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寒碜求婚
“砰”,顧淮看着跌落粉碎的高腳杯和猩紅濺落的醇酒,不禁皺眉看着自己仍舊帶着微微餘震的瓷白手掌。
剛剛他……
“三哥”,沒等他多想便傳來了許澤言的呼喊。
顧淮看着步履淩亂、神情嚴肅的許澤言,本就幽深的眼眸愈發深不可測。
他收回手,向堪堪站定的許澤言問道:“沒事?”疑問句,但卻是肯定的語氣。
許澤言的神情堪稱肅穆。
他點點頭,道:“只是簡單的機械性擦傷。很奇跡,身體各項功能竟然沒有一點衰竭顯示,甚至于連住院都不需要。”
顧淮“呵”了聲,突然從沙發上站起身。
他光裸的腳踩在3D黑瓷鎏金地板磚上,旁邊一灘猩紅、豔醴的醇酒更襯得他的腳沒有丁點兒血色。
他扶着半包圍環形結構的暗紅色沙發,一步步走到落地窗前,看着玻璃窗上清晰倒映出的、沒有半分血色的詭谲面容,冷了眼。
半晌,鏡窗上的顧淮突然勾起紅豔豔的瑰色唇瓣,劃出一道冷然殘酷的弧度。
“我記得楊舒凡應該還在潼澤湖。”
許澤言瞳孔驀然放大,他聲音有些變調道:“三哥想……做什麽?”
鏡窗上的顧淮眼眸暗沉到沒有一絲光亮:“要是楊舒凡出事……他一定會趕過去的吧?屆時,她身邊可就再沒有礙事的人。”
顧淮的手段許澤言怎麽可能不知道,于是,他有些氣息紊亂道:“三哥,你是想……”
顧淮用鼻息“哼”了聲,毫不避諱地轉身看向許澤言,一雙眼眸寫滿了侵略占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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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薄唇微啓,簡明扼要卻毋庸置疑道:“我要她。”
“三哥!”許澤言快要瘋了。
“你不願意?”顧淮眼眸驀然變成鷹隼一般的狼眸,瞳仁之間還點綴着星星暗紅色澤,危險而又可怕。
沒等許澤言回答,他又倏忽一笑嘴角咧開一道嗜血的弧度,道:“你不願意,自是有人願意。我對夏衍知,勢在必得!”
許澤言眼神變了幾變,最終還是敗下陣來妥協道:“……我願意。”
顧淮沒再說話,只是重新轉回頭看向玻璃窗外。
鏡窗上倒映出他蒼白的面容,黑發、黑眼、蒼白的肌膚、豔紅的唇;但是倏忽,他的臉變成了另一張清冷、淡漠的臉。面無表情,鼻梁上還架着一副金框黑邊圓眼鏡。
她像個嚴肅的小老太婆般皺着眉頭說道:“不吃早飯不好。”
他便像是受蠱惑一般,魔怔地一遍遍在心裏念着:“夏衍知、夏衍知、夏衍知……”
許澤言看着他的背影,眼底劃過一抹擔憂。
究竟是福,還是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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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衍知“撲棱撲棱”着睫毛顫顫巍巍地睜開眼睛時,顧城西正撐着胳膊、眉眼缱绻的看着她。
見夏衍知醒了,他立馬送去一個蜻蜓點水般的早安吻,然後用他性感的聲音說道:“早安,知知。”
夏衍知懵懂的眨眨眼,等到眼裏的雲翳重影消散後才慢半拍道:“早……”
說着,她輕輕動彈了下身體,卻發現沒有想象中的難受,反而是分外輕松,沒等她多想,顧城西溫熱的大手便已經不輕不重地幫她按‖摩着。
但兩人挨得太近,于是夏衍知有些羞赧地推搡着顧城西。但顧城西哪肯?
他幹脆愈發靠近夏衍知,一本正經道:“該做的、不該做的,都做了,知知還有什麽好害羞的?”
夏衍知狠狠瞪了他一眼,有些惱羞成怒的喊道:“顧城西!”
顧城西湊近夏衍知,道:“我在!”
