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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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名:同是天涯淪落鬼
作者:魚游文字君
文案
白浔覺得自己變成安城無名荒底的鬼是咎由自取,
只是做鬼的日子太過無聊,幸好有另一只鬼陪她。
曲宸覺得自己變成安城無名山崖底的鬼是識人不清,
只是沒想到做鬼還能結伴……
重活一世
白浔覺得自己需要遠離那些前世憧憬的人,然後低調低調再低調;
曲宸覺得自己需要提前幹掉那些人面獸心的親戚,然後找到那個結伴做鬼的人。
這不是鬼故事!這不是鬼故事!這不是鬼故事!——重要的事情說三遍
內容标簽:
搜索關鍵字:主角:白浔,曲宸 ┃ 配角:葉桓,葉瑤,程恺,王小小,慕璃,慕璟 ┃ 其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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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名山崖底的鬼日子
安城是華國最為繁華的一座城市,市中心高樓林立,夜生活豐富多彩。與位于北邊政治中心的帝都遙遙相對,安城是南方最為活躍知名的都市。
安城城郊有一座不高的荒山,與市中心的繁華相比,它顯然有些荒涼得過分。
山不高,由于沒有經過人為開發和美麗的風景,這裏沒有那些游客和驢友的足跡。除了一些小動物的進進出出外,基本無人問津。
荒山崖底
荒山的東部有一條斷崖,斷崖下是一片不大的山谷。谷低長滿的郁郁蔥蔥的野草,夾雜着一些野花,還有從崖上滾落的大大小小的亂石。
另外崖底還有一具屍體,是的,那是一具已經化成白骨的屍體,還有屍體邊上的女鬼。
白浔已經不知道自己在這個崖底待了多久。她被綁匪劫持,在逃跑的途中意外跌落到谷低後喪生,再然後…就變成了一只鬼。
白浔看着自己的身體在這個人煙罕至的地方慢慢腐爛,直至變成白骨。而自己則變成了鬼魂的狀态。
白浔花了幾天的時間适應這具鬼魂狀态的身體,她仍然穿着那身精致的藍色禮服長裙,脖子上也帶着那條她為了舞會買的白水晶項鏈,手上那條從小到大一直陪着她的魚式手鏈也還在。唯一不同的是她現在虛無的狀态,她無法碰觸到實體的東西,她嘗試飄到水邊想照出現在的樣子,但是溪水再清澈無法倒映出影子。她現在是一只鬼,貨真價實的。
白浔嘗試過飄出這座無人的荒山,但現實是殘酷的,她可能是一只地縛靈,無法離開這座山。
白浔只能一邊又一邊的在這座山裏游蕩,她變得熟悉這座山的每一個角落。
【小溪旁的樹開花了】
【山西面的阿黃生小狗了】
每一天,白浔的日常就是坐在山頂最高的那顆樹上看日出和日落,然後就是逗弄那只剛出生的小奶狗。
不過很快,小奶狗變得不再那麽有吸引力。因為荒山崖底---也就是白浔最常待的地方,迎來了一名新的住客---一輛燒焦的豪車、一具燒焦的屍體以及一只新的男鬼。
“你好,歡迎來到荒山崖底,我是阿浔,如你所見,我也是一只鬼。” 白浔飄着繞了新夥伴三圈,禮貌的打了聲招呼。
新來的鬼同伴是一個外表俊朗的少年,年齡比白浔死的時候要大一些,穿着西服正裝。顯然是白浔生前最常見到的一類人---翩翩貴公子。
顯然貴公子沒有及時适應現在的狀況,以前一貫俊逸陽光的臉上有些懵逼。
“……鬼???”
“是的,從你的身體燒焦的那一刻你就變成的一只鬼。” 白浔擡了擡手,指向一邊燒的只剩框架的車,以及車裏燒焦的屍體。“還有,你的車掉下來的時候差點砸到我知道嗎?”那只透明的手向旁邊偏了偏,指了指不遠處的白骨。
“….咦???”
可憐的曲宸·鬼·同學在第一次見到白浔時只發出兩個驚嘆字。而後飄到燒焦的車架子上花了三天的時間才明白過來自己已經變成鬼的處境。
再然後白浔的日常變成”和阿宸聊天”以及”以前輩的身份指導阿宸如何适應新的身體”。
△△△
“你說你是被謀殺的?”
