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18)

樣了,得空了還得去問問。

“長姐莫要說笑了,旁人不知,你還不知麽?”三丫頭擡首嘆着氣無奈的說道,“這都開春了,我嫁入将軍府都這麽久了,将軍何曾碰過我?”說完這句,三丫頭便漲紅了臉,撅着小嘴,坐回了原來的位置。哎,長姐真是的,總是要逼人家說出這番不害臊的話來!

“芸夫人還是沒有與将軍圓房?這都多久了?将軍昨兒個明明……”蓮子一針見血的說道。

“蓮子!”餘艾銘怒目喝道:“真是越來越沒規矩了,主子的事也是你能随意議論的!”說罷還氣憤的拍了下桌子。

蓮子立馬在廳裏跪下,一邊磕頭一邊求道:“夫人饒命,蓮子多嘴了,蓮子再也不敢了。夫人莫要氣壞了身子,要是氣壞了身子,将軍非得扒了我的皮啊!”

三丫頭愣了下,忽而才想起這是蓮子在幫着演戲給小岚看,恍然大悟。突然不知為何,覺得甚是有趣,不禁站了起來,也加入了進來。叉腰指着蓮子略帶哭腔的訓斥道:“膽子越來越大了,長姐笑話我便也罷了,連你這小小丫鬟也敢嘲笑我?!果真是得不到夫君的寵愛,連個奴婢都不如啊!早知如此,我何必嫁進來受這等的侮辱!還不如嫁個販夫走卒罷了,看誰人敢指着我的鼻子說三道四的!” 說罷捂臉便要作勢往外跑。

她說這番話時,亦真亦假,漲紅了臉。如若不是一開始就知道是做戲,餘艾銘與蓮子都以為這三丫頭是真的惱了呢。

餘艾銘連忙對着已經傻掉的小岚和還跪在地上求饒的蓮子說道:“還愣着作甚?趕緊去把芸兒給我追回來啊!”

小岚本就忐忑不已,聽到那芸夫人說到如今都尚未承恩,本就大為吃驚。芸夫人入府後确實有一段時間沒有與将軍圓房,可是,夫人已經有孕這麽久了,一直不能同房。很難相信将軍是如何做到還不碰那芸夫人一根手指頭的,芸夫人大家閨秀,才貌雙全,與将軍也時常吟詩作對,按理說,是很合将軍之意的。怎可能到如今還未……

蓮子講的本沒有錯,昨夜将軍确實與夫人同房。今兒早晨去收拾床鋪時,便發現了。難道将軍真的只願意守着一個大肚便便的夫人,也不願意同那年輕貌美的芸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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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悔過

難怪,難怪這段時日以來,但凡自己想往将軍身上靠,把自己往将軍書齋送,在院子裏假裝偶遇将軍,給将軍暗送秋波,将軍均是冷臉以待。但凡能分得在夫人那的十之有一,不,二十之有一,三十之有一也好啊!可是,将軍每每都是冷若冰霜,對自己不理不睬。不得已,才想了法子,去了老爺那謀一個出路。

想想也是自己太自不量力了,連芸夫人那般好出身,好氣質,好胚子的美人兒,将軍都置若罔聞。自己卻舔着臉往上湊,想想自己真是讓人作嘔!

餘艾銘與三丫頭瞧見那小岚神思恍惚,臉色一陣青一陣紅的,便猜想她已經被這一出戲給驚住了。那小岚本也不是什麽遲鈍之人,稍稍點撥下,應該也能想通不少。

蓮子與三丫頭眼神示意了下,都了然于心。三丫頭用帕子試了試眼角,被蓮子扶坐在椅子上。

蓮子跪在三丫頭身前,磕頭認錯,三丫頭便假裝哭哭啼啼這麽糊弄過去了。

瞧着那頭一團和氣的樣兒,餘艾銘瞧着戲也演的差不多了,便準備從正面再敲一敲這小岚。誰知小岚突然走到餘艾銘身前,跪了下來。

“小岚,你這是作何?”

