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進入阿爾薩
如果說幾個科考隊員最後的舉動是由于寒冷産生的幻覺所導致, 但是誰也無法解釋為什麽他們會在半山并不算冷的地方忽然失去了理智。只有看了視頻的寧鸮認為或許和聽到的音樂聲有着密不可分的關系。
不過這并不是寧鸮關心的範疇了。他帶着幾個隊員的屍體下了山, 将那臺錄像機一并轉交給了科考隊。
不久之後, 新的任務送到了隊上,寧鸮便随着隊匆匆離開了阿爾薩。
寧鸮這一走便是大半個月, 半個月之後結束了又一趟任務回南城休整。在路上,寧鸮讀報時看到了巴熱瑪那雪山封山的消息, 這才知道在他們離開字後又出了幾起雪崩事故,造成雪崩的原因被當地政府掩蓋為“遇見易受驚吓的猛獸”。
其他隊員看到這則新聞很是唏噓, 只有找到科考隊員的寧鸮知道,所謂的猛獸是子虛烏有的。
回到基地後,寧鸮左思右想,還是選擇給科考隊打去了電話。接電話的是科考隊的發起人之一,這位年邁的教授在電話中無奈地說道:“又有一些人在山上聽到了那聲音, 初步判定是在半山腰有致人幻覺磁場紊亂的地方……這種事情一旦對外公布,會引來不必要的恐慌, 所以只能瞞下來了。”
“那些聽到聲音的人, 現在怎麽樣了?”寧鸮握着聽筒, 手有些發僵。
電話那頭沉默良久,才重重地嘆了口氣:“都和最早那幾個一樣……全身赤裸縮在同一個山洞裏, 臉上還帶着笑。”
幻覺能如此精準地把所有人送到同一個山洞以同一種姿勢死去嗎?寧鸮并不相信。
從那天之後,他便有心留意來自阿爾薩地區的超自然現象事件, 希望從中找出一些有關于巴熱瑪那雪山上怪事的答案。但很快,這座雪山就随着封山逐漸沉寂下去,只有偶爾在西部歌手的歌詞中才能窺見它的身影。
再後來, 寧鸮被選中加入了位于九天島的蒼穹基地,在基地裏他再一次見到了“巴熱瑪那雪山事件”相關的卷宗,他意識到這個地方并沒有被人們因為畏懼而完全封閉起來。相反的,還有許許多多的科學家正為了破解它的秘密而付出不懈的努力。
“現在看來,或許九天島上的那些人早就知道了巴熱瑪那雪山上有上帝骰子,”霍一舟推測道,“鸮哥手上骰子是整個基地人見證中墜落的,并且被要求送去南城給許教授。這說明蒼穹基地所研究的項目和上帝骰子有着密不可分的關系。”
寧鸮颔首:“項目名稱代號是‘最後一顆’,應該指的是最後一顆骰子的意思。”寧鸮鮮少同幾人講起自己在九天島上的生活、研究項目等,一般這些都被視作需要保密的內容,這會兒忽然提起了項目名稱,也是因為寧鸮認為這些和上帝骰子本身有着聯系。
最後一顆?寧鸮的骰子塗紅的是5點,如果按照正常理解的話,最後一顆骰子應當為6點才是。不過這些暫時不是他們需要考慮的內容,霍一舟還是把目光投向了巴熱瑪那雪山,他說:“現在已經末世了,不會有人還管着雪山,但這個幻覺确實還需要再考慮考慮。”
“我倒是能預知到幻覺,到時候我陪鸮哥去吧。”郭路最近幾天一直在嘗試着用自己那顆上帝骰子制造幻覺,往往是憋了老半天一無所獲。
霍一舟說:“先睡一覺吧,等到了阿爾薩再看看,萬一大夥兒都有高反那就糟糕了。”
這一晚是六人在墨城的最後一晚,各自回了房間睡下。霍一舟和寧鸮照例睡在同一個房間裏,只是這回房間的床變成了兩張,不需要擠在一塊兒。
霍一舟睡不着,直愣愣地盯着天花板看——從末世降臨到現在,大半個月過去了,他感覺大學裏那種一覺睡醒能去圖書館奮鬥到閉館的日子似乎已經很渺遠了,每日的奔忙和思考讓他有一種恍如隔世的錯覺。
“睡不着?”從旁邊的床上傳來了寧鸮的聲音,他翻了個身面朝霍一舟,一只手枕在腦後,黑暗中仍然能看到小孩瞪着一雙大眼睛往天花板瞧。
霍一舟的視線從天花板慢慢往旁邊滑,他也跟着翻身面朝寧鸮。只見對方那雙如鷹隼般的眸子一瞬不瞬地盯着自己,臉微微有些發熱,含混地應了一聲:“嗯……在想你在阿爾薩時候的事。”
一聽霍一舟在想的內容,寧鸮一愣,接着嘴角揚起一點弧度:“你很感興趣?”
