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皇帝愣了一下,沒想到她會問這個問題,看來對十幾年前的舊事還是很在意,他将粥移至一側,握住賢皇後的手,安撫道,“朕一開始也懷疑過甚至派人查了他的三代,毫無破綻。”
賢皇後在內心接到:沒有絲毫破綻才是最大的破綻。而她的直覺總是會給她帶來各種驚喜,但是在表面上她什麽都沒有說,只是點了點頭看似非常贊同皇帝的說法。
賢皇後拿着手帕擦了擦眼角,欲泣未泣的說道,“阿璟,你知道我這些年總是在做噩夢,我就怕有餘孽…”
皇帝仿佛被噎住了一樣,僵住手腳,現在他還能回憶起十幾年前在行刑處,前丞相姜哲在臨死之時的眼神是豁達而冷靜的,裏面仿佛掩藏着令他手腳冰涼的一句話:遲早有人會摘下你的頭,我在下面等你
即使不需要說出,眼神已經傳遞了一切,皇帝深吸一口氣然後吐出,“你知道為了你們娘倆,我用盡了一切辦法,才能和你相守至今,當初我用了最狠戾的方法将他們趕盡殺絕,無論有多少人阻攔,都被我一一駁回。”
賢皇後上前一步摟住皇帝的腰,将頭埋在他懷裏,眼眶中滴落的淚水浸.濕了皇帝的前襟,“我只是…只是…”
皇帝摸了摸賢皇後的柔順的頭發,側頭在她的耳畔輕聲說道,“我懂,我懂,我們的相守來之不易。”
埋在皇帝胸前的賢皇後,嘴角輕勾,眼睛裏盡是滿意,這個男人即使是天下霸主又怎麽樣,只要他一天還愛着她,那麽她就有影響天下命數的能力。
就一如當初誰也不曾想到她會借皇帝之手滅了盛極一時的姜氏一族,在先皇後去世兩年後就登頂後位一樣。這個讓她心悸的姜氏将軍,如果真的有哪裏不對,她一定會想盡辦法除掉他。
如果諸滕在這裏一定會拔劍直指二人,內心極度憤怒但是語氣卻淡然的質問:你們所謂的來之不易的相守是建立在姜家上下二百三十口人的屍體上,連關系甚遠的族人都難逃一死。
當夜,到處飛滿烏鴉,凄厲地叫聲混合着天色血紅,連河水都因為下雨,而在後山的亂葬崗哪裏,從地上的溝壑和坑坑窪窪處流下來的血液,和河水彙合,那片地方從此變得可怖而陰森。從那時起,那片地也不在歸于各人管轄,而是國家私有。
諸滕也不清楚那日的事情,只是被那個女人和皇帝給氣到了,于是縱馬奔到遠郊的竹林中,拴好馬,就立刻抽出佩劍在空地上舞了起來,直到精疲力盡才停下動作。
此時,滿地碎葉斷枝,不知道的會以為這裏發生了什麽不得了的事情。他大口的喘着粗氣,将劍稍深深插入地面上,此仇他必報!
天色漸晚,晚霞遍天,諸滕将身上的殘葉摘掉,翻身上馬,往将軍府行去。
童夢不時的探頭,諸滕已經出去好久了,怎麽還不回來,再次探頭的時候終于看到了心中一直在念着的人。
她小跑到諸滕面前,雙手撐在膝蓋上,小口小口的喘着氣,終于氣順了才問道,“阿滕,你怎麽才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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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眼睛怎麽這麽紅,這話還沒問出,就被諸滕一把将她抱在懷裏,就像是在沙漠裏行走多年的人終于見到了一汪泉眼,迫不及待的将全身趴下,只為那一口水。
他将童夢橫抱在胸前,一下子失去平衡的童夢趕緊環着他的脖子以防自己掉下去,“幹…幹…嘛呀…”
諸滕沒有說話,只是腳步不停朝着屋內走去。
打掃衛生的丫鬟和侍衛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的這一幕,看了看天,黑了。
在主子們進入卧房後才叽叽喳喳的讨論起來。
童夢有些緊張的抓緊諸滕的前襟,在被放在床上的那一刻,她似乎知道要做什麽了,但是還是非常的緊張,緊張到只能小口的呼吸,甚至憋的臉色嫣紅。
諸滕俯身淺淺的啄吻童夢的唇,動作一點點變得激烈起來,童夢有些呼吸不過來,雙手推着他的胸想讓他離遠點,但是諸滕并沒有停止反而将她的雙臂壓在頭頂。
他內心幾乎要壓制不住了,他以為在遠郊的竹林裏已經發洩的差不多了,但是自他從離開宮殿的那一刻起內心的恐慌就像沼澤一樣,越想拼命出來卻越陷越深,不停的在心中問自己:童夢會不會也離他遠去。
似乎只有眼前的方法才可以證明她是真實存在的。
童夢被他吓到了,這樣的諸滕是他不認識的,眼睛赤紅,動作也一點都不溫柔,似乎只是想占有她,他真的愛她嗎?
