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邊緣試探
觥籌交錯的上流宴會,衣香鬓影下滿是千瘡百孔的糜爛、奢靡與放縱。
顧淮俯身看着一樓大廳中來來往往的人們,像個帝王一樣逡巡着屬于自己的領地。
他看着他們每個人都挂着虛假的面具,虛僞的攀談着,不禁嘴角勾起一抹自嘲。
這些光鮮亮麗的皮囊下面,究竟該是怎樣的腐朽?
突然門口引起一陣騷動,顧淮循聲望去,眼底閃過一抹驚豔。
顧城西和夏衍知并肩而入。顧城西依舊是一襲沉穩得體、剪裁大氣的黑色西裝;而夏衍知卻罕見的穿了套寶藍色的一字肩曳地禮服。
修身禮服愈發顯出她完美比例的身材,而那靓麗高貴又沉穩大氣的寶藍色,則顯得她愈發膚若凝脂,也更凸顯她一身清冷的氣質。
禮服材質很好,在燈光下折射出瑩瑩光澤,除此之外便沒什麽旁的裝飾,只是在行步間裙裾翩跹帶出銀絲描繪的繁複花紋,形似霓裳羽衣。
夏衍知烏黑的頭發弄成了一個髻,在鬓邊留下卷曲的兩绺,高貴清冷中帶着股溫婉的意味。
她沒戴眼鏡,略施粉黛,卻已是豔壓全場。
“她今天可真迷人啊。”許澤言不知什麽時候出現在了顧淮身邊,但看了夏衍知兩秒之後,就收回眼看向顧淮。
不是夏衍知不夠美,只是他許澤言是個彎的!
顧淮斂下心思,淡淡“嗯”了聲。
前幾日他們吵過一番,但中間隔了一天、也僅僅只是一天,許澤言就又像個沒事人似的出現在他面前。
一開始他沒想通緣由,但是随即看到言晞那怪異的走路姿勢和許澤言餍足的臉時,他想他或許知道了原因。
許澤言推了推眼鏡,道:“我以為依照顧城西那小子的占有欲,是不會舍得夏衍知讓這麽多人看到的……”
還是說,愛她已經超越了自己的私欲?為了不讓她感到束縛而放下自己的執着?
顧淮也聯想到了這一層面,然後盯着顧城西那個方向沒說話。
許澤言看着顧淮,眼鏡折射過一道白光,然後也随着他一起望着下面。
“三哥,什麽事該做、什麽事不該做,應該不用我來啰嗦了吧?”
顧淮沒接話,眼神卻暗了下去。
“三哥,這些年終究是我們虧欠了他……”
“虧欠?”顧淮突然出聲打斷他,“那麽誰又虧欠了我?我又虧欠了多少人?”
顧淮轉頭看向許澤言不可置信的眼神,嘴角勾起一抹殘佞的笑容。
“成者為王,敗者為寇,這個世界從來都不是公平的。”
顧淮又看向夏衍知,毫不掩飾自己赤·裸裸的侵略目光。
等到他轉身離開,許澤言這才如夢初醒。他第一次慌了神,沖顧淮說道:“三哥,你對她動了心?”
什麽時候?又為什麽偏偏是她?
顧淮聽此停下了腳步,但卻沒有轉身的說道:“阿澤,誰還沒在邊緣瘋狂試探過?”
許澤言臉色大變。
他看着顧淮果斷離開的身影又轉身看了看大廳的那一對璧人,有些抓狂的低喃:“這都叫些什麽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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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知?”顧城西詢問地看向身側的女子。
夏衍知輕輕搖頭,安撫的拍拍他胳膊,道:“我沒事。”
雖然這麽說,但是從剛進來這裏她就感到一道視線落在自己身上,很不舒服甚至教人汗毛倒立。
所以,當那個人出現在面前的時候她沒有意外,反倒是覺得是理所應當。
“來了?”顧淮穿着一襲白色西裝,襯的他愈發面冠如玉,溫潤儒雅。
他朝顧城西伸手一握,所有禮儀完美無缺,活像是中世紀畫軸裏走出來的貴族王子。
接着他又朝夏衍知展現完美的、仿佛是丈量過的笑容,夏衍知猶豫了一下,但還是松開了顧城西的手,禮儀周到的給顧淮來了個貼面禮。
風輕雲淡,蜻蜓點水,但卻教顧城西眼底暗沉了一瞬。
進來之後,顧淮的視線他不是沒有感受到,而是不能講。此刻看着顧淮挑不出刺的完美禮儀,更是說不明白心裏那種怪異感到底從何而來。
或許還是占有欲在作祟吧,說好了要給夏衍知自由,但還是會嫉妒別人窺伺到她的美,還是會嫉妒這多餘的貼面禮。
一碰即分的貼面禮之後,夏衍知立即退回,顧淮也是一副規規矩矩的模樣。
但這一個簡簡單單的招呼,卻教在場人嗅到了不同尋常的意味。
顧城西和顧淮這些年來沒有聯系已經是公開的秘密了,外面都傳言二人因為繼承權而鬧僵。今天看來,像,也不像。
但最重要的是,這個女人是誰?不僅公然和顧城西出雙入對,更是得到了顧淮的垂青!
