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二十二章
洛陽牡丹甲天下。
一入洛陽便有花香撲鼻，只是——
“為什麽光聞見花香，沒見一朵花？”
孔雀看着小娥，有些想笑，“都在別人家院子裏呢。”
小娥點頭，“以前老聽有人說洛陽牡丹怎麽樣、怎麽樣，我就老感覺洛陽滿大街都是花。”
孔雀看着兩邊店面，“今天先住下，明天去找楊二哥哥，要他帶我們去看牡丹花會。”
找到了合适的客棧，訂了三間房，孔雀又叫住了店裏夥計。
“請問小哥，洛陽有個大戶人家姓趙，男主人叫趙乾，你知道所在嗎？”
“哦！”夥計将抹布甩上肩，“趙家洛陽誰不知道啊！他們家開錢莊的，可是有錢得很！姑娘是與趙家有親戚？他們家的親戚可是不好攀。”
“不是。”孔雀搖頭，“我們去拜訪一位朋友。”
“哦！”夥計笑笑，“趙家就在城東，從小店走兩刻鐘就到了，具體的我也說不清楚。姑娘真找不到，就随便在街上拉個人問問，一定能找到。”
“謝謝小哥。”
第二天一早孔雀就起來開始打扮自己，把寧娘教她上妝的法子都用上，好漂漂亮亮地教楊二哥哥看看。
正在收拾桌子的家夥看到昨天那一行三人下了樓，看到昨天問他話的那位小姑娘——
如果昨天他看到她時還感覺她只是很純真可愛，那現在——就是讓他感覺驚豔了——
他簡直無法形容眼前的這個女孩是多麽的精靈和漂亮！
一旁的另一個女孩跳出來，一把摟住“精靈”，“這是我家小姐！”
夥計癡癡呆呆地點頭，木木吶吶地叫了聲：“小姐。”
孔雀噗地笑出聲，“我好看吧？”
“好看！”夥計趕忙點頭，“太好看了！”
這句話可教孔雀高興壞了。
夥計回了回神兒，“小姐現在就去拜訪朋友？”
“嗯。是啊。我們走了。”說着，孔雀一行三人就在衆人的視線裏走出了客棧。
南客走在孔雀身旁，看着行人投向孔雀各種各樣或期盼、或仰慕的目光。
他也有了一種和孔雀那時一樣的感覺——
自己的東西——在被別人觊觎着。
“你的色相簡直可以拿去賺錢了！”
“你說什麽！”孔雀猛地回頭睜大眼看着南客，“南客！你說得對！”
“寧娘教過我跳舞——”孔雀高興得忍不住在原地跳了跳，“我可以去當清倌！”
“啊！”小娥尖叫起來：“不、不不不！不行！你不可以去幹這個！”
南客蹙眉，他很想問問“清倌”是什麽，但如果問了，那就太丢面子了。
“你又想着要賺錢，現在錢還有很多，等快用完了再說吧。”
“對對對！”小娥大聲道：“賺錢是男人的事，你就別參合了！”
這下，南客不光是蹙眉了，整張臉的臉色都難看起來。
孔雀已被小娥拉得老遠，南客卻像是釘在了地上。
“南客！快走啊！”
南客猛地回過神兒，趕忙跟了上去。
趙家的宅子很大，也很好找，一行三人沒有問一個路人就已站到了紅漆大門前。
門衛見人就問：“三位可是拜訪家主？請遞上拜帖。”
“拜帖？”孔雀眨眨眼，“若是沒有拜帖呢？”
門衛刻板地說：“那三位還請回去備了拜帖再來。”
小娥氣不過，“那就是不讓進喽！”
孔雀安撫了小娥，又對門衛說：“我們不是找你家家主的，我們來找一位朋友。”
另一側的門衛喊：“這裏沒有你們要找的朋友，還不快走！”
“說什麽！”小娥叫起來，“趙家財大氣粗連下人也跟着這麽狗仗人勢！我們還就不進去了！走！”
小娥想把孔雀拉走，但孔雀猶豫了一下，掏出一錠銀子塞給那個叫喊的門衛，“大哥，還請你進去通報一聲。”
門衛拿了銀子，擱了句：“你們等着。”就進了門去。
不大一會兒，門衛就出來了，身後還跟了個小厮。
小厮打量了一下面前的幾個人，就恭恭敬敬地行了禮。
“客人請随我來。”
一行三人剛入前廳，上好的清茗就已奉上。
等了片刻工夫，趙家家主趙乾便從屏風後慢慢轉出。
四人見面，行禮、還禮一番後就落了座。
趙乾早已打量了三人，又在心裏揣摩了一番，“三位到此，是要找哪位朋友？”
這話本是問的南客，孔雀卻是先開了口，“我們找楊二哥哥，聽說他是您的外甥，他在這裏嗎？”
趙乾低眉品茶，“小姑娘要找的朋友不在我這裏。”
孔雀颦眉，“你不是趙乾嗎？洛陽有幾個趙乾？”
趙乾微笑，笑容卻只留在嘴角，“我是趙乾。洛陽有幾個趙乾我不知道，但洛陽城裏人人都知道的趙乾卻只有我一個。”
“楊二哥哥沒來？”喃喃自語後孔雀猛地擡頭，“你有沒有個外甥叫楊二？你有沒有妹妹生了兒子？”