而此時另一邊的三丫頭與蓮子也驚異于小岚的舉動,都微微皺眉,互相對視了下,仔細瞧着。

小岚深深的磕了一個頭,對餘艾銘說:“夫人,小岚錯了!”

“何錯之有?”餘艾銘想看這小岚究竟是在跟自己演戲還是真心悔改,如若演戲,那她便陪着她演下去;如若悔改,自己也定當送一份大禮給她。李偉總說,知錯能改,善莫大焉。別人想回頭,總不至于斷了別人的路吧~

小岚深深一跪,再直起身時,已是淚流滿面。餘艾銘想讓蓮子給她遞一塊帕子擦擦眼淚,都被小岚搖頭拒絕了,不管不顧自己的眼淚,羞愧的說道:“小岚自小窮苦出身,幸得老爺老夫人的擡舉,被買回家來做個一等丫鬟。旁的丫頭都是從那末等丫鬟做起,唯獨我,一進府便就在夫人跟前侍候。本該對夫人感恩戴德,這輩子唯夫人馬首是瞻,可,可,可我卻生了不該有的念想。”說到動情處,小岚的淚珠又滾滾而下。三丫頭本不忍,可餘艾銘卻輕輕搖頭示意三丫頭莫要上前。

好不容易自己穩定了心緒,小岚又繼續說道:“我眼瞧着芸夫人入府,眼瞧着那蝶枝入府,眼瞧着蓮子從末等丫鬟提到一等丫頭,夫人還要給她婚配,讓她出府做良人!我,我,我便心有不甘!加之,加之在随着夫人嫁入将軍府之前,老夫人曾說過,自己最終也是同那旁姨娘一樣的結局,所以,我便一直覺得自己終有一日也是可以嫁給将軍的……”越說聲音越小,整個人也慢慢低下去了。

“所以你便在我有孕期間一而再,再而三的去試探将軍,去勾引将軍?試探勾引不成,便又去老爺那說三道四!”餘艾銘毫不客氣的接上了小岚講不出口的話。

小岚聽完夫人講出來的這段話之時,整個人便呆住了,紅着眼眶,臉眼淚都吓得止住了。原來,原來夫人真的全都知道,原來我做的這一切都沒有瞞過夫人。自己果然就像跳梁小醜一般在将軍與夫人面前演了這麽久的荒誕之劇!

餘艾銘瞧見小岚已被自己震懾住了,也知道此時的她也是真心悔改了。便慢慢起了身,向蓮子伸了伸手,蓮子便從袖子口袋中将一件物件兒低頭遞到了她的手中。

将物件兒扔到小岚的腳邊,餘艾銘語重心長的說道:“你跟了我那麽些年,我怎會厚此薄彼?邢氏曾如此無禮,該救得時候我可含糊過?!蓮子也是從廚房打雜的末等丫鬟提到我房中成為一等丫鬟的,她吃過的苦,你可曾體會?”

小岚一邊聽着,一邊将腳邊的物件兒撿起瞧了一眼。只一眼,便又是淚如雨下,抱着餘艾銘的腿便說:“夫人,我錯了,我真的錯了,夫人,莫要攆我走啊!夫人!夫人……”

原來在早先在蝶枝要去江南織造局之時,餘艾銘便讓馮乾順道将手下三個丫鬟的奴藉全部改為良人了。只待他們長大,有了好的歸宿,便放他們出府,去做一個自由自在的人,而不是被關在這看不見未來的将軍府內。

此事,只有餘艾銘與馮乾兩人知曉,今日為了小岚的事,餘艾銘才不得已讓蓮子去馮乾的書齋将此物取出來。

“這将軍府不是你們所看見的将軍府,早就不如原來了。你的奴藉早已取消,你想走,随時都可以,沒有人會在身份上為難住你!如若你想留,怕是不能在我與将軍身邊再留了。既然你那麽喜歡往那雍山苑跑,你就去伺候公公吧!”說罷,便拂袖落座。

“不,不,夫人,夫人,求夫人開恩啊,小岚知錯了~”小岚此時早就後悔不已,真恨自己淺薄無知,怎麽會離經叛道到如此局面!

