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7)
來那就是表姐的鋪子,兩姐妹相視一笑,向前走去。
斜對面的茶樓裏下來幾個人,為首相貌虛浮的男子搖着手中的折扇對着兩人擠眼笑着,這位公子剛正在裏面吃茶,看到了街對面的兩個女子,那其中還沒有長開的黃毛丫頭他沒有看在眼裏,另一個白白嫩嫩的正合他的胃口。
他這人本來眼光就和別人不一樣,淨愛一些豐滿白胖的女人,京中的那些世家女人渾身無二兩肉,有什麽好的,看得就讓他倒胃口,還是那白白胖胖的肉團子摸起來才過瘾。
看着男子流出的狎呢的目光,兩姐妹一陣惡寒,此時已經入冬,這個公子手裏還搖個扇子,面上塗粉抹腮,故作風流地向兩人走過來,華娘拉着表姐,不對聲色地加快腳步,不料那個公子的下人擋在她們的面前。
“跑什麽跑啊?”男子伸出扇子,把顧表姐的下巴擡起來,“小爺我看上你,那是你的福份。”
“這樣的福份小女子消受不起呢,公子你還是找其它人吧。”顧表姐捏捏正要上前的表妹,
自己放低姿态,輕聲細勸。
“哈,小爺要做什麽還用你來教訓。”男子根本就不聽,他早就看出,此二人的打扮可不是什麽世家女子,想來出身并不高,最多是小官之家,這樣的身份最好擺平,他在這種事上還沒來沒有失過手呢。
幾個下人們圍上來,把她們逼進旁邊的胡同裏,華想看到對面茶樓裏有人影晃過,便對着裏面高聲呼救,沒想到茶樓的大門“哐當”一下關起來。
看來這個男子的身份不低,連茶樓的掌櫃都不願意得罪,街上現在也沒有什麽行人,便是看到了,也都裝做沒聽到的樣子低着頭快走過身。
對方一共有四個人,除去男子,另三個是家丁,看起來倒是身強體壯的,她把雙手捏得“啪啪”響,看來又要自己動手,想到自己自從穿越以來幹的這樣些事,不由得淚目,誰來告訴她,她本來只想做一個安靜的蘿莉,可是這坑爹的劇情,愣是把她逼成女漢子。
且不說之前是生存所迫殺豬砍狼的,便是這段日子以來自己就已經鬥毆兩次,更無語的還是她單挑人家一群,讓人哪裏找理說去,她暗處提神,現下看來又是一場搏鬥。
把顧表姐往身後一拉,男子一看,“喲,小姑娘毛遂自薦啊,可惜哥哥不好你這一口哦,乖乖呆一邊去。”
華娘譏笑道,“你好哪一口呢?紅燒豬頭,暴雨梨花還是竹筍炒肉,我這裏可都有哦。”說完冷冷地掃了一下眼前幾人。
“哈哈……”男子狂笑道“這小姑娘有點意思,本世子我不愛那些,我只愛浪裏白條,魚翻紅浪。”
這也是個世子?華娘望天,古代的世子這麽不值錢,滿山遍野都是嗎?大街上随随便便就得撿到一兩只?
顧表姐看着表妹細瘦的身擋在自己的前面,心下一陣感動,忙要把表妹護在身後,卻怎麽也掰不開表妹後護着自己的那只手,心下詫異,這表妹到底是吃什麽長大的?
華娘昂着下巴,“閑話少說,要麽放我們走,要麽我把你們放倒。”說話自己心裏都想哭兩聲了,這麽霸氣,你确實自己不是要混山寨的料?
