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173.
——不用自己掏錢的更好吃?
某種意義上,青行燈那番話挺有道理。
說白了不過就是唯心主義,同樣一件事,由于出發點不同,整件事的性質就變了味。
确實是啊,同樣是那片柔軟溫潤的嘴唇,可是強吻和被吻的感覺那能一樣嗎?
就算無視“被回應與否”帶來的心理落差,那也是不一樣的。
無論如何,這是荒意料不到的展開。
他的第一反應是,一目連瘋了。
瘋了好啊。
瘋了不就說明,這場與理性和耐性的博弈,一目連先忍不下去了麽?
回不回吻是個送分題,他一手攬住一目連的肩胛骨,哪怕隔着厚厚一層外套,肩胛骨的顫抖還是傳遞到了他的手心裏,他本是靠着牆的,在得到重心傾覆之後,心中無名火起,荒直接将人反身一摁抵在了牆上。
一目連的腦子多半也是懵的,沾着零星水光的睫毛噗哧噗哧地扇,眼底的是熱切,迷離的眼卻看起來像有萬千般生無可戀。
舌頭發麻,嘴角發疼,腦殼發昏,他激烈的回吻除了這三樣東西什麽回報都沒有得到。
哦,還有一個。
一目連吃痛卻不得不哽在喉嚨裏的嗚咽真好聽。
荒并不是很在意一目連那雙繃得僵硬的手,也不在意它們就無所适從地垂在那裏,丁點兒回應都沒有給,僵硬到舉起手來就宛若僵屍,他“毫無雜念”,根本沒去管,所以他也沒有第一時間察覺到,親到第幾分鐘的時候胸前突然多出了一只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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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吻而已。
但是換個角度,對于直男來說,同同性的一個吻,足夠比很多東西來得難以接受。
親起來沒什麽區別,不過就是男性之間的吻更具侵略性一點,8102年了,這樣大膽沖動的姑娘也有很多,可是誰也不能屏蔽事實,它就是會讓一部分“正常人”感覺到生理的不适。
一目連額上的汗很多,長時間斷斷續續的窒息顯然壓迫到了對方,荒不得不承認,一目連的表情看起來有些痛苦。
那又怎樣呢?
一目連沒有掙紮,甚至還是自己送上來的,他這麽做算不上狼心狗肺。
頂多就是個狼子獸心。
相比起一目連的無措,他的反應要輕得多,垂眸一看,胸前那只手、一目連的手是很漂亮的。
小巧玲珑,這是最合适的用詞,盡管它對于一名男性而言甚至像是貶義詞,白白淨淨,算不上修長,但是夠窄瘦。
這只手如今就隔着一層布料貼在荒胸前,無法抑制地蜷縮,無法抑制地顫抖。
衣料底下,是他起伏的胸膛,叫人驕傲的肌肉,和灼熱的心。
很快他的心理就只剩下了三個字。
***。
盡管生搬硬套的生疏對胃口有點沖擊,那只手此時此刻,确實是在勾勒他胸肌的形狀的。
***。
“別太過分了,”他松開一目連紅得發腫的唇,“以為我不能很下流的?”
一目連是什麽心理,他完全能猜得着。
破罐破摔,要彎就彎個徹底呗。
愛情沒有柏拉圖,扯那麽多有的沒的說白了還不都是對性的追求。
他們每一次突然距離過近的接觸,都是始于沖動與理性的短兵相接,理性打贏了那麽多次,于情于理,是該讓沖動贏個一兩次了。
一目連卻像是沒聽到,再度吻上來,可能是缱绻,可能是貪戀溫度。
“一目連。”
“嗯。”
“你瘋了?”
“我沒有。”
“知道自己在做什麽?”
“不知道。”
居然還有腦子。
荒收緊了左手,在一目連疏于鍛煉而纖瘦脆弱的肩胛骨上掐了一把:“你在挑戰我的下限。”
一目連“嘶”了一聲,有那麽點可憐,卻沒再激起他的恻隐之心。
“你有下限嗎?”
