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初三一大早春杏就回來了,還帶了好多自家的山貨給溶溶嘗鮮。

溶溶帶着春杏去肉市買回來五條上等豬後腿,準備再做一批“早春腿”。這回有了本錢,溶溶挑的都是最好的豬後腿,腿心飽滿、瘦肉多肥膘少、豬皮齊整。一年裏适合做火腿的時間就這麽兩三月,在沒想好做什麽營生的時候,這五條火腿或許就是今年唯一能掙錢的東西了。對她來說,繡坊的活兒又累又掙不着多少錢,實在是不想做了。

火腿分為腌制和熏制兩類,溶溶沒有自己的廚房,因此采用的是腌制的手法。火腿之所以價格昂貴,除了因為制腿人家不外傳方法,還因為一條火腿的制作需要八十多道工序。因此,這五條火腿,已經是溶溶和春杏兩個人能做出的極限了。

溶溶和春杏整日忙着整治火腿,等到把火腿都挂起來風幹的時候,已經是元夕了。

“姑娘,咱們去街上看花燈嗎?”春杏在院裏聽着繡娘們要結伴出去看燈,早就心癢癢的。見溶溶一直坐在窗邊翻話本子,憋了又憋,終于忍不住主動過去提出去玩的事。

溶溶早看出春杏的心思,只是存心想作弄她,才故意不開口提起。

“你若想去,就跟秋月姐姐她們一塊兒去吧。”

春杏頓時大喜,旋即問:“姑娘不去嗎?我聽說京城的元宵燈會可熱鬧了,從皇城到京城南門全都挂滿彩燈呢!”

溶溶并沒有看過京城燈會,但前世在宮裏的時候,每年元宵節禦花園會挂滿各式彩燈,民間的彩燈再好,也比不上宮裏頭的,因此并不覺得好奇。

“你去吧,我不愛湊熱鬧。”

溶溶這麽說了,春杏知道勸不動她,自去院裏跟繡娘們說好叫她們等自己片刻,回來找了身好看的衣裳換上,認認真真梳了個頭。溶溶給了她一串錢,叫她看到喜歡的東西就買一點。春杏前陣子伺候受傷的溶溶,着實辛苦。

春杏歡天喜地地接過錢去了。她們出門沒多久,天色就暗了,溶溶點了兩根蠟燭,坐在桌前看楊佟的書稿。前幾日一直忙活着五條火腿,壓根沒來得及看他的話本子。

要說楊佟的故事,每一個都獨具新意,不重樣,有時候是獨行江湖的劍客,有時候是走南闖北的商人,有時候是梅妻鶴子的隐士,他們的際遇各不相同,情節也頗為離奇。笑和尚和竹間生的書就完全是另一個路子了,笑和尚的主角都是一個人,一個寺廟香火破敗後的落寞和尚,這個和尚在走遍天下收妖的時候總是會跟漂亮的狐妖鬼魅發生許多香豔的故事。竹間生則喜歡寫深宅大院裏的女人,有寡居的侯府夫人與侯府中最不起眼的車夫茍合,有宰相家的小女兒愛上了自家姐姐的相公,還有的管家太太喜歡觀看自家夫君跟丫鬟們厮混。

坦白的說,不是楊佟的書不好,但笑和尚和竹間生的書看起來更令人放松。對溶溶來說,勞累了一天,就想不帶腦子看些有趣的故事,實在是對如何驗屍、如何破案的興趣乏善可陳,看着就想打哈欠,不知梅凝香怎麽會更喜歡這種風格的話本,大約她太閑了,更想追求刺激和懸念?但笑和尚和竹間生的書也不是太好,溶溶總覺得,他們筆下的女人,雖然個個美若天仙,卻只是男主人公的玩物。她讨厭玩物。

“唷,離了侯府你倒成了秉燭夜讀的女先生。”

熟悉的聲音,溶溶一擡頭,就看到蓁蓁明豔的笑臉。

她驚喜地起身拉着蓁蓁進屋,“什麽女先生,不過是些話本子罷了,消遣時間的玩意兒。你怎麽來了?你這夾襖真好看,上面的花都是蘇州繡娘才繡得出的樣式。”

“這是侯府新年做的衣裳,我還不知這繡花有這講究呢,素日穿着幹活呢,偏你懂得多。”

“你忘了,我現在就跟一群繡娘住在一起。”溶溶笑着給蓁蓁倒了杯茶,“我這裏沒買茶具,你且将就我的杯子用。”

蓁蓁坐到小桌旁,瞅了一眼桌上的書稿,覺得無甚趣味,“你我之間哪有那麽多講究,你也太大膽了,怎麽不關門?”

