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2)
糟糕的事終于發生了,這明顯是一個狼群,如果是對付一頭狼,她應該是綽綽有餘的,但是狼群的話,就不敢保證了。
看來,免不了一聲血戰了,她把包袱放下來,摸了摸了褲腿,把男子的那把匕首拿了出來,她現在無比的慶幸今天把它帶在了身上。
狼群緊緊地盯着她,幾頭分散開來,呈包抄的方式朝她攏過來,早就聽說狼是最有靈性,最聰明的動物。
果不其然,這明顯圍起攻之的戰略方式便不是其它的動物可以想到的,她把匕首在手裏緊緊了,心提到了嗓子眼。
狼群慢慢的逼進,頭狼帶領它們,一步步地靠近她。
一片烏雲飄過天空,正好把月亮遮住了,四下一片漆黑,突然一頭狼從左側面撲向她,另一頭也從右側面攻上來。
她一閃身,把左側面上來的狼甩倒在地,卻沒有避開右邊上來的那只狼,那只狼抓住機會,一把扯住了她的手臂。
她使勁一掙脫,只聽“嘶啦”一聲,整個袖管便扯爛了,細瘦的手膀露了出來。看着先頭的兩個同伴都被甩開了,其餘的狼都鎮住了,沒有繼續往上撲,頭狼森然地盯着她,在原地踱着步子。
突然,頭狼一聲長嘯,“嗚………”
聲音在空寂的夜裏瘆得人發慌,她的汗從發間滴落下來,臉頰兩邊流着一道道的淚溝,她用另一個完好的袖子擦了擦快要流到眼睛裏的汗水,緊張地盯着那頭狼。
聽到頭狼的號叫,狼群變化了一下陣式,六頭狼擺成一個口袋形,一齊朝她猛撲過來。她舉起匕首,刀口朝着前方,對着第一頭撲上的狼猛刺,鮮血噴了出來,那頭狼應聲倒地,血順着手流進了她的袖子裏,粘乎乎的讓人作嘔。
很快另外幾只狼纏了上來,一只抱住了她的脖子,另有兩只拽住了她的手臂,她狠狠地一旋身,把一只手臂上的狼甩了出去。用空出來的一只手使命地扼住抱着自己的那頭狼的脖子,指甲掐進了那厚厚的皮肉裏,把它一扯,朝一棵大樹上摔去。
那頭狼撞到大樹上,很快昏了過去。後面的兩頭狼緊跟着撲了上來,她揮舞着匕首,劃開了一頭狼的肚皮,腸子什麽的嘩啦啦的流了她一手,她把手抽出來,把匕首上勾着的一截腸子甩了出去。
纏着她手臂的那頭狼使命的扒着她,想把她按倒,另外一只狼趁機要上來咬她的脖子,她手一扯,把手臂上的那頭狼往地上一丢,擡腳狠命地踩了上去,狼發出凄厲的慘叫,要夜空中久久回蕩。
手也不空,單手抓住撲上來的另外一只狼,另一只手揮動匕首朝它的眼裏紮去,血賤了她一臉,她又補了一刀,劃破它的喉嚨,它立馬就咽了氣。
頭狼看着同伴都被她解決了,吓得不敢上前,轉身就往山林深處逃跑。
她害怕這頭狼還有其它的同伴,萬一再叫來另一群她可就危險了。一個箭步沖過去,把它撲倒在地,用匕首在它的身上猛刺,很快,頭狼也咽了氣。
她站起身,抹了一把臉上的血,涼爽的夜風一吹,汗濕的背涼嗖嗖的,這才一陣後怕。
心裏無比的慶幸,自己穿越的這個身體是一個大力女,要不然今夜可就成了這群狼口中的夜宵了。
她歇了一會,用樹藤把六只狼捆好,三個一捆,又砍了一根木棍,把狼挂在兩頭,抱起丢在一旁的包袱,挑起來悠悠地往破廟走去。
月亮從雲層中鑽了出來,不遠處一個黑影立在那裏,她吓得一個激靈,這又是什麽東西?可千萬別是什麽不幹淨的物什啊?
