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黃粱一夢
心底影影綽綽的覺得,有件事他做錯了。
翟煦站了很長時間,直至床上傳來沉穩的呼吸,翟煦抹掉他臉上的濕痕,才離開偏殿。
寧畔将查到的信息轉達給翟煦,翟煦一一聽完,心底翻天覆地,江池是他的人,就算是他要懲罰,也輪不到他人插手。
夏雨閣的婷貴人,偏殿伺候的奴才,還有禦膳房的狗奴才,翟煦眉眼陰寒,腦海中無端顯示出檸妃那張臉,隐約間,是檸妃的手筆。
偏殿混進了別宮的探子,以前翟煦将偏殿護的宛若銅牆鐵壁,但在得知另一個翟煦存在時,翟煦強迫自己不去想偏殿,想江池,再加上國事纏身,翟煦忙碌起來,精力也就顧不上偏殿,再加上翟煦的态度,給了偏殿致命一擊。
所有的信息掌握在手,翟煦一個人在龍珏殿坐了一夜。
第二日,內務府、禦膳房、偏殿之人被大肆整頓,所有欺辱過江池之人都被徐立随了個由頭定了罪,翟煦這是在為江池出氣。
徐立搞出來的大陣仗,被陳慶一一告知了江池,江池側着身子,連眉頭都沒動一下,翟煦遲來的補償,自可惜,他已經不需要了。
口腔無端的有些苦澀,江池猛地咳嗽起來,幾乎肺都要咳出來般,江池捂住胸口,這可真難受,比死還難受。
江婷早上一醒來覺得身子沉重的很,就跟灌了鉛一樣的,腦袋又重又疼,江婷喚着巧雲,觸及皮膚一片滾燙,巧雲連忙去找太醫,給江婷把了脈,開了藥,交代了一些平常需要注意的事情。
一連幾天,江婷的風寒不僅沒好,反倒加重了,從一開始的發熱,變成鼻孔堵塞,咳嗽不止,最後甚至一咳嗽就會疼痛不止,江婷的腦子是朦朦胧胧的,幾天下來忽然想到給江池下的藥,她現在的狀态不就與那個藥有點相似。
巧雲喂着江婷喝藥,江婷一巴掌将藥掀翻在地,碰撞聲清脆而沉重,江婷攥緊了巧雲的手,“巧雲,解藥,去拿解藥。”
被江婷一提,巧雲恍然想起,連忙翻找着藏在櫃子深處的解藥,拿到手的瞬間,巧雲一喜,伺候着江婷用了藥,喝完水,江婷整個人都輕松不少,藥效發作,江婷懷揣着愉悅的心情睡了過去。
巧雲将薄紙燒掉,絲毫沒注意到的是薄紙上的粉末顏色似乎與那時給偏殿暗樁的藥粉粉末顏色相同。
寧畔将一切盡收眼底,在巧雲離開後前往龍珏殿,将一切告知翟煦。
早在寧畔知曉下藥之人是夏雨閣的婷貴人後,寧畔便将解藥拿了回來,交于遲勳遲太醫,遲太醫确定無事後,才給江池服用,果然,江池服下的第一天晚上,終于好好的睡了一覺。
翟煦睚眦必報,對于傷害過江池之人,絕不放過,後續便讓寧畔前往夏雨閣将解藥與毒藥調換。
此時的翟煦連自己都不清楚,江池在他心底的重要性。
至于蘇岩,臨近兩年時間,翟煦腦海中蘇岩的輪廓愈發變得模糊起來,更加清晰分明的,是江池那張軟乎乎的臉,捏在手裏軟軟的、嫩嫩的、柔柔的。
心底的天平何時傾斜,翟煦已經記不清了,或許是他軟軟的對他撒嬌,或許是那雙清澈的眸子裏滿滿的都是他的時候。
所以,在從他嘴中聽到‘翟煦’的名字時,翟煦才會失去理智般的想要保持最後的尊嚴。
江池的病逐漸好了,身上的傷還處于痊愈狀态,但是好歹沒以前那般疼了,江池睡了幾個安穩覺,眉眼間的那份憔悴還是未曾散去,生了一場病,幾乎要了江池的半條命。
殿內溫暖如春,江池在陳慶的攙扶下,下床用午膳。
陳慶伺候着江池用膳,一邊站在旁邊說着宮裏的最新消息,比如那些欺辱過、狠狠踩過偏殿的狗奴才,都被徐立給了解了,還有夏雨閣的婷貴人,感染了風寒,貌似挺嚴重的,太醫治了半個月,還不見好。
江池小口的吃着,“婷貴人?是誰?”
“主子可還記得那日在禦花園跟在檸妃娘娘身後的女子,禮部侍郎嫡女江婷婷貴人。”
腦海中閃過江婷的臉,江池心底閃過一抹了然,原來如此,難怪那日他覺得她那張臉格外熟悉。
在江家時,江婷永遠是欺負原主的第一人,江池擦了擦嘴,陳慶讓人将膳食撤了下去。
“主子可要用點糕點。”眼見着主子病好,臉色也愈發紅潤起來,對于主子的喜好,陳慶也不再勸阻,多吃是福,娘親小時候說的話果然是對的。
江池搖了搖頭,随即還是點頭,陳慶喜滋滋的奉上糕點,看着自家主子一口接着一口的往嘴裏塞糕點,一開始還帶着放縱心情,在看見逐漸變得空蕩的碟子,陳慶的眼神變得微妙起來。
“主子,您還是少吃點糕點,不然等會兒怕是會積食。”
江池愣了一會兒,停下了繼續拿的動作,撐着下巴呆呆的望着半開的窗。
窗口很小,江池只能看見一小半的天空,忽然想起了井底之蛙,想來站在井底的青蛙也是只能看見那麽小小的一片天空,才以為世界只有那麽井口那麽大。
江池感覺自己就跟井底的青蛙般,因為翟煦對他的好,江池先入為主的将翟煦裝進了心裏,一開始還只是一小部分,在受到破壞時,江池拼命的反抗,反抗後的懲罰很重,同時伴随着讓人沉溺的溫柔,一顆心愈陷愈深。
整顆心都是他,就像井底蛙能看見的只有那井口般大的天空般,所以,在所有念想忽然破碎時,心如死灰,他将自己陷入死胡同內,走不出來,也出不去。
現在柳暗花明,在遭受了病痛的折磨,恢複健康的身體後,江池忽然覺得,什麽都不重要了,他能吃能喝能玩,為何要拘泥于那麽一小塊地方,人生在世,肆意便好,何必承受那麽多,将自己逼入絕境。
至于翟煦,替身也好,不信任也罷,那就順其自然吧,他現在只想平凡的活着,興許等到他死的那天,或許他還能回到現代,這一切便當做是黃粱一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