“這院裏素日人多,都不關門的。”更何況,百姓住的地方沒有大窗戶,屋裏沒有炭爐,無需捂什麽熱氣,開着門倒沒那麽氣悶。“你還沒說今日怎麽得空來找我了。”

“世子跟幾位公子約了東湖的畫舫游玩,許是徹夜不歸的,我正好這月還有假期,便告假出來了。”

“今兒是元宵,要告假的人多吧?榮康院那邊能輕易答應?”上回蓁蓁和溶溶得了謝元初的應允出來逛半日還被王宜蘭找了話說罰跪呢!

“年三十和初一我都沒告假,今兒告假,哪有不準的?”蓁蓁得意的說,見溶溶問話的模樣,忽然想到,“榮康院的事,你不會不知道吧?”

溶溶心中一動,那夜“捉奸”的情景又浮現在眼前。

“榮康院怎麽了?”

“就你贖身那幾日,榮康院裏的下人賣得賣攆得攆,王宜蘭身邊最壞的那個欣榮,都被送回王家去了。現在榮康院的下人有的是從侯夫人院裏過去的,大部分都是外面買來的。”

“那世子夫人沒再找你麻煩吧?”

蓁蓁笑得歡快:“她自己惹得侯夫人和世子不高興,整日閉門不出呢!哪有閑工夫找我的事。”

“那就好。”溶溶放心了。

蓁蓁瞅着她模樣,眼睛一動:“榮康院這事,不會跟你有什麽關系吧?”

溶溶急忙否認,“怎麽會與我有關系,世子和世子夫人之間,哪是我這種身份能影響得了的?也許有別的事觸怒侯夫人了吧?”

如今侯府的掌家之權雖然都交給王宜蘭了,但衆人心裏都有數,那是侯夫人想吃齋念佛求清淨,哪天她想管了,那也是雷厲風行令行禁止。

蓁蓁琢磨了一下,認可地點了點頭。

溶溶見她絲毫不疑有他,顯然對那一晚太子到來的事毫不知情,料想侯府把那夜的事處理得十分幹淨,她終于放了心。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那夜的事溶溶回想起來只覺得丢臉,只當是從沒發生過好了。

“你和世子如何了?”

蓁蓁臉一紅,懦懦道:“什麽如何了,不就是主子和下人,還能如何?”

“你……沒有給他吧?”溶溶不放心,還是要問實了才行。

“你這人說話真是……什麽給不給的。不告訴你了,是主子和下人麽!”

“你且守着身,往後會好的,”溶溶瞅着蓁蓁害羞又委屈的模樣,終于放了心。她起身拿起自己的青色棉鬥篷,披在肩上,挽着蓁蓁站起來,“我不問你那事了,我這裏實在沒什麽東西可招待你,我們去街上走走,看看花燈。”

蓁蓁這才轉過臉來理她,“正是來找你看燈的,出來得晚,還怕你已經出門了。”

“春杏早往街上去了,我原是不想去的,既是你來找我,當然要去看的。”

這話聽得蓁蓁喜笑顏開,等着溶溶鎖上門,兩人手挽手一起往街上去了。

今年的燈會是在京城的主街上,從皇城門口一直延綿至京城南門,若是站在宮門的高牆上,就能看到一條長長的火龍。

饒是溶溶覺着自己心如止水,走到燈市上看到各式華麗的彩燈和熙熙攘攘的人群,也被這種熱鬧感染,心情愈發輕松。

溶溶本以為看過宮中的燈會,再來瞧街市上的燈會必然無趣,可逛着逛着就發現了不同的滋味。就說花燈吧,宮中的花燈自然是新、奇、大,華麗燦爛,有些還鑲珠嵌玉的,無比珍貴。民間的燈無法與之比較,但又有自己的長處,就拿最常見的兔子燈來說,家家都有,每一家工匠卻有做的不一樣。一個燈會上竟然有幾十種不同樣式的兔子燈。一言以蔽之,宮中不缺珍稀材料,民間不缺奇思妙想的工匠。