瞧着小岚淚眼婆娑的跪地求饒,三丫頭和蓮子也看不下去了。

蓮子上前勸說小岚讓她想開點,先去伺候老爺,等過段時間夫人消氣了,等隔段時間再來求求夫人。

三丫頭也上前勸勸長姐,說畢竟這都是從徐府出來的。餘艾銘瞧瞧捏了捏三丫頭的手心,三丫頭便知這又是長姐的計策,便不再吱聲,看着長姐如何處置了。

“伺候公公,哪裏虧待你了,這般鬼哭狼嚎的!”餘艾銘微微皺眉,訓斥道。

小岚已經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突然外頭小環急匆匆敲門,餘艾銘不想讓她瞧見這番場景,不過,門敲得極為倉促,估計是有什麽大事。便讓蓮子出門去瞧瞧了。

結果蓮子從外頭進來也是一臉緊張兮兮的,拿了一個信封給了餘艾銘,說是徐府派人送來的。

餘艾銘狐疑的将信封打開,一目十行,迅速看過,還沒看完便怔住了,信件也不知不覺的飄落在地。

瞧着長姐這般失了魂的模樣,三丫頭連忙将信撿起,一看才知。原來是旁姨娘走了,難怪長姐這般像丢了魂兒一般。想去勸慰長姐兩句,可又覺得此時說什麽都顯得很蒼白。

徐府的人都知道旁姨娘對徐府的嫡女最好了,餘艾銘雖本人只是和那旁姨娘見過幾面,不過原主卻是從小被這旁姨娘帶大的。記憶都還在,而且聽她說話便知,她對自己是真的掏心掏肺。沒想到剛過完春節,人就熬不住走了。突然想起上次回門之時,旁氏曾給過自己一封信,說是在她走後再開啓。

餘艾銘此時裏面提着裙擺往自己的廂房走去,蓮子瞧見了,連忙跟上去攙扶着。留下不知該如何是好的三丫頭和還在跪地痛哭,後悔不已的小岚。

餘艾銘火速将枕下的木匣子打開,取出裏面的信件,趕緊打開瞧了個仔細,生怕錯過什麽。

蓮子在一旁只覺得夫人的一會兒好似震驚,一會兒又好似恍然大悟,一會兒又好似無可奈何,最終卻漸漸潸然淚下。放下信件之時,連連搖頭,自言自語道:不值啊不值啊!

蓮子想問又不敢問,只能在一邊幹站着,等着主子什麽時候能緩過神來才好。

半晌過後,餘艾銘才戀戀不舍的将信封原封不動的放回原處,試了試眼淚,又回到了正廳。

雖然其中只有短短的十幾步路程,餘艾銘卻仿若過了一個世紀一般。等到到了正廳,瞧見三丫頭與小岚時,已經做好了打算。

旁姨娘太不值了,不能讓三丫頭也變成這般模樣。

讓蓮子扶起小岚,餘艾銘用手指揉了揉太陽穴,嘆了口氣,無力的說道:“旁姨娘去世了,這兩日我和芸兒要回徐府一趟。你自己好生想想前路該如何,現下,我将一切主見全交由你一人,你想如何便如何。可是,僅此一次,我不會再給你第二次機會了。你若想留下,便留下;你若想走,便走,我且給你一份安置費送你出府;哪怕你還想回徐府,我也不攔着。你仔細想清楚了再來回我的話,退下吧!”

