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童夢醒來的時候身邊已經沒人了,但是被子裏溫熱的餘溫,卻大張旗鼓的昭示她已經成親了的事實。
童夢現在的腦袋還有點暈乎乎的,她不知道古代的成親如何,但是她知道,夫妻間該做的事情,他們一樣都沒有做。
搖了搖頭,你還小,不要想這些,對身體不好,話說,她的初潮到現在都沒來,她懷疑和五年前于驚蟄之時在韶晝湖落水有關,怕是冰冷的湖水的刺激導致她有些宮寒。
童夢穿着紅色的中衣坐起身,屋內的紅燭,貼在窗棂上的喜字也在,屋內的擺設竟有些偏向少女的嬌俏感。
一股奇怪的情感湧上心頭,但是童夢壓制住了它的繼續發展。
“咳…桂香,進來。”
童夢說話的時候,嗓音帶着些許沙啞,桂香聽到裏面的傳話,連忙把手裏的東西放下,看似穩重實則火急火燎的推開門往裏面走。
“小主子…,夫人…?”
童夢聽着桂香的兩個稱呼,“噗嗤”一笑,“叫夫人。”
桂香臉微微一紅,“夫人,奴婢伺候你梳妝打扮。”
童夢昨天太累了,現在還有點腰酸,在自覺擡手擡胳膊的同時,總想捶一捶腰。
桂香看着臉不自覺紅了起來。
“夫人,要奴婢給您放松一下筋骨嗎?”
童夢看了看外面的天色,早已經大亮了,不能在卧房裏這麽呆下去,就擺了擺手。
“先不了,時候不早了。”
桂香像是想起來了什麽,“夫人,老爺今天出門的時候,吩咐奴婢不要吵醒您,說…說…您昨晚太累了…”
Advertisement
童夢頓時臉一黑,不得不說,昨晚太累了,這句話有着很大的歧義,是怎麽累呢…只是昨天坐了半天的轎子,而後又在喜房裏坐的挺拔些...
童夢擺擺手,沒讓桂香過來扶她,打開門,環顧四周,這就是她以後的家,院中甬路相銜,山石點綴,一角種着各色花草,馨香撲鼻,蒼翠的藤蔓,累垂可愛綠柳周垂,階下石子漫成甬路直通院外。
穿過所住的院落就是正廳,丫鬟看到夫人過來時,趕忙去西廚傳菜,等童夢落座的時候菜基本上都上齊了,兩葷一素再配上什錦杏仁粥,可是說是相當豐盛了。
這邊童夢吃的快差不多的時候,正準備停下筷子,就聽見下人們在喊将軍,筷子放下來,正準備起身給諸滕行禮,就被大步走來的諸滕拉着手坐回了板凳上。
或許是剛剛從校場來的原因,頭發被高高束起,穿着一身騎裝,鋪面而來的就是男人特有的陽剛之氣。
諸滕摸了摸她的頭,把童夢绾好的發髻搞得亂掉了,呆毛也翹的一搓一搓的。
童夢忍住了,在心裏默念:在外面要給男人留點面子,剩下的回屋在處理。
諸滕看着桌子上的飯菜,沒有絲毫介意的拿起童夢沒有吃完的剩飯就往自己的嘴裏放,似乎是有些餓極了,沒再和童夢說話,只是拉住童夢手一直沒有放開,不讓她離開他的視線。
童夢無可奈何的坐在原地。
下人們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的這一幕,他們眼中的将軍是一個有着潔癖的男人,從不會和別人共用一個筷子或者是碗,更別說是剩菜剩飯了,那是更不可能的存在,然而今天在眼前發生的事情告訴他們,只是分人罷了。
諸滕吃了一會兒,終于吃完了,看着不知道該擺什麽表情的童夢,在心底輕笑一下。
“來,随我去書房。”
廖老爺子根本沒眼看,在後面啧啧兩聲,目送着兩人往書房走,在心中不由得感嘆,主子總算是苦盡甘來了,就是不要太得意了露餡就成。
童夢跟着諸滕往書房走,看着沿路的風景,不得不說這個将軍府的布置除了喜房所在的那個院子,其他地方基本都是極簡的線條,很少有各種裝飾,從而顯得有些冰冷,甚至可以告訴客人一件事就是原來這個家是沒有女主人的。
諸滕打開門,童夢也跟着走進去,出乎意料的是,書房的牆上所有的壁畫都是她。
或笑、或鬧、或靜、或動,童夢看着眼前的一切,目瞪口呆,心情複雜到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好。
諸滕牽着她的手,往裏面走,帶着她一幅幅的欣賞,邊走邊說道:
“當時姜府小公子這個身份結束的時候,我的內心是痛苦的,我害怕在一年之後回來,你就會嫁做人婦,所以我告知我的屬下,默默收集。”
他頓了頓繼續道,“在這一年之間給你選擇的機會,你看,上天是眷顧我的,當一年後我再度歸來得時候,你還在原地沒有走,所以我像皇上請了聖旨賜婚。”
你…怨我嗎?這句話在諸滕的唇邊轉了又轉,終究是沒有說出口。
童夢感覺的到諸滕拉着她手的力度有些加大,不由得痛出聲來,“疼。”
諸滕放松了手上的力度但是沒有松開,把童夢娶回家的一瞬間,他好像就患了一種病,皮膚饑渴症,每時每刻都想和她接觸,一眼不見,感覺就會消失一樣。
童夢是他一輩子都珍寶,必須保護好了才行。
諸滕拉着她的手來到一幅畫面前,畫裏的童夢笑的像一個孩子,無憂無慮的。
這個畫勾起了她的回憶,當時老夫人身體好一些了,他們去将府的花園裏曬太陽,可是當時正好有一種蝴蝶飛過來,恰巧落在了老夫人的身上,當時她就幾乎高興的跳了起來,老夫人笑罵着她不穩重,眸子中卻全然都是寵溺。
一幅一幅看過去,都是不同樣子的她,有些就算是她都忘記了。
這些足以表現出這個人對她的深情,但是童夢完全不知道改說些什麽好,感謝太過于客氣,不說也沒什麽大不了的…
她這個人有一個最大的毛病或者說缺點就是她受不了別人的好,如若別人對她好,那她一定是百般還回去。終究還是軟了心,“我們不計前嫌,現在就是過日子,好不好?”