男子這才正眼看這個丫頭片子,“口氣還不小,你知道本世子是誰嗎?”說完就要把華娘拔開。
華娘一個分筋手,把那個世子反扭轉下,痛得他是嗷嗷叫,這死丫頭真不是目空自大,确實是個有身手的,對着後面家丁大喊,“你們都死了?還不快上。”
幾個家丁方才回過神來,一湧而上,但是這幾個人哪裏是華娘這個大力女金剛的對手,三下五除二,一個個的都鼻青臉腫。
“哼,看來這位世子爺還是愛好紅燒豬頭啊。”趁幾人倒在地上無還手之力時,華娘拉着表姐就跑,京城裏能稱做世子肯定不是一般的人家,打也打了,惹是真惹不起,還是跑路上緊,也不敢從正街跑了,更不敢直接跑到鋪子去,怕被這個世子順藤摸瓜,于是直接穿進另一條胡同。
看着相似的拐角死牆,此處仿佛曾經走過,顧表姐累得是上氣不接下氣,反看表妹卻氣息平穩,絲毫不見喘息,心下暗自詫異。
隐聽見嘈雜的腳步聲,再看着已無路可走的巷子,和兩邊緊閉的黑漆古門,華娘正猶豫着是否上前叩門,門卻打開一條縫,裏面的老仆朝兩人招手,“快進來,姑娘。”
此時也顧不得想太多,兩人閃身進去,裏面卻是另一番天地,假山嶙峋,古柏蒼翠,一條幽徑直通拱門,老仆帶着兩人穿過去,便見廊回曲轉,中間矗立二層閣樓,閣樓上琉璃飛瓦,在日照下金光閃閃。
閣樓邊,湖光潋豔,男子青衣墨發,回眸望來,華娘便聽身邊表姐的氣息更粗沉可聞,心下哂笑,此人簡直是行走的□□。
老仆朝着顧表姐做個請的姿勢,顧表姐半天也回過神來,眼前的谪仙美男肯定是認識表妹的,便滿心疑惑地随着老仆朝另一頭走去。
華娘緩緩地走向男子,男子也不出聲,盯着漸露風姿的小姑娘,髻發略有些松散,細細的碎發張揚紛飛,不由自主的伸出玉白修長的手指,仔細的捋順撫平那些毛燥,正正歪斜的發髻。
她不由地咽口水,心下酥軟一片,此情此景,仿若夢裏的奢求,如果他臉上的表情再溫柔些就更完美。
直到坐上馬上,華娘心裏還粉紅冒泡,顧家的車夫也算機靈,遠遠地看着不對勁,看着她們鑽進胡同,估摸着她們要出來的地方,然後在附近候着,可等半天也沒見人。
幸好有人把他引來,看姑娘們沒受傷,放下心來,其餘的連問都沒有多問一句,對着前頭的馬抽了一大鞭子,馬車便離箭一樣地飛了出去。
馬車內,顧表姐眼冒星星地看着眼前瘦弱的表妹,真看不出來這麽小的人三下兩下就能把幾個大漢撂倒,她決定以後就跟着表妹混了。
至于那個絕色男子,那高貴的氣質,必不是普通人,表妹怎會與他相識,此事處處透着古怪,縱使心中疑惑萬分,也識趣地閉口不提。
華娘被飛馳的馬車颠得是頭暈眼光,也沒空去理會表姐,兩人回到府裏,都很默契地瞞下了此事,并再三叮囑了車夫,此事不可宣揚出去,也不知道豬頭世子是哪家的,看那人的樣子怕是不會輕易善罷甘休,最近都不要再出門了。
☆、又見耀東
從舅舅家回來後,很快便迎來武朝的慶收節,慶收節是武朝的民間的大節日,慶收今年的五谷豐登,祈盼來年的風調雨順,這對莊稼人來說是最重要的日子,麗陽鎮上街道擠得實實的,采賣游玩的人都湧上街來。
一早珍姐兒就來叫她一起去鎮上放花燈,她看着小姑娘身後的魏正林,後者赧然地轉過頭,甚是難為,她抿嘴一笑,兩個小的也不太容易聚到一起,自己還是不要去當這壞人。
于是笑道,“你們自行去玩就好,我最近憊懶,哪兒也不想去。”
珍姐兒搖着她的手,“華姐姐你去吧。”她現在也知人事的年紀,單獨和林哥哥出去總覺得怪羞的。
