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二十三章
楊二不說話，就将孔雀她們先請進了屋裏。
孔雀和小娥在木床上坐，楊二搬了個木墩也坐了下。
“這小姑娘不會是南客變的吧？”
孔雀“噗”一聲笑出來，小娥就叫了起來，“瞎說！我是人！才不是妖精！我是孔雀的丫鬟！”
楊二蹙眉，“你買了丫鬟？”
“又瞎說！”小娥跳了起來，“我是自己願意跟着孔雀的！”
“你不會是教孔雀撿來的吧？”這回不等小娥開口，楊二就喊起來，“我瞎說！”
“呃——”小娥揪了揪自己的袖子，就坐了下來，“可以這麽說。”
楊二來看孔雀，“南客呢？”
“他啊——”孔雀撇開眼，“我找不到你心裏難過，他讓我去看花我不去，他就自己去看花了。”
楊二又蹙眉，“他知不知道你們來找我？”
“不知道。他讓我們在客棧等他。”
楊二眉蹙得更深，“他不會一看你們沒在店裏就又變成鳥吓唬人吧？南客可就只有吓唬人的本事。”
孔雀瞪大了雙眼，“壞壞壞！那現在怎麽辦！我們可是被幾百人追過！”
“趕快回去啊！”小娥又跳了起來。
楊二搖頭，“城門已經關了。”
沉默半晌，楊二嘆了口氣，“你們今晚就在木床上擠一擠睡吧。我們明天一早就走，一個時辰就到城裏了。”
小娥颦眉，“那我們為什麽會走了半天才到這兒！”
楊二楞了一下，“剛才是誰帶你們來的？”
小娥眨眼，“就是趙府的那個門衛。”
楊二想了一下，“我和他說過一兩句話——他帶着你們應該繞了很遠的路。因為他就知道我大概在這兒。”
孔雀點頭，“他是個好人。”
小娥撇嘴，“就是太死板。”
楊二笑了，“時間晚了，你們睡吧。”
孔雀搖頭，“楊二哥哥，我有很多話想說，我還擔心南客。”
楊二起身去揉了揉孔雀的額頭，“明天路上說不遲。南客——別擔心，他在人間也那麽長時間了，想也不會那麽冒冒失失了。我們明天回去，說不定他就在客棧等我們呢。”
小娥看着楊二，“那你睡哪裏呀？”
楊二回頭在屋子裏看了一圈，“我在桌上趴一晚就行。”
小娥噘嘴，“你怎麽就沒有摸摸我的頭呢？”
楊二“呵呵”得笑，就在小娥額頭上也揉了揉。
第二天天一亮，孔雀就起來了，這次她可沒閑工夫來打扮自己，簡單得梳理了頭發，用冷水洗了把臉，就拉着小娥和楊二着急忙慌的回城了。
等他們回到洛陽城裏，回到客棧，卻發現南客也是一晚上沒回來。
南客為什麽沒回來？
孔雀正盤算着怎麽去找的時候——
南客回來了。
兩個人一起回來的。
另一個人是誰？
看起來像個儒生？
“小生吳家，字家成。與南兄在昨天牡丹花會上相識，之後又一起去喝了酒，故此整夜未歸。讓這位兄臺和二位姑娘擔心了，真是抱歉。”
幾人一番客氣，又各自介紹了姓名，就在大堂落了座又叫了一桌酒菜。
孔雀望着吳家，“先生可還去游玩？我們還未來及去看牡丹花會，可要一同去嗎？”
“先生二字我不敢當。”吳家笑起來，“一同游玩，那真是求之不得。我一人游玩山川，正想有人陪我。”
孔雀點頭，“那是正好。我們吃過飯就去吧。”
貴為花中之王的牡丹，因觸怒武則天而被貶洛陽，卻誰也沒想到，牡丹因禍得福在洛陽邙山肥沃的土壤中紮下了根，從此花開更豔。
小娥捧着牡丹花盤細細聞，“那我們為什麽不去邙山看牡丹？”
吳家笑，“那只是傳說，牡丹是花，又怎麽可能教人貶去邙山？就算邙山牡丹比這裏的好看，我們現在雇車趕過去，天都黑了。”
“哦。”小娥并沒有太失落，轉身就拉着孔雀去捧了另一朵更大的花。
孔雀笑起來，“小娥，你那麽喜歡花啊！”
“當然！”小娥點頭，“女孩子都喜歡花。”
吳家湊過來，“我也喜歡哪！”
南客看了看他們三個，又看了看大片的牡丹，終是提不起勁來。
花雖好看，但看多了也無趣得很。
楊二與南客并排，“你們在這裏逗留幾天？”
南客眨眼，“為何要問這個？如果孔雀高興的話，十天半個月都有可能。”
楊二點頭，“你們走了後，我也要離開洛陽。”
南客蹙眉，“為何？”
楊二望着前面那歡聲笑語的三人，“你們也知道了我舅舅不認我這個外甥，既然這裏并無我的親人，我又何必留在這裏。”
南客點頭，“你不想讓孔雀知道你的事。”
