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可剛出去茂承也不走，就在殿外站着，深吸幾口氣。
胡兒本來以為陛下氣的就要回建章宮，誰知陛下自己在朱鳥殿外面氣的原地轉了幾圈。
一扭頭竟然又回朱鳥殿裏。
在外面陛下的步伐還算着急，一到殿裏，竟然走的不緊不慢。
嚴清悅看了茂承一眼，剛剛那話是說的過分了點，小時候的傷痕是最疼的，自己也是被茂承說的換個貓兒，氣得有些頭昏。
原本以為茂承會被氣得掉頭就走，誰知道走是走了，但又走回來了。
茂承坐在朱鳥殿逗那狗子，狗子也覺得氣氛不對，只敢用手蹭蹭茂承的手背，接着怪怪的走回嚴清悅身邊。
茂承看着差點被氣笑了，一個兩個都這麽對朕！
嚴清悅在一旁看的憋笑，看到了喂貓兒的時間，假裝不經意的開口道：“我一個人喂不了貓兒，它嫌藥苦，老是亂動。”
這話顯然睜眼說瞎話，要是皇後願意，這喂藥自然有十個百個宮人來喂，當着陛下的面說，自然是有和好的意思。
茂承自然不會聽不懂，冷着臉走了過來，接着勺子，貓兒趴在嚴清悅懷裏，茂承一口水一口藥的喂着。
誰知狗子看着不高興了，硬是擠在茂承跟嚴清悅中間，嗚咽的讨藥喝。
兩人被這傻狗子逗的繃不住臉，笑得不行，茂承只好讓宮人拿了羊奶過來，這一勺羊奶一勺糖水的喂着狗子。
這狗子才心滿意足沖茂承跟嚴清悅撒嬌。
狗子的犯蠢，讓兩人的氣氛好了些。
茂承也不再冷臉，喂完藥伸手要去摸摸貓兒，誰知這貓兒在病中，還是躲了過去。
看向茂承的眼神都是嫌棄，嚴清悅撲哧笑了出來：“看吧，貓兒聽懂了你要送它出去，嫌棄你了吧。”
茂承也覺得有趣：“原來是這樣。”說完，轉而朝貓兒說道：“不想讓我們再養別的貓，你就快好起來啊，要一直這麽病着可不行。”
貓兒一動不動，茂承自然不覺得貓兒聽懂了，嚴清悅也覺得有趣，摸了摸貓兒。
讓宮人帶着去睡覺。
朱鳥殿還是不如後閣暖和，給貓兒喂完藥，嚴清悅跟茂承就帶着狗子回了後閣。
剛剛的事情一打岔，兩人也忘了剛剛還在為什麽生氣，茂承想起後天就到梅花小宴道：“小宴上都有誰到，還需要什麽東西嗎？”
嚴清悅不知道茂承為什麽問起來這件事，只道：“具體的名單我也沒看，但左右都是些熟臉，不用太過仔細。”
滿都城敢說對這些王公貴女都是熟臉不用仔細的，可能也就嚴清悅一人了。
茂承想了想，嚴清悅自幼出入這種場合，自然是一點問題也沒有。
點頭不再去問，但嚴清悅倒是想到：“年底了，各地官員是不是要回宮述職？”
茂承答道：“還有六七日吧，應該都會到了。”說完茂承一愣，皇後問這個幹什麽？
聽了這話，嚴清悅臉上帶了笑意：“石星辰也回來嗎？聽說他哥哥家生了個小閨女，我可要抱來玩玩。”
茂承一聽這話，臉直接冷下來，但都在走路，嚴清悅一時也沒看見。
想到皇後想逃走，去的是石星辰在的南方，許久都是面無表情，一提到石星辰，嚴清悅說話都帶着笑意。
茂承覺得自己的心像在醋裏泡過一樣，但剛剛才因貓兒的事鬧過別扭，茂承努力壓抑醋意：“石星辰回都城也忙的很，估計是沒什麽時間。”
誰知嚴清悅反倒搖頭道：“再忙他也要過來拜見我這個大王啊。”
茂承知道這是皇後跟石星辰之間的稱呼，皇後當女兒的時候嚣張的很，滿都城沒人能壓住她的風采。
偏偏跟石家的謙謙公子石星辰能玩到一塊去，石星辰口稱皇後是大王，也引得許多笑談。
以前茂承就為這事醋過幾次，但那時皇後眼裏心裏都是自己，茂承也自傲的很，覺得除了自己，皇後誰也看不上。
但現在卻隐隐有些危機感，可能是上次皇後的逃跑給了他不确定性跟不安全感。
茂承緊緊攥着拳頭，嚴清悅覺得奇怪，看了茂承一眼，見茂承明顯壓抑着什麽，張了張口，嚴清悅還是沒問出來。
管他想什麽呢，現在過好自己才是真的。
茂承原本就是抑制怒火，看見皇後知道自己在生氣，還是一句話也不問。
當下茂承才是真的發了狠勁：“皇後，記住你的身份，你現在是有夫之婦，不要再跟別的男人說的那麽親密了。”