她一點小姑娘的鼻尖,“傻丫頭,難得你的林哥哥有空,華姐姐跟去成什麽樣子。”約會帶着她這個大燈籠,那還不把魏小子給怄死啊。
小姑娘害羞地一吐舌頭,看了一下自己的林哥哥,“華姐姐真壞,不和她玩了。”
看着這對小情侶離開的背影,華娘不由得失笑,連十二三歲的小姑娘都有了着落,她這個都熟透的白菜怎麽還沒有豬來拱啊。
索性呆在莊子上也無事,她發動采琴采畫幾個人糊起了花燈,晚上就在莊子旁邊的小河裏放吧,也算是入鄉随俗一把。
一朵朵荷花燈在順着水飄流而下,映襯在波光的河水中連成一串串的花鏈,她蹲在臺階上,雙後合十,願上天保佑自己身邊的人都平安健康,逝去的人安息。
一睜眼,河的對面站着一個修長的身影。一個躍身,就落在她的旁邊,她口瞪目呆,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輕功,原來這世上真有這東西存在啊。
易青钰看一眼水中的花燈,眸光莫測,荷花燈,通天入地,天庭有天理否,地獄是否又只有厲鬼惡魂。
他又是什麽?既非厲鬼也非惡魂,重來一世所為何?
眼前的小姑娘鳳眼圓瞪,眸子中倒映着花燈的火光,晶亮亮地看着自己,他心下微動,是為了她嗎?
“那個畫豬頭的小子是你什麽人?”那豬頭兩個字咬得特別的重,頗有些咬牙切齒的意味。
畫豬頭的小子?耀東來了?真想不到他這麽快就找過來,她呵呵地笑起來。
冷面眼角冷風一掃,笑聲嘎然而止。
“是之前在來陽我鎮認識的朋友,那次賣狼還要多虧他呢。”她收聲答道,她敢對指天發誓,自己當初真的只是随便一說,根本就沒有嘲諷他的意思,再說是個長眼的也不會用豬頭來形容他啊。
他冷哼,“為什麽要畫豬頭?”
天曉得早上看到牆角的那個豬頭時,自己都懵圈了,高大森嚴的院牆上,那個黑炭畫的豬頭咧着大嘴朝着他笑。
誰有那麽大的膽子在國公府的牆上亂寫亂畫,侍衛們從樹後面拖出一個小子,看着半大小童的樣子,倒是還算有禮,說話也算條理清晰。
他越聽臉越黑,聽着小童的描述,已猜到是誰,除了那個膽大包天的丫頭,這樣的事情還有哪個女子能幹得出來,倒真是好本事,幾天的功夫都有人上門追随過來。
侍衛們看着主子的臉色,都一臉同情地對着那個小子,眼神裏透着小子你這下慘了。
最後他只讓侍衛們把小子帶下去,随便提下讓他們不要慢待,那些侍衛們都有些摸不清頭腦,那個小子口中的小天哥哥不知是何方神聖啊?連主子都要避讓三分,這天下間除了宮裏的那幾位,誰還有這樣的面子?
侍衛口中有面子的小姑娘還不知死活地給他笑出聲,他冷冷地瞪她一眼。
她趕忙答道:“豬頭好畫嘛。”打死她也不承認,她當時囑咐耀東的時候是腦子被抽得不輕。
他默然,“明天把人給你送來。”
遠處,腳步聲傳來,她扭過頭去,依稀看見采琴正朝這邊走來,待回頭正要說些什麽,咦,人呢?
采琴幫她把衣服披上,“小姐,夜涼了。”
主仆倆相偎着走回去,采琴疑惑地一回頭,剛遠遠地似乎瞧見小姐的身邊有一個人影,看來是自己看花眼,最近不要再晚上熬夜做針線,太費眼睛。
次日晨起,顧莊頭一打開院門,便看見了蹲在石階上的小童,眉清目秀的孩子朝他一拱手,有禮道,“伯伯,小子叫耀東,來找小天哥哥的。”
顧莊頭聽得雲裏霧裏的,“孩子,我們這裏沒有你要找的小天哥哥。”
“可是那個國公說小天哥哥就住在這裏啊。”小家夥疑惑地說。
華娘在裏面隐約聽到聲音,跑出來一看,果然是耀東來了。她開心地喊,“耀東。”
小家夥一擡頭,嘴巴張得老大,結結巴巴的,“小天……哥哥?”
