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138.

季後賽宣傳片并不好拍,麻煩得要死。

攝影師的要求是,夠酷夠炫夠裝逼,得能吸引年輕人入夥。聯賽都辦這麽多年了每年還有這麽大流量,原因可不只是老玩家的情懷,吸引中二時期的年輕人、補充新鮮血液也是必不可少的。

更何況這年頭追個電競選手跟追星一樣追的人也比比皆是。

剛在超市買了一堆家居消耗品(比如肥皂)出來就被粉絲堵在街上的感覺聽起來也很驚險刺激。

——可是要求一群打游戲的阿宅宅酷炫狂霸叼,是不是有點不現實?

一目連無語地站在臺下看酒吞凹JOJO造型,恨不得自己可以原地消失,別繼續留在這裏丢人。

教練顯然也這麽想。

他聽到教練站在舞臺邊緣,用一種過來人的口氣同荒吐槽:“打野,我覺得咱們隊除了中單就沒一個正常人。”

荒淡定地點點頭:“嗯。”

“你承認你也不是了嗎?”

“你不也不是?”

“……”

教練恨恨地說:“你這‘朕知道了,愛卿平身吧’的态度真令人生厭。”

荒繼續點頭:“謝謝。”

一目連忍不住笑出了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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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9.

本以為拍攝過程中翻不起什麽水花,結果在快要結束的時候,體育館裏忽然來了張新面孔。

一目連覺得有點眼熟。

是隔壁F市的賽場解說,因COS過一位中單小法師一炮走紅,與大衆喜好的紅唇禦姐不同,她卸了妝只是個染了栗色頭發的矮個子小姑娘,不過人伶牙俐齒,做事很有自信,也很會說話。這兒不是她的主場,她卻成功用了不到十分鐘與現場工作人員都混熟了。

對于這類人,一目連通常是敬而遠之的,然而……

“連導!!!!!!”

蟲師雙眼冒着光,尖叫着飛撲過來,猛虎落地式螺旋跪倒。

不過一目連最先感受到的不是她的熱情,而是全場圍觀群衆樂于八卦的視線。

蟲師繞着他左瞧瞧右看看,“第一次親眼見到偶像,我太激動了嗚嗚嗚……真人明明比照片好看一百倍,到底是哪個家夥說你們隊擅長高P的,根本就是眼紅……連連你怎麽能這麽好看!”

一目連的笑容險些崩在了臉上。

她她她,她在誇誰?

他的見識還是局限的,還沒見過如此坦蕩的女……

女孩子?女粉絲?……女俠?

無論如何,被全場人注視的難堪最終淩駕于震驚之上,他只是禮貌且拘謹地點頭示意,然後及時止住了自己想要往後退一步的念頭:“蟲師小姐你好,我們隊每周都看你做的賽事鏡頭集錦。”

“男神認識我,男神記得我,男神看我做的集錦,我要昏過去了……”

蟲師向後一倒,動作浮誇極了,語速當當當仿佛機關槍掃射,抓着他說了一大堆有的沒的,聽得一目連頭皮發麻,最後梳理了一下,其實也就兩句話。

——她粉他很久了,從還在UVU時就開始了。

UVU?他在UVU時可沒有什麽豐功偉績,輔助是每個團隊最願意賣的位置,團戰無論打輸還是打贏,他都總是倒黴的那一個。

能在那時候粉上他,這姑娘估計心挺大的……

“講句實在的,你是我認識的輔助中脾氣最好的一個。”她的目光很誠懇,語氣也很認真,會令一目連想起另一個人。

不過那個人才不會将好話說得這麽直白,能賞他一聲“nice”就已經謝天謝地了。

“……大家脾氣其實都挺好的。”

“哎呀,是因為你不看別人下路直播。你們貍貓小同學就不這樣,看燈燈直播,他沒少爆炸。”

貍貓淚汪汪地看向青行燈:“我的好名聲就這樣毀于一旦了!”

青行燈高興地哼起了啦啦啦德瑪西亞。

140.

蟲師來S市這一趟就是為了他們季後賽的專訪來的。

她和一目連誇誇其談的時候,教練就在邊上聽,鮮少有機會見到這麽一個熱情似火的圈內姑娘,教練想的就比一群一心打游戲的年輕人遠。

——這小姑娘腦殘粉一目連啊!管他是為什麽呢!四舍五入就是他們戰隊的粉啊!專訪一定能做得陽光明媚積極向上啊!

于是他趕在一目連答應之前,先一步應下了:“專訪?沒問題,你要約什麽時間我都讓他們給你空出來!”

蟲師高興壞了,忙問一目連:“你們隊作息時間都差不多什麽時候呀?”

教練都答應了,一目連也不好打消她積極性,只好說:“八點開始吧……”

小姑娘眼睛瞪圓了:“晚上八點才醒嗎?!”

“早上八點……”

她好像不是第一個被吓得虎軀一震的人了,一目連想。

要知道職業選手的平均作息時間是淩晨三點到隔天中午,他們隊反而不正常。

蟲師立刻星星眼:“不愧是my idol,作息時間也這麽健康,還帶着全隊的人一起健康……教練先生,你們QUQ撿到寶了呀!”

