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長生訣2

“又是何必?”範無咎嘆道,“只怕這次任務不好做。”

“确實,秦嶼求的是安穩度過一生倒是簡單,但這夏靜荷求的卻是長生不老。”謝必安說。

範無咎想了想提議道:“還是先去無間地獄見見夏靜荷再說吧。”

謝必安點點頭,反正鬼也感覺不到累,現下玩夠了,回不回府休息也都無所謂了。況且去做任務有去做任務的好,去體驗精彩紛呈的人生,總好過幾千年重複一日。

關押夏靜荷的地方與關押秦嶼的地方沒有特別大的不同,不過夏靜荷遠比秦嶼要吵鬧的多。黑白二人帶着被暴揍過一頓的阿傍還未走進去,便在外面聽到了夏靜荷慘烈的叫聲。

“我要出去——孟軒,你不得好死。哈哈哈哈我忘了,你早已經死了,陳采菡也死了,死得好。”

“她每日都這樣瘋瘋癫癫大喊大叫嗎?”謝必安朝牢房外的保安問道。

今日輪值的保安看到來的是黑白鬼使,立刻褪去了方才懶懶散散的樣子:“也不是每日,兩位大人今天來得不巧,正趕上她發瘋。”

“她生前也是夜上海有名的名媛,落到這幅田地,也是可憐。”謝必安說,“八爺怎麽看?”

範無咎搖搖頭,臉上沒有多餘的表情:“可憐人必有可恨之處,她做的那些事,七爺也不是沒有看到。”

兩人說說笑笑便走進了牢房。

夏小姐正在籠子裏飛來飛去,一邊飛一邊慘厲的叫着。她穿着半镂空的素色旗袍,頸子上挂了一串珍珠項鏈,頭發工整地在耳後挽了個髻,單論打扮是絕對的考究,但夏靜荷滿臉褶皺,頭發大半是銀白色,混着一些青絲,顯得雜亂無章。

謝必安和範無咎俱是一愣,都沒想到書中十裏洋場的絕代佳人年老色衰,竟成了這副模樣,怪不得會為了重得美貌不停地殺人。

“可我記得夏靜荷死時才不過三十出頭,怎麽會變成這種樣子?”謝必安問。

一直在一邊賭氣沒有說話的阿傍開了口:“是反噬。她當年一心想着長生不老,便找到了一個神婆,神婆告訴她了一個咒語叫長生訣,殺人吃肉前要先念一遍這長生訣才行。但神婆卻沒告訴她,使用長生訣雖然可以讓她暫時變回光彩動人的樣子,但只能保持半月,半月之後會遭到嚴重的反噬,比之前更加衰老。她貪心不足,陷入了惡性循環,每隔半月就要殺一人來維持自己樣貌,才導致了現在這副模樣。”

“你為什麽知道的這麽詳細?”謝必安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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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彌陀佛,我從前在無間地獄當過差,對各厲鬼的生平也略微了解了一下。”阿傍雙手合十,朝夏靜荷微微彎了彎腰。

謝必安擡眼看了阿傍一眼,然後翻開七苦書卷,對小卷說:“可有長生訣的介紹?”

小卷立刻将書反到了那頁,謝必安細細讀來,與阿傍說的并無太大區別,這才放了心:“不怪我不信你,誰教你上次整我來着。”

七苦書卷同旁的書不同,沒辦法自己翻頁,得詢問小卷後才能看到想看的內容,這就導致了各鬼生平介紹很多地方記載太過簡略,可謝必安不知具體的關鍵詞,便找不到對應的詳細內容,也有的地方記載不完全,就算有了關鍵詞也無濟于事。就像上次蘇婉兒與秦嶼的往事,書中本來就沒有記錄,全憑謝必安和範無咎自己推測。這是七苦書卷的不足之處,也是謝必安任務中最大的攔路石之一。

“前緣門我上次也是第一次開,難免有所疏漏。”阿傍解釋道。

謝必安任他說着,并不理會,兀自走上前去,企圖用神識與夏靜荷交流,但夏靜荷哪裏願意乖乖配合七爺,只是嘻嘻哈哈地瘋笑着,任由七爺問她也不作回答。

“不行,根本沒辦法交流。”謝必安嘗試了幾次,也覺得無可奈何。

見謝必安如此,範無咎提議道:“不如七爺變作孟軒試試?”

“也可,小卷你可有孟軒的照片?”謝必安問。

七苦書卷旋即化為人形,拿出竹杆筆朝半空中畫了一個長方形,又嘀嘀咕咕不知說了什麽,空中便出現了一個頗為儒雅的男子。

“這孟軒長得倒也可以,但也沒有帥得沒有天理,怎麽還有這麽多女人為他死去活來?”範無咎問。

“八爺不懂,越是這般相貌儒雅看着禁欲的男子,越是會撩,在床上呀,也越帶勁。”謝必安舌尖添了一下虎牙說道。

謝必安不自覺地小動作卻把八爺撩起了火,八爺只覺身上莫名其妙好似被灼燒過一般,燥丨熱地厲害,頭腦一熱問道:“七爺也喜歡這種類型?”

“八爺說笑了,八爺怎麽會覺得我會喜歡男人?”謝必安沒想到範無咎會這般問他,心下以為自己不小心暴露了性取向,心中一個咯噔,不由自主地緊張了起來。

範無咎也不知自己為何會問出這麽腦殘的問題,謝必安一向連女色都不近,更何況男色?遂摸了摸後腦勺說:“七爺我是不是又問了沒腦子的話,我沒覺得你是斷袖,我斷袖,我斷袖還不行嗎?”