成親這麽多年，茂承還是第一次因為石星辰跟她發火，嚴清悅覺得莫名其妙：“你跟石星辰不也是好友嗎？我是跟他做什麽了嗎？這麽多年都沒事，怎麽就今年不許見了？”
茂承聽此氣道：“我說了不許見就不許見，一會我就下旨，他石星辰回什麽都城，今年不用回來了，直接待在南邊十年不準回來！”
“茂承你神經病吧，你沖我發火，說人家石星辰幹什麽？你要讓我嚴家下臺就下臺啊，怎麽連朋友也不放過。”嚴清悅被茂承的話氣的要死。
見皇後誤會自己，茂承也不解釋，以前就算了，現在一想到當初石星辰跟皇後關系那麽好，茂承心裏就火燒火燎，疼的厲害。
其實心知石星辰一個朗朗君子，跟皇後之間是再清白不過。
但一想到皇後逃走第一個想投奔的人就是石星辰，茂承就覺得心裏難受，不管這人是誰，茂承都覺得滿腔怒火。
胡兒見陛下跟皇後都在氣頭上，生怕他們再說什麽傷人心的話，忙勸道：“陛下，生氣之時慎言啊，免得以後後悔。”
說完胡兒又朝皇後說道：“皇後娘娘，陛下也只是心疼心愛娘娘，您莫要多想了。”
嚴清悅一聽這話，語氣都變了，冷笑道：“他茂承心疼心愛我？別惺惺作态了，反正嚴家倒了，他茂承想娶誰就娶誰，用得着在我這俯小坐低？他心疼我心愛我，有誰會信？你問他自己信不信？”
說完這話，嚴清悅轉身要走，茂承一臉震驚，拉住嚴清悅的袖子道：“我不疼你不愛你？皇後說話是要憑良心的，這世上沒有比我更喜歡你的人。”
“是啊，真的喜歡我的人，被你弄死了。”嚴清悅不願跟茂承糾纏，甩開茂承，再也不回頭。
茂承留在原地，心都是冰冷的，原來在她心裏，是這麽想自己的。
事到如今，皇後還是以為嚴首輔的死跟他有關系，原本以為皇後不再提此事，是相信自己。
茂承此時只覺得渾身發冷。
對付嚴家是他做的，不讓皇後懷子嗣，也是他做的。
明明自己已經盡力去償還之前做的事情，為什麽皇後就是不能相信自己呢。
胡兒看着嘆氣，誰都看的出來，陛下滿眼都是傷痕，但當初皇後那麽坦誠的相信陛下。
卻被陛下一點一點的利用信任做了不知道多少事，要說些以下犯上的話，胡兒是覺得陛下多少是有些活該的。
在胡兒眼中活該的陛下，在後閣門口站了半天。
回憶這些年的事情，茂承知道，是自己慌了，以前是不慌的。
因為自己知道，不管做了什麽事情，那個美麗的小鳥一樣的女人，都會撲到他懷裏。
可重來一世，茂承覺得不确定，感覺這麽淡漠的皇後不像她了。
皇後應該是最鮮亮的存在，不管在哪，只要一眼，你就能看見她，但這個鮮亮的皇後，她的眼裏只有自己。
她會在自己一天處理公務回來後，笑眯眯的鑽到懷裏說：“累不累，陪我下棋好不好。”
又或者讓禦廚做了新奇的食物，硬是要把湯湯水水第一時間送到建章宮，要是自己說不喜歡，皇後會不高興的問，你是不是不喜歡我了，為什麽不喜歡我讓他們做的東西。
當時自己怎麽想的，太煩了，有點粘人，我是皇帝，是天子。
怎麽好天天陪你玩這些小兒女的情調。
現在好了，皇後不再粘人，也不撒嬌，端端正正的跟你說着事情，看着你眼底也再也沒有光芒。
茂承摸了摸心髒，是疼的。
他知道，他為的不是一個石星辰跟皇後吵架，為的是那個不在了的皇後生氣。
直到這一刻，茂承終于承認，皇後好像不愛他了。
茂承看向未央宮，他在最初遇見皇後的時候，他是怎麽追的，怎麽讓皇後看見他的？
要是重新追一次，皇後會回來嗎？
茂承不确定，但他要試試，嘗試過失去皇後一次，這件事他不想再經歷第二次了。
茂承無法想象，沒有皇後的日子。
嚴清悅則是回到後閣，心裏卻惱自己不争氣，說好了不為這個人難過，怎麽還是輕易被茂承惹到。
嚴清悅突然想起上輩子茂承的話：“你要是求我，你還能當你的皇後。”
自己上輩子是怎麽做的？一巴掌打在茂承的臉上，不等茂承說話，嚴清悅帶着宮人就搬去了掖廷宮。
嚴清悅突然笑了出來，管他茂承要怎麽樣，小聲嘟囔道：“真是冤家！”
剛說完，茹姹走了進來，臉上的表情一言難盡：“娘娘，陛下說了，你要是不讓他進門，他就在後閣門口打地鋪睡一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