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七盜

一路向東南而行，秋意漸濃，沿路風景變化萬千，都是絢爛瑰麗，可莫文卻無心欣賞。

莫文離開時，白燦群惡狠狠地說，若是白雪諾這一路再出什麽纰漏，他就唯莫文是問。莫文聽完，立刻覺得冷汗濕透了背心。莫千寒又做了補充，莫文的汗流得更厲害了。

好在無驚無險。

沒想到在開封府，一向乖巧懂事的白雪諾真的出了岔子。與陳永笑私下見面，這要是被二叔知道，唉！

莫文心頭警鐘狂響，想起唐立之事，更是氣怒不已，若非白雪諾是個女孩子，他早就一頓教訓了。

寧陵城就在前方，照雷嘯義所述，惡名昭著的“太湖七盜”恐怕就藏身寧陵，不知要做些什麽勾當。可莫文毫不在意，仍想着白雪諾的事情，暗暗嘆氣。

莫文看看後面，莫小龍與莫武并行，後面是白雪諾、莫小鳳，四個人聊得很開心。

莫文苦笑一聲。既來之，則安之，料這幾個家夥也不敢翻起大浪！

撫額嘆息間，寧陵城已經到了。城門邊一名勁裝男子立刻迎上來，躬身施禮：“屬下陳玉見過大少爺！”

莫文點點頭，陳玉又向莫武等人見過禮才起身，莫文道：“帶路吧。”

陳玉應道：“是，屬下僭越。”說罷上馬走在前面。不多時來到一處幽靜的宅院，自有下人将馬牽走。前廳門口已經有兩人在等候，見幾人過來，忙屈膝道：“屬下李元、張和，見過大少爺、二少爺、五小姐、六少爺、七小姐。”

莫文在大廳居中坐了，莫武等人坐在兩側，陳玉恭恭敬敬地站在中間。李元、張和奉了茶水，便靜靜立在莫文旁邊。

莫小龍看看莫文冷肅的臉，不由地将身子坐的筆直，背上的傷似乎又痛了。

莫文呷了一口茶：“說吧。”

陳玉道：“大少爺，屬下已查明，‘太湖七盜’的确在寧陵落腳，目前還沒發現他們做下什麽大案。”

莫文冷冷道：“我從雷老爺子那裏得知，‘太湖七盜’竟跑到寧陵城來了！陳管事，七盜消失多年，你可曾查明，他們為何會到寧陵來？”

寧陵是陳玉的地盤，太湖七盜到了自己的地面上卻一無所知，還要莫文從別人口中聽來，豈有此理？陳玉跪下，額上冷汗滴下來，道：“屬下疏忽！”

莫文冷哼一聲，又道：“百裏秋母女可有消息？”

陳玉道：“禀大少爺，蘇州城北五十裏外，有個歸原鎮，前些日子住進來一對母女，很像大少爺所提到的人。”

莫文點點頭，道：“明日一早，我要知道七盜的來歷，速去查吧！”陳玉知道自己暫時逃過一劫，松了口氣，忙謝過莫文起身離開。

莫武等人看大哥臉色很不好，都很有默契地沒有開口，李元、張和對視一眼，張和站出來，道：“大少爺，歸原鎮那邊，不知大少爺要派誰去？”

莫文依舊冷着一張臉，沉聲道：“二弟、諾兒，你們随張和前去尋人，這就動身吧！”

莫武、白雪諾諾然領命，莫文又道：“既然離蘇州城不遠，你們也不必急着回來，就守在那裏便是。”

二人點頭稱是，莫文看看白雪諾，對莫武道：“爹爹、二叔都有嚴命，不許與太湖水幫私自接觸，你看好諾兒，不得出一點差錯！”

莫武正奇怪大哥為何單單點出諾兒，還沒來得及回話，白雪諾已經惶然垂首：“諾兒知錯了！”

莫文冷冷道：“你好自為之！”