“當然,出事的時候我的車突然剎車失靈,然後才掉下來的。”
曲宸和白浔在日常看完日出後照例在樹頂聊天。
“那你覺得是誰要殺你呢?” 白浔對探案推理一貫沒有什麽抵抗力,這是她生前最愛的一類劇目。
“我也沒什麽頭緒……生前我也沒什麽仇人。” 曲宸一直對自己的死亡感到不可置信和疑惑,他的家庭簡單,母親在他六歲那年去世,他的父親接管母親家族事業後一向對人和善。外公那邊早年已經去世只留下在國外的姨母。父親又是孤兒出生,沒有父族親戚。
“啊啊,可惜我不能出這荒山,不然可以和你去查查這件事情。” 白浔對自己是地縛靈這件事情一直耿耿于懷。
“你呢?我看你穿的帶的都挺名貴,怎麽就不明不白的死在了這裏。” 曲宸對于自己身邊的這位自稱阿浔的夥伴一直看不透。阿浔穿的那條禮裙顯然價值不菲,平時表現的也是家教良好,鬼魂狀态的阿浔也是一個美人,年紀比他小,大概20歲,杏眼、巴掌臉、身材纖細嬌小。第一次看到她的時候,她背對着陽光飄下來,陽光在她的後面鋪成了一道白色的光環,曲宸差點以為自己見到了天使……後來事實證明那是曲宸的錯覺,阿浔只是一個家教良好但有些腹黑的少女而已。
“哼,本姑娘只是運氣不好,被綁匪劫持,逃跑的時候不小心摔下來而已。而且綁匪已經被警察抓住了。諾,就在那邊的荒廢倉庫裏,本姑娘親眼看到他們那些壞人上了警車。也算大仇得報吧” 白浔一手指着遠處小得像玩具房子的倉庫,一手搭在下眼皮微微拉大右眼,一雙大眼真摯(?)的看着曲宸,講述着自己的死亡經歷。
“喔哦……”曲宸對阿浔的話有些半信半疑,如果真的是世家疼愛的小姐,為何家裏沒有派人尋找她,讓她的屍骨一直留在這裏。
“那你呢?你想回去找到害你的人嗎?”與白浔不同,曲宸能夠自由的離開這裏。
“恩,我的父親不久就會找到這裏,到時候我會跟着回去。”
“啊啊,到時候又會只剩下我一個人….不…一個鬼了。”
△△△
曲宸口中不久就會來找他的父親一直都沒有出現。曲宸在一天天的等待中變得有些焦躁。
直到有一天曲宸對白浔提出了離開的信息。
“我的父親可能遇到麻煩了,我要出去一次。”
白浔在曲宸一日日的焦躁已經預料到了這一點,而後在一日日出過後,終于等來了曲宸與她的道別。
白浔在他的身後目送他飄遠。
【又是一個人了嗎】
白浔一直都知道曲宸與她是不同的,曲宸是真正的世家公子,出生高貴。而自己….噢…. 白浔一直都知道自己只是一個僞公主---是的,其實她只是一個世家中管家的孫女,真公主的小玩伴,以及一個可以被當做公主替身的誘餌。
曲宸離開後,白浔又過上的無聊的鬼魂生活,可能是收到了曲宸的刺激,她開始不斷回憶起自己死前的生活,那個在滿是低調而精致的世家生活。
…
白浔出生在冬天,在一個下雪的日子裏,她被自己的父母送到了在葉家做管家的爺爺手上。白父和白母以自己外出創業,沒有時間照顧白浔為由将白浔交由爺爺和奶奶照顧。而後便離開葉家,在之後的歲月裏,白浔只能從爺爺的口中斷斷續續的知道父母的情況,知道他們生了弟弟,知道他們在外過得不錯,知道自家的小公司發展的很好。但是自己的父母只能在春節裏見上一面,他們絕口不提将自己帶出爺爺身邊的事情。
所以白浔從嬰兒時代開始,便住在了葉家在安城的大宅子裏。
白浔的爺爺早年與葉家老爺子一同參軍,救過老爺子的性命,在退伍之後便成了葉家的管家。作為葉家老爺子的心腹,白爺爺的在葉家的分量不輕。葉家旁支見到白爺爺也得恭恭敬敬。白浔從小就在世家的環境中長大,七歲那年救了溺水的葉瑤---葉家的公主,而後便成為公主身邊不可缺少的玩伴和跟班,自此變過上了狐假虎威的僞公主生活。
或許是因為她救過葉瑤,葉家老爺子對她還算縱容。白浔雖然和爺爺住在葉家偏宅裏(偏宅在葉家主宅的邊上),但是白浔和葉瑤一同接受世家的教育,上同樣的學校。她的衣服和首飾都和葉瑤一樣,每次定制新衣,葉瑤都會帶上她。每次葉家和程家、雷家的活動,她都會借着葉瑤的光一同參加。