她一摸他的頭,“叫我華姐姐哦,之前是沒有辦法才男裝示人的。”
耀東臉紅了紅,點了點頭,“小子明白的。”
她把耀東引進正堂,采琴把茶水點心端上來,“耀東,怎麽是你一個人呢?”
他的眼眶立馬就紅了,“我爹他被人抓起來了。”
她一驚,“怎麽回事?”
小家夥再也忍不住,抽抽嗒嗒地說起來,“隔壁的大牛伯伯被人謀害,嗚……來了很多人,花嬸子說是我爹殺的,官兵就把他抓走了。”
崔先生一臉的節氣,根本不是那樣的人,又打量了一下耀東,小家夥看起來神精還不錯,昨夜裏易世子估計是已關照過他。
人命關天,她簡單地收拾了一下,換上男裝,帶着顧莊頭一起趕到了來陽鎮。
顧莊頭前去交涉,塞了不少的好處,終于在鎮衙的大牢裏,見到了崔先生,他的情況很不好,可能是剛受過刑,身上衣服破爛零碎,血跡斑斑。牢頭斜着眼看他們幾個人,哼哼地走開了。
“爹,”耀東撲在牢栅上,哭了起來。
崔先生一個喝聲,“閉嘴,我崔家兒郎流血不流淚。”又對着華娘他們拱手,“多謝二位前來探望。”
華娘更加确信這不是一個濫殺無辜的人,便是如今這樣的境地,此人也是一身的鐵骨,“崔先生,你把事情的經過跟小子說一下,幸許我們能略盡綿力。”
那雙看透人情世故的雙眼看着她,又看了看自己年幼的兒子,良久,“好,那便麻煩二位費心。”
嘆口氣,一一道來,他家隔辟住着一對小夫妻,男的叫大牛,在鎮裏的木匠,女的叫桃花,兩口子日子過得不錯。
大牛生平生最佩服的便是讀書的人,平日裏,對他們父子也頗為照顧,他的媳婦桃花也還算熱情。只是崔先生自己說不上來的是,特別不喜歡桃花那看人的眼神,便約束耀東不要和那邊太親近。
日子一久,露出好些端倪來,那個桃花不是個好的,這下便越發地不敢和她搭話,本來自己還尋思這月房租到期,另尋個地方,哪裏知道那天一回家,便被人綁好帶走了,說是在他家裏搜出了帶血的刀。
當夜便把他下牢,牢頭晚上就對他用刑,讓他交待自己是如何調戲桃花不成,殺害大牛的事實。
他苦口解釋,自己根本沒有幹過那樣的事,哪知牢頭根本就不聽,要不是酒樓的掌櫃昨夜使銀子,自己肯定還要受更多的苦。
顯而易見,這是栽髒嫁禍。
他們跟着耀東來到住處,街坊們看着耀東都怪怪的,想上前又不敢,打開小院的門,一眼便能看到底。
這是一個兩進的院子,本來院子裏還有另外一戶人家,看樣子昨天已經搬走,隔壁的院子是同樣的格局。
此刻,裏面傳來女子的哭聲,“大牛哥,你死得好冤啊。”
她皺着眉聽着那煩人的哭聲,幹巴巴的,滿滿的虛情假意,心中越來的肯定自己之前的猜測,
此女不是真兇便是幫兇。
刑偵破案的事她不會,要想把崔先生放出去,唯一的辦法就是讓桃花自己招認殺害自己丈夫的兇手。
可是兇手會乖乖地承認嗎?呵呵,當然不會。
手指捏得叭叭做響,那便打,打到她招為止,誰讓上天賜予這身蠻力,不知道是換了一個環境的緣故還是自己本身體內就有暴力因子,上世那個凡世不出頭的性格倒是改變不少,一言不合就開打,就是自己在這個世界的生存方式。
☆、懲罰狗男女
入夜後,隔壁院子裏,桃花正緊張地在房間地走來走去,突然後門傳來一輕兩重叩門聲,她趕緊打開一條小縫,門外一個身影閃了進來,瘦長的臉,細長的吊眉,尖嘴猴腮的流氓相。
