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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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名:再退後這一步

作者:天天瘋

文案

這世上最殘酷的判決,莫過于心愛之人眼裏的憐憫。

十年的步步緊退,蘇錦終于走到末路。

再退這最後一步,她只求此後與霍琰殊途。

【避雷針】

現代都市狗血俗套小白文,傷心有傷身有渣男變忠犬有暖手寶男二有HE有啥啥都有!

內容标簽:虐戀情深 破鏡重圓 情有獨鐘 都市情緣

搜索關鍵字:主角:蘇錦,霍琰 ┃ 配角:溫妍,卓遠,白雨甯 ┃ 其它:都市系列文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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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1

急救室外,霍琰雙手交叉緊握,卻怎麽也壓抑不住心底驀然生出的心慌。幾分鐘後,他還是不放心地走到樓梯轉角處拿出電話調出蘇錦的號碼撥了過去。

很快,機械的語音提示道:對不起,您撥打的用戶暫時無法接通,請稍後再撥。

霍琰不死心地又撥了兩次,依舊是無法接通的提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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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琰眉心微蹙:難道是手機沒電了?還是生氣了故意不接電話?

這還是第一次蘇錦沒接他的電話,想到離開前蘇錦的欲言又止,不知為什麽,他心裏有些不痛快。

不過還沒來得及多想,急救室那邊就傳來了動靜,霍琰匆匆收起手機趕了過去。

此時的他怎麽也想不到,這幾通未打通的電話的另一邊,蘇錦正在狹窄扭曲的逼仄空間裏與死神擦肩。

二十分鐘後,新立醫院的高級VIP病房裏,霍琰守在度過危險期的白雨甯床邊等着她醒來,而醫院的一樓大廳裏,兵荒馬亂的人來人往中,身為連環車禍受難者的蘇錦被風風火火地推進了急救室,孤身一人,唯一能與霍琰聯系上的那只手機還遺留在車禍現場,已然支離破碎。

溫妍說,同人不同命。

蘇錦捂着耳朵自欺欺人了十年,再次睜開眼睛時,在目之所及的白色空間裏,終于徹悟。

“再睡一會兒吧,你現在最需要的就是多休息。”溫妍坐在病床邊,一時不知該說些什麽安慰的話。徹骨之痛面前,任何的言語都是那麽蒼白無力,身為多年的朋友,她發現自己能做的,就只有陪伴。

車禍後有過片刻的清醒,盡管當時已有覺悟,蘇錦此時仍然沒有覺得傷心少了一分。

“醫生一早就提醒過,說我服用避孕藥品時間太長,這個孩子來的太意外,很可能會不健康......”蘇錦氣息輕弱,嗓音沙啞,話說得很是吃力。

溫妍端着溫水杯用勺子喂她喝下兩口水,捏着勺柄的手指微微顫抖:“別多想了,就當那孩子和你緣淺吧。”

蘇錦艱難地扯了扯嘴角:“可就算醫生這麽說,我還是想要再堅持一下,我想......要他......”