七爺心說:當然行,求之不得,求您現在就斷。

當然七爺不會說,七爺又不像八爺是個傻丨逼。

七爺也懶得和八爺再瞎逼逼,只随手掐了個訣,變成了孟軒的模樣。見着了孟軒,夏靜荷果然與剛剛不同了。她也不到處亂飛了,只停在了離欄杆最近的地方,呆呆地看了“孟軒”半天,然後緩緩開口:“你怎麽會在這兒?”

“靜荷,是我對不住你,死後這些年我後悔地很,只恨自己當初負了你。你且跟我說說你前世有何為了的心願,我去求閻王,幫你實現了,你早點進了輪回投胎去,不要在這兒白白受苦。”幾次實戰練習,謝影帝的演技愈發爐火純青。

可謝影帝卻沒料到,孟軒這浪蕩子從未有過這種癡情設定,剛開局就輸了。

“你不是孟三,你是誰?”夏靜荷問。她明明相貌蒼老,卻依舊有一副清脆的嗓子,顯得不和諧到了極點。

索性也不裝了,謝必安問道:“你緣何知道我不是孟三?”

“孟三同我早就恩斷義絕了,婚後過了幾個月的新鮮勁,方才覺得最開始的海誓山盟不過都是滿口的荒唐言罷了。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現在想來,我們最如膠似漆的日子,竟是一開始瞞着林又雙與孟三剛剛開始交往的時候。果然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古人不我欺。”夏靜荷雖是笑着,卻一臉諷刺,“所以我最不信的就是所謂情愛。”

“我雖不是孟三,但我剛剛的話卻沒在騙你。眼下真的有機會可以幫你了了平生心願,讓你可以散盡怨氣,你只要告訴我你想要什麽就行了。”

夏靜荷:“想要什麽?呵呵,我是夏家的小姐,蘇家的三少奶奶,有錢有身份也有地位,身為一個女人,我能牢牢握在手中的東西都有了,我想要的,無非是能容顏永駐,長生不老罷了,你可給得了我?”

“生老病死,人之常情。連酆都衆鬼差也都是死後才得道,更何況你一介凡人?”謝必安不以為意地哂笑道。

“那我便別無所求。”夏靜荷飛到了牢房的角落,又回頭分給了謝必安一個陰森森的眼神,“在這兒其實也挺好,至少也算得上長生,我又何必再入輪回去受人世間的種種痛苦?”

謝必安還想再開口,卻被八爺拽住了手腕。八爺:“七爺不必與她多費口舌了,這種女人,任由她去吧。”

謝必安一直走出關押夏靜荷的牢房後才對範無咎道:“八爺,其實也不怪她。她也是經歷了太多絕望才變成如今這般。若能找到讓她活下去的動力,讓她覺得變老是一件幸福的事情,可能會化解了她的怨氣。”

“那我們……”

“先過去吧,我想到一法,不知可不可行。若是可行,這個任務便輕而易舉解決了。”

“那若不可行呢?”阿傍插嘴。

“不可行便換個法子,勞煩阿傍大人為我們開門吧。記得,門一定不要開在地上,我們要回到夏靜荷與孟軒剛剛相識還沒搞到一起的時候,大人可不要手抖弄錯了。”謝必安睜着雙眼,朝牛頭笑道。

牛頭張口還想說什麽,卻又突然閉了嘴,老老實實地為黑白二人開了門。

“死牛頭是不是剛剛還有話要說?”謝必安問。

範無咎:“不知。”

七爺也沒再追究這種小事,和八爺一起踏過前緣門,回到了繁華如夢的十裏洋場。

民國年間的上海,像是浮在空中的泡泡,在陽光的映照下散發着七彩的光芒,極盡夢幻,卻又脆弱無比。它是虛浮的泡沫堆砌而成堡壘,稍有風水雨打便會消逝地無影無蹤。

黑白二人到時是在一輛停在路邊的舊式汽車上,車窗外霓虹初上,街道上車水馬龍,人來人往,随處可見穿着西裝的翩翩公子和身着改良旗袍的摩登佳人。

範無咎坐在駕駛座上,一身黑色的西服,雙手戴着一雙白色手套,和在酆都時相比變化并不算太大。看到謝必安,範無咎卻長大了嘴巴,半天說不出話來。

“八爺,這是怎麽了?”謝必安問。

“我,我知道方才阿傍想說什麽了。七爺你又被他整了,回去揍他。”範無咎說。

謝必安對着後視鏡瞧了瞧,一張戴着圓框眼鏡的儒雅面孔映入眼簾,才明白範無咎說的是怎麽一回事。自己方才同夏靜荷說話時,變成的是孟軒的模樣,說了幾句,話不投機,竟将這事兒給忘了,自己一直維持着孟軒的皮相,被這個世界直接當成了孟軒。

“不,八爺咱們回去不打他,反而得謝謝他。以後我們進入別的時代,如果想變成特定的人,只要在過來前将容貌改變就行了。”就算是用着孟軒的皮囊,七爺也懶得睜開雙眼。不過七爺相貌俊秀,總眯着眼給人一種深不可測的感覺,但換成了孟軒,倒有些,有些說不出的猥瑣。

作者有話要說:

之後還是老老實實的每周三更吧,每天忙着練車沒有時間維持日更【看着自己幾乎沒有的存稿憂愁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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