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瘋狂試探
第二天早晨。
東方天際，繁星漸沒；霧蒙蒙的穹隆顏色逐漸豐滿。自地平線附近裂開一條縫隙，然後愈來愈長、愈來愈寬、也愈來愈亮；繼而，弧形霞光直沖雲霄，引出一彎橘紅圓弧，沖破晨曦。
日出之後，陽光穿過樹叢，透着晨霧密密斜斜地傾灑整個大地，給每一片樹葉都鍍上一層金芒。
顧城西看着懵懂初醒的夏衍知，道了聲早安，然後繼續道：“你再睡會，我先去公司。”
“不了，睡飽了。”除卻特殊原因，夏衍知到了生物鐘時間一般是不貪睡的。
顧城西拗不過夏衍知，于是刮了刮她的鼻尖，便抱着她一同洗漱，但他抱嬰兒一樣的動作，徹底讓夏衍知清醒。
她面帶薄粉，頗為羞赧道：“顧城西你放我下來，我可以自己走。”
顧城西哪肯？
他故作委屈道：“待會兒我就要去公司，一整天不能見，早上還不能黏糊一會？”
夏衍知抗議的叫了聲“顧城西”便沒了下文，只是環着顧城西的力道加大了幾分。顧城西察覺到了，頓時嘴角勾起一抹絢爛的弧度……
吃完早飯後，兩人依依不舍的告別，活似新婚燕爾的小夫妻般你濃我依，看的一旁的姆媽笑得嘴都合不攏。
可是顧城西前腳踏出門，臉上的笑意便消失殆盡。他冷着臉說道：“zero，今天多注意保護着知知。”
「好噠，宿主公。」
zero的聲音在顧城西腦海裏響起，但卻沒有教他懸着的心放下去。
他皺皺眉，只覺今天不知怎的心有些“突突”的，說不出原因，就是有種莫名的慌張感，甚至于暖洋洋的陽光傾灑在他身上，都感覺不到暖意，只覺四肢百骸冰寒徹骨，如墜冰窖般。
直到下午，他才知道，原來這種感覺叫做“預感”。
＊＊
夏衍知一向很少出門，但是今天卻破天荒出了門。
這是因為姆媽下午出去買菜，但是錢包被人半道截胡，再加上她比較傳統、保守，不會使用移動支付，無奈，只能打電話教秦管家給自己送錢來。
偏生那麽巧合。秦管家昨天家裏也出了點事，今天不在別墅，所以姆媽打到家的電話是夏衍知接的。
當姆媽說明事情始末之後，夏衍知沒有猶豫的預備去給她送錢。
因為對周圍的路段不慎熟悉，所以就讓zero開通了“zero系統地圖”，一切也就順理成章。
九月天裏，熱浪滾燙；南半球裏，風光浩淼；小城顧裏，豔陽高照。
烈日當空，炙烤着大地，但辛勤工作的人們還是在烈日下奔走忙碌。
馬路對面的信號燈跳向了鮮豔的紅色，教夏衍知停下了腳步。在她等紅燈的空隙，不禁看着車水馬龍的道路、行色匆匆的人們失了神。
她的眼神突然迷茫了起來。
好像自從開始執行任務之後，她就不再有自己的工作，甚至以前的寫作也不曾繼續，只是每天抽着閑暇時間寫些散文詩賦。
對了，她是為了什麽才來到《霸道總裁愛上我》執行任務的？
哈，好像是失業之後，為了幫助zero收集正能量。但是現在《霸道總裁愛上我》任務已經完成了，現在又是為了什麽留在這的？是《邪少囚愛》？還是zero系統升級所需要的正能量？
紅燈跳動着，閃爍着鮮紅的數字“9”“8”……
夏衍知輕輕攏着身上的嫩綠色薄紗外套。她以前穿的都是成套的運動服，省事；但是顧城西給她置辦的都是些文藝、清新的衣服，因為他說這些才更能凸顯她的氣質。
紅燈跳到了“3”，夏衍知也預備邁出步伐。
但是她的腦海裏卻突然閃現顧城西的臉，出現他們濃情蜜意、膩乎膩歪的模樣，還有他們做着沒臉沒皮的羞恥之事的場景……
紅燈跳到了“2”，夏衍知邁腳到了人行道邊緣。
微風過拂，帶着熱氣的風對着她本就有些醺醺然的臉頰撲面而來。蹁跹的發絲更是拂過她的唇瓣，那含着笑意的唇瓣。
她的眼中好似倒映出顧城西那雙狐貍眼……
紅燈跳到了“1” ，夏衍知也踏上了斑馬線。
哈，她想她有答案了!她是為了愛，更是為了顧城西而留下來的……她愛顧城西，就像他愛她一樣。