他靠的非常近,近得連臉上細小的絨毛都看得一清二楚。他盯着夏衍知的雙眼,裏面更是寫滿了認真,唬得夏衍知一愣,竟忘記了自己要說什麽。
“知知”,顧城西突然喊了一聲夏衍知,教她覺得有什麽重要事情要宣布,不自覺就斂息以待。
夏衍知沒戴眼鏡,頰邊還帶着剛睡醒的酣然緋紅。她憋着氣、瞪着眼睛的模樣像極了一只氣鼓鼓、白嫩嫩的小包子,憨态可掬。
顧城西的狐貍眼登時就綴滿了細碎、璀璨的星光。
他忍着笑意,一本正經道:“真是可惜了‘雙修道侶’。要不然我們昨天做的愛既能促進夫妻性生活和諧,又能增進雙方修為、提高等級,當真是百利而無一害……”
“顧城西!”夏衍知一張瑩白的小臉布滿紅霞,那副清冷禁欲的氣質也帶着別樣的誘人風情。
她狠狠瞪了顧城西一眼,然後扯着被子就背過身,将自己裹成了嚴嚴實實的蠶蛹寶寶。
顧城西啞然失笑。
他的知知怎麽可以這麽可愛?!
他從背後隔着被子将夏衍知摟進懷裏,把頭擱在夏衍知的頭頂上,親昵而無奈的說道:“知知,你可真是要我拿你怎麽辦吶?”
夏衍知悶悶的聲音從被子低下傳來,“我又怎麽了?我沒錯!”
說這話的時候,可能夏衍知自己都沒察覺,但是她的語氣裏的确帶着濃濃的撒嬌意味。而且最近以來,他發現夏衍知撒嬌、耍無奈、使小心機的次數愈加頻繁而自然。
當然,顧城西是不會告訴夏衍知的!因為對于這種改變,他也是樂見其成。
于是,顧城西好脾氣的主動承擔錯誤:“好好好,知知沒錯,都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
夏衍知忽然也察覺到了自己語氣中撒嬌意味,悶在被窩裏面的臉頰愈發滾燙。
于是,她隔着被子用手肘拐了拐顧城西,惡聲惡氣道:“你不用上班?”
“不用”,顧城西牛皮糖一樣重新抱着她的身體,想都沒想就補充道:“我是老大,我說得算。”
夏衍知撇撇嘴,想要從被窩裏出來給顧城西做思想教育,但是剛掀開一截兒被角就被顧城西截胡,光着白嫩嫩的臂膀被顧城西摟在懷裏欺負。
顧城西捏捏她有些憋紅的小臉,揶揄道:“小烏龜舍得出來了?我還以為你要在裏面築窩呢?”
夏衍知氣結,她覺得顧城西這副哄小孩子的語氣是怎麽回事?
于是她狠狠拍開顧城西作惡的大手,板着一張臉教育道:“你瞧瞧你為什麽還不去上班?上行下效,上面不做好,下面怎麽能好好做事?而且現在幾點了都,這樣你怎麽能賺錢養家?”
顧城西被她一板一眼說教的模樣逗笑,于是嘴角含笑道:“知知這是在擔心我養不起你?”
“是”,夏衍知破罐子道:“就是擔心你沒辦法養我,所以,趕快起來上班去!”
顧城西是存心逗弄,于是他又找茬道:“可是之前,知知不是還在三叔面前宣言要包養我嗎?這樣說來,就算我養不了家,不也還有知知嗎?”
夏衍知說不過顧城西,于是負氣偏過頭不理他。
顧城西看到這樣生動的夏衍知,眼裏的溫柔、寵溺簡直都快要溢淌出來。他低頭輕輕咬了一口夏衍知裸露在外的精致鎖骨,道:“知知,別生氣,等我一下。”
夏衍知偏頭看向他,問:“做什麽?”
顧城西将她輕輕放倒在床上,愛憐地啄啄她豔紅的唇瓣,道:“驚喜。”
夏衍知也沒有追問,只是乖巧地眨眨眼睛表示疑惑與無條件的信賴。
但是這副乖巧的模樣卻已經深深撩到了顧城西。他額角的青筋跳了又跳,有些咬牙切齒地說道:“真要命。”
顧城西這副模樣看得夏衍知也是心驚肉跳。
她生怕顧城西在青天‖白日裏,繼續做些有傷風化的下‖流之事,于是趕忙閉着眼睛,推搡着他說:“你不是說有驚喜?那還不快去,我閉上眼睛不看,你快去、快去!”