小岚本想現在就表忠心,一定留下服侍夫人,可蓮子暗暗拉了她一把,讓她不要着急回話。瞧見夫人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小岚也不敢多說什麽,只得先退下了。

小岚走了之後,餘艾銘便将三丫頭帶回自己的廂房,将旁氏留下的最後一封信給三丫頭瞧了一瞧。

三丫頭現下是除了馮乾、李偉以外,與她最親的人了,她是一定要保全三丫頭的。同時,她也不想在對三丫頭使用任何計謀了,一切能告訴她的,她必然然都坦然告知。

果然,三丫頭瞧完之後也是一臉震驚,實在不敢相信這是她從小便知道的旁姨娘。

☆、已逝

原來旁姨娘自從貼身丫鬟竹葉被那沐氏的哥哥沐慶給迷.奸了,并害的竹葉血崩撒手人寰之後,便郁郁寡歡。而母親不願為這竹葉出頭,便只能自己啊想辦法了。她用自己的私房錢買通了衙役随便找了個由頭将沐慶繩之以法。那沐慶本就作惡多端,死不足惜。關鍵是那沐氏常常騎在自己頭上,還常常明裏暗裏說那死去的竹葉壞話,非說是她自己不檢點,勾引自家哥哥,死了活該之類的言語。

旁姨娘雖然手無縛雞之力,不過性子卻異常的剛烈。想着既然活在這府裏也無大用處,倒不如拼死讓這沐氏給那竹葉陪葬。這旁姨娘原先在衛國公府也曾幫過衛國公管理過幾日的藥材,後來随着老夫人嫁入徐府之後,便不再沾染這些罷了。

所以對很多藥性甚是熟悉的她便又去醫館找人配了幾幅藥,自己配制出一種慢性□□。每日放一些在沐氏的吃食茶水中,沐氏漸漸便覺得頭暈無力,再漸漸便神志不清,再漸漸便終日卧床,長病不起,最終一命嗚呼了。

同樣的,她看沐氏終于死了,她才漸漸了了心頭之恨,也是那時生出厭生之情。想着在這府裏熬着也是沒有盡頭的,現下手中有藥,倒不如早點死了幹脆。也省的自己日日夜夜被沐氏噩夢纏身,終日不得消停。

她加大了藥量,也加速了自己的死亡。

“怪不得那會在府裏的時候,沐姨娘原本那麽潑辣之人,沒幾天,便那般萎靡,連站都站不穩了。”三丫頭回憶道。真是不可想象,旁姨娘那般性情柔弱毫無主見之人,竟因為一個丫鬟,将沐氏兄妹都置于死地。

“旁姨娘自身便是丫鬟出身,在她的院落裏,丫鬟的日子是最好過的。她知道他們的苦,理解他們的難。所以竹葉出事後,她找母親幫忙,母親回絕了她之後,她便死了心,決定一定要靠自己來報仇。”餘艾銘說出了旁氏的心聲。

想想上次回門之時,旁氏院落裏的丫鬟們,各個無所事事,只有旁姨娘自己照顧自己。當時看着便心酸,現下想想,這何嘗不是旁姨娘對自己的一種懲罰呢?

“好了,逝者已逝,我們再追悔也來不及了。”餘艾銘深呼一口氣,說道:“芸兒,你與了空,出府去吧!”旁姨娘為了父親生了女兒,又是母親的貼身丫鬟,最後結局都這般凄凄慘慘。三丫頭沒有了夫君的愛,這一生說不定都無法給夫君生個一男半女,公公一定會有意見。如若到最後要像旁姨娘一般生了厭世之情,那才真的是害了她!

“長姐!你在說什麽?”三丫頭閃着雙眸,不可置信的問道。

“你沒有聽錯,我會想辦法為你們安排一個身份,到時候帶着了空,你們兩去過逍遙日子吧!”餘艾銘輕拍三丫頭的手背,堅定的說道。

“長姐,你不是說了空是得罪了皇上的皇親國戚麽?怎麽可能與我……”私奔二字實在說不出口了。

瞧着三丫頭有點期待又點擔憂的眼神,小臉因為緊張,微微的起了一層紅霧。餘艾銘笑了笑,撫着三丫頭的發頂,說道:“所以才是給你們安排一個身份啊!”

