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故人來3
“你,你是……你是範無咎的哥哥?”姬蘭突然問道。
八爺滿臉黑線,他想,如果是謝必安的話,一定會立刻應下來,還能将一切圓得滴水不漏。
可範無咎畢竟是範無咎。
“不,我是範無咎。”八爺說。
“那剛剛的那個呢?”姬蘭指了指身後。
“那個也是範無咎。”八爺一本正經道。
八爺成功地将姬蘭搞得一臉懵逼。只見姬蘭低頭掐了自己的胳膊一下,然後“嘶”了一聲,喃喃自語道:“應該不是在做夢啊。”
“我是範無咎,他也是範無咎,我就是他,但他現在還不是我。懂了嗎?”範無咎解釋道。
姬蘭搖搖頭。
“我來自很多年以後,是死了的範無咎。我奉命回來辦事。”
古人都迷信,所以範無咎并不需要向姬蘭做過多解釋,姬蘭就能相信範無咎的說辭。
“那你是神仙?”姬蘭問。
“也算是,但不要告訴旁人。”編外人員範無咎硬着頭皮說道。畢竟這個時代的人對酆都了解很少,酆都的重要成員都還沒有就位,範無咎也沒辦法過多解釋。
“哇,小範你以後這麽厲害的嗎?”姬蘭非常愉快地接受了範無咎的設定。
姬蘭和範無咎兩個一邊敘舊一邊沿着街道走着,一直走到街道的另一頭,看到一群人圍在高臺下面。
範無咎目測了一下,臺子大概有兩米左右,上面有幾個木制的大籠子,籠子裏關了許多被綁住手腳的少年。其中一個相貌清秀的少年剛剛被人從籠中拉扯出來,他跪坐在高臺的正中間,嘴角還有些許淤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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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六張羊皮,有人要買嗎?”肥胖的男人走到少年身邊,用一只手擡起少年的下巴,朝臺下圍觀的人群問道。
原來是在販賣奴隸。
範無咎不喜歡湊熱鬧,對人多的地方總是敬而遠之,看到前方圍着這麽多人,他本能地想繞路離開。
但姬蘭顯然并不知道他的想法,反而擠進人群,湊到了臺前。
少年看到姬蘭,目光帶了些遲疑,然後朱唇輕啓,朝姬蘭喊道:“你是蘭妹妹嗎?”
姬蘭原是覺得少年面善,但沒有想到少年一看到她就喊出了她的名字。
“你,你是?”姬蘭在腦子裏飛速地将自己從記事起熟悉的人過了一遍,“你是钰哥哥?”
“是我,妹妹,救我。”聽到姬蘭喚出了自己的名字,黃钰的眼淚像珠子一樣一粒一粒地滾了出來。
“這人我買了,我現在就回去拿羊皮。我讓我的朋友在這裏等着。”姬蘭立刻朝臺子上的肥胖男人喊去,然後又回頭對人群外的範無咎喊道,“無咎,麻煩你在這裏照顧一下钰兒,我馬上回來。”
然後不等範無咎回答,姬蘭就立刻朝家的方向跑去了。
看着姬蘭幾乎消失在遠方的背影,範無咎嘆了口氣,然後一個飛身直接翻上了臺子。臺上的黃钰可憐巴巴地看着範無咎,像個剛剛逃脫了老鷹追殺的兔子。範無咎迅速地将黃钰手腳捆着的繩子解開,然後帶着他到了臺子後面。胖老板好像看出了姬蘭的身份顯貴,也不敢說什麽,任由範無咎照自己想法做了。
“謝謝。”黃钰怯生生地說道。
範無咎回應道:“不必。”
見範無咎不怎麽講話,黃钰也就不再自讨沒趣,安靜地和他一起等着姬蘭回來。
姬蘭救人心切,很快就帶着幾個扛着羊皮的家奴回到了街上。
“好哥哥,你受苦了,跟我回家吧。”姬蘭聲淚俱下和黃钰抱做一團。
範無咎在一邊看着兩個人的親密模樣,仍是一頭霧水。他想給七爺傳個話問問自己接下來到底該怎麽做,可又突然覺得自己不能總是依賴謝必安。若是萬一有一天謝必安有了家室,自己難不成還要成天什麽事都去找他商量?
想到謝必安有可能以後會有家室,範無咎還是會有些難過。雖然謝必安跟他說過了,絕對不會娶親,但保不準哪日遇到了真愛,他範無咎難不成還能做棒打鴛鴦的惡人?
“無咎,我來介紹一下,這是我表哥黃钰。當年黃家犯了事,成年男性都被處死,女眷和孩子就成了奴隸。今日若不是同你相見,我定不會走這條路,更不會遇到表哥。”
原來是姬蘭的表哥。只不過,大概是因為之前受過虐.待的緣故,黃钰整個人都骨瘦如柴,個子也不高,看起來仍像個少年的樣子。
別人親人相聚,範無咎也就不再自讨沒趣,主動告辭離開了。
大漠烽煙尚未起,謝必安在主帳中讨論了一天的軍務,眼看着天色已黑,晚上的時候還有中秋的宴席,姜舉便也不再多耽擱,示意謝必安可以先行離開為晚上做準備了。
相處了一段時間,謝必安基本上是了解了姜舉的性格。他是一個典型的熱血男兒,重義氣、重感情,為朋友兩肋插刀,這也是為什麽當他看到尹子徽娶了姬蘭以後,一句話都沒有同姬蘭說就回了邊疆的原因。
“将軍,你有沒有想過為什麽天子偏偏讓你出征?”謝必安看四下無人,便趁機壓低了聲音想要提點一下姜舉。
“當然是因為他信任我。”姜舉回道。
謝必安搖了搖頭,說:“對,将軍确實是天子最信任的人。但天子放着手下這麽多經驗豐富的大将不用,偏偏派出即将成親的将軍你,真的僅僅是因為信任嗎?”