桃花理理鬓發上前抱着來人,“冤家,你可是來了。”又從床裏下拖出一個包袱,“張郎,你帶奴家走吧,便是一刻也不想呆在這兒,你不知道,晚上都不敢閉眼,那個死鬼的影子……”
男子趕緊伸手捂着她的嘴,腥臭的嘴裏噴着熱氣,“胡說什麽,那個姓崔的已被收押,刑判下來,只待他一死,咱們便可正大光明。”
“可奴家還是怕,崔家那個死小子今日回來,還跟着兩個人。”她的語氣有些顫抖,想着其中那常服少年可怕的眼神,心裏一陣陣的餘悸。
男子不耐煩地,“你不是說那父子兩在這住了四五年都沒見有親戚上門嗎?”女人就是短視,他都打點好,只待姓崔的一死,萬事大吉, “你別胡思亂想,我過兩天再來看你。”
見張郎急着要走,雙手拽住衣袖,桃花趕緊抱着他,“今兒個跟他一起回來的小子,奴家說不上來,瞅着眼神好吓人。”她嬌呼喃喃,“別走,人家害怕,留下來陪我。”
“也不看看這是什麽時候,”男子厲聲道,掰開她的手,看着她一身素服憑添幾份弱俏,複又緩和下來,“聽話,等過了這陣我就帶你走。”
“奴家聽你的,張郎,你說話可要算數。”桃花委屈道,把身子往他身上貼得更緊。
“當然,我怎麽舍得你這個小妖精。”男子捏把她的肥臀,自己還正新鮮着呢,哪裏舍得這到手的肥肉。
桃花眼露癡迷,“死鬼。”
兩人眼看着就要纏到一起。
“咳,”陰冷的聲音響起,“兩位膩歪夠了嗎?來談正事吧。”
驚得兩人趕緊分開,桃花正要喊人,來人一個上前,把兩人的嘴堵上了,又扯下床單,把這
對野鴛鴦捆在一起,拍拍手,找了個凳子坐下來,看着那兩人。
兩人被堵的喉嚨裏發出嗯嗯聲,怒目瞪着她。
“想說話?可我不想聽,大牛是什麽死的,天知地知你們知我知。”她笑了笑,“你們肯定不會承認,對嗎?”她起身站起來,“沒關系,你們會認罪的。”
兩人驚疑不定地看着對方,她從袖口拿出兩塊帕子,把雙手包好,似是無奈地嘆息,“真怕髒了自己的手,殺狼都沒這麽麻煩。”
兩人一聽,差點暈死過去,怪不得看着眼熟,原來是單挑狼群的那個小子。
華娘一步步地走近,兩人驚恐地看着她,突然一陣尿騷傳來,鄙咦地看着那個男子,用腳狠狠踢了他一下,轉向桃花,“真沒用,這樣的男人,你圖他什麽?”又啧啧兩聲,嫌棄地看着那個張郎,這模樣猥瑣,還真是一個蟑螂啊。
從院子裏提了一桶水,兜着頭朝那個男人的身上潑去,把水桶往邊上一扔,這下空氣中才沒有了那股異味。
屈身蹲到兩人面前,抓住男人的肩膀,一個旋力,咔嚓一聲,男子的左肩膀就卸下來,他疼得直冒冷汗,又喊不出來。
全身被濺濕的桃花拼命地搖着頭,雙腳摩擦着地往後縮,華娘眯着眼對她譏笑,“莫急,等下輪到你。”
桃花驚恐地死瞪着眼睛,嘴裏嗚嗚直響,更回拼命的往後縮。
“別縮了,謀害親夫的膽子去哪了,人都說有福同享,有難同當,以前一起風流快活的時候就應該想到有今天。”
伸出手,同樣把桃花的右肩給撸了,“看,男左女右,公平吧,等一刻鐘,我們就玩另一個裝上去,開心吧。”
男子似乎是松了一口氣,又聽那少年意味深長地,“這夜還長得呢,你們說是不是,怎麽樣也要讓你們玩得盡性呢?”