“咳,咳”玉石一樣的聲音在夜空響起。
她心裏一松,眼眶都濕了,原來是他!
可是他怎麽出來了?他那個身體怎麽能下地走路啊?
她把擔子一放,跑進前一看,男子靠在一棵樹上,手捂着腹部喘着氣。
“你怎麽出來了?傷口是不是又裂開了?”她焦急地問到,就要動手去摸他的腹部。
冰涼的手指按住了她的手,清越的聲音,“無事。”
她已經摸到了一片濕潤,他的傷口果然是裂開了。
她帶着哭腔,“怎麽會沒事?都流血了。”
黑玉的眼睛盯着她,“你受傷了?”
她抹了抹臉,“沒有,都是這群狼的血。”
她上前一步,攙着他的手,他順從地把身體倒在她的身上,兩人依偎着往破廟走去。
寂靜的黑夜裏偶爾響起兩聲夜枭的叫聲,兩人把腳下的樹葉踩得嘎嘎作響,一只貓頭鷹受到了驚擾,尖叫着沖向了天空。
看到破廟中微弱的燭光,她的心裏一片的溫暖,仿佛疲憊不堪的苦行者終于回到了家的懷抱,那舒服的安心漫延到了四肢百骸。
進到裏面,兩人互一看對方,在燈火下,她一身的血污粘稠,頭發一絡一絡的都被汗濕了,想着剛才的事,都心有餘悸。
她此刻的樣子狀惹厲鬼,滿身的血污,袖子也爛了,她不好意思地咧嘴一笑,雪白的牙齒在鮮血覆蓋的臉上閃着銀白的光,宛若地獄裏來的修羅。
男子的傷口處一片血紅,她趕緊洗淨手,搓掉上面的粘液,仔細的擦了幾遍才好,小心地掀開男子的衣袍,早先愈合了的傷口又裂開了半邊口子,血糊了一片,她仔細的擦拭幹淨,然後灑上了藥粉。
安頓好了男子,她回頭把擔子挑了回來,然後她把之前洗淨的女裝找出來,到後面的水潭去清洗自己這一身的血污,幸好現在是夏天,用冷水擦洗也不覺得冰。
潑水的聲音在夜裏分外的清晰,她洗着洗着,臉悄悄地紅了,不知道他會不會聽到水聲,要是能聽到,他會不會有什麽想法?
又看了看自己瘦小的身板,自嘲一下,就這瘦雞一樣的身體,誰會對自己有什麽想法,果然自己還是一個熟女的心思,太不純潔了。
裏面的男子确實聽到了水聲,只不過他什麽想法也沒有,伴着啦啦的水聲睡着了。
☆、殺狼英雄
第二天,看着地上那幾頭狼的屍體,她摸着下巴,琢磨着該怎麽處理,天氣熱了肉根本就放了不,酒樓這幾天也不要野味,自己要想辦法把這些怎麽賣掉呢?
到中午的時候,早上洗的衣服就幹了,她看着被狼爪扯爛了的袖子,這不好再穿了,手裏又沒有針線可以縫補,這可怎麽辦才好呢?
她想了想,磨磨蹭蹭地走到男子的跟前。
男子看着眼前扭成一團麻花的小姑娘,皺了皺眉,這是怎麽了?