餘艾銘此話并非信口開河,而是李偉給她出的主意。三丫頭可以被休而離府,可了空是朱棣心心念念要處之而後快的人,怎可能讓他随意出府?必須要給他一個新的身份才可。

“可是,芸兒走了,長姐怎麽辦?母親怎麽辦?父親怎麽辦?”三丫頭蹙着眉頭問道。

“芸兒莫要擔憂,這不是還有長姐在的麽?就算長姐不行,你還有一個王妃姐姐在啊,趙王現在是皇上身邊最得寵的皇子,趙王妃有有孕在身,自是能說得上話的。有他們,有我們一起照拂父母親,不是很好麽?”

瞧着三丫頭還有問題想問,餘艾銘趕緊攔住,輕聲勸慰道:“此事長姐還在謀劃中,任誰你都不能吐露半字!包括了空都不行!否則長姐定然要身首異處了,這整個将軍府說不定都不複存在了,聽明白了麽?”

瞧這三丫頭一臉吃驚而又鄭重的點了點頭,餘艾銘這才舒了一口氣。

※※※

“哦?真的?”馮乾在書齋中,放下手中的狼毫筆,面帶狡黠的問道:“夫人真的讓小岚走了?”

“夫人只說一切讓小岚自行決定,是去是留要她好生考慮清楚,且說,就算留下了,也定然不能再在谷藍齋侍候了,要打發她去老爺那。”回話的是小順。

瞧着主子挑眉的興奮樣兒,小順不禁暗笑了下。現下夫人都有孕了,還是這般不放心夫人,事事都要夫人親自出面擺平,好像這樣才能彰顯出自己在夫人心中的地位似的。主子說起來是主子,實則還跟孩子性子一般呢~

“夫人現下如何了?”馮乾起身問道。畢竟夫人還有身孕,還是不宜操勞啊。

“夫人與芸夫人正在說話。”小順回道。還好有小環這個幫手,不然将軍豈能事事都清楚,如若不清楚,怕又得抓耳撓腮,去院裏用那把銀劍砍伐還未成型的小樹苗了。

“嗯,下去吧~”馮乾擺了擺手示意到。

小順得令後便就出了書齋,第一件事便是去那娘親那取點糕點給小環送去。想想這丫頭真是好打發,讓她放機靈點有空給自己報個信,她居然不要金不要銀,只要娘親特制的糕點。

小順的娘便是府裏現下在後廚幫忙的金大娘,菜做的普普通通,可那糕點卻是京師裏數一數二的。小環別的不愛,偏愛那香芋糕,吃完口齒留香。就算不吃,擺在房裏,都香的不得了,連衣服上都能粘上那味道,着實讓人回味無窮。

“娘……”小順隔着好幾層牆,便開口喊着。

等到了近前,卻發現食盒早就準備好了。

“又是給小環姑娘的吧,都給你準備妥當了!”金大娘笑着說道。雖說自家兒子是将軍府的紅人,可再紅,也不過是個下人。自己一個寡婦一把屎一把尿的将兒子帶大,也不想他受人欺負。這個小環姑娘與自家兒子可謂是門當戶對了。如果真能湊成一對,也不枉費自己做了那麽多的“香芋糕”了。

“這麽好?那我走啦!”小順拿着食盒便就要走。

金大娘瞧着這個沒良心的小崽子,上去便揪着耳朵,說道:“真是沒良心的狗崽子啊,拿着吃的就走了啊了,就這麽急着給人巴巴兒的送去了,連陪你老娘說句話的時間都沒了?”

“哎呦~哎呦~娘,娘,輕點,輕點,這不是,還要給将軍辦差事嘛,哎~哎……”小順個子已經比金大娘高出不少了,所以被自家娘親揪着耳朵的時候,只能彎着腰,就着娘親的身高,甚是難受。

瞧着兒子的耳朵已經紅腫了起來,金大娘才将手放下,饒了兒子。拍了拍圍裙上的面粉,又拍了拍手,說道:“趕緊把媳婦兒給我領進門啊,省的這麽時不時的巴巴兒的遞着,讓你老娘也享享福啊!”