一刻鐘後,見到自己的肩膀裝上了,兩人都劫後餘生地松了一口氣。
“這是第一個回合,”她看着兩人冷冷地說。
兩人擡起眼,不敢置信地看着她。
“離開亮還早着呢,”她又道。話音剛落,一個使勁,男人的右肩垮了下來,他睜目裂眦地瞪着她,巨大的酸痛讓啃食着他的心。
桃花乞求地看着,華娘輕笑,“要想不玩這個游戲也簡單,只要你們把自己殺害大牛的事公布開來,自然就可以結束這個游戲,你們可要想好,不承認每天夜裏我都會找來。”
桃花遲疑了,眼睛看着男人,男人憤怒地看着她。
華娘陰呵呵地笑,原來男子才是真正的兇手,見兩人還抱着僥幸的心态,她沉着臉把桃花的左肩一旋,痛得桃花直發抖。
整夜下來,兩人癱成一團,猶如死狗,眼看着天就要亮了,男子的眼睛裏放出希望的光。
天亮後,隔壁院子裏傳出敲門聲,桃花的院子外聚着一衆街坊,為首是住對面的大娘,今兒個是大牛兄弟上山的日子,他們都是過來幫襯的。
大娘敲了半天的沒,都沒有動靜,心下暗叫不好,桃花不會尋短見吧?
大夥把門撞開,沖進院子,一推開房門,“啊………………”
尖叫聲把後面的人都吓住,大家伸頭一看,哎呀,造孽啊,大牛兄弟才剛死,這桃花怎麽就等不及了?
只見赤身露體的男女纏在一起,躺在坑上,地上一攤的水,衣服濕濕地丢在地上,好事的婦人撇撇嘴,昨夜是有多激烈啊?看這樣子,啧啧……
衆人議論紛紛地走出院子,真是晦氣,這個桃花還真是狗改不了吃屎,大娘對着桃花家的大門唾了一口,沒得弄髒她的眼,這家的事她再也不管。
吵鬧的聲音從隔壁傳來,華娘仔細側聽,等衆人從院子裏罵出來,她趕緊讓顧莊頭陪着耀東一起前去衙門。
鎮長看着前來喊冤的中年漢子,雖着青衣粗布,卻氣度沉穩,他一沉思,喚來衙役數人,随同前去。
衆人沖進房間的時候,塌上兩人才悠悠轉醒,只覺得渾身酸痛,一睜眼,房子裏怎麽多了這麽多人?
天漸明時,他們以為這一夜便要過去,怎料那惡鬼把他們剝光,四肢都卸下來放到坑上擺在一起,也不知道對方又使了什麽法子,他們竟暈迷過去。
待看清屋內來人,兩人都吓呆,桃花往裏縮,拼命拉着被子遮住自己光着的身子,無奈太過慌亂,兩頭兼顧不上,不是露這頭,便是曝那頭。
鎮長沉着臉,真是傷風敗俗,示意其中一個衙役去屋子的衣櫃裏拿出兩套衣服,讓那兩個丢人現眼的東西穿上。
院子外圍滿鄉鄰,華娘趁亂高喊,“崔先生是冤枉的,這張大才是殺害大牛的兇手。”
人群中立馬就炸開,“對哦,崔先生平日裏就是個正經的,這個桃花之前還想勾搭他呢?”
