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宗盛钰奇怪的看着眼前的女孩兒,一身細皮嫩肉,看上去也不過就十五六歲的樣子,但正因如此,一個人出現在這種深山老林裏就不得不深究了。
支萱菱絲毫沒有看到宗盛钰眼中的提防和算計,手指微微的顫抖但是十分信任的拉住宗盛钰袍子的一角。
沒關系,這個人會是她以後的夫君,不會對她的見死不救的。
裘松卓看着眼前的一幕,眯了眯眼睛,嗤笑一聲,“怎麽,你都要自身難保了,還想着英雄救美嗎?”
宗盛钰在心裏默默盤算着,他的部下大概何時趕來,在那之前,他必須得拖延時間。
他把支萱菱的手指掰開,後退了幾步,攤開雙手,“我自認為我是一個冷血的人,女人得有命去享用才行。”
裘松卓看着聽到這話後,看向眼睛裏瞬間泛出淚花,不知所措的看着剛剛說出殘酷話語的宗盛钰。
這小姑娘明顯還沒有接受現實,但是天色漸晚,裘松卓也沒時間這樣耗下去了,拿出剔骨刀就要解決站在十步之外的宗盛钰。
瞬身過去,就要朝他背部砍下去的那一瞬間,支萱菱也不知道哪裏來的勇氣,用盡全身的力氣,一把推開宗盛钰,剔骨刀的刀鋒完全陷入到她的背部,凄厲的疼痛聲響徹肆妄山。
被推至一側的宗盛钰怎麽也沒有想到這個事情竟然是這麽發展的,他目瞪口呆的看着嘴唇瞬間失去色彩的那個女孩兒,怒火幾乎要焚了他的理智。
裘松卓玩味的看着替宗盛钰擋刀的女孩兒,一個手刀下去後,支萱菱立馬暈了過去,他朝着宗盛钰獰然一笑,抱起懷裏的女孩兒就消失在原地。
他,宗盛钰活了快二十年,第一次被別人這麽羞辱!
在路上,他已經留了暗號,部下應當馬上就到,但是現在他已經快要失去理智了,拿出信號彈,“咻”的一聲,點亮了肆妄山的一片天空。
---雙城 ---
諸滕用手拭了拭童夢臉頰上的淚水,皺了皺眉,最後還是選擇輕輕的拍了拍童夢的臉,把她從噩夢中喊醒。
童夢猛然從床榻上坐起,眼前仿佛還在上演着夢中的一幕幕,流亡、殘屍、血水、征伐,甚至是她被祭天的場景就像是她活生生的被迫經歷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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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原來的童夢在托夢給她嗎?
可是這也太可怕了,她就是一個根正苗紅在國旗下長大的現代人,哪裏經歷過這些,即使是在古代生活了這麽些年,細細數來,哪裏受過什麽苦。
但是原女主在離開塗裏鎮後的經歷可謂是高潮疊起,遇到的人不是在利用她就是在利用她的路上。
原女主完全不知道自己就是那個貞女,也沒有隐藏自己是塗裏鎮幸存者的身份,在失手殺死教主後便逃亡到了曉岳鎮,遇到了宗盛钰,并且對他一見鐘情。
宗盛钰知道天啓的辛秘,也知道貞女的一些特征,一邊看似溫柔的和原女主相處,一邊用原女主對自己的迷戀當做籌碼,一點點的博取原女主的信任,套出原女主的身份。
天啓需要獻祭人自願獻祭,否則無效,而中間突然橫插一腳的支萱菱正是給他提供了一個絕好的機會。
支萱菱狠毒至極,看似白蓮花實則滿肚子花花腸子,設計陷害原女主,而宗盛钰便将計就計,設計了一個圈套,只要原女主證明她是心肝情願為他死的,便原諒她,并且娶了她。
可是,原女主卻在說完後被硬生生的燒死,祭了天。
童夢想起夢中的灼痛感,不自覺的蜷縮着自己的打着顫的身體,太可怕了,這會不會是一種不好的預兆?
諸滕這五年到底在哪兒
她有沒有改變這本書的主線和進程?
諸滕的命運軌跡有沒有改變?
