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雖然現在童夢自認為和諸滕是關系疏遠了,但是在因為諸滕受邀參加宗盛钰的泰華宴,她還是盡職盡責的換上最合适的裝束,和諸滕一同坐上了去西街钰王府的馬車。
到了钰王府門前,諸滕先下馬車,張開雙臂想把童夢抱下來,童夢也沒矯情,借着他的力優雅而不失穩重的站在地面上,諸滕卻借着寬大的袖子遮擋大手包着她的小手。
童夢一開始微微用力想要掙開,但是諸滕卻得寸進尺,借着她在外人面前不會不給面子,開始肆無忌憚的将握住的手變成了十指相扣。
沒一會兒,童夢的臉頰就變得通紅,不是羞得,是氣的。到了正廳,一些官員紛紛放下杯盞,過來和諸滕這個新貴打招呼。
童夢覺得有些悶便掙開他的手,見他眉頭微皺,一臉不贊同,只好在他耳邊輕道了幾句,見他眉頭舒展才朝着人少一些的花園走去。
諸滕确實沒攔着她,但是在她轉身後立刻給了姜三一個眼色,示意他跟上童夢。
即使是在廢太子的府邸當中,也沒絕對的安全保證,況且童夢現在是他唯一的軟肋,而他們身上所帶的佩劍全部上繳,只有泰華宴結束時才可拿回來。
見姜三距三步遠的距離緊緊跟着,諸滕才放下心,轉過頭,一搭沒一搭的和這些湊上來的官員談着。即使諸滕的臉上帶着可怕而詭異的面具,但是這些人可以為了利益,就可以無視一切詭異與害怕,畢竟目的達到就成。
童夢遠離了權力與欲.望的交疊之處,才覺得自己活了過來,漫無目的的在钰王府閑逛,正因為她能感覺到後面有人跟着她,也知道是誰,所以更加肆無忌憚的往人少的地方走。
走了大概有半刻鐘的時間,似乎是到了邊界,乳白的牆面上爬滿了深綠色的爬牆虎,中間還夾雜了不少牽牛花,紅綠相稱,童夢不由得駐足在這裏。
姜三看着一動不動的童夢,自己也隐藏着身形站在榕樹下,身體看似放松,實則每一處肌肉都緊繃着,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童夢,時刻準備應對突發狀況,唯恐這位出現任何閃失。
童夢還是沒有忍住上前,鼻翼輕動,馥郁清新,手掌慢慢和深綠色的葉子貼合,白色的手背,深色的牆壁這差異極大的對比,給站在假山後盯了許久的宗盛钰一種驚豔之感,身上這種自然之感是他這輩子身處高位這麽多年沒見過的純粹,怪不得可以讓冷心詭異的殺神姜佟一見傾心,現在也小心翼翼的護着。
而在榕樹下小心掩藏身形的姜三是殺神姜佟身邊的一員猛将,現在卻在這裏保護一個女人,可見童夢的地位有多麽重要。
姜佟啊姜佟,你這個銅牆鐵壁之人終究還是有了縫隙,這就是你致命的漏洞。
童夢将手拿下來,似乎是有些倦了,慢悠悠地挪了幾步,找了一處石桌就趴着準備眯一會兒,睡之前,她朗聲道,“有需要直接喊醒我。”
姜三沒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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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盛钰倒是笑開了顏,純粹之餘的性子倒是活潑,作為利益争奪的犧牲品,有點可惜了。
他故意發出聲音,踩斷了腳下的枯枝,“咔嚓”一聲,姜三立馬拿出藏在靴子內側的匕首,尋着聲源處疾步逼近,就要将匕首橫在來人的脖頸時,卻愕然發現他現在攻擊的人是廢太子宗盛钰。
姜三二話不說直接低頭跪下,“王爺。”
童夢被這聲王爺驚醒了,看着在下跪的姜三和突然出現的眼前的男人,這就是男主!
“你好大的膽子,在钰王府還敢攜帶兵器,剛剛是怎麽通過審查的。”
見宗盛钰要罰姜三,童夢快步走過來,剛要跪下請罪,就被宗盛钰虛手攔住了。
無奈,童夢直起身子,後退了半步,視線下壓。不能直視外男的道理她還是懂的,只是剛剛匆匆撇過男主的臉,總覺得給她一種熟悉的感覺,到底在哪兒見過?
“見你是姜佟妻子的份上,這次先放了你,這件事我不予追究,但是這把匕首!喜寶,收走。”
跟在宗盛钰身後的喜寶上前接過匕首後又退回原處,童夢這才看到從剛才就被忽視的胖墩墩的喜寶。
而姜三卻倒吸一口涼氣,就剛剛收匕首的喜寶,即使是肥胖的身體但是走路卻落地無聲,不動卻如風,可以做到讓人忽視他的氣息,這廢太子真是被低估了,掩藏了不少實力。
童夢沒注意到這些,她也注意不到,只是不由得松了一口氣。
在古代真的很可怕,一句話,一個錯誤,在絕對的權力面前可能都會變成一次殺機,這次能這樣逃過,只能說是運氣好,他的夫君諸滕是宗盛钰要拉攏的,若不是,估計現在已經被秘密處置了也沒人敢說什麽。
但是令她驚詫的是現在劇情竟然已經跑偏到男主和最大的反派練手治國!?