蓁蓁和溶溶各挑選了一盞兔子燈,兩人都争着要付錢,一人說侯府裏才發了新年紅包,一人說自己謀生有方早就賺到大錢了要請客。

相持不下的時候,旁邊有人爽快地給了掌櫃二兩銀子,還說不用找補了。

“世子,你怎麽來了?”蓁蓁臉上的神色有些不自然,臉上的笑容有點生硬,“你不是去畫舫游玩嗎?”

謝元初從老板手中接過兔子燈,一盞遞給蓁蓁,一盞拿給溶溶,笑道:“畫舫實在無趣,我坐了一會兒就逛到這邊來了。”

“多謝世子。”

謝元初的目光落到溶溶身上,只停留了一下就飛快地轉到蓁蓁身上,親昵地說:“方才我在前面看到一盞走馬燈,特別有趣,帶你過去見識見識。”

“是那種會動的走馬燈嗎?”蓁蓁的興趣一下就被釣起來了。

“走!”

兩人旁若無人往前走去,溶溶在後面跟了幾步,卻發現這兩人有說有笑的親密無間,自己着實多餘。

想着蓁蓁很快就要心想事成,溶溶倒也開心,腳步放緩落後他們幾步,自去逛自己的了。

謝元初帶着蓁蓁一路向前走,尋思着差不多了才站在一個攤子前邊。

“沒跟上來吧?”謝元初側頭問。

“沒有,她跟了幾步就往旁邊去了,這會兒我都看不到她人了。”蓁蓁大口喘着氣,“緊張死我了,世子,她沒看出來吧?”

謝元初看着蓁蓁紅撲撲的臉頰,頓覺俏皮可愛,溫柔地說:“放心吧,瞧不出來。”

蓁蓁這才松了口氣,“還是世子想得周全,我到她那兒的時候,她正點着燭看什麽話本子,壓根沒想到燈會上來逛逛。也是為了陪我才過來的。”

“給你記一功。”

“世子,咱們要過去看看嗎?”蓁蓁有些不放心。

“不用了,咱們的差事已經了了,打道回府就行了。”

蓁蓁微微一怔,“現在就回府嗎?”

謝元初正在往遠處張望,聽到蓁蓁的話,轉過頭,對上蓁蓁如水的雙眸,頓時心中一蕩。蓁蓁見他看着自己,頓時羞赧地低下頭,今夜出門前并未用心打扮,身上的衣服都是做事的時候穿的,水綠色的夾襖,外罩着老氣卻耐髒的石青色比甲,下面是一條暗紅色的十六幅湘裙。梳的是簡單的墜馬髻,只簪了一支銀簪,可映着滿城燈火,這樣簡單的點綴更顯她天生麗質。

“怎麽沒戴鬥篷?”謝元初問。

“從侯府出來的匆忙,沒來得及。”新竹來叫她的時候,她正在整理書架,聽說是有重要差事,放下帕子就跑出來了。

謝元初看着她微紅的鼻尖,解下身上的大氅罩在她的身上。

蓁蓁的臉更紅了,正不知該說什麽的時候,聽到謝元初的話飄進耳朵:“不急回府,再多逛一會兒。”

……

溶溶獨自在燈市上走了一會兒,很快便覺得無趣了。

方才有蓁蓁一路時,兩人見到什麽好看的燈,又說又聊的特別起勁,這會兒一個人逛着,便是見到什麽好看的燈,也沒人陪着說兩句了。

溶溶提着先前買的兔子燈,又買了一盞荷花燈,打算拿回去送給春杏。

正往回走的時候,突然有人從後面攥住了她的衣角。

溶溶轉過身,便看着一個帶着孫悟空面具的小矮人站在自己身後。小矮人雖然戴着面具,但身上披着一件白狐鬥篷,溶溶哪有認不出來的道理?

