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萱草情6

“一枝紅豔露凝香,雲雨巫山枉斷腸。”李白靠在往生小館的窗邊,右腿彎曲踩在長凳上,右手拎着一個陶瓷做的酒壺,口中念念有詞。

“太白兄在說什麽?”杜甫問道。

“在說今日的黑白兩位鬼使。”李白從容道。

杜甫:“??”

“沒事,小孩子不用懂。”說完,李白大笑三聲,朝門口走去,許是又要遠游。

範無咎房中,謝必安正睡得香甜。因為是鬼,缱绻半日,他身上并未留下任何痕跡。

所有恩愛的痕跡都被範無咎刻在了他的魂魄中。

範無咎一直沒睡,靠在床頭靜靜地看着謝必安。謝必安長得好看,在範無咎的眼中,謝必安的相貌便是三月的柳枝,六月的荷花,冬日裏的第一場雪,大漠的一縷孤煙,中秋夜裏的那一輪皎月。沒有具體的形容詞,因為範無咎想不到任何可以配得上七爺的詞語。

謝必安緩緩睜眼,像星子撥開雲層。範無咎不由緊張起來。

“八爺,早上好。”

好像什麽都沒改變。

“七爺,早。”

謝必安伸手攬住範無咎的脖子,輕輕在他的唇上蓋了一個章。

好像什麽都不一樣了。

雖然戀愛很美好,但菩薩交代下來的事情也不能因為戀愛耽擱了。縱然萬般不情願,範無咎也只能乖乖地和謝必安一道走出家門,繼續改變戚文的人生。

這次的重點懷疑對象便是戚文的那個班主任,因為放學後他把戚文單獨留下這麽久,範無咎去敲辦公室的門時他的表現也非常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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課間時候,教室裏吵吵鬧鬧,謝必安的位置就在範無咎隔了兩排的斜前方,範無咎一手托腮看着謝必安,嘴角不受控制的微微上揚,時不時地還會發出一聲輕笑。許是謝必安察覺到了範無咎的目光,也微微回過頭去,與範無咎四目相對。範無咎被謝必安搞得面紅耳赤,害羞地将頭埋在了桌子上。

低下去頭的那一刻,範無咎突然懂了曾在黃泉路上與他擦肩而過的女文人口中一直在念叨着的“歲月靜好”究竟是什麽個意思。

為了能搞清楚張老師究竟在辦公室裏同戚文說了什麽,謝必安決定和第一次一樣暗中觀察一整天,直到戚文與張老師單獨呆在辦公室裏的時候再采取行動。

前腳梁高逸和眼鏡男背着書包從辦公室裏走出來,謝必安和範無咎後腳就湊到了辦公室門口。範無咎依舊将耳朵貼在門縫上偷聽屋裏的對話,謝必安就站在他後面放哨,防止有老師路過把他們捉個措手不及。

為了能讓七爺快速掌握屋裏的動向,範無咎一邊偷聽一邊用千裏傳音從腦內将張老師和戚文的對話傳給謝必安。

“戚文,我今天留你在辦公室并不是因為梁高逸的事情。”張老師擔心戚文緊張,專門拿了個一次性紙杯給戚文接了一杯熱水,“其實我和你小叔是高中同桌,你小叔托我問問你的近況。”

“小叔……”戚文擡頭看了張老師一眼,“張老師,我以前出過車禍,很多事情都記不清了。我不記得我小叔的事情。”

“怎麽會……那你對你爸爸媽媽還有印象嗎?”張老師并沒有料到戚文會失憶。

戚文搖搖頭,道:“完全記不清了。”

“那,你媽媽現在對你好不好?”

戚文想了想,說:“媽媽對我挺好的……但趙叔叔對我不好。他經常打罵我,媽媽也攔不住他。”

聽完戚文的話,張老師有些氣憤,道:“你說的趙叔叔是你.媽媽的男朋友?”

戚文點點頭。

“他?他花着你爸爸的錢,還打你?”

片刻後,張老師又小心翼翼地問戚文:“戚文,你真的一點都不記得出車禍之前你媽媽是什麽樣的了嗎?你再好好想想,你媽媽現在有沒有和以前有不同的地方?哪怕一點點……”

“老師,我真的不記得了。”

看着戚文快要急哭了,張老師才停止了詢問。

“七爺,這張老師究竟什麽意思?”聽到張老師又開始問戚文一些學習上的問題之後,範無咎才起身去問謝必安。

謝必安把範無咎帶到辦公室對面的花壇邊,才開口:“張老師話裏有話,總覺得他知道些什麽,或者說他在懷疑些什麽。他一直在從戚文嘴裏打探戚文媽媽的事情,但戚文并沒有給他他想知道的答案。而且我覺得戚文的小叔也值得我們注意。”

“戚文的小叔?”

謝必安低頭看着花壇裏的小花說:“昨天趙飛舟也提到過戚文的小叔。戚文的小叔好像一直有想把戚文接到他家的想法,但戚母和趙飛舟都不同意。”

“為什麽不同意?”範無咎問。

“趙飛舟的意思是,戚文名下有戚父的一筆遺産,誰撫養戚文就相當于得到了遺産的使用權。”

“那戚母的嫌疑不是更大?”範無咎道。

謝必安猛地擡頭看向範無咎:“為什麽這麽說?”