溫妍放下手裏的溫水杯,手忙腳亂地抹擦蘇錦流淌而出的眼淚,滾燙洶湧,怎麽擦也擦不盡,好像要把身體裏的水都借由眼睛傾瀉出來似的。

“別哭,別哭,這個時候哭你要落下毛病的......”溫妍就這麽一邊念叨一邊抹着蘇錦的臉,擦到最後,也分不清手上沾着的眼淚是蘇錦的,還是她自己的了。

蘇錦的外傷并不算嚴重,輕微腦震蕩,右手臂骨裂,但是由于流産失血過多而導致身體格外虛弱,加之情緒波動劇烈,很快就耗盡了精力再度昏睡過去。

溫妍用溫水擰了毛巾仔細給蘇錦擦了臉,然後坐在一旁看着蘇錦蒼白如紙的臉發呆。

她雖然沒有霍琰的聯系方式,但若要想找,到他公司總能聯系上。可她不能也不想這麽做。要不要聯系他,什麽時候聯系他,就交給蘇錦自己來決定吧。

這是個悠長而讓人呼吸壓抑的夢。在夢裏,蘇錦看到自己走馬燈一般出現在一面碩大的鏡子裏:十八歲時初見霍琰因為心跳漏了一拍而紅了耳尖;二十歲因為霍琰的一句“我們在一吧”而激動得整夜整夜睡不着覺;二十二歲像個蜜蜂似的一點點填充自以為和霍琰的小家,笑得像個傻瓜;二十六歲生日的那天陪着霍琰喝得酩酊大醉,然後聽他一遍遍叫着白雨甯的名字,徹夜清醒無眠,而後讓那個名字在心裏生根發芽,隔絕了心裏大半的光影;二十七歲因為想要個孩子而小心翼翼試探,被霍琰否決後傷心得一個人在海邊呆坐了一下午;二十八歲相識滿十年的紀念晚餐,提前一周預定了他最喜歡的餐廳,她想告訴他那個意外而來的孩子,可嘴邊的話還沒說出口,他就在接了電話後匆匆離去......

平滑清晰的鏡面在霍琰轉身的那一剎那轟然碎裂,蘇錦在痛徹心扉的割裂感中猛然醒來,滿目蒼白,心慌如漠。

手邊,是匍匐在床邊睡着的溫妍,臉色疲憊。

窗外,天已經大亮。

放下捂着耳朵、蒙着眼睛的手,蘇錦覺得很累。

輕輕扯了扯溫妍的頭發,果然,她立刻就醒了。

蘇錦勉強彎了彎嘴角:“幫我請個長假吧,我想好好睡一覺。還有,幫我把手機卡補辦回來吧。”

溫妍沒有多問,徑直應了下來,第二天就将號碼補辦回來,又買了部新手機送到了蘇錦手裏。

蘇錦開機後發了條臨時出差一個月的短信息給霍琰,然後關機,睡覺。

幾年失眠狀态下丢失的困意仿佛一瞬間都流轉了回來,蘇錦真如她對溫妍說的那樣,一整個星期裏平均每天十三四個小時都在睡覺。

一周後,睡飽了的蘇錦遵醫囑辦理出院。溫妍來接她,幾番欲言又止,蘇錦不忍看她糾結,主動坦言:“我都知道了,白雨甯離婚後抑郁症發作吞藥自殺,霍琰一直陪着她,就在這家醫院,兩天前才出院。”

溫妍蹙緊眉頭,臉色很是難看:“你在醫院見過他們?”

“沒有。”蘇錦搖了搖頭:“你把手機給我的當天,我給他發了條短訊,說要臨時出差一個月,然後就關機了。睡醒後我還是有些不死心,想着他可能會打電話過來,就又開了機,結果沒多久他媽媽打電話過來,從她那裏聽說了一些情況後我又上網看了一圈,白主播本就是話題聚焦體,再加上霍家二少,頭條是穩占的。”

聽蘇錦提到霍琰他媽,溫妍臉色更黑了兩分:“霍琰他媽不是特不待見你麽,怎麽會給你打電話?該不會是專程來說風涼話寒碜你的吧?”

霍家的這位二夫人勢利得很,一心想要個門當戶對的兒媳婦,這些年霍琰和蘇錦的關系只有少數幾個人知道,盡管如此,這位霍夫人跟她女兒霍筱明裏暗裏也沒少給蘇錦難堪。以蘇錦的脾性,自然不會主動跟人抱怨她們,溫妍之所以知道,是因為有一次跟蘇錦在餐廳吃飯時碰巧遇到了那對母女,親眼見證了她們冷言冷語的“豪門教養”,從此就成了她們娘倆的忠實anti。

蘇錦唇邊浮上一絲諷刺:“和你想得正好相反,她在電話裏埋怨我沒有籠絡住她的兒子,竟然讓他和白雨甯又搞到一起了。”

溫妍不由得冷笑:“真不愧是一家人,都特麽夠混蛋!”