“元寶殿……”溶溶急忙蹲下身,摘下小矮人的面具,果然看到了元寶那張粉雕玉琢的小臉,“你怎麽一個人?這裏人潮湧動的,萬一有什麽事,暗衛站在遠處也護不了你的。”

“我不是一個人。”元寶笑着糾正溶溶的話,扭過頭朝遠處一指。

溶溶擡眼望去,便看到一個戴着紅臉關公面具的身影站在不遠處。

他身材挺拔,站得筆挺,宛如松柏。身上依舊是玄色衣袍、玄色大氅,許是因為今日出宮來了燈市,連腰帶都用的素面綢帶,只鑲嵌了一塊玉片。但別說他還完好無損的站在這裏,就算他化成了灰溶溶也能認出來。

溶溶松開了扶住元寶肩膀的手,深吸了口氣,站起身往那邊福了一福,眼睛故意不去看他。

“元寶想瞧瞧民間燈會。”輕飄飄的說了句話。

溶溶知道他是對自己說的,隔着那個紅臉關公面具,溶溶猜得到他說這話時會是什麽表情,定然又是那種高高在上不屑一顧漫不經心的模樣。

“溶溶姑姑,我和父王都不認識宮外的路,你幫我們指路好不好。”元寶扯着溶溶的衣角,奶聲奶氣的央求道。

元寶是溶溶的恩人,要不是元寶,她這會兒就是殘廢了,溶溶只好應下來。

“不知道元寶殿下想去哪裏看看?”

溶溶問的是元寶,可元寶還沒開口,太子就開了口:“東湖。”

東湖是京城裏的金粉荟萃之地,湖上十餘艘畫舫,載滿了能歌善舞的佳人,京城的公子哥們經常呼朋喚友,在畫舫上尋歡作樂。

溶溶看了太子一眼,元寶還這麽小,他居然要帶着去東湖?

可他說的話溶溶哪有置喙的餘地,只能默默說了一聲“是”。

元寶許是不知道東湖是做什麽的,一臉的期待,甚至拉住溶溶的手蹦蹦跳跳往前走。

燈會上人太多,前面搭了臺子猜燈謎,不時就會引起一陣騷動。溶溶牽着元寶,小心翼翼地護着他,生怕叫人沖撞了。太子仍舊戴着面具,落後他們兩三步。

“溶溶姑姑,你的兔子燈真好看。”

“那我送給殿下。”

“溶溶姑姑,爹爹說在宮外不要殿下殿下的叫,你叫我元寶吧。對嗎,爹爹?”元寶回過頭,朝太子一笑。

太子點了點頭。

溶溶料想面具下那張豐神俊逸的臉此刻定然在笑,心裏頓時酸溜溜。

他是會笑的,可上輩子自己陪他那麽久,他連根頭發絲都沒笑過。

上輩子只跟他一個男人親近過,便以為自己是宮女,身份低微,他拿這種态度對待自己也是理所應當的,可認識了謝元初之後,才知道主子也可以不對婢女那般冷漠,病了溫言呵護,累了會縱容偷個小懶。雖說謝元初對身邊兩個丫鬟存着那種心思,可太子對從前的景溶難道就沒那種心思嗎?哪怕是蓁蓁跟謝元初兩情相悅,也不過是拉拉小手,他呢?夜裏抱着自己死命折騰,早上起來一張臉仍然跟塊冰似的。

說到底,謝元初對蓁蓁是有幾分愛意的,他呢,只不過拿景溶當個尋常司帳,沒有半點心思。或許,他會對着元寶的胡姬娘親笑吧。

“溶溶姑姑,你不開心嗎?”元寶仰起臉問道。

“我……”溶溶正想說話,身旁的人潮忽然一起向前方湧去。

“正興錢莊的老板得了舞獅大賽的頭彩,正在發紅包呢!”

“聽說一個紅包裏面包着五個銅板呢!”

“五個銅板兒?趕緊去!”