在她回過神後就看到諸滕已經赤着臂膀,而她也幾乎衣不蔽體,就在諸滕要更深入一步的時候,童夢終于忍不住了,用盡全力,“啪”的一巴掌扇到他的臉上。
諸滕被打的愣了一下,舌尖頂了頂右腮,回過神來,看着童夢瓷白的身體上都是他大力壓制她出現的紅痕,她的皮膚本來就嬌嫩,而她的手腕已經被摁到發紫。
“對…對不起…”諸滕慌亂的将被子拉過來蓋住童夢的身體,眼神不敢和她相接觸,但是童夢默默的抽噎還是像榔頭一樣重重的砸在他的心頭。
諸滕快速穿了衣服,在出門前,頓住腳步,看着門扉,“是我昏了頭…”說完便開門出去了,童夢只能裹着被子不停地抽噎,為什麽會這樣。
老夫人沒了,一直口口聲聲說最愛自己的人卻這樣的不愛惜她,根本就不愛他,果然男人都是下半身動物。在這個世界上,她的存在到底有什麽意義?
這一夜諸滕都沒有回來。
童夢也失眠到天亮,第二天桂香給她梳洗的時候看到脖上的紅痕,笑眯了眼。
“小主子,将軍真不憐香惜玉…”話還沒說完就被童夢打斷了,聲音也冷淡極了,“不要在我面前提他。”
桂香愣了一下才答道,“諾。”
就這樣諸滕和童夢兩個人開始了長達一個月的冷戰,諸滕幾乎是能躲就躲,不能躲就硬着頭皮上,僵硬着動作,就跟別人欠了他多少錢似的。
實則諸滕是不知道該怎麽面對,因為這感情方面的事情真的是太難了。
童夢也不主動說話,兩個人的感情似乎就這樣淡了,只是在夜深人靜的時候,童夢睜着眼睛,根本睡不着覺,一閉眼就是那夜的諸滕,狂放而肆意,但是裏面唯獨沒有尊重,随後只能強迫自己睡一會兒。
諸滕在偏殿也是失眠到天亮,他也不知道,這件事是怎麽發生的,他掩藏許久的欲望終于在那一天像被放出籠子的怪物,肆意的啃食眼前想了很久的美味,他太想真正的擁有童夢,讓她成為真正的他的人。
只是他萬萬沒有想到這件事會失控成這個樣子,而他也犯了最大的一個錯誤,結合是一件非常美好的事情,不能帶着其他的情緒去愛一個人。
今晚他已經準備好了從前院那拿來的算盤,準備在夜裏請罪,他再也忍受不了當下的這種情況,一個月已經是極限了。
晚上趁着夜色,踩着輕盈的月光擡步往卧房走去,在門前守着的碧香朝諸滕行了個禮,但是腳卻不曾移開半步。
“讓開。”諸滕有些暴躁,現在是連一個丫鬟都可以反駁了?
碧香看着面色非常不好的諸滕,最後還是抿了抿唇,道,“主子,我是小主子的人,只聽小主子的命令。”
諸滕深吸一口氣,壓制住內心的火氣,“我保證不硬闖。”
即使這樣碧香依舊沒有讓開身子,屋內的童夢也聽到了門外的動靜,她緊了緊自己的手帕,“碧香,你去歇息吧。”
諸滕的眼神像個小孩兒一樣,不由得顯現出幾分得意,碧香低頭朝離這不遠的丫鬟房走去,途中不卑不亢,是個護主子的。
諸滕看着她進入房內的後,他才敲了敲門,“我進了。”雖然裏面沒有回應,但是他知道,成大事者必定要厚臉皮,他推開門,藏在寬大袖子中的算盤發出“嘩啦嘩啦”的聲音。
他僵着臉,将算盤放在地上,然後跪了上去,途中沒有變一絲臉色,“我錯了,那天我不該這樣對你。”
童夢看着他,什麽話都沒說,她在前世的時候聽說過一句話,說:男人在性面前是最真實的。
那麽,那天的樣子就是他愛她時最真實的樣子嗎?伴随着強迫與侮辱性質的愛?
這種愛她不需要。
諸滕的膝蓋上本來就有傷,此刻跪在算盤上無異于是雪上加霜,沒一會兒,豆大的汗水從發梢順着臉頰滑下滴在地面上。
童夢看着有些于心不忍,在內心嘲笑自己:你也就這樣了。
“你起來吧。”
“夢兒,你終于同我說話了,我…上次…真的對不起你。”諸滕顫着手想撫摸他心尖上的人,但是被童夢躲開了,如果再給他一次機會,他一定不會像那夜一樣,那麽粗魯和不愛惜童夢,他會像對待珍寶一樣,小心呵護。
只是現在晚了,童夢是個倔脾氣,十匹馬都拉不回來,他放棄勸說,只是他怎麽也沒有想到,在他走出門的那一刻起,他後面的命運走向便戛然不同了。
第二天清晨,廢太子派人給他遞了一份帖子,上面寫明了日期和地點,而目的就是幕僚的見面大會和文官武官即将來的輔佐之臣。
“嗤。”既然主動送上門那就不要怪他不客氣了。
但是兩天後的宴會中,童夢卻在他眼皮子底下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