離去,沒有耽擱片刻。
蘇繡看着許承言,走着瞧,許承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