“我的衣服昨天被撕破了,可不可以借你一件外袍。”她吞吞吐吐地問到,聲音細弱蚊蠅。
他一臉的黑沉,看着她手裏那件破了袖子的衣服。
冰峭的聲音冷哼,“出去。”
她麻溜地跑出去,一會兒,裏面又傳出,“進來。”
她走進去,一件外袍安靜是躺在草鋪上。紅着臉把這件外袍套在外面,衣領處隐約有股男子身上的那種清冽,衣服穿在她的身上大了許多,她使勁的把腰帶拉緊,袖子卷了又卷,下擺拖在地上,想了一想,把腰上折了幾下,這才勉強算是穿上了。
簡單的吃過午飯,她挑起那幾頭狼,準備下山去賣掉。
走到上次被人圍觀的田邊,昨天牛車上的那個大臉姑娘正等在那裏,看到了她和肩上的幾頭狼,細眯的眼睛裏射出狼一樣的綠光。
姑娘扭着腰走到自己的面前,拿出一方帕子塞到自己的手上,然後嬌羞地跑開了,留下她淩亂地站着風中,一臉的懵逼。
這是什麽情況?她捏着那方帕子,粗劣的布料上繡着一朵黃色的小花,這不會是傳說中的定情信物吧?她一個惡寒,把那個帕子随手丢進田裏,逃也似地大步走開。
瘦弱的少年走在鄉間的小路上,和肩上的幾頭狼形成了強烈的對比,一路上,照樣是收到了無數驚嘆的目光,有個老爺爺看到她肩上的那幾匹狼,高興地直對她言謝,老人家告訴她,往年附近村莊裏的鄉親可沒少受這些狼的禍害。
也有人認出了她是昨天扛野豬的少年,一下子炸開了鍋,大家七嘴八舌地讨論着,熱情地詢問她住哪裏啊,家裏有什麽人哪,說媳婦了沒啊。
把她問得是暈頭轉向,還有一個老漢拉着她,非要她去他家裏坐着,吓得她趕緊找了一個借口脫身。
末了,老漢還再三的叮囑下回一定要去她家坐一坐,她嗯嗯地答應着,飛快去跑開了。
來到鎮上,想着酒樓是不用去了,一般人家也消受不起這樣的野味,要不去鎮上的大戶人家試一下。
她挑着擔子走在街上,路過酒樓裏,眼尖的的掌櫃看到了她,熱情地和她打招呼,把她叫住了,看到她身上的那些獵物,掌櫃問她這些獵物想好怎麽處理了嗎?如果沒有自己可以幫她指一路,說不定能一次解決了。
她一聽,真是太好了,剛打瞌睡就有人送來了枕頭,這下不用發愁了。
掌櫃撫着短須告訴她,鎮上的王員外家裏明天有個席面,這個王員外平日裏最是好這一口,可能會需要用到這些野物,讓她去試下,又從後面叫來一個半大的小童,讓他領着她去。
她高興地對着掌櫃道謝,看着前面帶路的小不點,一臉正經地向她介紹王員外的情況,看着他小大人的樣子,她忍俊不禁地問他,
“小兄弟,你叫什麽名字啊?”
小家夥一拱手,“小的叫耀東。”
路上他還告訴她,他是專門給酒樓跑腿的,這一行他都幹了兩年多了,這鎮上的人家,他心裏門兒清。
喲,可還真看不出來,這麽個小家夥還是一個行家啊,耀東看起來有過很好的教養,那周身的書卷氣,便是做着小厮的打扮都掩蓋不了。
這也不知道是什麽樣人家出來的孩子?
穿過兩條弄子,王員外家就到了,耀東帶着她來到一處角門前,上前叩了叩門,一個花白胡須的老伯把門打開了。
“喲,是耀東小子啊,你們掌櫃又讓你辦什麽事啊?”
耀東一臉正色地回到,“李爺爺,我們掌櫃的知道員外郎明天要宴請客人,特派小的來問下府上是否還需要一些野味啊?”
