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撞破

江池想起檸妃所說的內室,濕透的衣衫在地上留下長長的濕痕,雙腿冷的幾乎麻木,江池倔強的往前走,推開門,輕輕的嘎吱一聲,江池邁了進去,淡淡的龍涎香在鼻尖蔓延,曾經他最喜歡的味道,現在竟有點不敢面對。

江池低頭走到中央的位置,睫毛顫了顫,緩緩擡眸,江池靜靜的凝視挂在璧上的畫,月牙白的袍子,一只手背在身後,極其淺淡的笑容,當真是面如冠玉,豐神俊朗,尾端位置的署名是翟煦的刻章,字長暨。

只是那張臉,為何與他有七分相似,就像是一個模子刻印出來般,江池只覺得臉有點冷,摸了摸,臉頰濕濕的。

腦袋混混沌沌的,過多的想法在瞬間湧入腦海,眼前一片眩暈,江池下意識的撐住身子,清脆的聲響,似乎有什麽東西砸在地上,墨漬在紙上暈開,江池愣愣的看着,心裏似乎破了個洞,總有寒風吹進來,一時間,竟是比腿上的冷更甚。

門猛地被打開,江池翹起唇,含笑對着翟煦。

“所以,你對我的一切恩寵都是因為他嗎?”眼淚順着臉頰滑入嘴中,又苦又鹹,原來院長媽媽說的是真的,眼淚不僅僅是鹹的。

翟煦的沉默給了江池最好的答案,腦袋的昏沉占據江池的意識,失去意識前,江池看見翟煦淡漠的收起被墨漬沾染的畫。

這才是翟煦最真實的情緒,帝王之心,深不可測,江池一直是這樣告誡自己的,不可逾越,要守住自己的心,可是,翟煦對他過于溫柔,不管是身還是心,考慮的面面俱到。

江池是孤兒,嘗盡了人情冷暖,所以當一個人毫無保留的對他好時,他也想以真心換真心。

可結果,當一切假面被撕開,殘酷的現實告訴他,他對你的所有好,只是因為你這張臉,這張和別人長得相似的臉。

“如何?”翟煦看着躺在床上不停流淚的江池,心裏不由得一疼,酸酸澀澀的。

“回皇上,那位只是感染了風寒,等熱退了,就好了。”感受到空氣中的寒意,禦醫愈發恭敬起來,試圖将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臣待會兒開好藥,等吃完藥,今晚照顧好,明日就無事了。”

“嗚~”像是受傷的小獸肚子舔舐傷口的嗚咽聲,江池将自己蜷縮成一團,腦袋、喉嚨的疼痛讓江池痛不欲生,江池捂着腦袋,狠狠磕在床上,翟煦時刻關注他的舉動,及時抱住了江池。

“疼,疼。”

“哪裏疼。”翟煦将江池整個人擁入懷中,制住他掙紮的手,用被子将他緊緊裹住。

“腦袋,喉嚨,還有這裏。”昏迷的江池還算乖巧,現在被制住,倒也是沒亂動。

江池指着胸口的位置,翟煦像是哄小孩般,幫江池揉着。

“還是疼。”眼淚簌簌往下流,滴在翟煦的手背,灼熱的溫度讓翟煦的心一澀。

徐立默默的站在一旁,“皇上。”

翟煦将江池放在床上,給他掖好被子。

“照顧好你家主子。”

“是。”陳慶跪在地上,恭迎翟煦離開。

很快藥熬好了,陳慶為江池喂了藥,擦了身,照顧了一整個晚上,江池身上的熱才緩緩退了下去。

江池夢見自己回到了他的小出租屋,每天雷打不動的碼字,發完章節後喜滋滋的看着評論章節,在QQ群裏窺屏,時不時冒個泡,看他可愛的小讀者丢着各種表情包,萌到了心底。

夢很美,江池忍不住勾起唇,然後嘗到了苦澀的味道,類似于中藥的難聞氣味,江池倏地睜眼,眼淚刷的落了下來,曾經他最習以為常的生活,現在變成了他遙不可及的夢。

眼睛幹澀的疼,江池揉了揉眼睛,喉嚨發幹,像是有把火在燒。

“水。”陳慶立即倒了杯溫水遞給江池,江池将一杯水灌下,喉嚨火燒的感覺漸漸退散,江池深吸一口氣,吞下喉間的癢意。

“我要洗漱。”

“是。”陳慶端着熱水走進來,江池已經穿上衣服,挑了唯一一件深灰色的袍子,從始至終,他都不喜歡淺色的衣服,一開始是迫不得已,在習慣後,也懶得計較,現在直接被挑明,江池才發現他過不了這個坎,當替身已經夠慘了,更慘的是他已經付出了真心。

江池一直以為在和翟煦的相處中,他是保持本心的那個,享受翟煦對他的好,就像在現代一樣,各取所需,結果,江池才真正明白,翟煦才是勝利者,他在那滿是溫情的日常相處中,失了身,也丢了心。

眼眶的酸意彌漫,江池深吸一口氣,将眼眶的淚意逼了進去。

陳慶拿來了早膳,齊整的擺在江池面前,平日裏對早膳來者不拒的主子,今日竟連想動的姿勢都沒有。

陳慶急了,“主子,您大病初愈,好歹吃點東西。”

江池拿起勺,挖了一口粥,木偶般的塞入嘴中。

“小慶子,你在宮裏待了多久了。”

“回主子,五年了。”陳慶看着江池這般模樣,心裏難受的厲害。

“那你跟我說說蘇岩的事情。”江池将勺子放在碗裏,“我想知道,昨天我看到畫裏的蘇岩,翩翩公子,長得真好看。”

江池快速的摸了摸眼角,那種如鲠在喉的滋味再次湧了上來,刺的他好難受。

“想知道什麽。”翟煦邁步進入寝殿,擋住從外端湧進來的刺眼光線。

低沉醇厚的熟悉嗓音,江池無意識的攥緊衣衫,鼻尖一酸,江池閉上了眼,緊接着是小慶子起身的聲音,殿門關緊,殿內只剩下江池與翟煦。

江池咬緊了唇,那股淡淡的龍涎香愈發近了。

翟煦捏住江池的下巴,指尖的力道重了幾分。

“擡頭看着朕。”輕顫的睫毛,江池輕輕哼了一聲,緩緩睜眼,一行清淚滑下,浸入衣衫,江池看着翟煦,幾乎沒有顏色的唇微微勾起,露出一個淺淡的笑。

“皇上,謝謝你從圍場救我回來。”江池臉上無懈可擊的笑,看的翟煦直皺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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