趙乾依舊維持着禮貌的笑，“我沒有外甥，也是沒有妹妹。”
聽此，孔雀是滿臉的失落，就起了身，萬福，“我朋友既然不在此處，就不再過多打擾了。”
趙乾作揖，“不打擾。願小姑娘能盡快尋到朋友。”
一行三人出了趙家大宅，就慢悠悠地在大街上走。
“楊二哥哥騙了我嗎？”
南客看着前方的路，“既然找不到他，我們就自己去賞花吧。”
“好啊！”小娥興奮起來，“我們去看花吧！”
“不——”孔雀低着頭，“你們自己去吧。我沒心情了。”
“啊？”小娥失落地對對手指，“你不去那我也不去了。”
孔雀點頭，“我現在有點難過，我們明天再去看花吧。”
“你們都不去？”南客看着她們，“那我自己去逛逛。你們在客棧等吧。”說罷，就走了。
孔雀和小娥回到了客棧，現在還不到飯點兒大堂裏沒幾個，她們就随便坐了個位置。
“趙乾沒有妹妹……也就沒有外甥……”
一個夥計聽到了孔雀的喃喃自語，“趙乾沒有妹妹？”
“有！”客棧掌櫃的從櫃臺後面走出來，“有妹妹，誰說他沒有妹妹！”
小娥兩手托着腮，看了眼走過來的老大爺，“他自己說的啊。說沒有妹妹，沒有外甥。”
“嘿嘿——”掌櫃的也坐下來，“今兒我心情好，看小姑娘也漂亮，我就給你們說說。”
孔雀眼前一亮，“爺爺定是知道什麽，快說說！”
“是這樣的——”掌櫃的想着，手指随意地敲擊着桌面，“趙乾有妹妹，只是他那個妹妹給他臉上抹黑了，跟男人跑了。這都快二十年的事兒了。他那妹妹此那時候跟男人跑了就再也沒有回來過。你說的，趙乾的外甥，可能真有，但在哪兒就不知道了。”
“沒錯！楊二哥哥就是趙乾的外甥！”孔雀瞪起眼來，“楊二哥哥在年前就應該到了洛陽！”
小娥拍桌子，“趙乾才是騙子！他騙了我們！”
孔雀突然驚慌地站起來，“出事了！”
“什麽事！”小娥也跳了起來，“出什麽事了！”
“他為什麽——”孔雀回想着，“為什麽說他沒有妹妹——沒有外甥？”
“因為他說謊！”小娥喊叫：“他是騙子啊！”
“不是。”孔雀搖頭，喃喃自語：“楊二哥哥說是來投奔舅舅，就說明他家中已然無人，也就是爹娘已然故去——那麽趙乾就沒有了妹妹——那他沒有外甥的意思是——”
孔雀恐懼地睜大雙眼，再無法思考，再無法說話。
掌櫃的凝重地蹙着眉，“小姑娘竟有如此心思，真是不得了！可就是你們要找的人已然教趙乾害死，也拿他無法。他黑白兩道俱有人脈，在洛陽他簡直就是土皇帝！”
掌櫃的說了什麽，又說了什麽？
孔雀已經聽不到了，她的恐懼已堵住了她的耳朵，她拉着小娥就沖出了客棧。
她們回到了趙家紅漆大門前，看到門衛也是一言不發地就往裏沖。
之前那個說話刻板的門衛見此就趕忙迎了上去，硬将兩人拉出老遠，拉到了一個沒人的胡同裏。
“我知道你們要找的人在哪兒。”
孔雀揉了揉已然通紅的眼眶，“在哪兒？”
“你們跟我來。”說罷，那門衛就快步走起來。
他這一走，就走到了山裏，她們這一跟，就跟到了天黑。
呼嘯的風在刮，刮在樹上，樹在悲鳴。
小娥抱住孔雀的胳膊，淚已落下，她已經預感到了不好的事正在發生。
不要說她們疑神疑鬼、胡亂猜疑——
她們是女孩，女孩天生就是敏感而敏銳的——
有很好感覺——
不要否認她們的“猜”，因為她們猜的很可能比史官寫得史書更正确。
她們跟在高大的男人背後，互相扶持着行走。
不是因為這條山路有多難走——
是身旁的一座座沒有姓名的孤墳讓她們感到恐懼和害怕。
忽然——
出現了一點亮光。
怎麽會有亮光？
是前面一座木屋發出的。
屋裏有人？
是誰？
“楊二哥哥！”
孔雀撲了過去，“終于找到你了！”
刻板的門衛有說起了刻板的話，“你們到了，那我就走了。”說完，立刻就走了。
沒有人注意到這個高大男人的離開，只有小娥瞥了他一眼看到他走了。
楊二笑起來，“我就知道你會來找我的。”
孔雀看了看四周，“你怎麽會在這兒？”
楊二将別在腰上的刀拔出了，“我現在是獵戶。”
“為什麽在這兒？”孔雀颦眉，“我剛剛看見了很多墳。”
楊二又笑了，“就因為這裏有墳，別人都不敢來，所以獵物比較多。”
“是不是——”孔雀鼓起勇氣，“是不是趙乾不認你這個外甥，所以你才打獵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