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朱老治眼
與父母打電話，絲毫不提治療的事，聽聽他們的瑣碎生活，發現甚是思念他們。
父母問我過得好不好，我只道挺好的。
不想讓他們知道我內心深處漸漸油然而生的孤獨與委屈。
倒是有個意外，便是林軒，天天賴在這裏，他不敢睡皇甫傾的床，便夜夜睡沙發。
一天到晚“小美人小美人”的叫，加上是個話痨，把我逗得一樂一樂的，沒多久便和他熟了。
“小美人，你怎麽看我表哥啊？”
他突然這樣問，倒叫我不知如何作答。
見我久久不回，他驚訝說道：“天啊，難道我找到了知己？！你也覺得他是個大混蛋？”
我撲哧的笑了，急忙搖頭說道：“對不起了，看來你要繼續孤軍奮戰了。”
“這麽說，你覺得我哥是好男人了，那你有沒有喜歡上他啊？”
我頓時尴尬起來，急忙說道：“請不要誤會，我對阿傾先生的心意是清白的。他待我好，我很感激，但是，其中又怎麽會有兒女之情呢？”
我實話實說，我和他，雖然我不覺得自己與他有何等級差別，但是他是大財閥，我只是平民百姓，權財區別是明擺着的，再說，即使我抛下所有的世俗觀念不說，我也是不會想嫁入豪門的。
因為那不是我能承受的生活。
“哎……”林軒對天長嘆。
我不解的問他怎麽了，他說：“我表哥啊，是個悶葫蘆，他吧，五年前就喜歡上一個女孩了，但是呢，那麽努力追求，人家女方一點意思都沒有，你說可不可憐？哎……”
“阿傾先生心有所屬了？”
“怎麽？你看起來很開心的樣子。”
我咧嘴笑道：“我一直覺得阿傾先生是個優秀的男人，他也三十多了，真的要開始考慮終身大事了，沒想到是沒追求到心上人，我還以為他和其他富豪子弟一般只留戀花叢而不摘花成家呢。”
“小美人，這你可就大錯特錯了，我表哥從未像我這樣留戀花叢，他可是潔身自好死了。”林軒繼續說，“你看我吧，雖然沒他老，才二十九，小鮮肉一枚，我交的女朋友比他的領帶還多，我可從來沒想過成家立業，結婚多麻煩啊，被一個女人管着，這得多痛苦啊，我爸每每向我訴苦，我都覺得我媽真是宇宙無敵超級女戰士！”
林軒總有辦法三言兩語将人逗笑，這點和阿星很像。
“不過……”林軒突然換了語氣說道，“表哥命苦，很早便沒了家人，所以他才不怕結婚，想和心愛的女人組個家吧……”
這點我贊同林軒所說，這方面是我心疼皇甫傾的一個緣由。
即使他是生意大亨，坐擁錢財無數，但是回了睡覺的屋子，也會感覺自己沒有家。
他是孤獨的，同時也是堅強的，不埋怨命運的作弄，對抗着上帝的安排。
不過，我真的很好奇，能讓優秀如皇甫傾都追求不到的女子，究竟為何方神聖。
問林軒，他卻封口如瓶，拒不肯說。
我只得忘記這份好奇。
突然有天清晨，皇甫傾回來了，在我床頭說：“阿意，我們去美國吧！”
或許，他這一去一回，已是半個月。
“是你的生意嗎？”我問道。
“生意是一個方面，那邊有個老中醫，他的醫術很好……”
我的心漏了個拍。
“阿傾先生，謝謝！”我打斷他的話，說：“但是，失敗了那麽多次，我已經沒有勇氣再承受失望了，你理解嗎？”
他握住我的手，非常誠懇的說：“阿意，你沒有勇氣，那我給你勇氣，為什麽就不多給自己多一次機會呢？”
我抽回自己的手，“每次嘗試，都是上一次治療的‘多一次機會’，失望一次一次的疊加，便成了絕望了。”
“那我給你希望。”
我看不到他眼裏的真誠，與疲倦。
我不說話，用無言表明我的态度，其實我還是想嘗試，但是呢，心中的害怕與擔憂太重，絕望就在作祟，擾亂着我的心智。
皇甫傾想了想，說：“阿意，如果這次不成功，我送你回到你爸媽身邊，好嗎？”
這讓我動容，不是我多想離開他，同時也是猶豫不決中想着再給自己一次機會。
可是，皇甫傾眼裏的難過表明他理解錯了，他只覺得我甚想離開他，就像他甚不想失去我那樣。
于是我們飛去了美國，他在那處的別墅依舊，這點倒是符合有錢人的氣質。
而他，我覺得不應該住那麽大的房子的，因為太空蕩。
那是我不明白，他空蕩的心，就是這空蕩的大房子，是他不可以的選擇。
老中醫是個九十歲左右的男人，說話傲慢，我感覺到他根本不把權勢人家放眼裏。
他檢查我的眼睛，直接下定論：“一年。”
“什麽？”陪同的林軒驚嘆道，“老哥們，可別吹大牛，一年的時間？！”
我握着皇甫傾手臂的力度不自覺的大了。
沒人知道我平淡的表情下是怎樣波濤洶湧的心。
五年了，從沒有人敢斷言能醫好我的眼，而他，居然說只要一年。
“老夫從不吹牛！”老中醫名叫朱永，語氣真的不小。
“如果一年不成功呢？”皇甫傾問道。
老中醫剛想罵人，我一下子抓住他蒼老的手，真誠的說：“朱爺爺，我有個請求。”
他抽回手。
我一字一頓的說：“如果一年，我的眼睛不好，朱爺爺，您可否收我為徒，将您的醫術傳給我？”
一下子安靜下來，我的眼裏滿是誠摯的請求。
“你要醫術幹什麽？”朱老蔑視的問道。
我莞爾一笑，問道：“朱爺爺，您又要醫術幹什麽呢？”
我看不到他眼裏一閃而過的震撼，他的态度緩和了不少，對我說：“丫頭，十個月，只要十個月。我讓你看看美國的星空和中國的有何不同。”
我的淚一下子破框而出，竟激動的忘了道謝。
卻聽到，皇甫傾真誠的為我對朱老說了好幾個謝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