“恐怕是有的。”
如果還打算回頭,現在是最好的機會。
一個吻而已,可是他們接觸到這個字眼的機會都不多,青春貢獻給了夢想和拼搏,說是陌生也不為過,“吻”,這個妖豔賤貨令人勾不起太多的欲望,何時上演金盆洗手浪子回頭僅僅也不過是一念之中。
“你沒有,”一目連的眼角依稀濕潤,泛着薄到透明的紅,“不信……你試試?”
“……”
荒幾乎想一口咬死他。
出于塑料隊友情,荒沒有這麽做,只是行動力一流地開始解一目連的領口,每次看到一目連穿這件買大了一個碼的襯衣時他都有那麽不到半秒的時間飄過這個念頭,而他終于能着手實踐了,高興之餘,他又沒有那麽高興。
畢竟看在紳士風度的面子上,是不能從褲子脫起的。
一目連沒有每天出去晨練的習慣,比他要宅,衣冠下的肌膚又白又嫩,除了喉結翻滾的脖頸——一目連臉皮薄,先是羞紅了臉龐,耳廓也紅得一塌糊塗,現在這片紅暈順着散亂的櫻色頭發延伸下來,抵達了脆弱不堪的脖頸,還在不斷向下蔓延……
一直到鎖骨。
荒埋下頭,舌尖舔過那塊喉結,最後吻落到了鎖骨上,他重重地咬了一口,惹得一目連猛地向後一縮,後背将他的指關節釘在了牆上,發出清脆的聲響。
一目連沒發覺,外套掉落在地上,衣衫半褪,劇烈起伏的胸脯紅得随時都要滴血。
不管無所謂,不是受傷的那只,随便怎麽來。
荒仔細地看。
一目連側過了頭,不忍直視,閃着水光的雙眸已經悄然閉上,呼吸急促而錯亂,在完成了“強行撩他一把”的任務之後,手也放棄了治療,緊張地縮在身側,約莫是不會再給什麽意料之外的“幫助”了。
也是,再要求更多未免也太強人所難……
他已經很滿意了。
畢竟,這是已經同理性恩斷義絕過的一目連,哪怕千分之一的理性尚存,一目連都不會容忍自己做這種事。
他的手順着脊椎一路下滑,在算不上健康而鮮明的凹凸上一次次地停留,最後落在後腰,褲腰上。
只要他稍微那麽一拉——
一目連如夢初醒,狠狠抖了一下,可能是理性短暫地回歸,也可能是真的想起了什麽未完成的任務。
“我……先去洗澡!”
荒還沒來得及在松手與不做人之間作出抉擇,他就自己從緊密貼合的懷抱裏掙脫了出來,飛快地鑽進衛生間裏,關上了門。
不久便響起水聲。
荒撿起了掉在地上那件可憐兮兮的外套,卻沒那個心思疊好或者放到衣櫥裏挂好。
這時候還記得他有潔癖,一目連這人也真是……
體貼甚微。
既然這麽體貼,忘記鎖衛生間的門,說不定也是有所暗示的——
荒很有耐心,既然是捕捉獵物那般游刃有餘,也不必那麽急于一時,他稍微等了一會,然後才推開門走了進去。
174.