就是這樣的生活讓生前的白浔産生一種錯覺,自己就是一個公主,一個過着世家生活的公主。她能穿定制的衣服,買漂亮的首飾,參加世家的聚會,交際世家的朋友。
那時候的白浔看不到爺爺奶奶欲言又止的表情,看不到身邊“好友”嘲諷的笑臉。或許在那一段自欺欺人的經歷中唯一真實的只有葉瑤---那個葉家的病弱小公主。噢還有一段白浔自己多年的戀情。
葉瑤是葉家名副其實的公主,由于一出生就身體嬌弱,葉家上上下下都十分寵她。葉家的大少爺葉桓對外溫潤疏離,對這位葉家公主則是百依百順。再加上程家在娛樂圈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程家大少程恺和在律政界無往不利的雷家大少雷遠兩人都對她情跟深種,可謂是天之驕女。而這位驕女大小姐從小在溫室長大,天真又涉世未深,對于七歲時救了她的白浔是親同姐妹,萬事都要帶上白浔。就是這樣的葉瑤讓成了鬼的白浔覺得,至少世上還會有一個人在她離開後為她傷心。
至于那段戀情,白浔覺得,其實從一開始就是自己的錯覺和自欺欺人。在白浔情窦初開的時候,她喜歡上了葉瑤的哥哥,也就是葉家大少葉桓。然後對他開始了多年明戀和追求。
想到這裏白浔嘆了口氣,伸手摸了摸身邊的那堆白骨,但是透明的手穿過的白骨,最後什麽都沒有摸到。
其實白浔知道葉桓不喜歡她,不喜歡她這個在外人看來虛榮又喜歡攀高枝的人,要不是她救了自己的妹妹,葉瑤視她為姐姐,有怎會耐着性子的陪她呢。
而且白浔也知道自己的死一半也是葉家,或者說葉桓造成的。自己身上的這套藍色禮裙原先是葉瑤要穿的,只是因為葉桓說了句“小浔穿也很好”的話,她便和葉瑤商量,将這套禮裙變成了白浔自己的晚會禮服,而後在那天的假面舞會上,綁匪将白浔錯認為葉瑤綁架,到最後白浔落崖而死。
在之後的白浔期待葉家能找到她,找到崖底的白骨。可惜最後等來的只有失望和真相的殘酷。
在白浔變成鬼的2天後,在那個荒廢的倉庫外,圍聚着10多輛警車和葉家的車。白浔看到了葉桓和雷遠,她站在葉桓的身邊,看着他和雷遠說出了真相。
“我們的人在綁匪要贖金的時候就找到這裏了,不過沒看到白浔。”
“白浔可能是自己逃了,原先布置好的人也撲了個空,沒來得及救。小瑤估計要傷心了,沒見到人。”葉桓站在那裏,有些頭疼的說道。
“不過白浔這次也是非阿瑤受了罪,對了你怎麽知道她一定會穿那身禮裙?”
“因為我誇她的事情,她一定會做的。”
“啧啧,你還說阿恺是渣情聖,你不也是利用人家小姑娘的心思。”
……兩個人之後的對話白浔沒有再聽下去,她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回到崖底,做到白骨旁邊的。她只知道自己喜歡了多年的人,間接的殺了自己。自己的愛戀在對方的眼裏是一場鬧劇和利用的籌碼。她想哭但是或許鬼是沒有眼淚的,沒有身體的她哭不出來。
最後白浔成了荒山的地縛靈,貨真價實的。她不再想着出去,不想報仇,也不再期待外面的世界。
作者有話要說: 新人一枚,大家多多指教
☆、無名山崖底的鬼日子
曲宸回到荒山的時候,白浔正在山頂看日落。
橙紅色的晚霞鋪滿了半個西方天空,遠處的高樓和喧嚣在晚霞的映襯下變得遙不可及,更襯的荒山裏遺世獨立的孤寂。
當最後的霞光沒入高樓,整片天空灰暗下來的時候,白浔才發現一直站在她身後的曲宸。
這個時候的曲宸和剛見面的時候有些不太一樣。
如果說剛見面時候的曲宸還沒有做鬼的自覺,顯得陽光俊朗。而現在的他明顯有些低沉和陰郁。初時那種涉世未深的感覺已經被他身上的蒼桑所替代。
明明做鬼外表不會變,但白浔明顯感受到曲宸的變化。
“怎麽回來了也不說一下?”白浔飄到曲宸的面前說道。在靠近曲宸的一剎那白浔明顯感受到一股戾氣和血腥。
曲宸看着白浔,看了很久也沒有回話。就在白浔要跳腳的時候,曲宸轉身飄走了。他飄回了崖底,坐在了自己屍骨的邊上。
“喂喂,你回話啊,找到兇手了嗎?是誰殺了你?”