白雪諾道：“是！”便與莫武随張和出了前廳，連飯都沒有用就出發了。莫文自與莫小龍、莫小鳳交代事情。

天氣有些陰沉，白雪諾的心情不是太好，莫武的脾氣很好，所以她只顧着悶頭趕路，一句話也不說，莫武嘆氣，卻沒有問什麽。兩個人快馬加鞭，一路疾馳，官道兩旁的樹影飛速向後飄去，竟将帶路的張和甩得遠遠的。突然，白雪諾緊緊勒住缰繩，座下馬兒嘶鳴一聲幾乎人立起來，前蹄揮舞片刻才落地，莫武也忙勒馬。

路上再無其他行人，秋風也不來湊熱鬧，除了馬的呼氣聲，再也聽不到一絲聲音。白雪諾與莫武卻斂神對望一眼，莫武微微點頭，與白雪諾同時翻身下馬，口中喊道：“不知是哪路朋友？還請現身吧！”

沒有回應。

白雪諾卻敏銳地捕捉到了一絲聲音，她覺得有些耳熟，但根本沒有去想，倏然而起，拔劍奔向聲音來處，莫武也拔劍出鞘，并沒有移動，凝神觀察着周圍。

白楊樹後面傳來一聲輕呼，莫武撇撇嘴角，并未上前幫忙，只冷冷注視着。白雪諾尚未落地，劍招已變，同時左手擊向樹幹，一個藍色的身影躍出來，躲過了白雪諾的劍尖，白雪諾毫不在意，借樹幹之力騰身而起，長劍依舊刺向藍衣人。

藍衣人翻滾躲過，“嘩啦啦”亮出一根軟鞭，鞭子上竟系着小小的銅鈴，白雪諾眼力不凡，早看出這銅鈴上除了尖刺倒鈎，還發出淡淡的、藍瑩瑩的光芒，因此，藍衣人軟鞭抖出來，她已經退到十步之外了。

莫武冷哼一聲，皺眉道：“奪命鞭董嬌？”軟鞭銅鈴上塗着□□，若非白雪諾機靈，恐怕已經沾染上少許了。

藍衣人笑出了聲，露出一張妖豔的臉，是個二十歲左右的美人。她笑得十分得意，道：“算你有眼光！”然後看看白雪諾，笑道：“白燦群的徒弟，逃跑的功夫，果然精妙！”

白雪諾聽到董嬌的笑聲，眉梢一挑，突然想起在開封遇到陳永笑時，她就曾聽到一絲若有若無的笑聲，原來是她！

她根本沒理會董嬌的嘲諷，張口道：“你去開封做什麽？”

董嬌愕然，随即大笑：“你糊裏糊塗問些什麽啊？”

幾只麻雀撲棱棱飛起來，莫武突然出聲了：“你怕什麽？”

白雪諾不解地看向莫武，又看看董嬌，董嬌面色微變，笑道：“怕？我會怕什麽？怕你們兩個不成？哈哈！”手中軟鞭再一抖，向莫武面門直抽過來。

莫武迎上前，長劍纏住軟鞭，唇邊挂着一絲冷笑，董嬌用力掙脫幾下，無法收回軟鞭，見莫武雲淡風輕的樣子，不覺大驚：“你，你竟然沒有中毒？”

白雪諾笑了，二哥天天與藥草為伍，剛才一搭眼便知道董嬌銅鈴上不過是尋常的劇毒“竹葉青”，迎戰上去時解毒的藥粉已經用上了，豈會怕她的軟鞭？

莫武毫無征兆地撤劍，董嬌正用力争奪軟鞭，冷不丁向後退了十幾步，手中軟鞭向後打去，草叢中窸窣作響，一個男人沒好氣地道：“蠢貨！”

董嬌面色發白，莫武淡淡一笑，道：“怪不得董夫人害怕，原來勾魂刀童奎也在！”他表面上恍然，其實早已猜到了。

白雪諾也聽過童奎與董嬌的名頭，道：“是‘太湖七盜’的老大和老幺啊！二哥，咱們兩個人對付得了！可是，二哥，為什麽勾魂刀在，董夫人會害怕呢？”

莫武輕蔑地道：“這是人家夫妻之間的事情！”