李老伯伸長脖子,看到了後面她肩上的幾頭狼,“那敢情好,我進去問下我們太太,你們稍等下。”
一會兒,李老伯出來了,後面跟着一個中年漢子,李老伯笑着對他們說,“我們太太說了,這些野物你們就留下吧。”
說着,他身後的漢子就走上前來,粗壯的大手從她手裏接過擔子,不料擔子太沉,他腳下一個踉跄,手差點滑下去了,她趕緊伸手扶住他。
中年漢子站穩了,把她上下一打量,看不出來,這幹瘦的小子力氣可還真大,自己已經是遠近聞名的大力士了,沒想到今天還能碰到比自己還要勁大的人。他晃了晃身,挑着站起來,慢慢地站穩了,把幾頭狼挑回去了。
李老伯精光四射地看着她,這小子不顯山不露水的,也是個人才啊,假以時日,必成大器。
收了員外府上遞來的二十兩銀子,四個白花花的銀錠子,她拿出其中一錠五兩的銀子,遞給了身邊的耀東,沒想到小家夥連連搖頭。
“大哥哥,小子跑一趟腿得二十個子,你給我二十個大子就好了。”
她驚訝裏看着他,本來自己猜想他應該是讀過書的,可能是家道中落了所以才出來謀生活,還想拉把他一下,沒想到這孩子倒真是一個有骨氣的。
“二十個大子是你跑腿的,剩下的是大哥哥我的謝銀。”她想說服他接下銀下子。
耀東一臉肅穆地正色,“家父從小就教導我,切勿貪,不可輕易受人恩惠,大哥哥的心意小子領了。”
聽到他的話,她默默地把銀子收回了,經過一家點心鋪子的時候,買了兩包綠豆糕,把散開的銀錢數了二十個大子遞給他,并把一包綠豆糕也放在他的手上。
看着他還要推脫,她佯裝生氣地道,“這個你再不要就是不想交我這個朋友,大哥哥以後說不定還要找你幫忙呢?”
他認真地看了她一眼,接過了紙包,低低地道了聲謝。這一本正經的小模樣惹得她伸手摸了摸他的頭。
兩人從另一條路往回走,路過一個寫字攤,幡子上寫着代寫書信,木桌前坐着一個清瘦的中年男子,街上三三兩兩的人走過,偶爾有停下來和他打招呼的。
耀東開心地跑過去,“爹。”
原來是他的父親,她點頭示意,耀東拉着他,“爹,這是我今天認識的大哥哥。”
耀東的父親站起來,“不知這位小兄弟如何稱呼?”
這可難住她了,她叫什麽呢?以前的名字肯定是不可以的,想到第一天夢裏的那個聲音,她有了
主意,
“大叔,我叫小天,今天真是多虧了耀東小兄弟,可幫了我的大忙了。”
“在下姓崔”他一拱手,看着她,并不再多言。
她也一還禮,“原來是崔先生。”
“先生不敢當,不過是混口飯吃。”他慈愛地看着自己的兒子,耀東把綠豆糕放在桌上,“爹,這是小天哥送給我的。”
聽到兒子的話,他臉一沉,正要開口教訓,她趕緊說,“這是我拜托耀東小兄弟下次給我幫忙的。”
他的臉色這才緩和下來,她心裏一吐舌,這家的家教可真嚴,怪不得能教出耀東這樣懂禮的孩子。
辭別兩父子後,她去成衣鋪子給自己和男子又各自買了一身衣裳,想着現在手裏也有些銀子了,又買了好大一堆生活用品。
整整裝了兩個大包袱,她輕松地扛着往回走,哭笑不得的是,一路上,好多人和她打招呼,她隐隐瞧着好像是這兩天遇到的面孔,這些熱情地讓人招架不住,可她又不知道別人叫什麽,只能對着那些人點頭笑笑,跟在她後面還有人在叽叽喳喳的議論,
“看,那就是那個殺了狼群的小子,長得還挺俊的。”
“看着年紀不大哦,真是後生可畏啊。”
她一臉的莫名,她什麽時候這麽有名了?敢情自己還成了這來陽鎮上的名人了?
走到上次田邊的時候,她四周探頭看了一下,沒有發現那位大臉姑娘,這才舒了一口氣,往山中跑去。
回去的時候男子是醒着的,黑曜石般的眸子看着門口的方向,看到她回來了,那雙黑潭似的雙眼才複又閉上了。
她心下微喜,這個人不是擔心她吧?
