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茂承跟嚴清悅在皇莊一住就是半個月。
嚴清悅奇怪道:“東南府的事情你不着急嗎?”
“那邊還有亂子,現在不是我去的時候。”茂承上輩子的經歷,早就知道這場戰争要發生什麽,自然最主要的就是要除掉東南府的內奸。
上輩子吃了內奸的虧,讓原本不到半年就能打贏的仗,硬生生拖了快一年,如今茂承絕不允許重蹈覆轍。
說起來現在皇莊裏還有個比較尴尬的人,石蘭若小姑娘。
小姑娘不過一歲多,離開母親那幾天倒是哭鬧過,但石星耀走之前,将石蘭若的乳母留在皇莊。
有乳母親自照料,倒也乖巧的很。
原本孩子在皇莊裏,自然是要送去在皇後膝下,可因小産的事,石蘭若的乳母李媽清醒的很,皇後剛沒了孩子,自然不會讓蘭若小丫頭去惹眼。
這等嚴清悅身體好了些,才又想起石大哥的孩子,正好茂承也在,嚴清悅問道:“為什麽石大哥不直接跟吳淑儀說明原因,要是吳淑儀知道要打仗,定是同意讓孩子送到皇宮裏。”
茂承點頭,但又道:“打仗此事,那時只有石星耀,吳将軍和我知道,其餘的人一概不明白東南府要做什麽,吳淑儀這女子從小肖父,行事潑辣的很,再加上她對你有些怨怼,要是說明了原因,讓吳淑儀聽話的送孩子過來,怕引人疑心。”
聽此嚴清悅倒是明白了,只是遺憾道:“石大哥如此風清月朗的人,怎麽娶了個這樣的妻子。”
這問的茂承幽幽的看了皇後一眼,見皇後還看着自己:“吳淑儀我也知道幾分,愛吃醋的很,但頗有俠義之心,以後你若是能接觸幾次,就明白了。”
怎麽茂承對吳淑儀這麽了解,還沒等嚴清悅問出來。
茂承趕緊澄清道:“我都是聽石星耀說的,當初石星耀身陷山賊之手,聽說是吳淑儀單槍匹馬救石星耀出來。”
這事嚴清悅沒聽說過,外面的事,石家兄弟跟茂承都是跟她報喜不報憂的。
見皇後感興趣,茂承接着道:“誰知道英姿飒爽的吳淑儀沖進敵人落腳處,石星耀已經說服山賊歸降,被山賊頭頭奉為座上賓。”
“這倒是有趣。”嚴清悅此時倒是對吳淑儀改觀了些。
茂承:“兩人從此相識,石星耀喜她單純,有時雖魯莽了些,但并沒有什麽壞心。”
這話說的委婉,嚴清悅明白些吳淑儀的性格。
只是對比起來,同樣是單純,嚴清悅覺得自己還是喜愛殷皎月那個女孩子。
也不知道她最近過的如何,嚴清悅在皇莊住的時間長了也不開心,這地還是不如未央宮舒服些。
就連狗子跟貓兒都蔫的很。
嚴清悅心裏清楚,雖說茂承的話如今不可全信,但等自己羽林軍掌印拿到手,成功渡過這次難關。
以後的日子如何過,自己也不是沒有選擇的餘地。
茹姹正好剪了梅花枝條過來,嚴清悅接了過來,準備自己插花。
這麽想着,嚴清悅有些想回皇宮了:“我們什麽時候回未央宮?”
茂承正在批奏章,挑眉道:“想走了?”
嚴清悅點頭:“皇莊也沒什麽意思,都城不是還有很多事等着我們?”
話是這麽說,但茂承還是有些猶豫:“一路上雖說是坐馬車,但是我怕你身體撐不住。”
嚴清悅站起來正在插梅花,扭頭看着茂承道:“我是白瓷做的嗎?”
既然這麽說茂承點頭,讓胡兒去準備回皇宮。
茹姹也跟着胡兒一起吩咐宮人。
雖說要走,那也是明天的事了。
見旁邊沒人,茂承對嚴清悅說道:“我要去東南府的事,暫且你知我知,既然要去那邊,出其不意才能攻其不備。”
關乎南茂北茂之事,嚴清悅不敢大意,直接點頭。
茂承看着嚴清悅乖巧點頭,心裏直呼喜歡,可手指摩挲了許久,還是老老實實批改奏章。
帝後終于要回都城,朝臣們也算松口氣。
但之前畢竟是皇後沒了孩子,他們也不好意思催,如今一回來,該彈劾的自然要彈劾。
嚴清悅還不知道這些事,在回去的時候才看見若蘭的乳母李媽抱着孩子過來請安。
神色顯然有些忐忑,反觀若蘭倒是什麽也不知道,一副天真爛漫。
見此嚴清悅就知道這個李媽是個忠心耿耿的,她聽了茂承說了吳淑儀的事情,倒也對吳家有些感興趣。
對旁人也沒什麽惡感,可以前是覺得蘭若小姑娘可愛的很,但經吳淑儀一鬧,也只盡到責任就可以了。
嚴清悅要上車之時突然問了句:“石夫人現在在何處。”
李媽有些害怕,還是答道:“在都城的吳家祠堂奉點香火。”
這樣倒是讓嚴清悅覺得有些好笑,吳将軍夫婦也是煞費苦心,将吳淑儀留在都城,自然比在東南府要平安的多,也不知道吳淑儀能不能明白吳将軍夫婦的良苦用心。
見李媽害怕,嚴清悅笑了笑道:“我就是随便問一問,不用擔心,吳将軍跟石大人乃是國之棟梁,他們的家眷,我跟陛下定然不會虧待。”
這讓李媽安心許多,朝嚴清悅行禮道:“多謝娘娘體恤。”
說了兩句,嚴清悅見茂承也走了過來,不再說話,先上了馬車。
李媽有些奇怪,皇後不等陛下的嗎,這麽直接上馬車,是不是于理不合?