這是她怎麽都沒有預料過得結果,不得不說是意外中的驚喜。
宗盛钰看着不敢看他,同時卻敢愣神的童夢,這種錯雜的情形令他嘴角微微上揚,對童夢産生了幾絲好奇,這個女人,真的和他碰到的任何一個都不一樣。
似乎是态度有些轉變,當宗盛钰再開口的時候,語氣帶着絲絲笑意,“這裏可不是什麽睡覺的好地方,着涼不說,今天我宴請的可都是重要人士,若是女眷出了什麽問題,那可不行。而你的夫君則是重中之重,我要極力拉攏的。”
說完後,完全沒有給童夢接話的機會,宗盛钰直接吩咐道,“喜寶,将這位女眷帶到偏房。”
長相圓潤讨喜的喜寶,立馬應了下來,做出要帶路的姿态。童夢總覺得哪裏不對,但是她講不出來,而姜三更加沒有反駁的權力,這裏距離諸滕又遠,真是…好運氣……
姜三皺着眉頭,這個發展有些奇怪,什麽時候廢太子這麽好說話了?當時因為廢太子下錯命令,導致遍地流民,交通要道也被敵人攻占,皇上大怒,收回他的一切權力,派将軍立馬前去收拾爛攤子,而宗盛钰只能當壁花的太子,權力和身份在那次的戰場上變得毫無用處。
這麽大的仇和怨說放就放?!
其中必有貓膩,他得時刻跟着,一點差錯都不能有。
他見廢太子轉身離開後才自行起身,站在童夢的斜側,而袖中的銀針赫然出現在指縫中,時刻準備着突擊情況的應對。
童夢看了姜三一眼,但是沒有說什麽。
喜寶在前面領路,七拐八拐了幾次才到了偏房,推開門,轉身朝着童夢說道,“夫人,這裏面都是剛換新的褥子,就是怕倒時候女眷覺得辛苦,特地準備好供客人休息的。”
童夢點了點頭,示意二人都出去,門關上後才躺在床上,但是一點困意都沒有,這種不是家的地方,她沒有任何的安全感,也根本睡不着。
她坐起身環顧四周,發現牆面上挂着幾副山水畫,畫的很是傳神,然而這畫作卻給她一直極其熟悉之感,今天倒是奇了怪了,哪哪都覺得熟悉。
她不由得靠近,用手指描摹着畫上的山脈走勢,突然瞪大了雙眼,這…這不是曉岳鎮那邊的肆妄山嗎?
一處熟悉是巧合,那兩次就得懷疑了,那張臉到底在哪兒見過?
努力思考的她,沒有發現門窗是緊閉的,突然有淡淡的煙霧在屋內飄散,她也沒在意,她以前也經常熏香。
童夢突然覺得自己頭很暈,她知道自己肯定是中了什麽藥,但是她卻一點力氣都沒有,也發不出任何聲音,她內心越來越驚慌,不由在心裏面大聲道叫喊:諸滕,救我!諸滕,救我!!
屋內的一切都是用迷藥熏過的,只要與身體的任何一處皮膚有直接接觸都會在半刻鐘中內昏迷,更何況她剛剛用手指好幾次重重拂過畫上的山脈。
在昏迷的最後一秒,她看到了一張碩大的臉出現在她眼前。
諸滕,救我!
諸滕突然心悸,手裏的杯盞一下子沒拿穩,掉在地上碎成幾片,周圍交談的聲音瞬間歸于安靜,官員們用怪異的眼神看着他,一個殺神竟然連杯盞都拿不穩嗎?
周圍一片靜谧,沒人敢取笑和發表評論,下人趕緊上前将地上的碎片一點點收回。
宗盛钰在大廳中看到安靜的院中,移步走到諸滕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看來我們的戰神也是人啊!”
這話結束,周圍才爆發出大笑,似乎也因為這事心裏減少了一點畏懼感和距離感,覺得諸滕也是會很好相處的。
宗盛钰端起桌子上的杯盞率先飲盡,氣氛漸入佳境。
“戰神都屬于這邊的陣營,那必定是給钰王如虎添翼啊!”
“是啊,佟兄,我本來以為你不是人,要不然怎麽能創造那麽多的戰場上以少勝多的神話,你帶着這面具看着讓人害怕,但是沒想到私底下也是個正常人。”
諸滕只是潦草的應對,對于現在身處話題中心,他很焦灼,一心想離開,但是礙于宗盛钰在這裏不能直接走,若直接就是不給他臉,皇上安排的任務也完不成,他只能按捺住越來越慌亂的心。
而守在偏房的姜三支着耳朵聽着裏面的動靜,突然連呼吸聲都沒有了,他不由得有些慌亂,“夫人!夫人!!夫人!!!”
裏面什麽回應都沒有。
姜三一咬牙,破開門,裏面空無一人。
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