她現在已經嫁作人婦了,她不會去曉岳鎮,也不會遇到男主,她不會再被燒死了。
諸滕不知道童夢的小腦袋瓜裏竟然這一會兒時間想了這麽多,輕柔的把童夢攏在自己的懷裏,一邊把她的手放到自己的手心裏,一邊從上到下給她順着背。
無論如何,諸滕是不會逼迫童夢說什麽,但是查不查又是另外一回事了,而今天的事一定要徹查到底。
童夢試圖忘掉眼前的血色恐怖,可是似乎沒有什麽用處,只能無力的牽着自家夫君的手,過了好一會兒才緩過來。
諸滕見她的情緒漸漸平穩了,知道她還得逞強到老夫人床前,便把她一把抱起,然後放到老夫人床前的繡墩上,再回頭拿了鞋子,給她認認真真的穿上。
童夢想躲,可是被諸滕以不失溫柔的力度捏着腳腕,穿好了鞋,臉頰爬上兩朵紅暈,眼前的血色也退卻了些許,知道她在這不會出什麽事,在童夢耳邊說傍晚來接她,便自己騎馬先回了西街的将軍府。
童夢看着他離去的背影,沒說話,屋裏一時間也一片寂靜,只有窗外鳥兒的啼鳴,童夢尴尬的看了一圈,和床上躺着的老夫人對了眼。
老夫人笑得開心極了,“我在去極樂世界之前能看到你能有這麽好的歸宿,死都能瞑目了。”
“奶奶,您長命百歲着呢!”說着拉住老夫人的手,淚珠連成串從眼眶中滾落下來。
老夫人用盡力氣擡起手,給童夢拭去臉上的淚珠,童夢也配合的低頭,“你這個傻丫頭,生死如常,我啊,早就看淡了,老頭子也該想我了,所以這是讓我早點上去陪他呢。”
章大夫知道老夫人的情緒不能過于激動,按照現在的情況來看,想平靜也怕是做不到了,朝百草園的藥童招了招手,給他一張單子去抓藥,再拿回炬悠閣煎好,一會兒備用。
做好後備工作之後,便自己找了個舒适的位置,放空自己。
這邊諸滕一刻不敢耽擱,快馬加鞭趕回将軍府,廖老爺子本來在院中品着茶,就看見諸滕風風火火的走了進來。
“主子,這是怎麽了?出什麽事了?怎麽夫人沒跟着一起回來?”
這三連問,諸滕一個都沒有回答,快步推開書房的門,“廖管家,研磨。”
“諾。”
諸滕想着剛剛童夢做噩夢的不斷呓語和求救的場景,又聯想到榮陵說的宗盛钰在曉岳鎮這件事情,憑他的一貫的直覺來看,其中必有蹊跷,而他從來不相信巧合這種事情,現在他最怕的就是在他羽翼還尚未豐滿的時候灰保護不好童夢。
這件事早查早知道,能消滅于無形之中的,那就不讓它有冒頭可能。
諸滕拿起狼毫,筆走龍蛇的在信紙上寫下幾行字,手指放在唇邊吹了一聲口哨,一只蒼鷹飛進來落在他的右手臂上,諸滕把書信卷好放在信桶之中,便将手臂伸直,片刻呼吸過後,蒼鷹飛到天際變成了一個黑點。
廖老爺子在旁邊一直不停地猜測,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事态嚴重到這種地步?
難道和夫人有關?
不妨說,他猜對了,諸滕只有涉及到與童夢相關的事情時才會自亂陣腳,或者說因為太在乎,所以極盡可能的小心翼翼。
“廖管家,你聽說過曉岳鎮嗎?”諸滕試探性的問出口,但出乎他意料的是,廖管家在聽到這個名字的時候竟然瞬間變了臉色。
“主子,我早就聽聞過這個鎮子,不得不說,這個曉岳鎮邪門的很,更不是一個好地方,但是相傳幾百年前,太.祖宗荊奕在肆妄山上找了一群奇怪的異族人士做法,可保他皇室一族綿延不絕,但是十幾年開始,江湖開始出現一個流言…”
“繼續。”諸滕皺眉一邊聽一邊分析着這件事情可以着手操作的可能性。
“只要有人能找到可以祭天的貞女,但是有一個條件,這個貞女一定是要自願的,那麽就可以再次開啓新一輪的盛世,而宗荊奕留下的寶藏也将悉數歸那人所有,最重要的是,裏面有一枚令牌,拿了那令牌的人,可以掌控天下,自立為王,受全天下人的擁戴。”
說完廖老爺子自己都忍不住犯惡心,這些年,不自量力卻想自立為王的人越來越多,這些年枉死的少女也跟着增長,但是真正的天啓從未開始。
“但是主子,到現在為止,天啓都從未成功開啓過,這枚令牌到現在都沒有出現,主子,您對這事怎麽看?”
怎麽看?
諸滕聽着這荒謬的一切,只是覺得難以置信,這種沒有根據的事情也會信,這些人是失了智?
別說現在王朝好好的,憑借一枚莫須有的令牌也敢稱王稱霸?!
諸滕抿了抿唇,不得不說,對這些辛秘他完全不知道,“廖管家,我今天陪夢兒回門的時候,聽榮陵講,宗盛钰在曉岳鎮。”
廖老爺子在書房中跺起步來,一圈圈的轉的諸滕心煩,“廖管家,你有事直接說,別在這轉來轉去的。”
“主子,若江湖人士都能朝着那枚令牌去,廢太子又有何不可呢?”
諸滕挑了挑眉,嗤笑一聲,“這宗盛钰是自亂陣腳了,犯了這麽大的錯誤,一年前他拍拍屁股跑了,我卻帶兵去西北邊境的峻山城給他擦屁股,現在事情倒是解決了,但是處罰卻只是形式上簡單的廢太子,皇上莫非是想的太好了。”
廖管家搖了搖頭,“這廢太子怕是和皇上想叉了,皇上是假意廢了他,後面還會恢複,但是這位廢太子可能真的心灰意冷了,才相信這麽個沒有根據的傳說。”
書房陷入一片寂靜之中,只有大風刮着窗戶紙的聲音,眼看着天就要黑了,諸滕快步走出書房,牽着馬兒,利落的翻身上馬,疾行而去。
天…終究是要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