“找到了,是我的父親。我殺了他。”
白浔沒想到曲宸的經歷比自己還勁爆,也不知道怎樣安慰他。
她飄回了自己的白骨旁,決定留下空間給曲宸。
7天後,曲宸和白浔再去看了日落,之後的曲宸仿佛解開了心結,又和白浔開始了聊天打發時間的日常。但是白浔知道那個開朗的曲宸在做鬼殺了自己父親後已經消失不見了,現在的曲宸比之前更加成熟,也更加陰郁。白浔沒有問他回去後情況,也沒有問他是怎麽以鬼魂的狀态殺人,就像曲宸也沒有追問自己生前的問題一樣。
這像是兩個人心照不宣的秘密,就像兩個人都沒有告知彼此真正的名字一樣。
△△△
“轟隆隆~~~”
“呀呀又下雨了,這兩天是有仙人在渡劫嗎?怎麽老是打雷下雨的。” 白浔看着頭頂陰雲密布,周圍電閃雷鳴的天氣非常不爽,因為這讓她看不了日落了。
“阿浔,你說這是不是老天打雷來渡我們兩個的?” 曲宸優哉游哉的坐在樹頂說道
“嗤,阿宸同學你想太多了……不過我們這樣要過多久啊!!!!真的好無聊啊!”
白浔坐到曲宸的身邊,抱怨道。她沒有注意到自己從小帶到大的魚式手鏈上兩條魚嘴共銜的珠子在微微發光。
“誰知道呢….我也不記得自己在這裏呆了多久了…”
“轟隆隆~~~”
一道閃電飛速朝白浔和曲宸坐着的位置劈下來,力道精準,速度飛快。
“呀!!!”在一道白光中,白浔和曲宸都看到彼此之間驚訝的眼神。
白浔最後的意識就是---阿宸這個烏鴉嘴!!!(σ`д′)σ
△△△
白浔沒想到自己能夠再次睜開眼睛。
她晃了晃小手。重新感受到了有身體的感覺,一種實質,心安而又踏實的感覺。不再是她做鬼的時候虛無不定的恍惚感。
但是現在的情況好像不對,白浔又蹬了蹬小腳,她似乎回到了自己嬰兒時期。
她一睜開眼睛看到的就是自己生前待了十多年的屋子,熟悉的天花板和燈飾。雖說她和爺爺奶奶住在偏宅,但所謂的偏宅也比外面的公寓要好上許多。
葉家的偏宅是給管家和長期雇傭的下人居住的地方,是座三層的別墅。一樓是公用的餐廳的活動室,休息室。二樓是4位長期雇傭女仆的房間,而3樓一層都是管家的場所。整個別墅是歐式的設計和風格,雖然比不上住宅,但也是舒适而寬敞的。
就算的下人,她們住的都比外面好上太多。
這也是上一世自己不願意離開的原因吧。白浔嘆了口氣,不過以現在她的嬰兒狀态,那只是吐了口口水而已。
“小加就這麽留下這個孩子離開了,這可怎麽辦。明明領養的時候說會好好帶的。”白奶奶的聲音從客廳了傳來。
“小加有自己的孩子,而且說是個男孩,既然給我們了,我們就養着吧。我們又不是養不了。”這是白爺爺的聲音。
領養?自己的孩子?
自己剛回來就知道這個消息,是老天給她重生的獎勵嗎?
不過這也解釋了上一世白浔的疑惑,爺爺和奶奶對她這個孫女一直都不親近。
如果上一世的自己聽到這個消息估計會驚訝和恐慌,在經歷過慢慢做鬼生涯之後,再聽到這個消息,白浔的感覺只剩下原來如此的明悟和感慨。
“那這個孩子的名字…..”