範無咎:“你想想,趙飛舟不喜歡戚文,但是為了錢不得不養他,戚母和趙飛舟過日子,肯定經常會因為戚文有矛盾。如果戚文死了,戚父所有的遺産都會到戚母名下,戚母也不用再帶着拖油瓶過日子。”

“如果真的是戚母幹的……那麽就能解釋戚文為什麽最後會露出笑容了。戚文一個人走在路上,本來就有些害怕,白天的時候還被同學冤枉受了氣,這時自己的媽媽突然出現在半路接自己回家,他當然會露出開心的笑來。只不過,在他不知道,下一秒自己的母親會親手殺了自己。”

範無咎眉頭緊鎖,道:“我倒不願相信是戚母幹的。這世上會真心疼愛戚文的人,也就只有戚母了吧。如果連他的親生母親都不能信任,那他還有誰能相信呢?”

“我也不願意相信,但是如果是真的,我們就得去阻止她。”謝必安握了握拳,“我去戚文家蹲着他媽,你跟着戚文,争取搞清楚那個跟着他的男人究竟是誰。我猜那個男人或許就是張老師或者戚文的小叔。”

“好,以我爺爺的名義發誓,我一定會找出那個男人的身份。”範無咎說。

謝必安:“???你爺爺?”

範無咎四處看了看,确定周圍沒有人後,走上前一步輕輕在謝必安腦門上蓋了個戳。

謝必安是小孩子的模樣,小臉紅撲撲的,拿手摸了摸被親的地方,朝範無咎笑了一下,然後朝校門走去。

花都開了。

範無咎呆呆地看着謝必安的背影,聽見辦公室的門被打開了,于是躲在了花壇後面。

“時間不早了,我送你回家?”張老師說。

戚文擺擺手:“謝謝老師,我和朋友說好了放學去他家裏拿個東西。而且我家離學校也不遠,我自己一個人能回去。”

張老師點點頭,交代道:“那你路上小心,拿完東西就立刻回家,不要在路上逗留,也不要随便和陌生人講話。”

“嗯,老師再見。”

範無咎也偷偷跟了上去。

謝必安在戚文家樓下等了半天,趙飛舟先走了出來,他大概是和那群狐朋狗友一起撸串打麻将去的。謝必安低頭看了一眼時間,六點五十三分。

趙飛舟離開了一會兒以後,戚母也走了出來。

戚母明明說過要在家裏等戚文回家,為什麽在戚文快要回家的時候出了門。

謝必安快步跟上戚母,防止她離開了自己的視野。

戚母走過了戚文回家一定會路過的橋之後就停了下來。她擡頭看了看周圍,好像在檢查有沒有攝像頭之類的東西。

謝必安的心徹底冷了下來,戚母的舉動基本已經向他宣告,戚文就是她殺的了。

戚母一直躲在路邊,直到戚文出現在路上,才有所行動。

“阿姨,你躲在這裏這麽長時間,究竟想幹什麽?”正在戚母準備走到馬路上的時候,謝必安突然開口。

戚母沒想到自己身邊居然還有一個人,吓了一跳,手中握着的刀子也被吓得掉落在了地上。

“草,居然真的是她。”範無咎罵道。

戚文愣愣地回頭,看見自己的兩個同學站在媽媽的身邊,媽媽的腳邊還掉了一把刀子。

接着一個穿着黑色連帽衫的男人從角落裏走了出來:“陳曉玉,你剛剛想對我侄子做什麽?”

陳曉玉雙手顫抖,卻又強裝鎮定道:“我不放心文文一個人出來,專門出來接他的。”

“那地上的刀子你怎麽解釋。”男人質問道。

“我一個女人,出門帶個刀子防身怎麽了?”陳曉玉争辯道,“倒是你,晚上鬼鬼祟祟地跟在我兒子後面想幹什麽?”

男人被陳曉玉倒打一耙的本事惹毛了,怒道:“你剛剛想殺了戚文,別以為我看不出來。”

“我是他媽媽,我怎麽可能會傷害他?”

男人挑眉道:“你真的是?”

“戚宏闊,你什麽意思?”陳曉玉拉着戚文的袖子,“文文,咱們回家。”

戚宏闊拿起一張紙巾,将陳曉玉掉在地上的匕首撿起來說:“陳曉玉如果戚文出了什麽事情,你絕對吃不了兜着走。我這邊人證物證具在,你以為你能全身而退?”

“戚宏闊,你真是個瘋子。”陳曉玉拉着戚文往家裏走去。

“七爺你不攔着她?”範無咎問。

謝必安搖搖頭:“戚文一時半會兒不會有什麽事情了,我們還是先和他的這位小叔談談吧。”

陳曉玉帶着戚文走後,戚宏闊才注意到兩個孩子,便問:“你們兩個孩子為什麽會在這裏?”

“你先告訴我們你是誰。”謝必安反問道。

戚宏闊居然乖乖地和七爺八爺做起了自我介紹:“我叫戚宏闊,是戚文爸爸的弟弟,也就是他小叔。”

“我們兩個是戚文的同班同學,因為總看見戚文身上青一塊紫一塊,所以想幫幫他,沒想到今天看見了他媽媽,叔叔你說他媽媽是真的想殺了戚文嗎?”

戚宏闊若有所思:“少年偵探?你們兩個柯南看多了?你們要和我一起幫助戚文嗎?”

“好呀,我們合作吧。”謝必安笑嘻嘻地說道。

作者有話要說:

以我爺爺的名義發誓,是金田一的口頭禪。

女文人是張愛玲。

我發誓以後再也不寫推理類的文了,寫得像那啥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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