“肯定是這兩個的人□□被大牛撞破,才殺人滅口的。”
“那張大和崔先生住一個院子裏呢,那把刀說不定是張大放崔先生的屋子裏呢。”
大家七言八語地說起來,就說崔先生那麽好的人怎麽可能是兇手,這個桃花肯定是包庇自己的相好才冤枉崔先生的。
張大掙紮着高呼,“冤枉啊,小的是冤枉的啊,是有人陷害于小民,那人把小民四肢都卸了。”
“閉嘴”一個衙役喊道,“編瞎話也不編個好的。”自己好手好的腳行動自如,還說什麽別人卸掉他的四肢,淨睜眼說瞎話。
張大這才反應自己走得好好的, “大人,小的真的沒有騙人,”他不死心地喊着。
人群中華娘對他做一個卸下的動作,他渾身激抖,把正要吐出的話咽下去,昨夜真是生不如死,不知道自己是怎麽熬過來的,桃花倒是平靜多了,事已至此,她是逃不掉了。
鎮長大人若有所思地走在後面,華娘滿意地點着頭,給顧莊頭使一個眼色,對方便明白她的意思,跟上去。
華娘望着身邊的耀東,此事已經十分明了,本來就是一樁簡單的案子,有顧莊頭去上盯着,崔先生很快就會被放回。
果然隔日崔先生便釋放出來,前天夜裏受的傷不輕,沒辦法自行走路,顧莊頭找來幾個漢子,一起把他擡回來。
看到崔先生的樣子,華娘心裏把那個鎮長從頭到腳罵一遍,後來聽顧莊頭的敘述才知道一切都是那個牢頭自作主張,只因他收了張大的銀子,事一出,鎮長自然把他革職查辦,桃花收押,張大判秋後問斬。
崔先生回到了家裏,看起來精神還好,掙紮着起來要對她行禮,“小天兄弟,崔某這次能出來,多虧你的傾力相救,大恩大德,崔某銘記在心。”
耀東小聲提醒,“不是哥哥,是華姐姐。”
崔先生連道失禮得罪,她按住他,“不必多禮,不過是舉手之勞,相逢即是有緣。”又看了看坐在他身邊的耀東,“你們接下來有什麽打算?”
聽到這句話,崔先生沉默下來,耀東眼眶發紅,華娘了然,“如果你們不嫌棄的話,可以随我同去。”
靜思良久,崔先生終于微不可見地點點頭,顧莊頭找來另一輛馬車,衆人一齊離開。
☆、崔先生
待崔先生傷好後,已是入了秋,耀東和顧莊頭的兒子虎頭很快就成為形影不離的好夥伴,都是追貓打狗,人見人嫌的年紀,趣味相投立馬打成一片,之前老成的耀東沒兩天也成了黑俊俊的鄉下小子。
看着眼前泥猴子樣的兒子,崔先生說不出心裏是惱還是喜,惱的是孩子最近玩瘋,完全荒廢的學習識字,喜的是兒子終于有了這個年紀該有的快樂,之前和自己呆在麗陽鎮每天為了生計,也是磨滅掉他該有的孩童時光,想來都覺得對不住他。
轉念又想到崔家的列祖列宗,不知會不會怪罪他這個無用的子孫,百般矛盾終化作一聲嘆息,往事不可追,如今誰還記得他們崔家,就讓耀東過自己的生活吧,那些沉重的過往又何必讓兒子來承受。
耀東羞愧地看着臉色變幻不停的父親,最近确是玩得忘形,父親怕是要狠狠責罰他,可半天沒有聽到半句苛責,許久只聽得父親淡淡的囑咐,從今天開始要半天習文,半天玩耍,喜得他樂開了花,黑臉上白牙森森,嘴角都咧到腦後跟。
虎頭也乖乖地站在一旁,臉上還有剛才蹭到的黑灰,他也怵崔先生,雖然崔先生看着溫和的樣子,但是孩子的直覺讓他感覺到那不同旁人的氣場,便是莊子下村裏的教書先生都沒有這樣的迫人,他認慫地縮着肩,盡量躲着崔先生的視線。