“就叫”浔”吧,那條手鏈上刻着這個名字,等她大一點的時候就把那條手鏈給她吧…”
白浔聽着客廳裏的談話聲漸漸睡着了,嬰兒的身體經不住太多的清醒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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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揚的小提琴聲在靜谧的樹林中響起,演奏的是個身穿長裙少女,她站在樹蔭下,小提琴架在肩頭,右手持弓在琴弦上或急或緩的滑動,優美的樂曲傾瀉而出,這是德彪西的《美麗的夕陽》,可惜美妙的琴聲只有少女身邊的亞歷山大聽見----一只毛皮金燦燦的大金毛。
一曲結束,少女收好小提琴,走到亞歷山大身邊,蹲下身子,摸了摸大金毛的腦袋—恩,手感真好。
“好了,亞歷山大先生,晚飯的時間到了,你再不回去,親愛的木兒女士要着急了。” 木兒是葉宅的女仆,負責金毛先生的喂養工作。
“汪汪”亞歷山大聽話的叫了兩聲,甩了甩尾巴,乖乖的朝着主宅方向跑去。
白浔在亞歷山大回去後,也收拾好東西離開了小樹林,準備回偏宅用飯。
“呀嘞呀嘞……原來亞歷山大不僅僅對你的話言聽計從啊,葉桓。”也是有程家大少程恺敢對葉桓如此玩世不恭的說話了。
“原先竟然不知道,葉家也有這麽靜谧的地方。” 葉桓環顧了這片小樹林。這裏是在主宅往西,偏宅左後方的一塊茂密的小樹林。由于靠近偏宅,離主宅較遠,葉桓一直沒有來過。
“嗤,靜谧?恐怕是剛剛那個女孩的演奏才讓你這麽說的吧。對了,剛剛那個人是誰?怎麽沒在你家見過?”
“應該白管家的孫女,小時候前救過阿瑤的,那個後來在幫葉瑤的補課。”
白浔和葉瑤自那次溺水事件時候結緣,後來兩個人的相處也沒有瞞過葉家老爺子和大少,不過白浔沒有做出出格的事情,也就當做不知了。
“啧啧,當時沒看出來。現在長得那麽漂亮,要是肯來星尚,一定紅!”
“那也要白爺爺答應才行。”葉桓斜着眼看了看程恺說道“你敢招惹白爺爺?”
程恺一想到葉家白管家的一張嚴肅的老臉,不經哆嗦了下身子說道“還是算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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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浔不知道今天在樹林裏多了兩個找狗的聽客,也不知道他們對自己評頭論足了一番。
從重生到現在一共過去的17年,現在的白浔已經要上高中。從嬰兒時期到現在,很多事情和上一世的軌跡重合,比如說白浔還是在7歲那年救下了比她小3個月的葉瑤,比如說她還是學了小提琴。不過很多事情也改變了,比如說上一世小提琴是拿來炫耀攀比的工具,而顯現在小提琴對于她已經是陪伴她的朋友。再比如,上一世的現在她應該正陪在葉瑤身邊結識世家朋友,而現在她正在考慮選擇哪裏的大學以離開葉家。而那些前世的“朋友”估計到現在都不知道世上還有一個叫白浔的人。
白浔走進了偏宅,把小提琴放到了房間,走到一樓廚房下了碗面慢慢吃了起來。
主宅的廚房一直由白奶奶負責,不過由于白奶奶和白爺爺一心撲在葉家主宅服侍,自然就忽略了白浔。
上一世白浔對這種忽略一直無法釋懷,而現在的白浔則感到異常的自由。
白浔拿起手機,看到了葉瑤發來的短信:
【阿浔~阿浔,明天我們就要一起上學了,這樣阿浔也可以和以前一樣給我補課了】
【是,是……求大小姐繼續低調一點】
【真是的,阿浔總是這樣小心(@)】
