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諸滕回到了姜府,準備處理這幾天堆積的事情,他走入府中,就看到了本該在五百裏之外的姜一。
“沒想到你來的這麽快,你随我進去。”
兩人來到書房,諸滕給自己斟了一杯茶,茶水的熱氣有些模糊了諸滕的面容,他小酌幾口後放在桌子上,但是手指沒有松開,甚至用力到指尖發白。
姜一很少看到主子這麽情緒這麽外放的時候,不由得對主子接下來的話有些沒底。
“我現在決定應了你五年前的提議。”
姜一一開始還沒有反應過來諸滕在說什麽,但是稍作理解後,心情就像是油遇到了水,反應劇烈到一下子跪在地上,聲音泛着幾絲哽咽,“主子,屬下等您做這個決定很久了!”
諸滕起身拍了拍他的肩,一個被姜家收養的義子能為姜家做到這個地步實屬難得。
“起身吧,随我來,商量一下具體的對策。”
只見諸滕停在一個壁畫前面,用腳踢了一下牆面上的一朵金鈴花,花瓣張開,牆壁有些震動,然後向兩側自動推開。
姜一看着入口,心裏不由得驚嘆起來,這屋子是當初唯一一間沒有經他們的手建造的。
跟随着諸滕進入裏面,燈一盞盞的憑空點燃,正中央的桌子上是整個宸國的地理分布沙盤。
姜一看一眼就知道這個沙盤如果拿出來,在加上卓越的兵法,幾乎可以說是戰無不勝。
“主子,這是您一人完成的?”
諸滕點了點頭,“這個是我在前年開始籌備的,但是沒想會以這種方式用到,先給我說一下碧月山莊現在的情況。”
姜一擺正自己的臉色,“主子,現在碧月山莊的勢力可以說遍布着宸國各處,情報網也已經十分成熟。”
“現在最重要的就是要把宗盛钰拉下馬,現在狗皇帝雖然廢掉了他的太子之位給了他一個閑散王爺的稱號,但是肯定會日後找機會恢複他的身份,畢竟在所有的皇子裏最疼的就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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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一的眼睛不由得充斥着血絲,聽到宗盛钰的名字,就會想到小姐是怎麽被這個狗皇帝利用,像條吸血蟲一樣,吸光了姜府的血,便随意的安插了叛國的罪名,滅了姜府的族。
而小姐在拼盡全力為皇帝誕下龍子,不如那微服出巡看上的民間女子。
這種人不能髒了主子的手,畢竟想要繼承大統,不可背上弑父的名聲。
諸滕看着渾身散發着殺氣的姜一,沒有什麽辦法,只能輕咳一聲,“我的計劃是這樣的…”
兩個人在密室裏商量了很久,出來時天色已經大黑。
“去吧,剩下的就是解決在上京安下的暗樁了。”
“諾。”
姜一說完直奔後院的草料房,将馬兒牽出來,一路朝上京奔去。
諸滕看着天上皎白的彎月,眯着眼睛推測了一下,不出意外的話,在雙城不會超過半個月。
果然不出他所料,将府的今夜注定有些不太平。
夜色如水,童夢這一天沒有出老夫人的房門,今天的她的右眼一直在跳,總覺得有什麽不好的事情要發生。
“四姑娘,您也累了一天,回去歇着吧。”王媽媽看着面色有些蒼白的童夢,有些心疼的問道。
童夢搖了搖頭,“王媽媽,我只希望能多陪奶奶一段時間,以前是奶奶一直護着我,要不然不會有現在的我,我又有什麽理由去休息呢?”
“可是…”
“王媽媽,這兩天我都…”
突然門前有些騷動,打斷了童夢接下來要說的話,只見一個人影極快的出現在屋內。
是…榮曦!
“娘!娘!你看看孩兒!”
榮曦的聲音就像是給老夫人注入了無限的生命力,老夫人睜開眼睛,看着面色有些憔悴,下巴上都是胡渣,眼睛裏面都是血絲的榮曦,自己也紅了眼眶。
老夫人拉着榮曦的手,“曦兒,娘…終于等到你了。”
“娘…娘,你會好的…對不對!章大夫!章大夫!可以就你!”