燈市上原本緩緩流動的人流突然間全都往一個地方擠去。溶溶見勢不妙,急忙蹲下身把不知所措的元寶抱在懷裏。然而往這邊擠的人越來越多,溶溶抱着元寶能站着都已經很勉強,只怕再撞過來幾個人就會将他們撞倒。一直站在她身後的太子身形一動,往前邁了一步,伸手将溶溶摟住,宛若一道銅牆鐵壁般将溶溶和周遭的人群隔絕開來。

他身量極高,比尋常男子要高出半頭,比溶溶更是高出許多,溶溶離他太近,輕輕一動,額頭就碰到了他的下巴。只是接觸的那一剎那,許多面紅耳赤的回憶就如同潮水般襲來,打得溶溶渾身不自在。想退一步離他遠一些,又懼怕周遭因為着急撿銅板而興奮的人群。

還好懷裏抱着元寶,不至于同他貼身而站。

人潮不斷向前湧動,太子護着溶溶和元寶,一點點朝街邊退去,等到三人終于推到大街旁的小巷子裏時,溶溶趕緊站得離他遠一些。

“不沉嗎?”他冷不丁地問道。

溶溶茫然看他一眼,旋即明白他說的是自己懷中抱着的元寶。本來還不覺得,他這麽一說,溶溶突然覺得手臂發麻。元寶已經四歲了,個字比同齡孩子還高一些,太子又把他養成了一個圓乎乎的團子,抱着還是挺沉的。

“爹爹,我不沉。”元寶抗議道。

溶溶知道,紅臉關公面具下的臉定然是又笑了。雖然隔了一層面具,但她感受得到面具後那雙眼睛明顯柔軟了許多。

“不沉,爹抱你。”他不由分說伸手來抱元寶。

因他動作極快,指尖從溶溶的胸前蹭過,饒是隔着一層厚厚的夾襖,溶溶仍然能明顯感受到他的力度,頓時又想起了從前兩人厮混在一起的情景,他最喜歡玩弄這對軟玉,變着法的作弄她,弄得她告饒不止。一想起那些畫面,溶溶渾身一顫,情不自禁地往後退了一步。

他留意到她的反應,擡起頭望過來。

“溶溶姑姑,你不舒服嗎?”元寶窩在太子懷裏,扭過頭看到溶溶的模樣,關切地問。

“殿下,我确實有些不适,恐怕不能帶你們往東湖那邊去了……”

溶溶的話還沒說完,太子忽然伸手握住她的手腕,短暫地驚詫過後,溶溶突然反應過來他是查看自己的脈象。

這……

溶溶一時之間只覺得心跳得更快了。

他既精通醫理,自然知道自己說什麽不适都是推托之詞。溶溶心一橫,知道最好,就是要他知道自己根本不想跟他同行。

“脈象急促,浮而有力。”他淡淡說了兩句話,說得意味深長。

溶溶又羞又惱,卻拿他無法,就算不提兩人之間天差地別的地位差距,鬥智鬥勇,她也全然不是他的對手。

“父王,脈象急促浮而有力是什麽病症?”元寶認真地問。

“元寶殿下,我沒有什麽病,只是有些勞累。”

元寶睜着一雙大眼睛看着溶溶,長長的睫毛閃爍了一下,白皙的小臉蛋上浮出一抹頹喪:“還是元寶太沉了,把溶溶姑姑累着了嗎?

“不是的。”溶溶見元寶那懊惱的表情,頓時不忍心了,連忙安慰。

元寶卻依舊情緒低沉,趴在太子的肩膀上,“父王,從明日起我不吃飯了,什麽時候不沉了我再吃飯。”

“殿下才四歲,怎麽能不吃飯呢?”溶溶道,她望向太子,希望他能說點什麽。

他是個可怕的人,誰都怕他,只要他發話,元寶肯定要吃飯。

誰知太子卻無動于衷,還平淡地說了一個“好”。

好什麽好?溶溶快被這父子倆氣瘋了。

寵孩子也得有個度吧,這麽小的孩子說不吃飯,做父親的也不斥責兩句,哪怕孩子說的是一時氣話,并不會真的不吃飯,可這也實在是寵溺太過了。如今是不吃飯,往後再大些,要風要雨的他是不是也給?

他是儲君沒錯,孩子要什麽他都給得起,可是養孩子不能這麽一味的驕縱,會把孩子慣壞的。

若是元寶的娘親在這兒,絕對不會看着他們這麽胡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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