自從白浔救了葉瑤以後,身後就有了一條甩不掉的尾巴。不知道是不是葉家大小姐從小就少了玩伴,總是會讓白浔陪她玩,求人時候的小眼神讓白浔狠心不下,最後以幫助小姐補習的牽強理由蒙混過關,在一群大人的眼皮子下低調相處。
吃完晚飯後,白浔上樓回到了自己的房間,拿出絨布擦試琴聲。這把小提琴是7歲那年救了落水的葉瑤以後,葉家獎勵給白浔的。與上一世不同,白浔沒有再提出要留在葉瑤身邊的要求,變成了這一世每周陪葉瑤幾次做補課+玩伴的相處模式。可能是這一世白浔提前預見到葉瑤的溺水,并及時救出葉瑤,葉家小姐的病弱并沒有像預料的那樣嚴重,在和葉瑤的相處中,白浔發現葉瑤體弱的毛病好了許多,臉色也不想上一世那樣蒼白無力。至于葉家大少葉桓,白浔為了避免和他的過多接觸,從不主動進入主宅。而從其他人口中知道的葉少,果真如同以前一樣,是個謙謙君子溫潤如玉的典範。
但是白浔知道這只是葉桓對外的貴公子面具,真正的葉桓一向是以家族為重,對于不重視人冷漠至極,這一點從上一世白浔那多年無疾而終的感情中可以看出。
從下周開始白浔要進入楓丹學院上高中,白浔看着衣架上挂着的楓丹學院校服以及校服上的名牌,微微有些出神。那個名牌的白底黑字,這是以成績考入楓丹學院的E班學生特有的名牌,上一世的自己則是有一個金底黑字的名牌,F班以暴發戶和關系戶持有的名牌。
或許重來一世是真的不同了,不同的班級,不同的同學,也許……還有不同的未來。
阿宸如果也和她一樣重生的也會過得更好的,起碼已經提前看清了身邊的人。
☆、曲宸番外
車禍之前,曲宸一直覺得,在過去的26年裏自己是幸運的。
車禍以後,曲宸一直覺得,自己就是一個傻子。
曲宸出生在一個看似幸福的家庭。
世家出生的母親,以及和母親自有戀愛并非常疼愛母親的父親,寬容的外公,喜愛自由的姨母,簡單的家族成員。
曲宸的母親牧如是牧家家族的唯一嫡女,在大學時與孤兒出生的曲利相遇并相愛。在所有人幸災樂禍認為這段戀情遲早完蛋的時候,牧家竟然沒有出面反對,最後跌破眼鏡的水到渠成結婚了。
一切看起來順利而完美。
牧如在婚後的第二年産下曲宸,曲利沒有和其他世家公子一樣在外包養情人。事實也證明外公的眼光十分精準,曲利接管曲氏家族産業後,家族的事業節節攀升,同時自己的女兒婚姻也美滿幸福。
當時的世家小姐夫人都紛紛嫉妒牧如的好運,但又不得不承認曲利除了出身之外,其他方面比那些纨绔子弟們好上太多了。
直到6歲那年牧如因病去世,外公随後也受不了打擊抑郁而逝。
20年後曲宸車禍而死。
荒山崖底的做鬼生涯實在是一種新奇的體驗,特別是還有一個女鬼做同伴。
阿浔看起來也是從世家出生,教養良好。不過更多時候她歡快的不像一個鬼。
只有每次對的日落的時候,她才會顯得沉默而孤寂。
而曲宸在崖底除了和阿浔聊天看日出日落外,更多的是等待和思考。等到自己的父親,以及思考自己被謀殺的原因。
但是父親遲遲不來,謀殺的原因毫無頭緒。
最後曲宸決定自己飄回帝都,他花了20多天才回到帝都。
之後他才知道——原來死亡不是真正的絕望。
父親并沒有自己所想的那樣為自己的悲痛欲絕,相反他盡然顯得更加快樂。家中來了一個新的夫人和少爺。聽傭人說,這是家主的青梅竹馬,而那個少爺比自己大3歲。
新來的夫人是個外表溫和有禮的中年女子,外表保養得不錯。而新來的少爺卻被突如其來的富貴沖昏了頭,顯得有些驕縱。
曲宸在看到這些景象有些隐隐的不安。而在知道自己母親的去世是父親親手下藥造成的時候,曲宸的憤怒達到的頂點。
他飄在主卧室的裏,聽着父親和他的新夫人得意的讨論着關于20多年前的計劃和毒殺,還有他們是如何在自己的車裏動了手腳導致自己車禍而亡。
他想拿起刀捅死那三個鸠占鵲巢的人渣。但是他的只能一次次地穿過刀柄卻無法拿起。