但凡是在江湖上闖蕩過的人都知道，“勾魂刀”童奎與“奪命鞭”董嬌不僅是太湖七盜中的老大和老幺，也是一對看起來不太登對的夫妻，董嬌美豔婀娜，童奎卻矮小醜陋，而且，童奎醋心極重，從不許董嬌離開他的視線範圍，因此，适才白雪諾問董嬌為何去開封，董嬌才會極力否認，看來，她是背着丈夫的。

太湖七盜都是太湖邊上長大的，聚到一起便開始走門串戶做起了小偷，也他們不知從哪裏學來一身武功，一般人都奈何不得他們，所以案子越做越大，他們的名頭也越來越響，江湖人稱“太湖七盜”：老大“勾魂刀”童奎、老二“噬血劍”張樹、老三“閻王棍”陳寶、老四“鐵鬼拳”張林、老五“斷喉扇”李大山、老六“吸魄掌”胡天、老七“奪命鞭”董嬌。

七盜一向在太湖周邊活動，倒也知道避開太湖水幫，因此，多年來并沒有遇到強敵。三年前，七人将蘇州巨商一十八家偷了個遍，沒想到有一家卻是太湖水幫的産業，因此在遁逃途中被太湖水幫所劫，不僅丢了全部財物，連老三、老四都被殺死，從此之後，七盜在江湖上銷聲匿跡。

莫武那句話一說完，童奎已經從草叢中現身，狠狠瞪了董嬌一眼，亮出三棱彎刀直奔白雪諾而來，莫武拍拍白雪諾肩膀，道：“諾兒，二哥給你個立功的機會！”說着向旁邊移動幾步，作壁上觀。

白雪諾啞然失笑，口中卻嚴肅地應了聲是，提劍迎上。這算是她初出江湖第一戰，因此心裏又是緊張、又是興奮，可幾個回合下來，她就失去了興趣，郁悶地劈手将童奎的彎刀奪過來，又一腳踢飛童奎，對莫武埋怨道：“二哥，他也太不經打了！”

剛從地上爬起來的童奎聽罷，忍不住又噴出一口鮮血趴回地上，他們成名已久，沒想到在一個十幾歲的小姑娘手裏都走不過五個回合，怎能不讓他吐血？董嬌見勢不妙，忙過去扶起童奎，童奎卻一掌狠狠地掴在她臉上，董嬌目中淚珠盈盈，不敢說話。

白雪諾怒道：“你娘子好心好意去扶你，你卻打她！真不要臉！”說着又要上前去，她自小便看着師父師娘伉俪情深，覺得夫妻間理應如此，見童奎竟然打董嬌，不由大怒，竟忘了董嬌先前的暗算。

莫武将她拉住，對董嬌道：“雲鶴山莊與你們無怨無仇，你們為何在此埋伏攻擊我們？”

董嬌看看童奎，知道自己夫妻絕不是對手，索性将軟鞭收了起來，然後又幽怨地看了白雪諾一眼，道：“廢話少說，要殺便殺！”童奎冷哼一聲，卻不說話，與董嬌對視一眼，董嬌臉色變得慘白，仍輕輕點了點頭。

江湖上多的是亡命之徒，他們雖然不要命，可是也怕死得痛苦，因此，行動之時往往會在口中藏着劇毒，一旦任務失敗，為免被人所擒遭嚴刑逼供，便會咬破丸藥自殺。童奎與董嬌顯然要這麽做，可莫武已經揚手甩出兩片樹葉，封了二人穴道。

白雪諾怔怔片刻便明白了莫武的意思，以前師娘給她講江湖故事，也常提到殺手藏毒于齒間的事情，想不到她初出江湖便遇到了，她仰頭笑看莫武，莫武還未說話，便聽一個清冷的聲音傳來：“些許小事，竟得意至此？”

白雪諾猛地一個激靈，忙垂首道：“師父！”

作者有話要說：

文筆實在太差了，因此，十分感謝來看文的朋友。想法落到筆端，對我來說真的很難，所以更新很慢，請大家不要介意，偶爾閑了便來捧捧場吧，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