揉了揉被揪的紅腫的耳朵,小順急忙辯解道:“哎呦,娘,都跟你說多少遍了,別成天媳婦兒媳婦兒的喊,讓人聽見多不好啊!再說了,我與小環不是你想的那樣!”

“那你還讓你老娘成天給她做糕點?”金大娘作勢又要上前打他。

結果被眼尖腿長的小順給溜了,一邊跑一邊喊道:“謝謝娘親的糕點!”。金大娘拿他這個兒子也無法,只能跺跺腳嘆了句:兒大不由娘。便又笑笑回了廚房繼續忙去了。

※※※

待小順偷偷拿着食盒送到小環的房內時,轉身出來,剛走到谷藍齋門口,卻碰見了馮乾。

小順一臉尴尬的沖着将軍笑了笑,将軍卻是一臉狐疑的盯着小順。想問他在做什麽,卻剛好看見夫人與三丫頭一起從廂房內出來了。便沒有在說什麽,而是大步上前,扶住了夫人的一側胳臂。

餘艾銘沖馮乾笑了笑,三丫頭瞧見這模樣,便就走了。

一步三回頭的瞧着長姐和……将軍姐夫,真的好恩愛啊。将軍滿眼都是長姐,哪裏能容得下別人呢,小岚不行,碟枝不行,自己還是不行。也只有長姐才能将将軍治的這般服服帖帖。

出了谷藍齋,想也沒想,三丫頭便往那佛堂走去了。不知怎的,自己只要面對了空,便再也沒有了所謂的“矜持”。那會兒跟将軍相處時,自己總是扭扭捏捏,拿不起放不下。哪裏像現在的自己,想做什麽便做什麽,不需要顧忌,不需要思考,不需要考量。

這幾日,也不知他過得如何。道衍大師有沒有為難他,自己上次打的那兩巴掌也不知疼不疼,都怪自己,不分青紅皂白便打了上去。他心中一定恨死自己了吧!

想到這,三丫頭便更加加快了腳步。

☆、坦白

此時的道衍在自己的廂房門口左右看了看,确定四下無人,這才小心謹慎的将門給關上。

“現下這将軍府瞧與不瞧又有何差別?就算門外無人,你能确定這頂上無人麽?”了空泰然自若的坐在凳子上喝着茶。

“萬事不過圖個安慰罷了!”李偉自己也笑了笑,拿起茶壺又倒了半杯茶給了空手中的茶杯中。

“夫人果然有一雙慧眼,那碧蓉并非等閑之輩。只不過……”了空放下茶杯,欲言又止。

李偉也不急,只是靜靜的等着。

“小心謹慎便罷了,她并不認得我的。所以,不用擔心她見到我後會對将軍和夫人有什麽影響。如若能打發了她最好,若不能,便養着吧。”了空像是下了什麽決心似的,将杯中茶一飲而盡。

李偉依舊不說話,只是繼續給他斟茶倒水,嘴角微微漏笑。

“你怎麽不說話?”了空不解的看向李偉。

“記得我剛将你領回寺院中之時,你本是一心求死的。不說話,不吃飯,只想盡快了結生命。哪裏像現下這般還會替旁人考量利弊?”

了空愣了愣,仿佛是回到了那段時光中般。

隔了許久,向李偉抱拳說道:“徒兒還得多謝師傅!如若不是……”

李偉搖了搖頭,将了空的雙手按下,打斷他說道:“你我師徒不過是個名分,我何曾有這個福分做你的師傅?罷了罷了。”

“福分?”了空自嘲般搖搖頭說道:“沒有給師傅帶來殺身之禍已是萬般難得,做我的師傅,哪是什麽福分?!當年四叔那般想要我的命,如若不是師傅與馮将軍,我怕早就魂歸西天了。哪能在這閑雲野鶴般的逍遙自在!”