被人牽挂的感覺原來是這樣子的啊,她捂着臉,心裏有點甜絲絲的。
晚飯特別的豐盛,她把割的肉上有肥的部位切下來,炸了些豬油,用豬油炒了一個素青菜,一個豆角炒肉,又用罐焖了米飯,倆人美美的吃了一頓飯,男子也吃了不少,兩人吃得香甜,竟是一點也不剩。
看着他舉止優雅地嚼着飯,那粗布衣裳也掩飾不了的絕代風華,她一陣恍惚,不知道以前的生活是場夢,還是眼下自己正身上夢中。
☆、山中歲月
想到那些熱情的鄉民也确實讓她有點吃不消了,被人當猴子一樣的圍觀那感覺實在太不美妙了,索性就窩在這裏,好好的歇歇吧。她查看一下存放的糧食,也夠他們吃十天半個月的了。那這幾天就好好地享受一下遠離塵嚣的悠閑時光,暫時出山了,
自己抽了個空,把上次挖的陷阱填平了,最近不需要再捕殺獵物了,如果不是為了生存,之前她也不會去殺戮這些生靈。算了算手裏還有十來兩銀子,根據當下的物價,這些銀兩夠他們生活個三五個月甚至半年的了,手中有銀心不慌,自古以來永恒的定律。
想了想還是去竹林抓竹鼠去了,這東西好養又美味,上次兩人就有點沒吃夠。這次有了上一次的經驗,她抓了足足有四只,三只大的一只小點的,個個都短短肥肥的。
這幾只小家夥拼命地蹬着小短腿,發出吱吱的叫聲,她手指彈了下跳得最厲害的那只,這就是他們接下來幾天的主菜了,她把它們的腿綁在一起,準備帶回去養上幾天。
又在附近轉了轉,看着蔥郁的高山,更深的地方她不敢再進了,就在周圍找找看有沒有什麽吃的東西,找了半天,除了蘑菇外,還采了一些野果子,小小紅紅的,很酸,偶爾看到一些其它的野果,都還是青青小小的,根本沒有辦法吃。
看來這個季節山裏除了野菜,基本沒有什麽能吃的了,萬物都過了發芽期,進入生長期了,這要是在春天或秋天情況會更好了,到處都能采到新鮮的植物嫩芽,或是成熟的果子。
不過她也很知足了,手裏的這些東西夠他們吃好幾天的了,流落到這荒山野嶺的,沒有餓死都算是不錯的了,現在還能混個溫飽,食有肉,住有屋,已經是非常的難得了,她晃晃腦袋,人要知足常樂,才能長命百歲。
等過段時間廟裏男子的傷勢好了,說不定他們就要離開了,這裏雖然景色宜人,自然優美,可是卻遠離人煙,也不是久住之地。山中的歲月雖然平靜安逸,但這樣的安逸自己又能享受多久呢?