教練笑嘻嘻:“那是那是。”

一目連:“……呃。”

他看向遠處被場務和攝影師叫去談話的荒,心裏有那麽點慶幸荒此時不在。

這項好習慣其實不是他帶頭的。剛到基地的那三天他跟荒住一屋,荒睡得早,他也不好意思點燈,強行将生物鐘往前調了幾個小時。

然後他換了屋,将這個習慣傳染給了貍貓。

一個傳一個,一個傳一個,現在全隊無一不過着健康生活,快活似神仙。

他雖無意搶功,但隊裏的小八卦總不能什麽都和剛認識的人講,多說無益。

就走神了一會兒,他再回過神來教練與蟲師的話題已經發生了宇宙大躍遷——教練吹說他們隊氣氛是出了名的好,去掉唯一的女性掌中寶青行燈不論,上輔志趣相投關系不錯,中野更過分點,每天都要在別人塔下表演“比翼墜淵情焚天,連理枝斷痛難言”。

蟲師頓時樂了,問這是什麽意思。

教練一甩秀發:“這就是殉情。”

小姑娘聽完星星眼又冒了出來:“不忍心打野一個人死塔下,幹脆殉情一起回家!不愧是最溫柔的連導!”

一目連:“……”

他更不好意思插話了,他倒是想逃,也得逃得掉啊。

他看着眼前少女心澎湃的小姑娘,心情有些複雜。

中野聯動不就是這樣的,如果我不賣你你不賣我,閃現在手姑且能茍且偷生,閃現CD了就是生死與共,什麽殉情……哪有小姑娘們想的那麽浪漫。

教練卻點點頭,說那是,不過那是排位娛樂才會這麽幹,真打起比賽來,我們中單可認真了,和我們一樣都是做着冠軍夢的呢,最近發揮失利只不過是因為balabala的原因,接下來我們還會balabala再接再厲,一定不會辜負粉絲們的期望。

普通閑聊都能客套起來,也是令人拍手叫絕。

分明都是些官方客套話,蟲師卻聽得很激動,猛點頭。

她說:“連導在UVU的待遇是真不怎樣,來到QUQ真是太好了,希望能走更遠一些,我很期待在洲際賽上也能看到你們的身影!”

教練揚唇一笑:“那是,小姑娘真會說話啊……”

她臉一紅,偷瞄過來,一目連能感覺到視線的灼熱。

“我以前很內向的,教練先生看得出來嗎?”

“都說女大十八變嘛,開朗了,好事,好事。”

“是連導,”蟲師搓搓手背,“是連導給予了我自信的勇氣,我才可以站到這裏,雖然連導已經忘了吧,與我曾有一面之緣……”

“哎喲,罪孽的男人。”

一目連手裏的水杯滑落到地上。

這在他的字典裏可是個非常失禮的舉動,他連忙彎腰撿回來,正想說點什麽給人家姑娘一個臺階下,比如好奇地問“是什麽時候”,“是”字都已經冒了頭,他側頭卻看見了另一個人的目光。

他一愣。

荒這一瞥涼飕飕的,跟發現自家紅buff被對面搶了有點像。或者更誇張點,像是單挑了半天的大龍被人随手一個W給搶了一樣。

……怎麽有一種被捉奸了的即視感。

換作在影視作品裏,接下來可以安排一場大家喜聞樂見的修羅場劇情了,雖然正常來說該是兩個女主……

可是荒的視線并未多作停留,與場務的對話依然在繼續,仿佛看過來真的只是無心之舉。

一目連自己也不清楚怎麽自己就突然收了聲。

就連耳邊兩個人的對話也恍若遠在天邊。

“明天的專訪……”

“我會好好做的,多謝教練先生配合!”

他想了有一會才得以給出一個合理的解釋。

他的腦中閃過一個畫面,覺得無法認同蟲師的觀點。

他遠沒有那麽積極。

停電前的一瞬間,他在看到了荒眼裏的無奈和失望,那時候他是不能完全理解的,因為他對勝利、對奪冠的渴望遠沒有隊裏其他人那麽強。在他腦中敲響警鐘的理由只有一個——他的搭檔随時都有可能“改邪歸正”、離開這裏。

或許不用來年,下個賽季,一切就不一樣了。隊名改了,隊服換了,隊友走了,物是人非可能來得比他想象的要快。

他終于發現哪裏不對了。

眼前的小姑娘,迷戀的“一目連”,和自己……

完全不一樣。

141.

蟲師樂呵了一陣,将上門專訪的時間定在了明天上午,這樣可以盡可能避免影響他們的日常訓練,教練也爽快地答應了,并且不嫌事多,把加微信給人家姑娘發俱樂部地址的任務交給了一目連。

蟲師加上了偶像的微信,嗷嗚着險些昏倒。

她走的時候還戀戀不舍,一步三回頭,“連導我走了哦”、“連導明天見”、“連導拜拜”。

對此,旁觀的青行燈“噫”了好長一聲。

個人的視頻拍攝結束,場務張羅一番,準備開始拍攝五人的團體鏡頭。

“休息室裏有電競椅吧,你倆搬幾個來。”教練随手指揮道。

一目連被點了名,很自覺地準備去做苦工,但正常來說苦力活該是落在酒吞和荒兩個高個子身上的啊。

教練又指揮:“上單,去把桌子也搬來。”

酒吞:“???你他媽這是要拍什麽,不良校園異聞錄嗎?”

“不!”教練義正言辭,正義凜然,“做不成最強的,也立志不做最菜的,那咱們,就做最神經的!”

142.

人是會成長的。

比起以往被逼近絕路時腦中霎那的短路,一目連這回想明白了。

他被逼進了休息室的角落裏,被陰影所籠罩,偏向旁側的臉被掰正,這次沒了電視轉播音擾亂思緒(或者說是遮羞),荒的吻落下來的一瞬間,他的思緒異常清晰——

啊,荒這是吃醋了。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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