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春宵一夜情夢留
作者有話要說: 修文的同時嚷嚷一聲,那啥,請不要太考據啊,老醬心髒脆弱,請大家當個“小說”看看就好,麽麽噠!
被裹在錦褥裏,在轎內我只感到一陣颠簸。
自來這清代後我鮮有坐這該死的轎子,每次坐完總是渾身酸痛的。也不知玄烨那小子住的地方離秀女宮有多遠,我這一刻有些明白什麽叫自作孽不可活,千不該萬不該,我就是不該去招惹那位菩薩。
玄烨的房內有他的味道,被擺在床上,我的心髒霍然跳地狂亂,有種酥酥麻麻的感覺剎那溢滿了全身。
“貴人請在這稍等,皇上等理完奏折馬上便過來。”那太監支了聲就帶着人退下了,頓時屋裏靜靜地只剩我一人的呼吸。
風過,燭融。
也不知過了多久,窗外的風一直不住地拍打窗棂。
我的心裏本就有一股子火,現在只是越來越旺,急噪的情緒一經擴開,我一掀被子幹脆直接坐了起來。
出生到現在我還沒被人放過這麽大的一只鴿子。
倒不是因為我急不可待,今晚我本就絲毫沒打算要同他成事。但外面的更聲不知已響過幾下,而周圍依舊沒絲毫動靜。
玄烨,他是帝王。
現在也證實了之前的想法,他的心裏即使有給我留個空間,也不會有多少的寬闊,至少還有一整個江山占據着那麽大的版圖。
我的眼角無來由地一濕,居然有些淚的味道,吸了吸鼻尖,向四下打量了番。
沒有想象中的奢侈,周圍只是紫檀木制成的各式桌櫥,配點皇家獨有的金色邊墜。古瓶瓷器也不過是零星擺放,倒是近門的書桌旁那一櫃子的書籍很是引人注目。
我的心情激動地無以複加,這些可都是正宗的古籍,到現代全是陳列在博物館裏的主!
粗粗地看了下書目,我随手抽了本《資治通鑒》,坐在椅子上翹起二狼腿,順便放松了下剛才酥軟了的神經。
燈光很暗,照在紙頁上昏昏黃黃的,幽幽中,盯着墨字的視線也有些擴散。
外面只留蟲聲,細碎的。
我有些懷念本來的生活,雖然在來這之前我對那些顯得并不滿意。
“好看嗎?”有聲音自身後傳來,摩擦耳膜。
“恩……”迷迷糊糊地應了聲,思維一轉,有些意識過來時,我霍然轉身就見玄烨倚在門口定定地看着我。
觀望一下自己毫無淑女形象的姿态,我忙亂中想起身,偏是越急越錯,東西墜地的聲音不斷,最後的是我摔在地面後吃痛的一聲叫。
玄烨皺了下眉,把我從地上硬拖了起來,上下地打量:“你怎麽這身打扮?而且還不是在床上等朕,而是坐在這看書?”
我略顯尴尬地輕咳了聲,有些心虛地擡眼看他。我總不能告訴他自己這身裝束是為了迎接今晚的“戰鬥”吧……
原本,妃子都應是只挂一件錦褂,在褥內靜待寵幸的,但我是真的還沒絲毫的心理準備,所以作好打算今夜反抗到底。
然而滿人的衣服又拘謹地要死,幹脆就換了這麽一身的漢服。
“奇怪的女人。”玄烨奇跡似到沒有發火,轉過身只是走過去坐在了床邊,拍了拍身邊,“你過來。”
遲疑了一下,我輕輕地走過去。
近了才看清他的神色,迷離而帶些疲倦。
清瘦的人,我只知他的肩膀抗起了整個江山。
心沒來由地一軟,我問:“皇上,累了嗎?”
手撫上時肌膚蹿上了他冰冷的溫度,感覺到對方一時的僵硬,但也瞬間回複了自然。
他看我的神色迷離中有些暖意,然後輕輕地笑了下:“你難得這般體貼。”
這樣一說,反而是我愣了下。
一直只記得他對自己傲慢的态度,倒是忘了自己對他一直表現得像只刺猬。
“那是你對我不老實。”微微紅了臉,我小聲地嘟囔了句。
玄烨的臉上一下子多了抹不懷好意的笑,他把我往床上一拉:“那現在呢?”