雖然她自己是很喜歡這樣清靜的日子,也并不排斥這樣的生活,憑她現在的這身力氣,輕輕松松的養家糊口應該不成問題。
自己這幾天所做的事情不就是真正挑起養家的重任了嘛,自己在外面負責賺錢養家,廟裏的那個人則呆在廟裏負責貌美如花。心裏默念着這句話,她忍不住笑了起來,想到負責貌美如花的那個人要是聽到這句話,冰雪般的顏肯定又會結上一層黑霜了。
回到廟裏,她把東西放下來,把剛才順路砍的幾棵竹子擺在廟前的空地上,用匕首把它們劈開,再把竹子片成一條條的竹條,然後用竹條子子編了一個籠子,雖然形狀有些怪,看起來不美觀,但是還算實用,把抓來的四只竹鼠裝進去,順便喂食了它們一些新鮮的嫩竹子,幾只小東西吃到了食物,也不吱吱的叫了,安靜了不少。
就着手裏的竹條,她順手再編了一些大小不一的筐子,把米面雜物分類放好。小小的破廟,被她收拾得十分的齊整,角落堆放着筐子,裏面之前散落的雜物也被她歸置好了,看起來頗有幾分獵戶農家的感覺。
男子依舊是靜靜的看着她手裏的那把匕首,這把匕首名叫烏冬,削鐵如泥,吹毛斷發,已經跟随自己整整十五年了。
小姑娘細小的手握着它,陽光在它身上反射出厚重的光,冷氣森森,而她像個小老鼠一樣的忙東忙西,小手翻上翻下,歡快地抽動那些細長的竹條。一绺頭發從頂上散落下來,她伸出手把發絲往耳後拔,不經意對上男子明月般的雙眼,那雙寒目中此刻冰雪消融,雲霁霞光出,璀璨奪目。
晚上依然是竹鼠炖蘑菇,又炒了一個青菜,加上她焖了一碗米飯,倆人分食了。天然的食物果然是特別的美味,只是簡單的加了點鹽,就能讓人唇齒生香,于是倆人都吃了不少。
太陽在天邊映出火紅的霞光,鳥兒們紛紛飛回巢穴,山林裏一片空靜,傍晚清涼的山風吹過,
透着悠然自得的惬意。
她靜靜地立在門邊,看着眼前空靈的一草一木,感受大自然最動人的風姿,霞光映在她的臉上,細小的絨毛在光影中清晰可見。她抿起唇,緩緩地笑了。這種生活真美啊,眼前的景像仿佛從畫中走來,慢慢地展開鋪在了她的面前。
她轉過頭,對暗影中的男子笑了一下,漫天的霞光暈在她的身後,沖起一束束瑰麗的火焰,眩人奪目。
太陽終于消失在山澗的那一頭了,夜暗了下來,暈黃的燭光亮幾來了,男子安靜地躺着,她期期艾艾地,小心地躺在了他的身邊。
這是第一次她在他醒着的時候靠近他,有點羞澀,有點膽怯,兩人都沒有說話,為了打破這種尴尬沉悶,她想了想,清了嗓音,“我給你說個笑談吧。”
“嗯。”
“話說有一個縣令,最是喜愛逢迎拍馬,有次知府大人要下來巡視,他趕緊安排歌舞宴席好吃好喝地招待這位上峰,請來做陪的還有當地的一些富戶鄉坤,酒過三旬,席間知府大人腹內如鼓,氣息在丹田處流竄,一不小心就跑了出來,發出的聲音像驚雷一樣炸開,在座的人都望向首座,知府大人也裝作一臉嫌棄地看着身邊做陪的縣令,縣令連忙擺手說,‘不是本官,真的不是本官。’知府的臉都綠了,陰沉着拂袖而去了。”
她停頓了下,“三年後,政績考核,縣令想着自己每年往知府那裏的孝敬都是給得足足的,這下自己可要在這個縣令的位置上挪窩了。沒想到出任同知的是另外一個縣令,他百思不得其解,派人打探知府的口風,知府大人一臉鄙薄地說道,‘屁大的事都不敢擔當,誰還敢委以他重任。’縣令聽後,暗自後悔,都怪自己當年沒有承認那個屁是自己放的。”說完,她自己笑了起來,黑暗中,男子的嘴角勾了一下。
她聽到男子細微的笑聲,心情愉悅起來,突然有了一種山中歲月靜好的感覺,氣氛溫馨地讓人心安,不知不覺,迷糊的睡着了。
接下來的兩三天,由于準備了好幾天的食物,再加上那幾只竹鼠,也就不缺吃的了,所以他們難得的悠閑了起來。
過了幾天,男子已經能自己扶着牆站起來了,每天也能行動緩慢的走上幾步,她大大的松了口氣,看來過不了多久就可以離開了,想到離開,又有些矛盾,自己前路未明,還不知道要何去何從。她糾結地擰着眉毛,一張小臉都快皺成樹皮了,小小的身體坐在門檻上,雙手托着下巴,重重嘆了一口氣。
她忘記自己現在可是一個十多歲的小姑娘,這副裝世故裝成熟的模樣讓人忍不住發笑,偏她自己還一無所覺。
男子倚在牆邊上靜靜地看着她,一會兒皺眉一會兒撅着小嘴,他颀長的身姿立在暗影裏,風姿綽綽,比山林中的青樹還要挺拔蒼勁,那舉世無雙的容顏藏在陰影裏,瑩白玉潤,美得驚心動魂,讓人窒息。
她若有所感地一回頭,對上了男子絕世的容顏,她的心都壓抑不住的狂跳,這也太沒有天理了,一個男人長成這樣幹什麽啊,真是美得太逆天了,讓她這樣的路人甲情何以堪啊!