蘇錦沉默着将病床上被她坐皺的床單拉扯平整。

難得啊,在她“辱罵”霍家人的時候蘇錦沒有出聲制止,難道這是終于幡然悔悟的節奏?

溫妍還不自知她的眼神已經充分暴露了她的想法。

蘇錦實在無法直視多年好友熾熱的探詢目光,低聲道:“給我一點時間緩沖,放心,我可以走出來。”

旁觀蘇錦在這段感情中經年逐日耗費心血,卻遲遲修不到正果,溫妍不是沒有勸過她放棄,可今天真的聽到蘇錦說出這話,她的心情很糟。

大學三年級開始,蘇錦就一直住在靜水路的這個小區,剛開始是租的,後來被霍琰買了下來,盡管他并不是完全住在這裏,但蘇錦卻一直将這裏看做是他們的小家。如今不過離開一個星期而已,推開門的剎那,她卻有種物是人非的感覺。

“真的不用我暫時搬過來照顧你?或者幫你請個臨時保姆?”臨走前溫妍不死心地再次确認。

蘇錦無可奈何動手推人:“不用,我想自己靜一靜,周末咱們老地方再見!”

實際上,論生活自理能力,溫妍在蘇錦面前只有分分鐘被虐成渣的份兒,真要搬過來,恐怕還要蘇錦反過來照顧她。

自知之明蘇醒過來,溫妍乖乖認命,再度事無巨細地重申了一邊醫囑然後一步一蹭地離開。

又恢複到一個人的空間。

現在客廳的地中央,蘇錦環視着這個自己生活了近八年的家,忽然覺得清冷而陌生。

一葉障目,說的似乎就是她。或許,掩耳盜鈴要更恰當。

作者有話要說: 現代都市狗血俗套小白文,傷心有傷身有渣男變忠犬有暖手寶男二有HE有啥啥都有!

換男主有沒有?

如果寫着寫着大綱跑偏了或許可以有……

☆、chapter2

緋聞在網上挂了兩天,位置醒目,配圖清晰,用詞描述一貫暧昧。

蘇錦打開手機,依舊只有一條幾天前的回複短信。蘇錦說她要出差一個月。回複時間顯示是在一個小時之後,內容只有一個字:“嗯。”

自虐似的,蘇錦窩在沙發裏反複看着這條只有一個字的回複。

看着看着,眼睛就酸了。

如今回想起來,好像從在一起的那天起,他們就是這種相處方式,她不停地說,他凝練地回應。

這能算是家庭冷暴力嗎?

當然不算。

因為霍琰和她,并沒有組成家庭。

往日眷戀的空間現在只讓蘇錦感覺到難以呼吸,于是,她生平第一次,離家出走。

接到蘇錦電話的時候溫妍還在去往公司的路上,聽她要借住自己在新區的房子,忍不住調侃:“怎麽,離家出走?你這叛逆期來的有點晚啊!”

對嘛,這才是刀子嘴溫妍說話的方式,前幾天一副溫柔如水的模樣讓蘇錦感動的同時又覺得詭異。

溫妍聽到電話那邊蘇錦一不小心溜出來的心裏話,不由得翻了個白眼,咬牙切齒:“蘇錦,你就是個抖M!”

“是是是,你火眼金睛,一下子就看透了我的本質。”蘇錦走出小區大門,招手攔了輛出租車:“我已經上車了,周末你就過來這邊吧。”

“那房子裝修完就一直空着,我還沒來得及仔細布置,要不我先去超市買些日常用品給你送過去?”

“不用。”這幾天為了照顧她溫妍在醫院和公司之間兩頭跑,蘇錦實在不忍心再折騰她:“你那房子還是我盯着裝修的,附近情況我可是比你都熟,小區不遠就有超市,我自己過去買點就行,布置什麽的也用不着,我把家裏的東西搬過來正好。”

“那好,你別累着,雖然出院了,還是得多休息,搬家的事我幫你搞定。”

蘇錦出聲拒絕:“不用了,反正也不着急,我自己慢慢搬就行。”

溫妍沉默了幾秒:“那也好,別太勉強,有事就給我電話。”

“嗯,我知道。”蘇錦眼睛一熱:“溫妍,謝謝你。”

謝謝你,在我最無助的時候陪着我。

“滾蛋!”溫妍笑罵:“少跟我煽情啊,開着車呢!”