這場派對說是顧家為了給顧淮接塵洗風,但實際上也就是場大型相親宴會。
光看在場大都是盛裝打扮的女性,便可窺伺一二。
有些人躍躍欲試想要上前攀談,但不是被顧城西冷着的棺材臉吓跑,就是被顧淮這“笑面虎”唬的七葷八素,然後熏熏然的離開。
而且今天的顧淮很反常,不似平時的寡言少語,總是在不停的和顧城西說着些什麽。
他們聲音故意放低再加上喧鬧的宴會,夏衍知聽不到顧淮再說什麽,只是從顧城西的話語中可以判斷出 ,大概是關于Victory Pub的事情。
“關于Victory Pub的事情,你做的的确不錯。”
顧城西目不斜視,只是淡淡說了句:“舅舅過獎。”
“不過,你以為一個Victory Pub就能把我扳倒?”
“我從不以為能依靠Victory Pub對你造成什麽影響,我只是……不想讓你太悠閑而已。”
顧淮眼底劃過一絲暗芒。
“這麽多年來沒見你倒是變了不少,也罷,Victory Pub就當是送給你的見面禮想要拿去便是,只是可惜了鄧仕龍和他背後的鄧氏財閥。”
顧城西狐貍眼微動,“我以為,依照舅舅的性格,斷不會讓自己身上留有這樣的污點。”
“嗤”,顧淮毫不介意的說道:“那是顧淮,不是我。”
聞言,顧城西迅速朝顧淮望去,但只見顧淮依舊是那副謙謙公子、溫潤如玉的模樣,甚至連眼神都不曾改變。莫非……
兀的,顧城西眼神變幻莫測。
恰巧這時,許澤言突然出現。
他朝顧城西和夏衍知打招呼,視線在夏衍知身上逗留了兩秒,然後便以顧棠的名義,光明正大的帶走了顧淮。
顧淮似笑非笑的看了眼許澤言,然後朝顧城西說了聲“抱歉”,便轉身離開。
臨走前,他似有若無的視線掃在夏衍知身上,然後附耳在顧城西身側,用只能兩人聽見的聲音說道:“顧淮和我,都對她很感興趣。”
聲音低緩,頭顱低垂。
但是顧淮的眼神倏忽變得嗜血、暗沉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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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澤,你是知道我脾氣的。”
許澤言扶扶眼鏡,故作不解道:“三哥何出此意?”
見顧淮不欲搭理,他毫不尴尬的自顧自接話道:“他可的确是在找你,畢竟今晚可有出大戲!”
顧淮瞥了眼許澤言,意有所指道:“我顧淮的戲,可不是誰都能看的!還有阿澤,你可千萬別教我失望啊……”
許澤言眉眼暗沉,喊了聲“三哥”,掙紮幾番之後,最終還是緘默不語。
而背後的顧城西看着他們漸行漸遠的身影,神色一變再變。
夏衍知伸手攬住他的胳膊,問道:“顧城西,怎麽了?”
顧城西收回眼神。他垂眼看向一臉關切的夏衍知,然後騰出另一只手摸摸她的腦袋,道:“他,很不對勁。”
“顧淮?”夏衍知皺眉,突然想起來顧城西知不知道他有第二人格的事情?這樣想着,不禁也這樣說了出來。
顧城西腳步一頓,“你也知道?”
也?“莫非你也……”
果不其然,夏衍知看到了顧城西點頭。
夏衍知沉吟,之前隐瞞了這是《霸道總裁愛上我》的書,而是用一個一個世界代替。所以此時她自然不能說是自己從書中看到的,便謊稱是zero告訴她的。
“zero曾經說過顧淮有第二人格,而且顧淮也親口說過……”
夏衍知深深的望着顧城西,道:“他的一切本該都屬于我。”
顧城西眉眼低垂教人看不清神情,半晌,他牽着夏衍知重新走動。
“如果按照上一輩來說,顧家的一切确實都應該屬于他。”
“那他的病……”
是不是顧棠下的手?
“除了他,還有誰能如此喪心病狂?”
為了權勢抛棄良知,抛棄親情,抛棄一切。只是眼下他擔心的不是顧棠,而是顧淮!
但是夏衍知不知道顧城西對于顧淮的思量,只是雙眼情緒浮動的考量着顧棠。
他為了權勢,究竟又對顧城西做了什麽?
她不敢想象,只能手掌向下捉住顧城西幹燥的大手然後十指相扣。
“你,還有我。”
顧城西嘴角一彎,“是啊,我還有你;我們,還有彼此。”
這邊兩人彼此深情凝視,但顧棠和顧淮卻悄然出現在臺上。
顧棠精神矍铄,身姿健朗。他閃爍着精光的眼睛朝四周掃視一圈後,放出了一個深水炸彈:“歡迎大家賞臉到來。”
“今天顧某有二事,其一便是替多年在外的顧淮接風洗塵,其二……便是為我那不成才的兒子選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