但又怎能逃過崔先生的飽于世故的雙眼,愣是被點名,直接抓壯丁,以後要和耀東一起識字,虎頭心裏哀號一片,顧莊頭卻是喜上眉梢,他早就看出這個崔先生絕非一般人,虎頭狗憎人嫌的他都不好意思往村裏的學堂送。
這下好了,能得崔先生親自教導,還有耀東做伴,這熊孩子也該收收心,別整天想着出去野,當下便讓虎頭拜了師,算是認下師生名份。
從此虎頭便開始過上水深火熱的生活,看着小家夥蔫頭耷腦的樣子,華娘都不厚道地笑出聲,也就崔先生能制住這潑皮,之前是天天把院子裏攪得雞飛狗跳的,廖嬷嬷跟在他屁股後面追着打,虎頭翻牆跑路,把嬷嬷是氣得直在院裏子罵。
眼下崔先生傷好,得益的不只是顧莊頭,還有華娘,她把手上的那些賬冊往他面前一推,“先生大好,我正好可以輕省些,這些賬目,除了莊子,還有酒樓和布莊,以後就交給你了。”
似乎是沒有想到她會如此的信任,崔先生略有些驚疑,抽走一本賬簿随手一翻,眼裏越來越詫異,“姑娘,此記賬之法從可而來,崔某竟見所未見,且恕某直言,按上面的法子,姑娘很輕省地便可以自行處理,為何還要托付給崔某。”
華娘已經不會再驚到,她就知道上面的法子決不是這個時代所有的,原主确是穿越女無疑,“崔先生看我現在的境況如何?此居處又如何?”
略一思索,他拱手一回,“恕某直言,姑娘雖看着景況堪憂,實則是自在逍遙,且此處景色甚美,适宜修養身心。”
她心中忍不住擊掌,是個明白人,不迂腐酸儒,這樣的人用起來倒是自在,“崔先生所言甚是,但唯有不足,便是莊子上除卻顧莊頭和老李頭,就只有虎頭這半大的小子,太平年月裏還好,萬一有個什麽風吹草動,我一介孤女,處境堪憂,望先生助我。”
她說完直直地對視着眼前飽嘗人情冷暖的雙眼,良久,他重重一點頭,“好,姑娘有事盡管吩咐崔某,某定當義不容辭。”
在鄉下市井生活多年,他是已不是以前的大家公子,出門再也不會前呼後擁,反倒是事事要看他人臉色,冷眼瞧多了,也練就一雙世故眼,真話假話一聽就明。
眼前的小姑娘分明是想助他,又盡力保住自己的顏面,他如何聽不出來,雖然她說得慎重點其事,但是他可不敢小瞧眼前人,能相安無事地帶着下人在莊子上生存這些年,便是後面有人護着,也絕非一般的女子所能做到的。
心裏除卻感激還有尊敬,便是她不答應,自己以後也會視她為主,以姑娘的馬首事瞻,他默默地理好賬冊,抱在懷裏,躬一身出去了。
華娘是長噓一口氣,真怕崔先生會把所謂的文人骨氣當飯吃,拒絕她的好意,幸好自己沒有看錯,這不是一個古板守舊的人。
倒是現在,自己才算出是萬事不愁,只等吃喝了,這樣的生活之前可從來不敢想。
院子裏傳來朗朗的讀書聲,耀東清脆的嗓聲伴随着虎頭嗑嗑巴巴的含糊聲,倒是分外的悅耳,聲音傳到外面,不一會兒,采琴和采畫做完了手中的活計,也跟在後面去聽崔先生講課。
華娘這才醒悟,她這兩個丫頭也是識字的,起初她還真沒在意,在自己的時代是最正常不過的事情,可眼下是什麽年代,此時的女子,莫說是丫頭,便是很多富戶的女兒都是不識字的,講的都是無才便是德,只要會女紅持家就行。
想來是原主以前教的,她不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