蘇錦幾天來心情第一次這麽輕松,挂了電話後放松身體靠在座背上,看着車窗外不斷倒退的街景。

怎麽會有人習慣傷痛呢,經歷的再多,也還是會疼。但傷口再深,也有愈合的一天。對于霍琰,走到今天,蘇錦心裏是真的沒什麽可怨、可後悔。當初同意在一起,然後又堅持留在他身邊,并不是為了到最後能得到什麽,真的喜歡他一方面,更重要的是讓自己的日子能過下去。一個人過生活真的太孤單了,身邊能有個人總是好的。

可是,愛,伴生貪婪和獨占,愛一點,就渴望愛得更多,渴望得到回應,渴望獨屬于自己。

自從那年霍琰大醉後不停叫着白雨甯的時候起,蘇錦心裏就知道,她和霍琰終有走不下去的一天。

霍琰并不愛她,所以離開才是對的。可她愛着霍琰,所以舍不得離開。

這些年來,蘇錦就生活在這種死循環中,不可自拔。她抱着賭博的心态在等,等霍琰心頭的那點朱砂被時間淡化,他們能一起走得更遠;或者,霍琰先提出分手,她沒有再進一步的希望,不得不止步離開。

經年以來,蘇錦在這兩種可能之間輾轉反側,卻怎麽也沒有想到,想要先一步離開的人是她。

溫妍在新區的這套房子是蘇錦盯着裝修的,溫妍向來迷糊,所以她家的鑰匙蘇錦這裏都有備用。熟門熟路上樓開門,毫無人氣的清冷氣息撲面而來。

這套房子裝修之後溫妍雖然沒過來住,但基本的家電和被褥還是齊全的,本打算放風換氣三四個月後就租出去,蘇錦現在正好撿了便宜。

熱騰騰的湯面剛端出來,桌上的手機就響了,蘇錦拿過來一看,顯示的來電人讓她有片刻的意外。

竟然是霍琰。

“在吃飯?”霍琰擡手示意助理将外賣放到茶幾上,聲音裏透着些疲憊。白雨甯洗胃醒來後情緒一直不穩定,前幾天他一直陪着,公司裏的事積壓了不少,恐怕得加好幾個晚班。

蘇錦嗯了一聲,破天荒發現不知道該繼續說些什麽,這個認知讓她覺得喉頭發堵。霍琰,你是不是一直這樣,面對我的時候不知道該說些什麽,所以才惜字如金。

遲遲沒有聽到蘇錦的聲音,霍琰察覺到異樣,想到這兩天公司裏的風言風語,主動解釋:“網上的那些消息你別多想,都是捕風捉影的,我和白雨甯……只是朋友。”

“嗯,我知道。”蘇錦轉開話題:“吃飯了麽?”

“還沒,馬上就吃。”霍琰拿着電話走到茶幾座,看着外賣盒上某酒店的标識,蹙了蹙眉:“你什麽時候回來?”

“本來計劃是月底,現在看來可能會提前。”蘇錦握着筷子的手緊了緊:“走之前我好像忘了把備用鑰匙放到門衛處,你自己帶鑰匙了麽?”