美人就是養眼,便是眼下這樣的重傷初愈的情況下,那略顯蒼白的臉色,都絲毫無損他的風華!美色瞬間治愈了她的哀愁,她站起身,拍拍身上的灰塵,跳過門檻,馬上又變成了那個活力四射的小姑娘。
又過了兩天,男子的身體也一天天的見好了,已經可以自行走動了,她扶着他在廟的周圍走了一圈,然後停在一棵大樹下休息,他淡漠地看着遠處的山林,靜靜地立着,久久都沒有動。
這幾天她花着心思弄着好吃的,空了就在周圍走兩圈,或是什麽也不做,就坐在門口曬太陽,兩人過着如隐世般的生活。
山中的日子簡單枯燥,兩人安靜地享受着這份清靜,對于她來說,也許是自己孤單太久了,這樣有人陪伴的日子分外的難得。
慢慢的兩人也能搭上話了,開始她還怕他會嫌自己啰嗦,但後來看到他并沒有露出不耐煩的神情,反而是兩眼認真的地看着他。兩人一般都是她講他聽,偶爾也能聽到他嗯哦的回兩個字。她想,他們算是熟人了吧,就算不是,也稱得上是熟悉的陌生人了。
有天她正在做飯時,不小心燙了手,正放嘴裏吹着,聽到後面傳來清冽的聲音。
“小心” 如冰玉相擊,珠落銀盤。
她“嗯”了一下,并沒有回頭,那迷人的嗓音聽得她刷地一下紅了臉,她心下懊惱,不怪自己定力不堅,只怪某人聲音太勾人。
在山中呆了十幾天,男子的傷口已基本長好了,只要好好的将養一段時日,便可痊愈了。
☆、天明赴前途
山中一日,世上千年,便是再忘記了歲月,也終有清明的一天,萍水相逢,已是三生有緣,曲終人散,總有一別。
離開的時刻終于來了,那天早上她出門時,看到門口的站着一個堅毅的黑衣漢子,漢子似乎早已等候多時,發際間還有薄薄的水氣。
聽到她的呼聲,男子從破廟的陰影裏走出來,他緩緩地移動着身形,周圍無風自動,發帶在風中飄舞,帶着一身的流光溢彩。
看到自家主子現身了,漢子對着他恭敬的行禮。語氣謙卑:“世子。”
她回頭看了他一眼,他的臉上是一片的清明,早就猜到他應該是出身不凡,沒想到還真是一個世子啊,怪不得這通身的氣派,舉手投足間的風華掩都掩不住。看來,他們分別的時刻就在眼前了。
不知為何她的心中充滿了不舍,她看着男子,這一別,不知何時才能再見,再見時他還會不
會記得她。他是她在這個世上睜眼看見的第一個人,世人都有雛鳥情節,兩人相處了這麽長的時間,不知不覺她對他已經有了依戀。如今兩人就要各奔前程了。她現在是誰呢?又會有怎麽樣的家人呢?