一目連的臉皮真的很薄。
他總是閉着眼睛的,伴随着漫無目的的喘息,他的後背在水流下的瓷磚上上下摩擦,無論再怎麽疼痛乏力都沒有睜開眼睛指責的意思,溢出牙關的聲音斷斷續續,沒什麽力度,倒不是刻意壓抑,或許是水流蓋過了那些聲音,也或許是過于虛弱和無力。
他抖得像是開着冰水,而不是三四十度的熱水,拍打在身上,只會讓本就紅透了的皮膚發燙,酥麻地刺痛。
在噴頭的沖洗下他甚至沒有出汗,縱情的熱汗沒有,刺骨的虛汗也沒有。
真尼瑪跟奸(喵)屍一樣的。
但他不掙紮的行為,也算是放任肆意妄為的佐證。
其實一目連悄咪咪睜眼過那麽半分鐘,他的視線不太敢落在一些只會惹得他更加面紅耳赤的地方,他只是想伸手去摸噴頭的開關,可是夠不着,他正打算無奈地閉上眼睛,眼前卻突然一黯。
荒扶着他的腰的右手上打滿了繃帶,從手掌到手腕,甚至覆蓋了一半的小臂,膏藥的顏色十分刺眼,他打量了一會就閉上了眼。
濕漉漉的發絲黏糊糊地糊在臉上,在粉色的比對下,紅得幾乎透明的臉頰也顯得慘白。
“荒。”
“荒。”
“荒……”
誰也不能肯定,究竟是誰現在與理性的戰役中繳械投了降。
……倒也非要分個誰勝誰負就是了。
175.
都說配合得好的下路都有一張床上睡過的情誼。
輔助拿命保ad,開團意識快的時候ad的輸出能不能跟上也全靠默契的造化,他們戰隊的下路打得跟排位似的估計也有這個原因,情況特殊,ad是位女選手,沒法跟誰一張床睡過,默契全靠塑料情誼培養,自然也就那樣。
事實上中野也是一樣的。
你一個控制上去吧,我一個補控加輸出技能得馬上跟上,一兩個固定英雄可能還好,打多了就習慣了,可是随着英雄池的擴大,不可能每套中野陣容都靠排位次數數量帶動質量,久了還是得靠默契。
更別提極端情況下發生的反gank。
以少打多算是秀,能反殺那麽一兩個的,運氣幫不上忙,默契可還行。
當然了,這個玩笑是很純潔的,一張床睡,也不過就是一張床上你打呼我打嚕而已。
以前還能掙紮一下反駁說屁嘞他們隊中野就從沒分配到同一個房間過,那默契程度照樣杠杠的,今後……
一目連看着床頭顯示着已經到深夜的時鐘,覺得荒說得沒錯,是瘋得差不多了。
生物鐘被違反,困意很快便湧了上來,他剛才還在琢磨要給貍貓發條短信保平安避免人家以為自己被拐賣了,後一秒就給忘了個精光,迷迷糊糊地打量了幾眼他的打野,想睡了。
荒坐在床頭打電話,沒有特地避開他,他卻也沒有興趣偷聽。
“知道了”、“掃墓的事……”、“會的”、“下個月吧”、“一定”。
多半是這些敷衍了事的對話。
他很快就睡着了,迷迷糊糊之中,荒并未将他叫醒,仿佛只有在他無法完整思考的時候才能與他掏心掏肺。
“有些事我要坦白。
“其實應該……以後再說。”
荒的聲音很明顯地停頓,可能是在猶豫。
“你就沒懷疑過,手傷是我為了讓你有負罪感,特地胡編亂造出來的東西?”
這次的沉默長了不少。
一目連覺得自己聽得很清楚,幾乎都快醒了,可是精力和體力被壓榨得太多了,眼皮塌下來,他一點抵抗能力也沒有。
他有點害怕這樣的沉默。
還好沉默沒有一直持續到他的意識再次消失。
“開玩笑的,我想坦白的是別的。
“一目連,你大約很不理解我為什麽那麽想贏。
“我沒有說實話,為了不打擊你的信心和動力。游戲我打了不止兩年了,五六年,或許更早,我回答你的兩年只是我在QUQ的時間而已——那時候我想着,風水輪流轉,差不多,該輪到我了。”
又是冗長的沉默。
“打個兩年就患病?也就你這樣天真的人會信,聽着跟我為了泡你特地去僞造一份病危通知書似的……”
還是冗長的沉默。
他感覺到有人将他摟到了懷裏,耳邊就是心髒跳動的聲音。
“一目連……”
那人在叫他的名字。
他又能猜到那人接下來要說什麽了,這次肯定沒猜錯,畢竟他睡着了,那人又薄又厚的臉皮總算可以放松一會,說點平時說不出口的話。
比如“我是真的喜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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