回神的時候我就倒在了他的懷裏,和初見時一樣清晰的氣息撲入了腦海。一時思維有些迷亂,擡眸我只見他的笑有些疲憊。但玄烨再沒有什麽進一步的動作,只是用這樣一個溫和的懷抱将我護在胸前,體溫相互傳遞。
“怎麽不反抗了?”他用疑惑的目光看我,聲音沙沙的,不似平常的英姿飒爽,倒也并不難聽。
我瞥了他一眼,擡頭怒視他準備反駁:“宛文不是不識大體的人,如果皇上的言行不過分,我自然……”後面的話沒說完,相互的呼吸抵制中,猛然間心跳得急促。
我看到玄烨的瞳孔微微收縮,我的身體因幾乎相觸的雙唇而忽然灼燒了起來,下意識地一把将他推開,各自坐在兩邊就忽然沉默了。
外面又傳來了打更的聲音,我抿了抿唇,催道:“皇上您也累了,早些休息吧,明日還有早朝。”
“休息?”玄烨輕輕地笑了下,“你是說今晚你不打算讓朕……”
他的話沒說完,我就急急地打斷了:“宛文早就表示過,皇上未動真情之前,懇請不要碰我。”
玄烨的目色深了下,叫人根本看不透他在想些什麽:“如果說朕已經……”話并沒有說完,他只是輕地嘆了口氣:“也罷,今晚朕不動你,但是,你要睡在朕的身邊。”
我明白這已經是“皇恩浩蕩”,再反駁便成了不識擡舉,只能不情不願地點下了頭。
于是,一條被褥,生平第一次和男人同用。
玄烨輕輕地抱着我,一個極為單純的姿勢,卻讓我的心一直跳得很快。呼吸一點點地漫散開去,明明不重,可是仍有點煩躁的感覺,只是奇怪的是,玄烨的心似也震動地這樣劇烈。
眼前的玄烨笑得那樣平靜,沒了那身皇袍,他也許可以過得很平淡,幸福而不需要這樣的疲憊。
我閉上了眼顯出些許逃避的意味,而他輕輕的吐氣凝成話語:“‘攘外必先安內’,誰教你的?”
曹寅告訴他了?我皺了下眉,道:“書上看來的。”
話語顯得不情不願,玄烨自是聽出了我的情緒,補充說:“皇後她今兒個收到有人送來的密報,說是見到你和一個男人在園子裏幽會,所以我才去找了曹寅。”
那麽,玄烨也知道我過問了政事?後宮涉政,素是歷代的大忌,這樣一來,想是我的處境會更加不好過了。
但現下我更為注重的是——是誰向皇後告的密。
良慈嗎?只有她在那時候出現在花園,可是,這麽做對她又有什麽好處?目前我和她的關系雖說不上肝膽相照,至少也是真心對待……
玄烨抱我的雙手稍稍緊了緊:“宛文,朕會保護你,相信朕。”
他的話真誠得緊,但我沒好氣地回道:“就你?還是留精力去管好整個王朝吧,後宮的那些女人,我可還沒放在眼裏。”
其實我是真的很怕,但又不得不這樣說。
道理很簡單,只是不願因為自己的沉重而成為別人的包袱。
我話語間,本來想伸手舞動兩下來助長自己的氣勢,但也已經被握住了。
玄烨的笑經由胸腔的震動沉沉地蕩了開去。他說:“宛文,你很好,真的。”
心裏有點感動,但我無暇去探究“很好”這個詞更深的含義,他說話永遠可以這樣輕易地表現滄桑的感覺,可是他明明還是這樣的年輕。
擁我在懷,玄烨漸漸地睡去了。
但我睡不着。
第一次嘗試這樣的姿勢入睡還真是考驗人的心态。
玄烨的眉尖,即使入睡也鎖着那一個結。他身邊的不遠處放着一柄配劍,随手可及。他是帝王,卻比任何人都缺少一份安全感。窮人永遠不用害怕失去,那些強盜也永遠只注視着富人,更何況那麽多虎視眈眈的野心家。
那一夜睡得很遲,太監在門外報曉的時候我才只入眠了一小會,迷迷糊糊地就一口罵了出去:“哪個混蛋鴨蛋王八蛋吵本小姐休息的!”話剛出口我就已經感覺到了不對勁,睜眼時見玄烨看我的神色滿是戲谑。
他已經換上了朝服,帝王的氣息又擴了開去。
夜色過去,他終究不只是那個抱我入懷輕聲說“你很好”的那個男子。
內心的不悅讓我少了向他解釋的心情,理了理衣衫,我小小地做了個萬福,道:“皇上的配劍可否借宛文一用?”
玄烨點了下頭。
我将劍抽出,一咬牙對着指尖就劃出了一道傷口。
玄烨來不及阻止,臉色低沉道:“你這是做什麽?”