霍琰嘆了口氣:“我好像把要是落在鞋櫃上了。”

“那……霍先生,你就只能等我回來了。”

霍琰輕笑:“嗯,那你确定回來時間給我電話,我去接你。”

蘇錦頓了一下:“好。”

這些年來蘇錦不是沒出差過,但霍琰說要來接她,還是第一次。

本來打算下午回去整理東西的,因為霍琰這通電話,蘇錦推遲到了第二天。

新區距離靜水路不算近,蘇錦吃過早飯後搭地鐵過去,路過小區門衛處的時候将備用鑰匙要了回來。

她在的時候霍琰也不是天天回來,現在她還在出差期,想來他更不會過來了,蘇錦正好有足夠的時間慢慢整理打包。

接下來的幾天,蘇錦就這樣每天一早過來,一點點将房子裏屬于自己的東西慢慢打包封箱放到儲物間,然後在傍晚的時候再回到新區。

住着的時候沒感覺,如今收拾起來才發現竟然收拾出這麽多東西,看着儲物間地上擺滿的打包箱,蘇錦撥通了搬家公司的電話。

八年時間積攢的東西,一趟車就帶走了。

“我明天回來,你不用來接我了,我搭公司的順風車回去,下班見。”蘇錦将編輯好的短信發送出去,關上房門,下樓離開。

霍琰看着蘇錦的短信不由得蹙眉,心裏有些躁動不安。他覺得蘇錦有些不對勁,出差也好,回來也好,都是短信告知,期間也就自己主動打電話那次聯系了那一次,這太反常了。

“陳秘書,明天下午的會議臨時取消,我有事要提前下班。”

☆、chapter3

蘇錦并不知道霍琰的心思,第二天中午就回了靜水路,路過菜市場的時候買了一些食材,其中有霍琰最喜歡的排骨。

這恐怕是最後一次給霍琰做飯了。

蘇錦看着浸泡在冷水盆中的排骨一時有些出神。剛出來住的那會兒,她一常年吃學校食堂的人哪裏會做飯,起初一個多月只能天天照着食譜做炒雞蛋,西紅柿炒雞蛋、青椒炒雞蛋、韭菜炒雞蛋、黃瓜炒雞蛋……弄得霍琰後來很長一段時間內看到飯桌上有雞蛋就黑臉。

霍琰是個偏執的肉食動物,無肉不歡,可盡管如此,還是忍受了那麽長時間只有炒雞蛋和肉菜失敗品的晚飯。

後來,蘇錦終于練就了盤盤肉菜也能擺出一桌席面的好廚藝,霍琰卻因為接手公司太忙,一個星期也不能一起吃頓飯了。

蘇錦回過神來,開始收拾其他食材。

霍琰昨晚幾乎熬了個通宵,淩晨的時候在辦公室裏間的休息室小憩了兩三個鐘頭,午休時間一到就和陳秘書交代了幾句匆匆驅車趕往靜水路。

路過小區門崗後,不知為什麽,他又折返回去,當班的正好是熟悉的老門衛徐伯。

“備用鑰匙?蘇小姐一個多星期前就取走了。”徐伯有些納悶:“蘇小姐天天回來,也沒必要寄放鑰匙在這兒。”

霍琰一愣:“你說她這段時間天天回家?”

徐伯點頭:“月初有幾天沒看見,聽她說是出差了。最近她收拾東西搬家倒是天天能看見。”

“搬家?!”霍琰以為自己幻聽了。

徐伯臉色頓時尴尬,暗道自己好像說了些不該說的。但登記簿上的戶主是霍琰,他又有如實交代的本份,只得硬着頭皮頂着霍琰陰鸷的視線繼續說道:“昨天搬家公司已經來過了,哦,對了,剛剛中午的時候我還看到蘇小姐拎着菜回來,這會兒應該就在家。”

“嗯,麻煩你了。”霍琰帶着一身低氣壓回到車裏,開出不遠後又停在了路邊,上網查到了蘇錦公司的前臺電話打了過去。

前臺姑娘接起電話聽說他要找蘇編輯,就幫他把電話轉去了人事部。然後,霍琰聽到人事經理告訴他,蘇錦請了一個月的長假。

好啊,先是騙他出差,然後又招呼也不打一聲地搬家,接下來是什麽,分手麽?!