說完榮曦就像瘋了一樣轉頭想去找章大夫,卻被老夫人用微弱的力氣給拉住,“曦兒,不要鬧,娘…支撐不了多久,一直都是章大夫開的藥才能吊着娘的命等你回來。”
童夢退到一旁,看着跪在老夫人床前,滿身頹然的榮曦,心裏也泛起幾分酸澀。
其實榮曦是繼榮陵後第一個對她好的人,當時被大夫人責罰,如果不是榮曦的插手,估計現在她活不活在世上都難說。
童夢低下眼眸,掩住她放大的瞳孔和外漏的情緒,現在她徹底打亂了這本書的進程,未來将會如何發展她也一無所知。
書上寫的她被祭天開啓天啓的事情也沒發生,她是貞女的身份也沒有被發現,榮曦也沒有家破人亡,諸滕也安穩而順遂的活着,明明都這麽幸福,但是她心裏就是覺得有什麽事情在她不知道的時候發生了。
榮陵也從外面風塵仆仆的回來,童夢朝他福了福身子,榮陵卻半點餘光都沒有分給她,擡步往老夫人床邊走。
看着屋內的重聚,童夢深吸一口氣,擡步走出室內,若是将府沒了老夫人,估計她再也不會踏入這裏一步。
童夢準備回松思院休息,走到半路卻拐頭坐在韶晝湖前,她托着腮看着天上皎潔的月亮,心情不但沒有變好,還不由得嘆了一口氣。
現在這本書的故事在她的參與下已經像脫了僵的野馬,一去不複返了,書上的內容也沒有了任何參考價值,而書中人物的命運更是變化到了極致。
與其想這個,不如想點有用的。
昨天諸滕頗為自信的告訴過她不要插手老夫人的事情,冷眼看席姨娘和大夫人是狗咬狗就可以了。
雙方到底都有各自的什麽把柄呢?
席姨娘聽到了榮陵和榮曦回來的消息後,失手打翻了手裏的盛着碧螺春的杯子,茶水灑了滿身,她從濕漉漉的裙子上撿起杯子往地上用力的一摔,碎了滿地。
吓得榮琉大聲哭了起來,席姨娘只覺得自己的太陽穴突突的跳,抑制不住自己滿心的怒火,朝着自己的随身丫鬟吼道,“把他抱回自己屋裏!”
榮琉被抱了出去,屋內才安靜了一些,但是席姨娘覺得自己就像是在走鋼絲,随時都有生命威脅。
她明明在給老夫人下毒的時候已經提前調查好了,這個毒是慢性毒,而且只需要下一次,随着時間,毒性會慢慢增加,而且超過一年,根本查不出來,甚至人根本不會撐過三年。
但是老夫人這已經是第四年了,前些日子,打聽到老夫人一病不起,她以為她的好日子就要到了,可是現在榮曦回來了。
會不會被發現,她焦急地在屋內轉來轉去,沒關系,查不出來的,她已經做的足夠小心了。
如果她這次被打到了,大夫人一定會踩在她的頭上,讓她不得好死,她不信,大夫人就這麽清白,天天悶在屋子裏,肯定有什麽不為人知的事情。
就這樣懷着忐忑睡着了,剛睡醒,就聽到丫鬟們在小聲的談論着大夫人真善心,現在竟然在這個節骨眼上要去靈隐寺給老夫人祈福。
席姨娘的第一感覺是奇怪,大夫人這兩年時不時的逮着機會就往靈隐寺跑,一開始她覺得沒什麽,但是現在直覺告訴她,一定有什麽事。
童夢剛伸了個懶腰就看到一個鬼鬼祟祟的朝後院走去,看着身形約莫是個女人,她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則沒有管,回屋洗漱,準備一會兒就去看老夫人。
席姨娘扮成了男人的模樣,第一次這麽偷偷摸摸的從後門走到街上,頭上帶着能遮住臉的兜帽,拿出一錠銀子,租了個車夫,朝靈隐寺駛去,太陽逐漸東升,陽光變得有些灼熱。
“到了。”
“你在這等着,回來再給你一錠銀子。”
那車夫操着一口黃牙,朝席姨娘咧嘴一笑,“必須得,我小的在這裏等您。”
看着席姨娘焦急遠去的背影,那車夫拍了一下自己的腦門,“估計也是出來偷吃的,世風日下啊。”
席姨娘深吸了一口氣,踏入這悠悠古寺,上香的香客很多,但大多數是平民,但是一眼就能看到在大殿的正中央跪着祈福的大夫人。
嘴裏在不停地誦着經書,表情誠懇。
難道是她想錯了。
下一刻,大夫人站起身,席姨娘反射性的躲了起來,在樹後看着她往偏殿走去。
過了大概十個呼吸,她才從樹後出來,帶着純黑的兜帽,大大方方的往偏殿走,看着大夫人進了第一個客房。
席姨娘也摸出一錠銀子給你小和尚,進入了第二個客房,看着寒酸的布置,她撇了撇嘴,她這輩子不信佛,更不信他人,只信她自己。
她将身體湊近,貼着牆壁,支楞着耳朵想聽到隔壁的聲音,但是只能聽到大夫人誦經的聲音。
不是吧,換了個寺廟廂房就是為了再誦經,就在她準備退開的一瞬間,隔壁屋被打開了,傳來了有些沉重的腳步聲。
大夫人誦經的聲音停下,“你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