“逍遙?讓你逍遙的,怕不是為師吧!哈哈哈”李偉捋了捋胡子,笑着說道:“三丫頭為人機靈乖巧,也頗為善解人意。你可曾想過将你的身世據實告知?”

了空搖搖頭,低頭苦笑:“怎麽告知?說我是一個落跑皇帝?說我為了逃命将皇爺爺給我的皇宮都給焚燒了?說我的皇位被我的親叔叔給霸占了?說我這般忍辱偷生的在熬日子只不過為了多活一日?!”

李偉瞧着這了空的情緒有些激動,面頰赤紅,脖頸的青筋暴露。沒想到過了這許久,他還是這般難以接受。剛想打斷他,卻聽見門外有些聲響。

意識到外頭有人,兩人便對視了下。頗有默契的輕聲走到門的兩側,默數“一、二、三~”一起将門打開,想瞧一瞧外頭究竟是何人,竟敢這般光天化日下就聽牆腳!錦衣衛的影士現下還真是一代不如一代了!

誰知兩人将門打開,摔進來的哪裏是什麽影士,分明就是剛剛還在提起的三丫頭!

三丫頭一臉尴尬的瞧着這兩人。很奇怪,此時的她,并不害怕,只覺得,有些……丢臉。

剛剛在佛堂轉了一圈,都毫無人影,便去了了空的廂房,發現居然也無人。思忖着,去道衍大師那裏去問一問。誰知還沒敲門,便聽見了裏頭的談話,心驚了一驚。腳步更是邁不開了,越聽越覺得心疼了空。

剛剛了空情緒那般激動的說着自己的身世,三丫頭并不傻,已然猜到這了空究竟是誰了。長姐也太小瞧自己了,是覺得自己承受不起還是怎的,居然這般避重就輕的,如此輕描淡寫的說了了空。

那得罪了皇上的皇親國戚能跟前朝舊帝相提并論麽!

了空傻了,連李偉都沒想到居然是三丫頭,兩人呆立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三丫頭瞧着兩人呆呆傻傻的看着自己,也不上前拉自己一把。便只能自己爬了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塵,又瞧了瞧這兩人。

李偉這才有點回神,連忙客氣了兩句便側身出去了,走之前還順道将門關上。這丫頭究竟聽到了多少?上一回便打了了空兩耳光,今天……李偉搖了搖頭,算了,這些都是兒女情長的小事,且讓他們自己去處理吧!

而此時屋內的三丫頭瞧見了空還是一副不可置信的樣子盯着自己,突然“噗嗤”一聲笑了出來。一邊笑一邊坐到剛剛了空坐過的凳子上,拿起了空剛剛喝過的茶杯,想也不想,便抿了一口。

了空瞧見三丫頭面若桃花的樣兒,乖乖巧巧的在那抿着自己曾用過的茶具,不禁覺得自己有些口幹舌燥。

三丫頭喝完水,瞧着了空依然還是剛才的樣子,便撅起小嘴,撒嬌的說道:“怎的還站在那?怕我再打你不成?”

了空聽這話,突然想起前幾日被“賞”的那兩個耳光。雖說生平從未被打過,不過三丫頭畢竟是女兒家,手能重到哪裏去?只不過半晌茶的功夫,紅腫便消散了。想想那還是第一次與三丫頭有“親密接觸”,不免心頭微様,像什麽東西絲絲縷縷的劃過一般,不禁又有些紅了臉。

三丫頭瞧見這了空依舊不說話,只是立在那,無法。便自己起身,上前将了空拉着做到自己身邊。

瞧着了空這般拘謹的樣兒,三丫頭歪着腦袋,将雙肘支在桌面上,雙手托腮,眨着雙眸,甜甜的喊道:“了~空~”尾音拖得很長,讓了空酥酥麻麻的。

了空又咽了口吐沫,舌尖微微舔了舔幹燥的雙唇。這丫頭究竟知道多少?聽到多少?知道的太多,對她來說無疑就是禍患啊!怎麽還能這般無所顧慮的樣子?難道她只是剛剛到了門口,并未聽見我與師傅的談話?此時了空的腦子裏亂糟糟的,各種想法交織在一起,互相争鬥,卻不肯開口問一句。