女子唇畔的笑意帶着柔媚、豁然而又理所應當的意味，在這烈日之下，增添一筆最絢爛的顏色。
只是忽然她腦海裏響起了震天的聲音，像是警報一齊迸發般，尖銳而刺耳，震得夏衍知腦仁子都“嗡嗡”作響。
「宿主，危險——」
「車——車——車——！！！」
夏衍知轉頭，慢動作一般，在她的瞳仁裏逐漸清晰的倒映出一輛奔湧而來的卡車，還伴随着“啪啪”作響的喇叭聲。
“讓開——
快讓開——
剎車失靈了——”
……
“如果真的将你15%的股份轉讓給顧淮，那麽你也就只剩下35.6%。一旦發生什麽，屆時便在嘉澤再沒有絕對話語權……”
祁缙不知浪費了多少唇舌，但顧城西只是垂斂着眼睛，教人看不清他的想法。
半晌，他擡頭，眯着狐貍眼說道：“阿缙和舒凡這裏不是還有17%的股份？”
祁缙神情有些松動。
“17%再加上我這裏的35.6%，一共是52.6%，也就是說我在嘉澤不還是擁有絕對話語權。還是說，阿缙你不願……唔！”
顧城西正在說着，驀然間他緊緊按着自己抽搐的心髒，臉也在一瞬間褪盡所有血色。
「宿主，危險——」
「車——車——車——！！！」
夏衍知！
夏衍知！！
夏衍知！！！
顧城西喉頭一甜，猛然噴出一大口腥熱的鮮血，直直噴灑在急欲上前的祁缙身上。
祁缙也不管自己滿臉滿身的鮮血，他想上前，卻發現了更加令人匪夷所思的事情——顧城西憑空消失了！
的确，顧城西憑空消失了。
在聽到zero那一聲聲呼喊的時候，顧城西幾乎是睚眦欲裂、肝腸寸斷，他顧不得了，顧不得一切，只想回去夏衍知身邊。
所以他不管不顧，直接強求zero帶他穿梭時空回到夏衍知身邊，絲毫顧不得旁邊還有個祁缙。
顧城西在瞬間消失在原地，又瞬間出現在夏衍知出事的那個十字路口。
很熱鬧，也很擁堵。
警察還沒有趕來，但是周圍已經被人和車堵得水洩不通。
顧城西陡然間出現在人群的最外圍，悄無聲息、不知不覺，但是電腦卻的确是卡頓了一瞬間，像是老式黑白電視一般出現白色的橫條，然後又瞬間恢複了原狀。
前前後後只不過1/4幀，甚至不超過一秒，但卻教眼尖的顧淮抓了個現行。
他靠在座椅上的身子猛然前傾，鷹隼般的雙眼緊緊盯着銀幕，道：“往前一點。”
一旁操作監視熒幕的許澤言依言而做。
當倒退回去之後，許澤言也注意到了那一瞬間詭谲的卡頓，注意到那個憑空出現的男人。于是，許澤言停頓在有男人正臉的那一幀，放大，再用“銳化—USM銳化”技術将他洗清。
當那個男人的臉逐漸清晰在眼前的時候，顧淮和許澤言的瞳孔同時放大，那是……
“太可憐了，看她這樣活不了了吧！”
“是啊，你沒瞧着。她身子被撞得老高，掉在地上還被前後轱辘碾兩回……那卡車多鼎垅的東西啊。”
“可不就是啊……啧啧，倒是可惜了這俊俏的一小姑娘。”
“就是，我看着那身衣裳值不少錢，身份一定也不簡單。”
“就是，嫩綠嫩綠的，多朝氣蓬勃……”
後面的話顧城西聽不見了。他只覺得兩眼發黑，腥甜的喉嚨又隐隐有什麽想要噴湧而出。
他記得的，今早夏衍知穿的就是一件嫩綠色薄紗外衣，那是他親手給她穿上的……
他深呼吸兩口，閉着眼睛聚精會神呼喚着zero，但是所有的呼喚像是石沉大海般濺不起一絲波瀾。
于是他所有的沉着冷靜像是喂了狗似的，猛然睜開了赤紅的眼睛。
他撥開人群，瘋狂地吼道：“讓開！都讓開！知知！知知——”
顧城西的模樣甚是駭人，臉色慘白、神情癫狂，最重要的是嘴角還有前面噴出未處理的鮮血，活像是地獄來的索命使者，教周圍的人不自覺退避三舍，給他讓出一條道。
她們還嘀嘀咕咕着，這人不會是那個小姑娘的家屬吧？
顧城西全都不管不顧，只是一個勁兒撥開擋在面前的人群往前沖，無視別人非議的、了然的、憐憫的神情，也無視他自己淩亂的衣襟、狼狽的模樣。
知知，
他的知知，
他的命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