“也沒有……”霍一舟垂下眸子,小聲嘟囔,“就随便想想。”
他聽到旁邊那張床傳來了窸窸窣窣被子翻動的聲音,接着床“吱嘎”響了一聲。再然後,他感覺眼前突然有陰影罩了下來,他擡眸看到寧鸮已經走到了自己的床邊上。
“往旁邊讓讓,”寧鸮掀開被子坐上床來,“以後想要哥給你講故事哄睡覺就直說。”
霍一舟剛想說“我不是我沒有”,話到嘴邊又囫囵個咽了回去。他順從地往旁邊讓了讓,給寧鸮充分留出了躺下的空間。
這張床雖然不是雙人床,但也算是張寬敞的單人床,兩個人肩挨着肩躺下,距離被拉得很近。霍一舟能感受到從寧鸮身上傳來的源源不斷的熱氣。而寧鸮的聲音就在他的腦後:“五年前,我去阿爾薩執行任務……”
一夜好眠。
第二天早上,霍一舟是在寧鸮的懷中醒來的。睜開眼看到對方滿是肌肉的胸膛,霍一舟臉孔發熱,卻覺得很是神清氣爽。他一動,寧鸮便也跟着動了,于是兩人又擠在一塊兒洗漱完畢,把住了三四天的房子打掃幹淨,和衆人在門口會合。
盧敬止早就聽說了六人打算在今天動身離開墨城的消息,帶着那十來個博物館工作人員一同來給六人送行。小學生韓再曉也來了,依依不舍地拉着蔡音音的手不肯放。
“小霍啊,”盧敬止感慨地看着站在陸巡邊的年輕人們,“墨城多虧了你們的幫助,才能從噩夢中逃出來。”
霍一舟笑了笑:“盧老,您不用感謝我。在全人類生死存亡的當下,我們幫助你們,也是在幫助我們自己。”
盧敬止的眼中有淚花浮現:“好孩子,祝你們接下去也一切順利……等一切結束之後,請千萬要再回墨城來,到時候我一定好好宴請你們。”
“當然,”霍一舟道,“夏省博物館我都沒來得及好好逛一逛,等下次再來,一定請您為我們講解!”
在老館長的祝福中,陸巡再一次上路了。這一次,他們的目的地變成了遠在西部的阿爾薩。
從墨城到阿爾薩,不眠不休地開車也需要四天,幾人秉持着清除時間過後不行動的原則,每天只在早上六點至晚上五點之間行動,因此開開停停花了将近一個星期的時間才終于看到公路盡頭的天空由灰蒙蒙變為了瓦藍瓦藍。
越是接近華國西部,越是深入大陸內部,囿于地形和氣候,人煙本就稀少,更別提末世洗刷這一出,幾乎把整個西部地區都變成了無人區。
但霍一舟從地圖上看時,華國西部的骰子數量卻還都不少,至少是能保證當地居民都活下來的數字。當地的人不多,難道人均排行榜水平嗎?
此刻開車的人成了郭路,車子行駛在寬敞的公路上,他看着道路兩邊金燦燦一片的風光,有一種心胸開闊的曠然感:“這裏也太美了吧……”
楊濤把車窗搖下一半,任憑風吹亂了他的頭發,跟着用癡迷的目光打量着路上的不知名野花:“果然徐哥說得對,人生如果沒有來過阿爾薩是不完整的。”他說着拿起手機“咔嚓咔嚓”照了幾張風景照存了起來。
邝同悲的眼神中也是滿滿的懷念和滿足:“我第一回來的時候也是立刻被這邊的風景給吸引了,真不錯。”
其他幾人雖然沒有說話,但也同樣貪婪地盯着窗外的風景瞧,不舍得放棄一絲一毫美麗風光。
但随着路越開越高,蔡音音的臉色變得蒼白起來。她整張小臉沒有了血色,就連呼吸也跟着變得急促。見此狀況,幾人不敢怠慢,郭路連忙加快速度将車開到了一家位于路邊的旅社旁停下,匆忙打開車門,讓邝同悲抱着蔡音音下了車。
旅社的大門緊閉着。郭路跑到門邊輕輕敲了敲門,揚聲道:“請問裏面有人嗎?”
約莫半分鐘後,旅社的大門從裏面被打開,一個膚色黝黑穿着當地傳統服飾的中年女人站在門口,用驚訝的目光打量着站在門口面帶焦急的郭路。
郭路朝中年女人鞠了個躬道:“大姐,不好意思,我朋友反應有些嚴重,能借您這兒暫時休息一下嗎?”
一聽有人起了高反,中年女人的眼神變了,她趕緊把門打開,讓出了一條供人通過的道來,用生澀的普通話說道:“快進來吧,我去給你們煮點酥油茶。”
聽到大娘的話,身後幾人交換了一個欣喜的眼神。邝同悲和楊濤合力将蔡音音攙進門去,扶她在旅社唯一的一張小皮沙發上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