顧城西嘴上應着,但是身體并沒有離開。
而夏衍知雖然閉着眼睛,但還是敏銳的感覺到顧城西将一旁的枕頭拿起又放下,似乎是從裏面拿出了什麽東西。
沒等她細想,她的手便被一只溫熱的大手牽起,接着,有什麽冰涼的東西套進了自己的中指……
夏衍知的眼睛驀然睜開。
入目就是顧城西一雙深邃的眼睛,裏面好似包羅着星辰大海、桑田滄海。
夏衍知失神片刻,然後瞥眼看向自己的左手。顧城西見此只是微微眯起一雙狐貍眼,他牽起夏衍知的左手,在中指上那個銀白指環上落下輕柔一吻。
他用和平時沒有什麽區別的聲音說道:“夏衍知,嫁給我好嗎?嫁給顧城西。”
他面色如常、聲音聽着也沒什麽起伏,可夏衍知就是能感應到他的緊張,一如她自己。
她沒說話,只是垂眼看着手上的那枚鉑金戒指,戒指很樸素只是零星嵌着些裸鑽,線條流暢,設計簡潔大方,是夏衍知喜歡的類型。
夏衍知知道自己是沒辦法離開顧城西了,自己也愛慘了顧城西,愛到只肖一眼,她便能瞧出這枚做工生疏,模樣不甚好看的戒指出自顧城西之手!
怎麽拒絕他?
怎麽才能拒絕他?!
半晌,顧城西按捺着自己不受控制的心跳,試探着叫了聲:“知知……”
夏衍知不敢擡起眼皮,怕她的眼淚會奪眶而出,于是便用鼻息“嗯?”了聲,聽得顧城西口幹舌燥。
他平時在公司裏,那股子狠辣暴戾、殺伐果斷、處事不驚全都喂了狗了!
他像個愣頭青似的抓耳撓腮的“你、你……”說了半天,也沒有說出個所以然來。
夏衍知見他這幅模樣不禁嗤笑出聲,前面沉重的氣氛頓時煙消雲散。
但她還是故意道:“你那麽有錢,怎麽、就想用這枚碎到看不見鑽的戒指把我打發了?”
似乎踩到顧城西的痛腳,他有些懊惱道:“本來是大的,但是、但是天知道鑽石切割這麽難操作……”
夏衍知故意不依不饒道:“那你沒有其他鑽石了?”
顧城西似乎更不自在了,他支支吾吾、閃爍其詞道:“這、這是十年前做的……那時候我想着要自己賺錢給你弄個戒指,所以沒用家裏的錢。”
夏衍知鼻頭一酸,她問:“你什麽時候知道我的尺寸的?”
顧城西樓抱着夏衍知,道:“你這雙手我明裏暗裏摸過千百遍,尺寸早就銘記在心。”
想到什麽,顧城西突然嘆息了一聲,“知知,你還年輕,但是我即将步入而立之年,再沒有多少個十年可以耗,所以,我……”
“戒指呢?”沒等顧城西說完,夏衍知就惡狠狠的打斷他。
看着臉上稍顯錯愕,但是狐貍眼裏寫滿狡詐的顧城西,夏衍知狠狠剜了他一眼,道:“男戒呢?我給你戴上。”
聽言,顧城西變戲法似的将一枚男戒放在她掌心。但是看着這枚男戒,夏衍知覺得鼻頭酸澀更甚。
這枚男戒真真正正就是一枚裸戒,只是在戒指內圈刻着三個蠅頭小字母——XYZ,除此之外沒有任何裝飾,更逞碎鑽?
她嫌棄鑽太小,卻發現,
他将僅有的、也是所有的鑽都給了她。
這樣的顧城西,究竟要她怎麽辦啊?!
夏衍知覺得可能是自己以前太過于壓抑,以至于現在解放天性之後,所有的情感、眼淚、軟弱,都像是開了閘的洪水猛獸般一發不可收拾。
尤其是在顧城西面前。
她低頭看着戒指,看着看着就“吧嗒”一下眼淚滴在了上面,摔成無數小瓣瓣,漾開。
這下顧城西的苦情戲再演不下去,他眼眸一暗,心顫顫的喊了聲:“知知。”
夏衍知執拗地撥開他的手,胡亂抹了一把臉,道:“我沒事。來,我們繼續交換戒指。”
顧城西狐貍眼中漾開別樣情緒,但還是依言伸出了自己的左手。夏衍知則握着戒指,小心翼翼地給顧城西套上。
指尖、指節、指根……
夏衍知看着顧城西骨節分明的大手,和分外樸素的戒指,不禁俯身在戒指上面落下虔誠一口勿。
然後夏衍知自下而上,用一種近乎虔誠膜拜的眼神仰望着顧城西,道:“我套住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