諸滕把頭埋在童夢的肩上,雙臂環過她的腰際,“好。”
兩個人就這樣在慢慢的熟悉着彼此。
很快三天就要過去了,到了該回門的日子。
童夢坐上馬車,車裏的東西幾乎是一應俱全,她随便拿了本書捧在手裏,沒一會兒就感覺到腿上一沉,把書本拿開,果然諸滕的頭就靠在她的大腿上,渾身像是沒有骨頭一樣。
童夢甚至覺得這個人不是傳說中的鐵面将軍和殺神而是一個粘人精,時時刻刻都想和她黏在一起。
童夢完全做好了心理準備就随便他,怎麽開心怎麽來吧,已經攤開手,放棄掙紮了。
從雙城的西街來到東街并沒有過多久,感覺比成親時快多了。
沒過多久,馬車就停了,諸滕先下了馬車,然後在下面托着童夢的腰将她抱了下來,童夢看着眼前的将府,明明只是離開了将府三日,但是給她的感覺确實闊別了許久的樣子,甚至有一種想哭的沖動。
或許是因為老夫人還在,假若有一天老夫人不在了,這以後就不是她的家了,因為有在乎的人的地方才是家。
進入正廳的時候才發現原來除了老夫人之外的人全都來齊了。
看着戴着詭異面具的諸滕,這些人除了榮陵都不敢和他對視,生怕一個不高興就會殺了們,不得不說腦補真的有時會吓死自己。
現在諸滕的官級和榮陵的官級是持平的,童夢給榮陵行了一禮,就想着要告退去見老夫人。
榮陵也知道童夢和老夫人親,便示意她可以去炬悠閣去找老夫人談心。
自己心裏也不由得長嘆一口氣,或許就是養而不育導致了這麽多的問題,如果自己沒有逃避現實,而是待在将府中,諸滕也不會受這麽多的罪,五年來他花費了人力物力財力,但是就是沒有任何音訊,或許真的是天要亡榮家。
諸滕沒有跟着童夢去炬悠閣,而是和榮陵坐下交談起來,按照以往的情況來看,這次的西北邊境的峻山城雖然救回來了,但是這算的上是太子宗盛钰的巨大決策失誤,皇上那邊一定不會輕饒了他,輕則禁閉悔過,重則罷黜太子。
站隊也是一門藝術,但是他的最終目的是要成為皇位上的人,只有這樣才不會被上位者随意指派甚至掌握生殺大權!
“岳父,你可知皇上那邊有什麽動靜?”
榮陵低頭沉思了一下,“聽說太子現在不在上京,在一個叫做曉岳鎮的地方。”
“哪兒?”
榮陵搖了搖頭,“我也不慎清楚,估計殿下心中也有自己的估量吧。”
諸滕皺着眉頭,一個頗有責任心的人是不會突然抛下朝中的事物,跑去一個他都沒聽過的偏遠地方,倒是奇怪極了,必定有什麽不可告人的秘密。
童夢這邊也走到了峥嵘軒峻的炬悠閣,五年中走過了數千次的道路,閉着眼她都知道應該怎麽走,依舊從那處垂花門進入,所過之處都帶着蓊蔚洇潤之氣的樹木山石,走進卧房就聞到了一股重重的藥味,本想着悄悄給老夫人一個驚喜,所以沒讓丫鬟通報。
可是章大夫的話,卻讓她的步子停在了原地。
“這個藥你還是要吃嗎?你知不知道,這個藥你吃一次,你就得少活十天半個月?”
老夫人有氣無力卻斬釘截鐵的回道:“要。”?
章大夫氣急敗壞的說道:“如果那丫頭知道,你的好氣色都是未來的日子得來的,你覺得她會原諒自己嗎?”
老夫人似乎想的很開,“不告夢兒就行了。”
“那個人你準備怎麽辦?”
“敢給我下毒,那真的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
童夢再也忍不住了,一把撩開簾子,朝老夫人的床奔了過去,“奶奶,是誰給你下的毒?解了沒有?”
看着老夫人還想繼續隐瞞,童夢果斷的轉頭看向章大夫,“章大夫,你不是神醫嗎?你救救奶奶!”
章大夫搖了搖頭,“我發現的時候已經太晚了。”
童夢拉着老夫人的手,眼淚撲簌簌的往下掉,“奶奶,你告訴我,我絕對不會饒了她。”
老夫人拍了拍她的手,“你啊,看着聰明,實則經常思慮不周,這将府啊,那有你想象的那麽安生,還好,在我要駕鶴西去之前,把你嫁了出去否則啊,我看你會被這些吃人不吐骨頭的東西拆吃入肚。”
“奶奶,你別說了,我…只想讓你一直護着我,長命百歲。”
“章大夫,老夫人還有多久?”
童夢就像抓住最後一根稻草一樣,眼睛緊緊的盯着章大夫,只希望可以給出一個好的結果,可是注定要失望了。
“一月不足。”章大夫嘆了一口氣道。
“一月…不足!”說完童夢便暈了過去,被從正廳趕來的諸滕一把接住。
“這是怎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