霍琰将車停在樓下,吞雲吐霧地抽了根煙,強制自己靜下神來。

聽到門鈴聲的時候蘇錦正在洗魚,雖然買的時候店主已經給刮鱗去內髒收拾好了,但這會兒洗的時候魚還在動,蘇錦一陣頭皮發麻,要不是霍琰愛吃鮮魚,她一輩子也不會碰。

摘下一次性手套匆匆洗了把手,蘇錦跑過去開門,迎面站着的霍琰一臉寒意。

霍琰連鞋也沒換,越過玄關的蘇錦徑直進了屋,看到明顯空蕩了許多的客廳,身上的寒意更甚。

從客廳到卧室再到衛生間,霍琰越看眼神越冰、心火越盛,書架空了,衣櫥空了大半,床單被套都換了新的,就連陽臺上的綠植都無影無蹤,可家用電器和床頭抽屜裏的幾張□□卻都在。

“蘇錦,你這是什麽意思?”霍琰站在客廳,看着雙手交握于身前神情有些複雜的蘇錦,寒着聲音問道:“想跟我分手?”

蘇錦沒想到霍琰會這麽早過來,開口就這樣問,一時有些無措,但很快找回了聲音:“嗯。”

霍琰眯了眯眼睛:“你确定?”

蘇錦這回沒遲疑,點了點頭:“嗯。”

霍琰聽她回答得這麽痛快,垂在身側的手掌握成拳頭捏了捏,眼神冷得幾乎要凍成冰:“好,随你!”

霍琰覺得他不能再在這裏多呆一秒,否則下一刻就會控制不住心裏的暴戾将這裏砸個稀巴爛。他從小脾氣就暴躁,認識蘇錦這些年來被讓着慣着倒是好了不少,現在蘇錦反倒成了□□,他不敢失控,東西砸多少他都無所謂,但是怕一不小心傷了她。

蘇錦在霍琰轉身的那一刻伸出手想要拉住他,可還沒碰到他衣袖,人就風風火火地走了。

明明先要放手的人是自己,可最後還要像被抛棄似的留下來。

摔門聲後,蘇錦抱膝蹲在客廳的地中央,無法抑制地無聲痛哭。

本想着在一起這麽多年,結束的時候還能好好吃一頓散夥飯,看來是不可能了。

在眼淚流幹後,水槽裏的魚也死透了,蘇錦洗了把臉,回到廚房把做了一半的晚飯繼續做完,然後将菜放進了保溫櫃。

打掃好廚房,拎着垃圾袋最後環視了一眼生活了八年的房間,蘇錦在身後關上了門。然後在路過小區門衛室的時候将自己的鑰匙寄放在了那裏。

門衛徐伯站在原地看着蘇錦的背影想到她明顯哭過的眼睛,忍不住重重嘆了口氣。

喧嚣沸騰的酒吧,韓旭穿過人群遠遠就看到了坐在角落沙發座裏的霍琰,以他為中心,生人勿近的低氣壓漩渦作用力足足有好幾米,一瞬間韓旭仿佛又看到了大學之前那個煞氣罩體的霍琰。

“難得見你重現英雄本色,這麽狂躁,怎麽,白雨甯又作什麽幺蛾子了?”韓旭坐到霍琰對面,穿着平整西裝褲的大長腿架到兩人之間的紅木矮桌上,閑閑問道。倆人光屁股時代就混在一起,霍琰和白雨甯那點破事韓旭再清楚不過。

霍琰撩眼皮瞟了韓旭一眼,将手中杯子裏的酒一飲而盡,咬牙道:“蘇錦要跟我掰了。”

韓旭應聲坐起身,一臉的難以置信:“是她先提出來的,還是你?”

霍琰撈過酒瓶又給自己倒了一杯:“她。”

韓旭身體後傾靠在沙發背上,借着不甚明亮的燈光反複打量了霍琰好一會兒才幽幽嘆了口氣:“也難為蘇錦了,這會兒才跟你掰。”

霍琰猛地将喝盡的酒杯磕在桌面上,殺氣畢現的眼刀甩過去:“你什麽意思!”