但看帝後身邊的宮人都是習以為常,自然什麽也不敢說,抱着什麽也不懂的石蘭若坐到後面的馬車。
回皇宮的心情跟當初來皇莊是十分不同的。
在皇莊住了這麽久,算着好像也沒幾天估計就要到年節,這次年節跟之前有着很大不同。
嚴清悅也說不上原不原諒茂承,但是心中總是釋然了些。
如今的心裏嚴清悅也只想扶持嚴家,以及揪出朝中到底是誰想要她的命。
把這些事做完,也許才能真正去理心中的那團亂麻。
好在茂承現在不逼迫她,兩人的狀态反倒有些像成親前那幾年。
甚至比那時候更要好些,畢竟這六年的年齡不是虛長,嚴清悅有些嘆氣,當年年齡小的很。
認定了茂承,就說什麽都不放手,如今六年過去,反倒是看不清自己的心了。
嚴清悅摸了摸肚子,那個只留了兩個多月的孩子,如今已經不在了,但留給嚴清悅的感覺實在的太過清晰。
其實嚴清悅有些煩茂承對這個孩子問的不夠多,但要茂承怎麽問,嚴清悅也不知道。
畢竟能給那樣的榮耀,已經是世間罕見。
可嚴清悅只覺得從頭到尾,茂承氣的只是自己不照顧好身體,氣的是他不能先知先覺,沒有照顧好自己。
反倒是孩子本身,茂承問的極少。
嚴清悅瞪了身邊的茂承一眼,轉過身去,茂承突然有些無辜,不知道皇後想到了什麽,要問吧,現在茂承是真的不敢。
一路無話,到了都城早就有官員相迎。
嚴清悅知道茂承有事,直接回了未央宮的後閣。
未央宮雖然一段時間沒住人,但也是時常燒着炭火,等着主人回來。
在皇莊沒感覺,到了未央宮嚴清悅也算有些放松,未央宮她住了六年早就熟悉的很。
這次回來更是諸多感慨。
現在最要緊的事就是養好自己的身子,再從茂承那接過羽林軍的掌印,茂承則是時刻準備好,說不定什麽時候就去了東南府。
去東南府畢竟是打仗,嚴清悅肯定有擔心的,但也知道此次茂承是必去不可。
南茂那邊肯定有南茂的皇帝領陣,北茂也不好輸了氣勢。
更別說南茂勢力錯綜複雜,也不知道有沒有都城的王公貴族将手伸進去,一切都難纏的很。
當然這是嚴清悅的視角,上輩子她根本不知道南茂北茂開戰的事情,自然也不明白這場仗應該怎麽打。
反之茂承是胸有成竹。
只等着清理好都城的人,将皇後放心的留在都城,他才好去東南府。
這邊茂承剛回來,就被寧遠侯纏着。
說來說去,不過就是哭祖宗創業艱難,嚴皇後無德無能,應盡快廢掉,那個夭折了的孩子,自然也不能當什麽皇太子。
就是虛名也不行。
茂承冷眼看着寧遠侯,見他老淚縱橫,哭的實在傷心。
茂承有心想讓寧遠侯退下,但看着朝臣,還是給年邁的寧遠侯賜坐。
寧遠侯見此,低着頭嘴角有了絲嗤笑,還是年輕。
朝臣們原來過來是商議開戰一事,突然被寧遠侯這麽打斷,不由得有些怨言。
但寧遠侯說的事關乎重大,又是陛下的長輩,除了蘇首輔也無人敢說話。
蘇首輔只當什麽也看不見,直直的坐着看眼前的奏章。
茂承掃了下面的一圈人,不由得想念嚴首輔在的時候,嚴首輔不說如何用權勢壓人,但在這種時刻,從來不會因為這種事耽誤國家大事。
此刻茂承有心想敲打寧遠侯,看着寧遠侯顫顫巍巍的坐了下去,直接道:“聽寧遠侯的意思,皇後一個人,就可以決定江山是否穩固,百姓是否安康?”
寧遠侯剛剛還為坐下有些得意,但聽着陛下的責難,腿有些軟。
但老狐貍畢竟是老老狐貍,眼睛一轉道:“畢竟嚴皇後不是普通人,貴為一國之後,豈能任意妄為,正逢國之戰事,皇後嬌蠻無度,引得陛下在皇莊逗留那麽久,看此估計也是因家中言傳身教,才有了這種性格,若是因皇後贻誤了戰機,那可如何是好。”
一席話,先是貶低去了的嚴首輔,再者又把東南府的戰事成敗引給皇後身上。
好像東南府打輸了都是因為皇後一樣。
這個寧遠侯實在是可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