三丫頭看這了空雙眉微促,眼神飄忽不定,一瞧就是在想事情,便将雙手放下,認真的說道:“都說虎落平陽被犬欺,沒想到你居然被我打了。要是放在從前,怕你都得治我一個滅九族的罪了,可如今……”三丫頭頓了頓,眼波流轉着問道:“你可曾怨我?”

她果然什麽都知道了!了空大駭,不過轉瞬,又覺得,或許這并非是壞事!

三丫頭瞧着了空神情變化,便猜想了幾分。三丫頭剛想說話,卻被了空搶先了。

“人各有命,且你并不知我是誰,我怎會怨你?”尚未說出口的那句:我怎舍得怨你!怕是永遠說不出口了。

“了空,我們走吧!”三丫頭突然拉住了空的手,雙眸堅定的說道。

三丫頭柔弱似無骨的小手攥着了空那歷經滄桑的大手,了空的心仿若漏跳了幾下。微微摩挲着三丫頭的手,苦笑道:“芸兒,你既已知曉我的身份,怎可還能說出這番傻話?”

三丫頭原本微微帶笑的面容慢慢僵住了。

了空站了起身,背對着三丫頭,似是下了天大的狠心似的說道:“我是當今聖上哪怕追到天邊都要抓住的那個人,你跟着我,不會有好日子的。天天東躲西藏,隐姓埋名,那是你一個大家小姐所不能想象的苦楚日子!現下你可能覺得有情飲水飽,可那日子真的過起來了,你,你便會後悔你今日所做的決定,再者……”

了空低頭,頓了頓,轉過身,面對三丫頭,無奈的嘆口氣,緩緩說道:“再者,我的這條命是馮将軍與師傅合力保住的,如若我走了,他們勢必會遭殃,甚至要賠上整個将軍府的性命!別人也就罷了,芸兒,你忍心你的長姐為了你我二人的自由而喪命麽?”

瞧着了空那痛心的眼神,三丫頭的心也仿佛跟着揪起來了。

是啊,怎麽能那麽自私,為了自己的一己私欲便要害了整個将軍府!自己真是傻,真的覺得長姐能想出萬全之策來。長姐不過是為了安慰自己罷了……

了空瞧着三丫頭的眼神慢慢的黯淡下去,雖于心不忍,卻也無可奈何。只能狠下心來,讓三丫頭去尋找自己的幸福,畢竟,如若跟了自己,沒名沒分倒是小事,怕哪天年紀輕輕便成了寡婦了,更有甚者,會跟着自己一道将命都喪了!那才是自己最不願意看見的事!

許多事都是不能細想的,一細想,方才發覺,自己是多麽的自私自利!師傅說要助自己與三丫頭去過平常人的日子,殊不知,他是用自己與整個将軍府來賭啊!以前自己根本沒想過這些,今日勸慰三丫頭時,才發覺,原來,自己也是這般淺薄無知!

了空下定了決心,便繼續勸慰道:“芸兒,你該有自己的幸福……”

三丫頭雙眸動了動,緩緩對上了空的眼神,略帶哭腔的說道:“我本以為将軍是我的幸福,可并不是;我又以為你是我的幸福,可你又說你不是;現下,你讓我去尋自己的幸福,你覺得,我該去哪尋?”

作者有話要說: 企鵝群:476289619,歡迎加入

☆、擁抱

了空無言以對,眼神閃躲。他不能安慰,不能表态,甚至不能多說一句讓三丫頭誤會的話。自己的這個身份,這個重擔且讓自己承受便罷了,莫要再害了三丫頭啊!

三丫頭瞧見了空這般,便暗自苦笑,原來我這般不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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