霍琰這架勢放到別人跟前管用,韓旭卻早有免疫力,絲毫不受他影響:“意思是現在蘇錦的角度,你這個男朋友……一點也不合格。”

“你先別跟我急。”眼瞧着霍琰要炸,韓旭忙穩住他:“霍琰,咱多年的哥們我今天才說這話,憑良心講,你到底當蘇錦是什麽?那些個紀念日和她生日不提,就說你們在一起的事你身邊多少人知道?”

韓旭喝下一大口酒,目光複雜地看着低頭沉默的霍琰:“你知道我什麽感覺嗎?我覺得這麽些年,蘇錦就是你養在人後的一個情兒,不吵不鬧地守着你,你想起來了就去逗逗,想不起來了就那麽晾在一邊,反正她乖麽,不跟你哭也不跟你鬧。霍琰,再熱的心也會晾涼,蘇錦已經二十八歲了,你扪心自問,你想過和她結婚嗎?”

霍琰握着酒杯的手緊了又緊,他想反駁,他想說自己從來沒有把蘇錦當成情兒養,可韓旭說的又都是現實。

這兩年,蘇錦不是沒有委婉地試探他對結婚的想法,他都故意回避了。蘇錦很好,可是每每觸及到結婚的念頭,就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怯意和不甘讓他下意識避開。

“如果你對白雨甯還抱有殘存的念想,那麽現在正好是個機會。如果沒有,哥們提醒你,蘇錦這樣的女人,你不可能再遇上第二個了。怎麽做,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從酒吧出來後,霍琰反複回想着韓旭離開前的這番話,三根煙盡,忽然發現手機有未讀短信,顯示來自蘇錦。

“我做了晚飯,放在保溫櫃裏,如果你不想吃,明天會有家政阿姨過來收拾。鑰匙寄放在門衛室了。還有,霍琰,再見了,謝謝你這些年的照顧。”

“艹!”霍琰随手将手機甩到副駕座,發動車子直奔靜水路。

平生第一次,霍琰恨透了蘇錦這不吵不鬧的性子,跟團棉花似的,看着很軟,卻讓人無力挫敗。

從門衛哪兒取了鑰匙,剛一開門,看到玄關鞋櫃裏連只女式拖鞋都沒了,霍琰一把心頭火就竄了起來。收拾得還真特麽幹淨徹底,連只拖鞋都不留!

房間裏還保留着飯菜的餘香,霍琰趿拉着拖鞋走到廚房打開保溫櫃,果然有他最喜歡的紅燒鲫魚和醬排骨。排骨做了很多,用盤子盛了一份出來,餘下的都裝在一個大密封盒子裏,足夠霍琰自己吃上好幾天。

霍琰可以想像,如果今晚他不過來,這些東西明天一準就便宜了過來打掃的家政工。

掀開電飯鍋,米飯沒有一點被盛動的痕跡。所以,蘇錦是做了一堆菜之後空着肚子離開的!

這個認知讓霍琰的悲憤又多化出兩成食量,飯鍋見了底,霍琰也撐得在客廳裏來回溜消食。

一趟一趟溜着,眼前啥啥都空蕩蕩的,霍琰越溜越火大,鞋也沒顧得上換,趿拉着拖鞋奔回車裏将手機摳了出來,手指翻飛編了條短信發給蘇錦。

“明天中午,你公司附近的那家咖啡店,我們見一面。”

☆、Chapter4

如果可以,蘇錦是真的不想去赴約。她本就不是意志堅定的人,尤其是在面對霍琰的時候。但她又太了解霍琰的脾氣,要是真的不去,他保證會直接殺到她公司去。

做了一晚上的心理建設,蘇錦第二天中午還是準時到了霍琰約好的那家咖啡店。

這間咖啡店不提供午餐,所以這會兒客人并不算多,蘇錦一進來就看到了坐在靠窗一隅的霍琰,她有片刻的愣神。

霍琰竟然會提前過來,這讓蘇錦有些意外,印象中都是她在等。等他來,看他走。

“抱歉,我來晚了。”蘇錦匆匆幾步上前,拉開霍琰對面的椅子。

霍琰将菜單推到蘇錦面前:“沒什麽,是我早到了。喝些什麽,你點吧。”