“你的意思是……”姜舉看着謝必安欲言又止。
“他不想讓你和姬蘭成親。”
姜舉瞪大雙眼,有些難以置信地問道:“他喜歡姬蘭?”
七爺:我果然不喜歡直男(〝▼皿▼)
謝必安搖了搖頭,道:“不是因為姬蘭,将軍你再好好想想,我先行告退。”
“哎,軍師別啊。你讓我自己想,我能想出些什麽來啊。”姜舉朝謝必安喊道。但謝必安沒有繼續回答他,只是朝他揮了揮手,然後退出了主帳。
對姜舉而言,這注定是個不眠夜。當然,對姬蘭而言,這一夜也不平凡。當然姜舉的失眠和姬蘭的失眠并不是因為同樣的原因,姜舉是因為謝必安的話,姬蘭是因為黃钰的請求。
黃钰回到姬府以後,換洗了衣服,人靠衣裝馬靠鞍,竟比回府之前還要俊俏上幾分,濯濯如春月柳,看得姬蘭也是愣了半晌。
只見黃钰細眉輕蹙,從身上掏出一枚玉佩,遞給了姬蘭。
“蘭妹妹,我家人獲罪,我也淪為賤奴,幸得妹妹相助,才能脫離那生不如死的苦海,我本不該有所請求。只不過黃家獲罪前,我曾與救過一人,那人與我約定待他順利解決麻煩便來找我。卻未料還未等到他,我家便遭此橫禍,我與那人也再不得相見。我在外輾轉飄零多年,全是靠着尚未完成與那人的約定這股子信念,才茍延殘喘至今。這半枚玉佩便是那人送予我的信物,我一直貼身藏着。蘭妹妹你在都成多年,認識不少的人,可否幫我找到這玉佩的主人,那樣,我就算是死也能閉眼了。”黃钰一番話說得聲淚俱下。
姬蘭拿出手帕幫他把眼淚拭淨了,才接過玉佩仔細端詳。黃钰給姬蘭的玉佩刻着一條鯉魚,想來另外半塊玉佩也定是一條魚,魚傳尺素,這是定情的信物。
姬蘭拿着玉佩的手微微發抖,因為這塊玉佩的另一半她是見過的,就在姜舉的身上。
難道姜舉便是黃钰心心念念的人?姬蘭生平第一次感到了害怕。
如果那人真的是姜舉,他究竟是因為喜歡我才同我私定終身的,還是因為我長得與黃钰有幾分相似将我看做了替身?
姬蘭感到了陣陣眩暈,連黃钰口中說的話也聽不真切了。她現在只想到姜舉面前,将這塊玉佩砸到他的臉上,好好質問一下他究竟什麽意思,但姜舉遠在邊關,歸期未定,她一介女流,又如何能翻山越嶺找到他呢?
對了,範無咎,去找範無咎,範無咎不是說他是神仙嗎?
姬蘭強裝鎮定地收下玉佩,然後又安慰了黃钰幾句,送他回了卧房休息,然後跑出了姬府。
可是人海茫茫,範無咎只說之後會再來找她,卻沒有告訴過她他究竟住在哪裏,她又該怎麽去尋他!
悲傷、猜忌、無助将姬蘭團團圍住,她一時間竟不知道自己接下來應當怎麽做。
太陽漸漸西斜,月亮也早早地出現在了蔚藍的天空當中,姬蘭看着黯淡無光的月亮流出淚來。
回家吧,或許是我記錯了,姜舉根本沒有什麽玉佩,是我記錯了。
姜舉,你究竟何日才能回來。我已将嫁衣織就,只等你一騎白馬,接我入你姜家。
于嗟鸠兮,無食桑葚,于嗟女兮,無與士耽。
而此時的範無咎,卻趴在自家的屋頂上,偷偷打量着院子裏的人。這是他生前與謝必安同住的房子,他知道趴在哪個位置院中人看不到自家,但自家卻能清晰地看見院中人。
夜幕漸漸降臨,謝必安将飯桌搬到了院子裏,然後又在桌子中央點了油燈。借着暖黃色的燈光,範無咎看清了謝必安的模樣。
他的臉龐尚且稚.嫩,沒有這麽多的棱角。他也不像現在這般整日裏一副笑面虎的樣子,眼睛也是好好睜着的。範無咎知道,再過幾年謝必安的眼睛就越眯越小,嘴角也越來越翹,将喜怒哀樂全都藏在了心裏。
範無咎突然想起來,活着的謝必安的右眼眼下有一顆小小的淡紅色的痣,範無咎突然開始想念起他那顆痣來,夜色朦胧,他是斷然看不真切這痣的。
PS:姜舉:不是的,老婆你聽我解釋
姬蘭:我不聽我不聽,你走吧→
作者有話要說:
要開學了,更新要變得更慢了,氣哦。
今天和親友讨論,發現雞總巅峰時每月完結一篇文,而且篇篇精品。唉,你男神到底是你男神,實在是太厲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