“南客啊——”楊二笑着拍了他一巴掌，“你終于有腦子了！”
南客瞪他，“你說我以前沒腦子！”
楊二光笑不說話，就走上前和孔雀他們賞起花來。
南客看沒人理他了，就跟個老大爺似的慢悠悠地走在他們後面，有一眼、沒一眼地看着花。
可他還沒慢悠悠地走一會兒，孔雀就過來教他拉進花叢裏。
孔雀笑起來，“南客，笑。”
南客不明白怎麽回事，就聽話地笑了笑。
“對嘛！”孔雀滿意地點了點頭，“出來玩兒就是要笑！就是要高興！你慢悠悠像個王八爬似的跟在我們後面算怎麽回事！”
南客還沒反應過來，小娥就“哈哈”大笑起來，“王八！南客是王八！”
南客瞪孔雀，“那你就是小王八！”
孔雀樂得不行，“我又不是你養大的怎麽會是小王八？”
南客氣得說不出話了。
快樂的時光過得很快，游玩一天，天将将黑，一行五人要打道回府的時候，楊二突然來到南客身旁。
“我居無定所，你們也無安身之處，以後——怕是不能相見了。”
南客垂眸，“我可以找到你。”
“不要來找我。”
南客點頭。
“南客你現在也是個男人樣兒，好好照顧孔雀。”
南客很想反駁他的話，卻終是點頭。
“我很喜歡她。”
這回沒法忍了！
南客照着楊二背上就狠狠給了他一拳，“唝！”地一聲！
孔雀猛地回過頭，“怎麽了！”
楊二“嘿嘿”笑起來，“沒事！就是教牛撞了一下！”
小娥眨眼，“哪兒來的牛？”
南客笑起來，“他扭了腳絆了一下。”
吳家面露憂色，“沒事吧？”
孔雀跑過來，扶住楊二，“楊二哥哥，還疼不疼啊？”
楊二搖頭，看見有個吹糖人的在道邊就跑了過去，“我給你買！”
小娥噘嘴，也跑了過去，“我也要！”
這一天看花看膩了，最後有個糖人将一天的快樂收尾，孔雀和小娥也是心滿意足了。
自此之後——
天天去看牡丹，看了三天，到第四天的時候——
孔雀看見牡丹花就跟看見飯桌上的白菜一樣，一點兒興趣都沒了。
吳家放下筷子，“我們去開封吧！”
孔雀的眼睛亮了起來，“好玩嗎！”
吳家回想了下，“西湖畫舫——聽說那裏歌姬唱曲很好聽……還有唱戲的——還有——”
不等吳家說完，小娥就叫起來，“我們去吧！”
孔雀滿眼期待，扭頭就去看楊二，“楊二哥哥一起去吧！”
楊二搖頭，又笑了一下，“我還是不去了。我舅舅雖不認我，但我終是他外甥，我會想辦法教舅舅認我的。畢竟他現在是我唯一的親人。”
“那——”孔雀滴溜溜轉眼珠子，“我們想辦法教你舅舅認你吧！”
“不。”楊二搖頭，“自己的家務事還是自己解決的好。你們去開封玩兒吧，不要挂念我。”
“是啊。”吳家附和，“楊兄自家的事，別人插手也不好。”
“不過——”他又凝住楊二，“楊兄如需要我幫忙，就寄一封信到京城‘與子同袍’。那我們家的布莊，我明年回家就接手家裏生意了。所以有需要幫忙的地方我一定幫！”
楊二點頭，“會的。我有難處一定會找你幫忙的！”
南客看了眼楊二，就随意地問：“那我們什麽時候走？”
吳家沉吟，“我們明天雇一輛車，再去白馬寺看看——那裏是一座古寺，所以要去看看——後天可以到開封。”
“好嘿！”小娥興奮得大叫，“坐馬車！”
孔雀扭頭看楊二，“一起去白馬寺吧！”
楊二猶豫了一下，就笑起來：“好啊。去看看。我都沒去過寺院。”
“好！”楊二拍桌而起，“就怎麽定了！明天我們早點走，雇馬車怕是來不及，我現在就去看看！”
吳家也站起來，“楊兄，還是明天去吧！天都黑了！”
“沒事！”說着，楊二就往外走，“洛陽我熟，我直接去他家和他說一聲讓他明天過來就行。”
南客也站起來要往外走，孔雀叫住他，“你去幹嘛！”
南客笑起來，“我們不是去白馬寺嗎？我喜歡白馬。我去和他說說，要白馬馬車。”說着，也走了。
小娥看着客棧大門，“我怎麽覺得他倆神神道道的？”
孔雀撇嘴，“什麽神神道道的！南客就喜歡好看！他就覺得白馬好看！”
這邊說着，那邊南客已追上了楊二。
“你收拾些什麽東西？”
楊二笑了，“木床下有個包袱。”
南客蹙眉，“看來你随時都準備走？”
楊二不答。
南客錯開他繼續往前走，“我把包袱放在寺院門口的樹上，到時候你自己爬樹拿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