霍琰早退提前到了咖啡店,本想提前點餐,可看到菜單才知道,這家店根本就不提供午餐,再看看飲品和點心,反複看了好幾遍,他發現自己壓根就不确定蘇錦喜歡吃哪樣。負責點餐的小姑娘手裏捏着點餐機站在桌邊被霍琰的低氣壓虐了好一會兒,戰戰兢兢,最後霍琰揮手示意她先離開的時候恨不得腳下踩倆風火輪麻溜兒滾。

蘇錦進門的時候看到霍琰臉色不佳,還以為是他不高興她比他晚到,哪裏知道霍二少那是在跟自己較勁呢。

看時間,霍琰是不可能吃過午飯的,空腹喝咖啡對胃不好,蘇錦就點了兩杯奶茶,然後給霍琰點了份三明治和紅豆小圓子,自己則要了份水果沙拉。霍琰喜歡甜食,知道的人并不多。

看蘇錦利落地點餐,而且幫他點的都很合口味,霍琰心裏從未有過的挫敗和心虛。

東西很快就送了上來,蘇錦低着頭有些失神,所以沒有注意到服務員比往常快了許多的撤退速度。

霍琰這人,最挨不得餓,一餓就暴躁。蘇錦深知,所以一直保持沉默,直到看他吃完了一份三明治又喝掉了半杯奶茶後才插空出聲:“你找我……有事麽?”

現在只有有事才能找你了?!

霍琰眯了眯眼,看着浸沐在明亮光線中的蘇錦,恍然發現她瘦了很多,臉色也過于蒼白,整個人由內而外透着厚重的疲倦。這一刻的後知後覺頓時澆滅了他心頭所有的火氣。

“你……病了?臉色怎麽這麽差。”霍琰此時無比痛恨韓旭的一針見血,他說的沒錯,自己這個男朋友還真的是一點都不合格。

蘇錦搖了搖頭:“失戀麽,都是這樣的,過一陣就好了。”

霍琰咬牙:“失戀個屁,我不同意!”

蘇錦心跳一緊,不解地看向他:“你說了,随我。”

霍琰破罐子破摔:“那是我一時氣話,不算數。”

“你……”犯渾耍賴的霍琰該如何應付,蘇錦沒有這方面的經驗,情急之下有些詞窮:“你怎麽能這樣,你明明……”

“哪來的明明,我不過是當時被你氣昏了頭說氣話而已。”霍琰咬死了不承認:“先是騙我出差,然後又背着我悄悄搬家,接着就單方面提出分手。蘇錦,你怎麽能這麽玩我!是因為前兩天網上的那條緋聞?我已經和你說了,我和白雨甯現在就只是老朋友,那些八卦根本子虛烏有!”

白雨甯,這個兩年前就成了她壓在心底長成魔障的名字。

“還記得白雨甯婚禮那天麽?”蘇錦閉了閉眼,艱難開口:“那天也是我二十六歲的生日,你喝醉了,抱着我不停地叫着她的名字……”

霍琰只覺得心髒遭受了暴擊似的一時失去了跳動的能力。

白雨甯結婚那天,他放縱自己沉醉,想着就此終于可以徹底放手了。沒想到,竟然在他和蘇錦之間割裂出一道這麽深的傷口,偏偏,他竟還一直不知道這道傷口的存在。

“我……從那天起就對她徹底放手了。”分明是真實的想法,可如今說來,霍琰卻覺得蒼白無力。

蘇錦在心裏苦笑。她二十歲的時候他們在一起,他這麽說,也就落實了之後的六年,他和她在一起時心裏都還挂着另一個人。這個“實情”只會讓她更難堪而已。

霍琰顯然也明了這一點,一時竟不敢再開口,唯恐那句話不妥再讓氣氛惡化。

蘇錦低頭避開霍琰的眼睛,那裏面昭然的愧疚和憐憫讓她呼吸不暢,她迫切想要逃離這裏,可想到最後一面,有些事情還是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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