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愧對他深情

“那個我表哥追不……”

皇甫傾連忙按住林軒叽叽喳喳的嘴巴。

我覺得這突如其來的聲音真是非一般的奇怪，沒有任何的開場白，直接就吼着。

皇甫傾急忙介紹，說這是他的表弟，眼科醫生是他帶來的。

如此我便要好好感謝他，樣樣得體，看得他目瞪口呆。

“阿意姑娘是吧，你可真漂亮……”

皇甫傾給了他一拳。

他吃痛，我倒是不好意思了起來。

林軒又說：“小美人，今天哥給你找的眼科醫生絕對是靓貨，肯定能把你的眼睛治好的！”

他真是熱情似火，弄得我不知所措起來，只能不停道謝。

然後，便是眼科醫生為我檢查。

我感覺一下，人很多，說英文。

而另一處，林軒搭着皇甫傾的肩膀小聲說：“哥，眼光真好，真漂亮的妞，而且……還特別可愛！”

皇甫傾又毫不留情往他胸口一拳，警戒說道：“她是你表嫂，收起你那色迷迷的眼睛！”

林軒按着痛處說：“你就不能輕點嘛……還表嫂，人家對你還止乎于禮吧！”

這下皇甫傾無言以對，因為這是事實。

檢查了之後，他們便集中起來讨論。

然後的意見就是，先采用手段嘗試嘗試，如果我能堅持不暈倒，那就以此作為治療手段。

林軒用英文問道：“什麽叫‘堅持不暈倒’？”

我聽不懂外國醫生專業的解釋，卻被皇甫傾握住手，帶着擔憂的語氣，“阿意，可能會很疼，你……”

“我可以的……”治療肯定會有痛楚，這點我之前經歷過，我懂得。

唯有失明，才了解，光明是有代價的。

可是，真的很痛，他們一直在說話，無數的英文充斥我的知覺，我的眼睛火辣辣的疼，我的腦袋仿佛在被人裂開，我的手指用力抓着床沿，我很痛。

很痛苦，痛到我忘了，自己是什麽時候痛暈的。

醒來，我的腦袋還是痛感重重，可是卻沒了那些醫生。

“阿意……一定還有其他醫生的……”

是皇甫傾的聲音。

我慌忙坐起來，抓着他的胳膊，熱淚盈眶的說：“阿傾先生，醫生走了嗎？你叫他們回來，我可以忍着不暈的……”

“阿意，這會要了你的命……”

我突然之間覺得，我的希望破滅了，正慢慢收起它的觸角，像之前無數次那樣，躲回了黑暗的角落。

皇甫傾将我抱入懷裏，我不知道，不知不覺淚流滿面的，不止我一個。

可日子還是要過，我重新躲進閱讀的世界裏，除了吃飯和去皇甫傾房間為他按摩，其他時間都在房裏一個字一個字的摸着看書。

我不曾向別人述說我對失明的恐慌，對光明的渴望，以及每次治療失敗後的痛苦。

人淡如菊，其實只是我做出來的一個表象，無數次失敗之後的夜晚，咬着手指哭的人，她明白，失明是她自己選的。

到如今，我耿耿于懷的，慢慢偏向于好奇，當年那個男人，是否還活着。

這是我最大的安慰。

一天上午，皇甫傾開門進來對我說：“阿意，我要去美國出差，不知什麽時候回來，你在家裏等我。”

我面無表情的應了他一聲。

背井離鄉和他來了這，這是他第二次要離我遠去，留我守着這座龐大的建築，明明我來這的目的是為他服務，與他同吃同住。

可是，他鮮少叫我去給他按摩，似乎是怕累了我，同時，給我侍女和足夠的關懷，我承受着這些，卻承擔不起這樣的待遇。

這不是工作，我不像個得他工資的工人，倒像個麻煩他的人。

這是我所不願的。

“阿傾先生，解雇我吧，讓我回家，好不好？”

他猛然抱住我，不讓我像只鳥兒一樣飛離他。

我看不到他痛苦的表情，他整個人我都看不到，所以，我可以把這一切當成萍水相逢。

他松開我，對門口的小雲說：“照顧好她。”

便走了。

去美國，為了他的生意，不知何時回來。

他若在，起碼我能和他吃早餐吃晚飯，一天能見兩次，可是離開這個我陌生的意大利，便是□□裸的分別。

我的淚滴在手背上，我認為自己愧對他的關懷，殊不知，愧對更多的，是他默默的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