她默默把之前用的炊具包好,小心放在泥像的後面,她摸摸這些陪伴她度過這些日子的夥計們,說不定以後這裏有其它路過的人,在這裏歇腳的時候,這些東西也許還能用得上。
男子和他的仆從在門口等着她,他複雜的看着她收拾東西,看着她不舍地走在後面,他緩了緩腳步,等她跟上來。她再回頭看了一眼清晨霧氣中的破廟,轉過身提起裙擺追上了他們的腳步,奔向了未知的明天。
山腳下停着兩輛青油布馬車,很普通的樣式。其中一輛上坐着一個年約五十的車夫,旁邊站
兩人一見她就急切的撲了上來。
“華姐兒,你可把嬷嬷吓死了,”年老的那位激動的拉着她的手,淚不成聲,年輕的那位也是淚水漣漣。婦人拉着她,上上下下仔仔細細的一打量,“老天保佑,小姐平安就好。”
看到她雖然穿着粗布衣裳,還是個假子小的裝扮,但精氣神看起來不錯,顯然這段時間沒受什麽苦,兩人這才止住淚水。年輕的那位姑娘上前扶着她的,口中喚着小姐,三人站在了一起。
老婦人對着男子深深的鞠了一躬,“多謝謝易大人,您的大恩無以為報。”
修長的手托起老婦人要下彎的身體,“廖嬷嬷不必多禮,說起來還是在下要多謝榮小姐的救命之恩呢。”
她在旁邊聽到兩人的話,原來他姓易,她姓榮啊。
老婦人拉着她的手,“我們華娘這幾日麻煩世子了。”
他擡起頭看了她一眼,清冷的眼神裏流過一絲柔光。“老人家言重了,倒是貴府小姐這幾天對在下多有照顧。”
老婦人聽到他這樣說,也不再多說什麽了,對他再行了一個禮。
突然,斜路上沖出來一個人,她定睛一看,哎呀,是那個大臉妹,大臉妹一把抱住她,鼻涕眼淚地直往她身上抹。“你這個沒良心的,就這樣走了,丢下我可怎麽辦啊?”大臉妹一臉悲憤地看着哭喪着臉,指着她控訴道,“你說,你為什麽要把我的帕子送給別人?”
什麽帕子?什麽送給別人?她沒有送給別人啊,她記得自己不過是随手丢了啊,難道被人撿了?她張了張嘴,正要說些什麽。
這時候,又沖出來一個大個子,把大臉妹從她的身上扒開,小夥子真誠地對大臉妹說,“阿花,跟我回去吧,嫁給我吧,我一定會對你好的,這些個公子哥,不會是想玩弄你罷了。”說完,那小眼神還意有所指地看着她。
哎呀,我去,我怎麽玩弄這個大臉妹了,也不看下她那張大餅臉,自己的小手都蓋不住,可怎麽玩弄?
其餘的幾個人都被這一幕弄懵了,一頭霧水地看着他們。她哭笑不得地看着眼前這一幕,那個阿花還想往她身上撲,大個子死死地拉着她,兩人像拉據一樣地較着力,突然大臉妹不動了,癡迷地看着後面。
大個子力氣來不及收回,一屁股跌倒在地,摔了個四仰八叉,等他一身泥土地從地上爬起來,順着大臉妹的目光看去,一時間也呆住了。
兩人張大着嘴看着那個玉雕冰研的美人,眼珠子都快掉下來了,世上居然還有這麽好看的人,莫不是他們今天遇到神仙了?
易世子身邊的漢子不悅地擋在自己主子的身前,兩人看着一個黑臉的漢子擋住了那個絕世美人,兩人這才清醒了過來。
抹了抹嘴角的涎水,大臉妹還要往她身上爬,大個子反應過來一把抓回去,這次大臉妹可沒有剛才那要死要活的模樣了,多了幾分忌憚。兩人縱使再蠢,也知道眼前的這些人不是他們可以輕易攀附的,好說歹說,大臉妹終于被小夥子拖走了,小綠豆眼還不死心地頻頻回頭那幽怨的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