若有若無地瞪了他一眼,我找了個适當的位置用力一擠,床褥上就染開了幾朵血花。
還真有些諷刺,以前對瓊瑤劇嗤之以鼻,現在居然還是用上了這一招。
正打算把劍還回去,我只覺得自己被一股力量一把拉了過去。
手指被玄烨放在嘴裏輕輕地吮吸,我的臉頓時大紅,窘地厲害,他卻依舊咬着我的指尖,擡頭看我:“你太不懂得自愛了。”
他的眼底沒有太多的情感,一如深沉的崖谷。
我悻悻地收手:“宛文不過是不希望日後被人笑話,皇上萬金之軀,難道這事還讓您來做不成?”
“并沒有什麽不可。”玄烨丢下這麽一句話便出了門,随太監起駕上朝了,留下我一個人呆呆地站在那。
這是真的出自那個男人之口嗎?亦或是,又不過是逢場作戲。
随轎回去已經是臨近午時的事了。
小桃見我就興奮地胡言亂語:“小姐,怎麽樣?成了沒?”
我挺無奈地看她,好不郁悶。
這丫頭的聲音太大,我幾乎可以感覺到四面樹起的那對對耳朵,清了下嗓子,我只能幹巴巴地說:“皇上欽點的事,能不成嗎?”
話未說完,外面傳來的閉門聲大得足以驚落一群飛雁,我低下頭只輕笑,這宮裏的女人還真是……
有太監來通知說各貴人的主處已經分配了下來。
終于是要從這裏搬出去,以後也不用天天擔心那些女人随時來找麻煩,一個人住我自然是樂得清淨,只是不知道會不會覺得寂寞。
“清宮”,還真是“清”得緊。
小桃自然不知道我在想什麽,只是一面笑一面把衣物裹進布包裏。想是現在很多人都同她有一樣的想法,畢竟初封貴人的第一夜就被欽點,受寵之至,非同一般。
搬離的工作沒有想象中的繁瑣。
我的住處名做“澹煙宮”,一行人到的時候,裏面已經有幾個宮女和太監候着了,說是皇上派來服侍的。
身份較高的兩名女官分別名作“水墨”、“嬰雲”,另有兩個太監則是“幅參”及“賀顧”。
見我來,他們皆是恭敬地伏身道:“貴人吉祥。”
我擡了擡手,緩音叫他們起了身。
周圍一番打量,發現這的陳設較秀女宮果然好上許多,錦簾墜珠,紫椅軟榻,多了分貴氣,少了些親和。
路上時随行的太監已經告訴過我這兒便是玄烨的母後入宮當年的主處,自其過世後便一直再沒人住進去了。
“宜貴人得皇上這般喜愛,日後的富貴定是非同一般。”那太監陰陰柔柔的話到現在仍在耳畔,怪怪的很不舒服。
富貴?這玩意我還不曾感到過有什麽用,反是覺得只會無端招惹麻煩,但有些事實的确讓我的心跳聽起來格外突兀。玄烨而今的表現待我的好不是單純地想無視就可以否認的,只是這個後宮太讓人缺乏安全感,于是不論什麽事都有些不願那麽輕易去面對了。
畢竟是空了許久的房子,即使整潔地不沾一死灰跡,但依舊少了分生氣。
原本的擺設我一滴點也沒有改動,只是叫小桃把那些衣物首飾分別放到了相應的位置。
既然是玄烨母妃的住所,有些記憶,我也不想去破壞它。
自在澹煙宮住下後,日子過得很是清閑,怎麽說也是少了那些個從不同角度射來的目光,不用處處小心,步步為營了。
後幾日玄烨沒來找過我,只聽說四面的形勢又嚴峻了些,似乎京城高呼“反清複明”口號的勢力弄得到處動蕩不安的。
不時在看書的時候會昏昏欲睡,然後思維中只留着如何能助上玄烨的思考。
我知道他身邊有很多能人,但不确定那些個老古董是不是真的能提出些建設性的建議,也不知道會不會真的出現個“韋小寶”,也好幫“小玄子”出謀劃策。
想着就“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嬰雲正好端了菜過來,見狀不由取笑道:“主子你總有那麽多好笑的事似的,改天說出來讓我們也都樂樂。”
幾天的相處我和她們這些下人之間的關系倒也融洽,“主子”與“奴婢”都成了象征性的稱呼。
把書放到桌上,我淡淡地笑了下:“說得我倒是跟個鬼靈精似的。”
外面的光撒進來有些明媚,一陣鳥過,影兒就點點落了下來。
我輕嘆了口氣,說:“嬰雲,替我把水墨喚來,我想去一個地方。”
嬰雲把茶具放到桌上,應了聲便出去尋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