回到曲家的那半年裏,曲宸無力的看着那人面獸心的一家三口揮霍着他母親的財産,住進之前屬于母親的房間。一點一點的消滅着他和母親在曲家的印記。
一天一天,曲宸日漸感覺到自己虛無的身體裏的戾氣越來越重,然後,他終于控制着一把刀刺進進那個從前稱為父親的身體裏。
一刀又一刀,他殺了那三個鸠占鵲巢的人渣,整個曲家血腥沖天。
他看到傭人驚叫的表情,警察和調查人員在別墅裏進進出出,最後整個宅子成了荒宅。
每一天宅子裏飄蕩的鬼影來來回回得穿梭,好似在尋找什麽。
曲宸不知道在這裏飄蕩了多久,然後他想起了在崖底的那個女鬼的口頭禪:做鬼的日子真的好無聊!!。
”還是回去吧,一個人真的很無聊。”
在那個日落黃昏,他再一次回到了荒山崖底,回到了兩個鬼的世界,看到了那個幸喜異常的臉。
就算沒有人期待他的到來,在這裏還是有一個鬼在等他的。
紅色的霞光鋪滿了天空,樹頂坐着半透明的背影。
阿浔總是喜歡看夕陽多過日出,就算是下雨天,到了傍晚她也一定會坐在那裏,面朝西面,靜靜的發呆。
阿浔沒有追問他回去後的事情。這個平日裏有些呱噪的鬼一反常例的安靜了7天。7天以後荒山的做鬼回歸了日常。
他們都有不想旁人觸及的過去,誰也沒有問出口。當那道閃電落到身上的那一刻,曲宸有一種終于結束的感覺。他沒有想過能再一次重生,當他回到嬰兒時期,聽到母親聲音的時候,他哭了,嚎啕大哭,母親輕輕的抱起她,溫柔的唱着歌,他伸出手摸了摸母親的臉,又笑了。
來得及,一切還來得及。
母親還活着,那個人渣父親還活着。
這次他要先下手,扒了父親的僞裝,救母親,還有就是就是找到那個和他同病相憐的女鬼!
他有些後悔對那個女鬼身份了解的太少了!這要怎麽找?
☆、高中生活
嘀呤呤~
六點的鐘聲準時響起,溫暖的被窩裏伸出一只手啪的按下鬧鐘。白浔有些迷迷糊糊從床上坐起來,混混地拿起鬧鐘看了一眼。
“呀!開學了!!不能遲到!”
可憐的白浔再一次開始了學生生涯。她沖到的屋內的洗漱間裏開始刷牙。白浔的屋子是葉宅偏屋三樓的一間套房,從她初中起便從爺爺奶奶房間裏搬到了這裏。房間自帶一個小客廳,衛生間,還有卧室。卧室裏的書架和書桌上還散落着幾本琴譜和高中的預習課本。
6點30分,白浔拿着自己在一樓廚房裏做的早飯,匆匆忙忙的趕向了公交站。
坐上準點的公交車,白浔舒了一口氣,楓丹高中作為前世自己所在的學校,師資一流,升學率高,學校環境好,就是離葉宅有點遠。沒有前世葉家兄妹豪車相送,今世的自己只能坐公交了。
不過,這樣也好。
爺爺奶奶每日只是見面招呼的相處。家庭的溫暖,不論前世還是今生都沒有享受過。對于葉家兄妹她現在也是敬而遠之。
在外人眼裏看來她可能有些寂寞,但是對比做鬼那段時間來說真的好上太多了。她有亞歷山大還有小提琴。她可以做太多得事情了。
白浔吃着手中的早飯,對現在的生活狀況非常滿意。起碼她不再是鬼,她還活着。
半個小時後,遠處漸漸可以隐隐約約看到楓丹高中的樣子。在白浔印象裏楓丹高中永遠都是明媚、陽光而又有些貴氣。楓丹高中裏承繼了歐式的建築風格,入口是兩扇巨大的帶有荊棘紋路的黑色鐵門,在上學的放學的時候,門口兩邊都會停滿接送學生的車輛,進入大門之後便是立有雕塑的噴水池,而後就是那幢白色的教學大樓。圓形的拱窗和轉角的石砌還有拱窗上彩色的玻璃,這一切的一切現在在白浔的腦子裏異常清晰。
終于,公交車在學校不遠處的車站邊停了下來,白浔拿起書包下車,慢慢走進了學校。此時是上學的高峰,周圍的學生對于這位從公交車下來步行進入校門的同學都有些好奇,不過,在看到白浔胸前白底黑字的名牌後,又心照不宣的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